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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会,换了黑猱出现,口中直叫连连。虎儿故意捧起桃子与它看,用手连比带怒骂道:“谁叫你抢我桃子、等你关在洞里饿死,偏不给你。”黑猱听着似有愧容,后来眼中竟现泪痕。白猿原教虎儿每次只给一猱一个,多的与看,不使吃饱,杀它火性,以便制服。见状不忍,又给了它一个。二猱以为有求必应,更不再叫,黑猱得桃而退,【创建和谐家园】又换了红猱,也不再抢夺,只流泪哀乞,轮流索取。虎儿又要给时,白猿藏蹲石旁,摇手禁止。虎儿心爱二猱,哪知此物机智厉害,虽然幼小,猛恶非常。越看越难过,不由出声向白猿道:“白哥哥,毋拦我,今天头一回,多给它们吃两巴……”
这几句话一说不要紧,小猱看出神情,来人有同伴在侧,但还不知是对头冤家。等虎儿给完这个又给那个,把十几个桃子给的只剩下一少半时,白猿伸手拉他不要再给,促令退下,封石回寨,手扬处,恰被小猱一眼瞥见,立时目露凶光,钢牙乱错。虎儿逗惯了,不知进退。一面向白猿央告再给红的一个,才显公平;一面将手中桃往【创建和谐家园】伸去。
谁知小猱桃已吃饱,看出是仇敌,竟从穴中暗下毒手,嘴刚将桃咬去,利爪便飞射出来,照着虎儿脸上便抓。幸得白猿灵警,一听小猱错牙之声,知道不好,早就留神这一着,桃刚递出,便伸长臂将虎儿抱出石凹,差点没被抓坏面目。红猱一见抓空,怒目来窥。
白猿也知看破,挺身起立,先指着小猱,隔【创建和谐家园】怒啸了一阵,然后用石封了石凹,一同回去。
路上,白猿埋怨虎儿,大意说:二猱父母都死在白猿爪下。杀母猱时,如非乘其无备,先抓伤了它一只眼睛,几乎没被抓死,即此还恶斗了一整夜。母猿先因公猱未归,又不舍小猱,恐有闪失,特地将二小猱藏在隐秘石洞之中。此物乃天生怪兽,灵异非常,早晚必能寻到仇敌。它藏好小猱,正要起身,双方便即相遇。斗时原在洞侧不远,小猱在洞中看得清楚,知道白猿是乃母仇敌。后来母猿恐小猱被发现,特地引白猿斗向所居本洞,双方相持,连翻四个山头,母猱周身皮毛扯落,连受重伤,才逃入洞内。白猿知它气未绝,但因它臂长爪利,最后难免拼死来抓,如若近身,被它抓住,难免不两败俱伤。因知猪婆湾谷中石穴之内,连夜有宝气上升,该有宝物出现,意欲取来之后,再结束母猱性命,以免后患,当时便不与死斗。又闻异香,知有灵药在洞内,遂径入后洞,将母猱新采来留等公猱同食的兜率仙芝取走。出洞时遇见黄潜,匆匆也未在意。嗣因寻宝,遇见怪兽喷云神狳又苦斗了一夜,杀涂得宝,中毒昏卧。黄潜盗芝,跟踪寻仇。等明白是一家,同到岭上,听说母猱已死,才放了心。白猿原意,不久将远行,去见旧日恩主交宝复命,暂不与二猱相见,任其禁闭穴中受饿,连穴外见光的石凹也用石堵塞。
过些日,俟其火性稍杀,再由虎儿出面以恩相结,每日用山果前往引逗。照它策划,不消旬月,便可收服。异日虎儿拜师,再请恩主以佛力解冤。此猱恩怨心重,这一来,它发觉虎凡是仇人引去,不特多费数月光阴,还须另使他法,恩威并用,才能放出。否则,它爪利如钩,力逾虎豹,不能为用,反有隐患。
虎儿也说不出道理,只是想着好笑。见回时未走原路,方在诧异,一会那虎已往高山之上跑去。山尽是崖,下面虽是平地,可是那崖壁立于仞,由上至下,少说也有百丈之高。那虎沿崖飞跑,转瞬到头,还不收势,方在心惊,虎已往下纵去。虎儿心刚一惊,身子已被白猿抱紧,在虎背上如腾云一般,晃眼及地。略一转折,便见广原,路径仿佛曾经走过。顷刻出山,才知是那日走过的青狼寨外山口。虎儿问白猿为何往返不走一条路,才知所游之地三面部不通人迹,只山南百里有一条秘径可以行人,也绝少人知由金牛寨去。按说走这条路近而好走,但有那座高崖是天生阻隔,离地大高,去时虎不能飞跃而上,不比回时可纵落。如由山南那条路走要绕一千多里,中间还经好几处山寨墟集,诸多不便。所以去走林谷险径,回来改走危崖飞跃。
虎儿由此每日必往,半年多工夫,只初起头有两次是由原路险径回来。去时骑虎,回时虎却离开,走向别处,由白猿抱着攀萝援葛,沿壁纵跃而归。每问白猿,神虎何往,白猿说是给虎儿去找异日伴侣,虎儿也未在意。
三月后,两个小猱逐渐长大,因受虎儿长期喂养,驯服了许多。虎儿又和白猿说情,将那堵塞石凹的一块山石去掉,使其通风透明,可以瞭望。二猱每当虎儿将至,总是争着由石隙外望,康连之声叫个不已。虎儿与二猱相处日久,彼此均能闻声知意,甚是亲呢,只仍见不得白猿,偶从隙中望见,依旧磨牙怒啸,伸爪作势,意欲得而甘心。虎儿因二猱灵慧解人,便教它们说话,虽然发音与人不同,仍是兽叫,虎儿生有异才,竟能懂得。照它叫声取名,红猱叫康康,黑猱叫连连。每去,不是采些山果、松实、黄精之类,便是从寨中带些糌粑、青菜与它们去吃。
半年过去,颜觍夫妻同了黄潜进京,虎儿仍照常前去哺喂二猱。去到第二次上,白猿忽说时机将至,教虎儿先不给它吃的,暂时饿上几日再作计较。虎儿早就要放康、连二猱出洞,白猿总是不允,那块封洞大石重有万斤,自己又弄它不动。当下闻言大喜,立即应允。照白猿计策,故意找个错儿,断了二猱食物。二猱先颇倔强,继以怒啸。到第三天,始觉难耐,变作求恳。虎儿只不睬它。过有十来天,二猱实在忍不住饿,见了虎儿,竟向隙流泪哀号起来。
虎儿虽是于心不忍,无奈白猿说:“再一两天就该放它,你也要搬到崖上石洞中来,在此等你的仙师。这东西野性,难驯已极,如不由你亲身制伏,我在无妨,我一离开,纵有神虎随侍,二猱同上,也奈何它们不得。莫如将它们先饿个够,然后和它们说:如听话顺从,永远随你为奴,才可将它们放出,日后拜了仙师,还有大好处;不然,它两个年纪还小,不比它父母力大,推不开这块封洞大石,关在里面,早晚活活饿死,哀求无用。这东西爱发如命,天性生成。你只看它们不用你说,自己将脑后金发拔了一根给你,便永远降伏,死活由你,决不再叛。出时它们必向我寻仇,我须将它们制个半死,不到我出声示意,你切莫要阻拦劝解,这样方保无患。”当下又教给虎儿一条妙计。
第二天,虎儿出游回寨。白猿说:“明早移居,并放小猱出来,此去暂时不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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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早,虎儿不别而行。到了地头,白猿早把崖顶巨洞整治洁净,搬了些石头做几榻。
虎儿先将用具、食物一一运将上去安置,便催着移石放猱。到了崖后一看,连连已饿得有气无力,满脸泪痕,眼巴巴朝着石隙外望。一见虎儿到来,宛如见了亲人,又哭又叫。
一会,换了康康,也是如此。虎儿便问道:“日前因你们抓伤了我的手臂,我才把你两个饿了这些天。我有心将这大石搬开放你两个出来,如肯一生一世永远跟随我在此,我就放你们。为了你们,我连家都不回去,静等我的仙师来了学本事。你们肯服我么?”
康康闻言,脸上顿现惊喜交集之容,叫了起来。连连也跟着在洞内哑声应和。虎儿听出二猱叫声直是喜出望外,万分愿意,特地先给甜头,递了两块惜粑、两大捧山栗过去,吩咐分食,不许争抢,吃完再说。
这时二猱已有人性,不过性情猛烈而已。多日饥饿,忽得美食,喜欢到难以形容。
忙接过去,又伸出头面,把虎儿的手亲了亲,才退向洞中,边吃边喜啸不已。一会吃完,从隙中现出毛脸,面露感激希冀之容,不住口曼声媚叫,意求虎儿践言,去石开放。虎儿笑道:“关你们受苦的并不是我。要不是白哥哥和我说,天天多老远到此看望,给你们吃的,怕不早饿死了呢。放你们不难,你们要是出来,会听话,不怄人吗?”连连闻言,连叫两声:“一定永远相从,死生惟命。”便退下去,和康康低叫相商了几声,倏地伸爪,递出两根金发。虎儿见果如白猿之言,忙向白猿示意。又朝石隙喝道:“现在我就放你们,但这石头太大太重,你两个可躲向洞角,将脸朝里,不要来外边看,免得我弄它不动。”二猱应了,立即退下。这里猿、虎同时从旁用力,一阵轰隆之声,竟将那万斤大石移开了些,回到母猱未移时的原来地方,现出一个一人来高的洞穴。
虎儿高兴已极,刚喊得一声:“康康、连连,你两个东西还不出来我看?”二猱便飞也似窜出,伏向虎儿脚底,各捧一手,不住乱亲乱闻。虎儿见二猱生得一般高矮,一红一黑,都是油光水滑,一身细茸毛,脑后长发灿若黄金,闪闪生辉,煞是灵巧好看,不禁大喜。
二猱正喜叫不休,猛一回头,看见白猿拿着一根去掉枝叶的长藤,蹲踞石上。大仇对面,分外眼红,无奈敬畏虎儿,不敢上前,只急得把满嘴钢牙直错,不时窥视虎儿脸色。虎儿见状,笑道:“你两个莫这样。你们的妈是仙人杀死,不是我白哥哥。真要不信,讲打,你两个也打不过它,不信就试试。可是,今朝要打不过时,就永不许再争打了。”二猱闻言,康康首先起立,奔了过去,将身一纵,伸出长爪,往白猿脸上便抓。
白猿更是灵活,身子微闪,让开来势,两手持着长藤,当头套下去,往起一兜一甩。刚将康康甩出去二三十丈远近,跌落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连连见虎儿没有出声喝禁康康,也跟纵继至,白猿就着甩出余势,反手一兜,又将连连双足兜住,跌了个仰八叉。
二猱就地纵起,怔了一怔,互相怒啸两声,同时齐上。白猿将身一纵,二猱也忙跟着纵起,谁知上了白猿的当。白猿猛地将长藤由上套下,恰将二揉同时套住,套近腿际,又是用力一兜。二猱身在空中,用不得力,这一兜,连翻了好几个筋斗,才行跌趴地上。
白猿借这一兜的劲,却从它们头上一个鱼鹰人水之势,斜穿出老远去。二猱吃了亏,益发暴怒,猛力上前。白猿身法真个神妙莫测,摇晃起那根长藤,连纵带舞,或上或下,或前或后,单来单兜,双来双套,从不空发。二猱被它兜上,便是一交跌落。似这佯斗有个把时辰,白猿仍是从容应付,二猱却被兜得手足慌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虎儿看得有趣,忽听白猿一啸,知是时候了,忙喝道:“康康、连连,你这两个东西,打些什么?你们怎打得过我白哥哥呢?你爹妈又不是它杀的。它要是生了气,你两个就没命了。”康、连二猱先时那般猛恶,闻声竟然停住,满脸带着羞愤之容,走将过来,趴伏在虎儿脚下。虎儿便道:“以后你两个就跟我用的人一样了,不听话,我是要打的。放乖些,给我做事看家采果子,等我长大拜了仙师,自有你们的好处,晓得么?”
虎儿又取了好些东西与二猱吃,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心里真说不出来的喜欢,坐在山石头上,也想不起作甚事好。
待了一会,白猿走近虎儿身侧,往高崖上一指。二猱怨气未消,虽未敢公然扑斗,却把怪眼圆瞪,牙齿错得山响。虎儿见状正要喝骂,猛想起神虎不知何往,方欲询问白猿,忽然山风大作,西北角上万马奔腾之声震动山岳,由远而近。二猱倏地一声长啸,便要迎声飞纵前去。白猿在侧早有防备,不等二猱纵去,由侧面一探身,夹颈皮一爪一个,将二猱抓了起来。再向虎儿一声长啸,往崖顶当先跑去。虎儿踪追上。二猱冷不防吃白猿抓紧,身子悬空,施展不得,一路乱挣,怒啸不已。一人三兽同到崖顶,白猿才行放手。二猱自然激怒,一落地便张牙舞爪,怒啸连声,欲与白猿拼命。虎儿喝道:
“连我都听白哥哥的话,你两个再要这样,我仍把你们关在山洞里去饿死,不救你们了。”二猱见虎儿发怒,恨恨而退,同蹲一旁,交头接耳,低声微语。虎儿也未在意。
这时,骚动之声渐微,白猿指着下面直喊:“来了!”虎儿顺它指处一看,只见西北方肢陀林莽,起伏如潮。遥望草际林隙之间,似有黄黑相间的影子闪动,此窜彼逐,仿佛为数甚多,却不似往崖前走近。林莽深密,也看不出是甚野物。隔了一会,忽听震天价一声虎啸,那些黄黑色的野物才聚做一群,缓缓迎面走来。这才看出是大小数百只花斑豹子,有的口中还衔有山羊、野鹿之类的野兽,神虎却在豹群后面督队,渐行渐近。
康、连二猱天生是各种猛兽的凶煞,忍不住在虎儿身侧一声怒啸。豹群闻声,立时一阵大乱,纷纷拨转身往后飞跑。神虎见状大怒,也是一声怒吼,爪起处早扑倒了两个,神虎虽然威猛,无奈物各有制,群豹早已胆寒,终是不敢再进,有的还在觅路亡命奔逃,有的竟伏地哀鸣起来。白猿知道就里,便和虎儿一说。大意说:这些豹群为数不下千百,原生息在金牛寨附近深山穷谷之间。因吃山人毒箭火攻猎取,死亡大半,残余的四散潜伏。白猿知道邻近有人群居,恐异日自己去后,虎儿虽有二猱、神虎为助,毕竟势力单薄,又知虎儿最爱野兽,特地由神虎几次前去召集拢来。一则托庇虎儿羽下,免受猎人伤害;二则给虎儿闲居解闷。驯练起来,以壮声势。二猱有伏兽之威,所以群豹闻声害怕,不敢近前,连神虎都禁喝不住。只须命二猱前去生逼过来,便可收伏。
虎儿一听这许多雄壮威猛的野兽,俱可收养来玩,不禁大喜。忙唤:“康康、连连快来。下面那么多花豹儿俱是我收来玩的,它们怕你们,不敢近前。快去将它们赶到崖底下,只不许伤它们一个。”二猱见了群豹,早就跃跃欲试,欢啸一声,凌空百十丈,往崖下纵去,转眼及地,比飞还快,相隔里许,接连十几纵便到了豹群之中。说也真怪,二猱那般小的身量,豹群中最大的与水牛差不许多,起初闻得啸声还在想逃,只一见二猱的面,竟是全数吓倒,趴伏在地,动也不动。二猱也没怎样扑击,只在豹群中转了几圈,挨个用长爪在豹头上摸了一下,等到摸完,群豹齐如待死之囚,瞑目趴伏,声息全无。二猱又朝前一指,啸了两声,群豹一个个垂头丧气,摇着长尾,慢腾腾站起,由连连在前引导,康康、神虎后面督队,雁行鱼贯般走至崖前,又复闭眼,趴伏在地。
虎儿见那么凶猛的豹子,竟被二猱不知怎样制得伏伏贴贴,驯善非常,比起神虎专以威力制服群兽要好得多,当时心花怒放,一迭连声夸好,并拔步往崖下跑去。二猱见主人高兴,也是欢呼不已。
虎儿一点,共是大小一百零三只。便问白猿:“这么多花豹儿,给它们吃点糌粑好么?”白猿摇首说:“它们俱能自觅野兽充饥,吃的无关紧要。倒是要给它们寻一个住处,好陪你玩,给你打野兽,免得分散了,被山人毒箭伤害。”虎儿想了想,一看地势,崖侧恰好有一个凹洞,甚是宽大,足可容纳,便与白猿说了。又命神虎教给群豹住处,不打发出去捕兽时不许离群乱走。虎、豹原是同类,神虎先朝群豹吼啸了一阵。
按着神猱残杀野兽惯例,先是将兽群聚在一起,然后挑肥拣瘦去摸。被摸中的自知难活,惟有伏地待死,任其生裂头脑。不过神猱天生灵兽,性喜素食,以灵药草根及各种山果为粮,一年生食兽脑只有几次,各依定时,所取无多。每当时至,山中群兽闻声望影而逃,遇上一被看中,便无幸理。今天群豹全被摸遍,战兢兢趴伏等死,忽然皇恩大赦。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俱都喜出望外,纷纷抬头朝着虎儿欢啸,响成一片。虎儿闻声知意,益发心喜。神虎又一吼,二猱也跟着挥动长臂,作势指了地方,百余野豹竟如驯羊一般,乖乖地走向崖凹之中伏下。神虎又奔向前去,将所有豹口中衔的死兽陆续取来,给虎儿留了半只肥鹿腿。余下有三四十只野物,都投入崖凹,仍给群豹自去受用。
虎儿高高兴兴玩到天黑,留下神虎着守群豹,自己带了白猿、二猱,上崖顶洞中安歇。第二日起,又仿照山入关养牲畜之法,与白猿、二猱折木插地为棚,做成豹圈。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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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光阴易逝,晃眼年余。【创建和谐家园】甚是相安。二猱也不再向白猿寻仇,并且颖悟解人,灵慧无比。虎儿每日驯兽为乐,时率群豹出游,身材也逐渐长成大人模样。屡问白猿,父母何时可见,又要它往金牛寨去探看父母归未。白猿说归期遥远,非等拜了仙师之后不能相见。虎儿虽然极信服白猿的话,无如思亲情切,每隔些时日,忍不住要向白猿絮聒,白猿总以前言对答,虎儿想念一阵,也就罢了。
这日,虎儿因天气渐热,又嫌旧日带来衣服大小,紧绷在身上难受,赌气一脱,忽然看见胸前所佩锦囊,不由触动孺慕之情,想起前事。除照前向白猿追问父母下落外,并要神虎驮了他往金牛寨查询一回。
白猿吃他纠缠不过,怒道:“我和黑虎原是你恩师门前听经灵兽,只因一时淘气,引你出寺,误伤后山修炼千年的灵狐,以致害你转劫;我和黑虎也受了重责。念你平日相待甚厚,又知灵狐必要报仇,向你恩师苦求了七昼夜,才承他老人家说明前因后果,命我两个去至青狼寨守候。又过好些年,好容易使你离开尘世,接引到此。仗着这里天然的地势和你恩师神符,将两道山口封锁,以免灵狐跟纵寻来,难以抵御。又知此狐最怕神猱利爪,才费了若干心力,代你将康、连二猱收伏,以为护卫。你须在此待满十四年,耐过灵狐寻你的年岁,你恩师践了昔日与灵狐的诺言,方始前来度你入门。这期中你避祸还来不及,还敢离山他去?你爹妈现在京中,不久跟着仇人出京,一得手后便另有机缘遇合。所借去的两件法宝乃仙家降魔利器。再有旬日,我便要赶去取回,送交你恩师行法淬炼。此去归期难定,弄巧就许随你恩师同来。我走后黑虎还有两次灾劫。你如不听我的嘱咐,随意强它引你去往金牛寨,万一与灵狐相逢狭路,无异自投罗网,休想脱得性命。不等你重拜恩师,学成剑仙,你爹妈仍是见不着。你又不知途径,瞎跑乱走,有何用处?”
虎儿一听白猿不久要走,大是惶急,再三央告留下,情愿事事听从,不再违拗。白猿又道:“我走也是为你将来地步。方有此行。你不出山,灵狐寻你不着,自是无忧。
即使万一相遇,它和你一样,转劫后法力道行也非昔比。除了防它乘隙暗算而外,你现有黑虎与康、连二猱为助,更有群豹可壮声势,它也未必能奈你何。我至多不出十日必行,既然彼此难舍,我每得闲,定来探望便了。”
说到后半截行期时,恰值康康、连连走来献果,相处已惯,人、猿全未理会。虎儿因和白猿分手在即,小孩子心性,当时难受了好半天,经猿虎引逗他一游玩,也就丢开。
一连数日,无事可记。
这日,白猿因时届行期,又和虎儿说,再有两日就要起身,迟恐无及。嘱咐他只可在山中游息,多服二猱所采灵药、异果,日久自有功效,不可远离生事。说时,康、连二猱又在旁谛听。虎儿自是快快不乐,知道拦它不住,闷了一阵,一赌气,连饭也不吃,径去睡了。
那康、连二猱蓄志报仇,原非一日,无奈白猿已是通灵,每晚大多【创建和谐家园】吐纳,绝少睡眠,稍有动作,便即惊醒,所以隔了年余,一直未敢妄动。日前一听说白猿要走,愈发报仇情急。借着给虎儿采果之便,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株迷魂草。假装惜别亲近,康康持草,骤出不意,向白猿鼻端一指。白猿何等灵警,闻得异香,知有变故,一伸长臂,夺草过来,也拂向康康脸上。刚厉啸得一声,头脑便觉昏晕,连连已从右侧伸利爪袭来。
迷惘中无力迎拒,只得将两条长臂往自己颈间一绕,护住要害,紧闭双目,跌倒在地上。
同时康康也受迷晕倒。连连纵身上前,便去分它双臂,想抓裂白猿头颈,偏生白猿臂长,其坚如钢,其柔如带,一见中计,便向颈间一环,连绕数匝,急切间难以分开。
连连这里正在下手,崖脚卧守的神虎已被白猿啸声惊觉,飞也似往崖顶跑上,不等近前,便已发威怒吼。连连还在不舍。虎儿也被虎啸之声惊醒出来,见状大怒,大喝一声:“该死的狗畜生!好大胆子。”奔过去,举拳便打。
二猱与虎儿本有前缘,又处了年余,更是爱服,连连见神虎与恩主同时到来,吓得舍了白猿,抱起地下昏倒的康康,接连几纵,便往崖下逃去。
虎儿过去一看,白猿昏迷不醒,气得直跳,大骂畜生。一面命神虎速将二猱抓回打死;一面扑在白猿身上,连喊带哭,闹了一会。还算好,白猿适才见机,应变神速,一照面,先夺过毒草将康康迷倒,去了一个敌手;觉头一昏,立即护住颈间要害;神虎与虎儿又发觉得快,一点伤也未受到,昏迷了没多时,便已醒转。翻身纵起一看,虎儿在侧,二猱不见,略问了两句,飞身往崖下便跑。
虎儿平日极爱二猱,先时虽然痛恨,一见白猿无恙,气便消了一多半。反因神虎未归,恐二猱害怕、从此远逃;又恐白猿追去伤害。急忙在崖上高喊:“白哥哥,你只将它两个捉回来,我自己打它们替你出气,千万不要伤它们。”边喊边往崖下追去。这晚又值阴晦,云雾满山,暗影中,虎儿只见白猿如一条白钱也似,疾逾流星,转眼没入崖下浓雾之中。下面崖凹里的群豹也齐声吼啸起来,震得山鸣谷应。使暗夜荒山,越显凄厉。虎儿上下崖径虽熟,任是身轻目敏,体力强健,这般浓雾,也是难行。勉强追到崖下,看不出猿、虎追向何方,只得废然止步,站在崖脚,不住口直喊。
约有个把时辰,猿、虎方始一同归来,康、连二猱却未回转。虎儿一问,白猿说它和神虎直追出二百多里,并未见康、连二猱影子。夜深雾重。恐虎儿一人在崖下悬念,或发生别的变故,只得相约回来,明日再去寻找,好歹也将二猱寻回再走。虎儿先因二猱暗害白猿,恨不得打它们一顿。及见它们畏罪逃走,又难割舍。闻言无法,只得同了白猿回洞。累了多半夜,入已疲极,头一着榻,便已睡着。
第二早,虎儿醒来,见洞外阳光已然射人。猛想起昨晚之事,知天不早,跳下石榻,忙往洞外跑去。一看昨晚那株迷人异草尚在地下放着,一找猿、虎,却不见踪迹,连喊并无应声,料是寻找康、连去了。见那草花隔一夜,沾了些晨露,越发鲜艳,并没枯萎。
虎儿从小有爱花之癖,平时还在搜罗,移植崖间,不舍抛弃,随手拿起。跑下崖来,不知猿。虎往何方追寻,正拿不定主意,恰值一头教练驯熟的巨豹从崖侧凹洞中摇尾走来,虎儿心中一动,就问道:“你知今早白哥哥它两个往哪边走了么?快驮我找它们去。”
豹将头一偏,向着崖西一声长啸,身于往虎儿身前一凑。虎儿解意,一纵身上了豹背,手拍豹颈,喝声:“快走!”豹便放开四足,连纵带跳,飞也似朝西方林莽中奔去。
虎儿初下崖时,原想将那株异草在崖下择一地方种上,心中又惦着寻找康、连二猱,这一忙,没顾得种,也没放下,仍旧拿在手上。骑着豹,一路穿山过涧,飞越险阻。走有个把时辰,见前面现出一条山峡,两旁危崖高耸,藤荫蔽日。峡中还有浅水流出。奔湍激石,音甚幽越。看去阴森森的,竟是一个从来未到过的所在。那豹行近峡口涧边,忽然停住,低头不住闻嗅。虎儿知它寻嗅猿、虎和康、连二猱的气息,便由它去。那豹绕着峡外崖壁来回走了数十步,好似崖高无路,露出为难神气。未后,又转身去寻路,正经峡口,倏地峡内一阵山风吹来。那豹昂首迎风一嗅了一下,猛地一侧身,纵过峡口一条丈许宽的横涧,径踏着峡底浅水逆流而上。峡中山水出没无常,时浅时深。虎儿进时正当水浅之际,还齐不到豹腹。那吃山水冲落的石块,星罗棋布,散在峡底。豹行遇到水深之处,便踏着乱石飞纵过去。走了一阵,又迎着风头嗅了几嗅,不时停顿迟疑。
虎儿渐渐看出它意似畏怯,以为它怕寻到康、连二猱,拿它出气,便拍着豹颈喝道:
“你只管领我去,有我在,你怕它们则甚?”这一说不打紧,那豹索性停了下来,又望空嗅了几嗅,拨转身,回头要走。虎儿哪知这老豹已有灵性,迎风嗅味,觉出前面有险,知难而退。只道白在峡中走了十来里,溅了一身的水,临了却又往回走,没好气骂道:
“该打的蠢东西,我正心急,你却慢腾腾的。它们四个不在此,你驮我跑这些冤枉路,又不好好地走,把我周身都弄湿了。”那豹吃虎儿一喝骂,重又折转身子,缓步前行。
虎儿见它自从到了峡口便未吼叫,始终静悄悄地走着,时进时退,不知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又问道:“它们到底是在前边么?”豹点了点头,仍不作声。虎儿怒骂道:“蠢畜生,既这样,还不快走,适才又往回走则甚?”虎儿尽自催速,豹却不睬,走几步,嗅几步,一会又停了下来,徘徊迟疑。如非虎儿再三督饬,那意思,恨不得退回身才好。
虎儿骑兽出游已成习惯,起先并未想到下了豹涉水自行。后见豹行越迟,一赌气,纵将下来,大骂:“畜生,懒蛇一样。反正我身上都湿透了,你既不愿驮我去,我自己莫非不会走给你看?少时寻到它们,回去再收拾你。”越说越气,踢了那豹一脚。正要踏石迎波,飞身前行,刚一举步,身后衣襟忽被那豹一口咬住。虎儿力大,起得势猛,冷不防被豹一扯,哗的一声,将上身一件麻布短衣撕裂半边,人还差一点跌扑峡底,溅得满头满脸的水。近来虎儿身子逐日暴长,幼年衣服已不能穿。仅有这一身短衣裤,原是颜觍的旧衣,行时不曾带去,虎儿移居时收拾衣物,将它携至山中,倒还穿着合身,更无二件,这一下被豹撕裂,不由气上加气,大骂:“畜生!”回身便要踢打。豹知他手脚厉害,吓得回身便逃。
虎儿因急于寻到猿、虎、康、连,见豹逃得飞快,不愿再挨时候,只得忍着暴怒,手拿着花,纵跃前行。进约半里,峡道忽然弯转。顺峡径刚往左一拐,前面奇景豁然呈露。正眺望欲进间,倏地眼前白影一闪,连眼带嘴,忽吃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塞了个密不透风,同时身子也被一条东西拦腰卷住,凭空往上提起,不一会,便带了他跑起来,只听耳际风生,迅速已极。虎儿自幼与神虎、灵猿在山中厮混,嗅觉很灵。先因事起仓猝,心中慌急,不住拼命挣扎。嗣觉对方力量绝大,自己身、首像被铁箍着一般,挣扎简直无效,刚一松劲,便觉出那毛手气息极熟。只苦干口被塞紧,做声不得。正想出其不意,设法脱身,脚忽沾地。头上毛手去处,睛前一亮,正是白猿在侧。虎儿喜怒交集,跳脚大嚷道:“白哥哥,你找着康康、连连了吗?我被那老豹儿该死的蠢畜生气苦了,你还要这样怄我玩。”
白猿等他嚷完,嘻着满口银牙笑道:“我就知你见我要高声乱说,才这样做的。你先莫乱,听我细说。你去的地方,正离那妖入巢穴不远,幸而正当午时,他在打坐,如被察觉,你也休想活命。我同黑虎为救康、连二猱,老早来此,用了多少心机,俱都不敢现身近前。后来遥望了些时无法,黑虎便去山北寻找你恩师当年好友清波上人求救去了。我正隐藏峡谷老藤中想主意,并等它请人来,远远听见你在喊骂,忙迎上去。那老豹闻着了我们的气味,想又闻出妖人邪味,知道不妙,想阻你前进,它原是好意,你却将它赶走。我知道你见了我必定高喊,早想提你上来,偏生地势不好,一动手便会被你看见。又跟你在上面走了几步,才伸手下来,将你提到此地。如今康康、连连,已被乌柏山岩洞中妖人捉去,今天晚间就要送命了。”
虎儿闻言,大惊道:“康康、连连是我心爱之物,怎舍得它死?你说那妖人现在哪里?快些领我去,把他杀死,不是就好救它两个了吗?”白猿道:“你倒说得容易。那妖人会使邪法,我们一伸手,稍微惊动他,他只需将手一动,我们便中迷倒地,由他杀害。除非清波上人肯来,我们简直近他不得。”
虎儿忽然失惊道:“都是你不先说一句,就把我抱来,吓了我一跳,又把我一株心爱的草花丢了。”白猿笑道:“在自你前世有半仙之分,一转世,小孩子终是小孩子。
康康、连连将来是你膀臂,现在正话没说完,什么花也值这般稀罕?说出样儿,我明天给你采,要多少有多少。”虎儿说:“你给我崖上下种的花也多了,这花却是头一回见,真好看极了。也不知它两个哪里采的。可惜有毒,不好闻它。”白猿惊问:“你说的可是昨晚康康。连连拿来迷我的异草?你今日闻了么?”虎儿答道:“正是那草花。我因昨晚回洞时,你说康康用迷魂毒草迷你,你不留神闻了花香晕倒,当时我要睡,也没细看。今早见那花真好看,根也还在。想起你的话,没敢闻,打算种在崖下。忙着骑豹找你们,无心拿着,路上没舍得丢。适才你往上提我,一着急,举拳打你,随手甩落了。
嘴也被你捂住,干着急,喊不出来。”还要往下说时,白猿忙止住他。
白猿微一寻思,面带喜容道:“我正想清波上人白云封洞已数十年,未必肯管我们的事。适才只顾着急,没想到此花用处。如今被你提醒、只要此花能重寻到,妖人这一打坐,要到日落黄昏才完。此花昨晚连我闻了还昏迷呢,只须轻轻到他身前向鼻孔一擦,纵然惊醒,也昏迷过去,就不怕他了。”虎儿闻言,喜得乱蹦。忙叫:“我们快到原地方找去。”白猿先要独往下手,以免虎儿涉险,虎儿不允。后来白猿又想了想,先商量好下手之策,再三叮嘱:“事要机密神速,不可大意。妖道虽在打坐,稍有声息,仍会惊醒,便难免祸。”虎儿应了,仍由白猿抱了他,攀援纵跃,上下于危壁峭崖之间,一会到了原处。那花从虎儿手中落下时,并未坠入峡底,恰巧绊住在壁间藤蔓之上。白猿持花向前,俟将妖人迷倒,再行近身。
虎儿经了白猿指点,才看出那妖人打坐之处。原来一过峡湾,左半边崖壁中间大半截便向里平塌下去,形如一个横立着没有盖的长方匣子,其大约有百亩,平地面上大小怪石森列,宛如剑戟,高低不一。离虎儿藏身的峡湾约有四五十丈,是匣最中心处。每一根石剑尖上,都有一朵碧绿明亮的碗大星花,照得三面石壁都成翠色。妖人打坐在数十根怪石中间的石榻上。因为装束奇诡,非僧非道,衣服又是绿色,星光照处,通体一碧。身子又被怪石挡住,只现出半边侧影,乍看时很难辨认。这时各怪石尖上的星光时暗时明,闪耀不定。
自猿手持草花,蹑足潜踪,掩掩藏藏地往妖人身旁走近。不时回首朝虎儿打手势,叫他不要出声妄动。行止甚是谨慎。一会掩到那百十根有星光的怪石下面,便停步迟疑起来。虎儿性暴,先见白猿动作迟缓,迥非平日矫捷神速之状,已是发急、又见它这般光景,越发忍耐不住。他自从出生,几曾遇见过大敌。心想:“我道这恶人有甚了得,原来是这样一个怪人,怕他怎的?”因白猿先后叮嘱示意,虽没出声呼唤,人却从藤蔓中现身,轻轻纵落,跟踪上前。
白猿原是看出妖人身侧事先设有防范,不敢造次,意欲审视好了行事,聚精会神向前探索门户。偶一回首,见虎儿不听招呼,跟踪走来,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恐将怪人惊醒,必陷罗网,连忙摇手禁止,示意躲向石后隐身之处。虎儿偏不肯,一面用手势回答,一面脚底益发加速往前跑去。白猿知虎儿心性,此时如果回身强阻,必然出声怪叫无疑,只好咬牙切齿,做出痛恨忧急神气。虎儿仍是不听。白猿一着急,猛地灵机一动,刚将主意想好,虎儿已从地上抓起一根茶杯粗细,二尺长短的断石笋,当做兵器奔来。
不料脚底一不小心,踢起一块碎石,无巧不巧,正落在一根上有星光的怪石柱上,当的一声,发为巨响,空穴传声,震得涧壑起了回音,半晌不停。这一来,那还不将妖人惊醒,妖人眼睛睁开,看见对面奔来一个有根基的童子,不由心花怒放,一声狞笑,便下位走将出来,双方恰好迎个正着。
虎儿见那妖人生得又高又瘦,脸色碧绿,鹰鼻拱起,两颧高耸,下面一蓬连鬓络腮胡子,隐隐露出一张阔口,两根翘出唇外的獠牙。圆眼白多仁少,两粒豆般大的黄瞳仁滴溜乱转,闪闪放光。笑声凄厉,和枭鸟夜呜相似,从百十根放光怪石林内缓步往外走来。真个相貌狰狞,丑恶非常。
虎儿因二猱失陷,痛恨妖人已极。原以为既然他是在闭目坐睡,冲上前去,一下即可打倒,不必像白猿那般费事。及至将妖人惊醒,见了这等丑形怪状,心里一纳闷,不由止住脚步,呆呆地望着,反倒忘了当时动手。等到妖人走近,一望前侧面怪石旁站定的白猿不在,这才想起前事。喝问道:“你就是把我康康、连连捉去关住,今晚要害死它两个的妖怪么?快给我放出来,我不打死你;要是不放,我就要打死你了。”那妖人闻言又是一声狞笑,慢腾腾从袍袖中伸出一双精瘦细长,与枯骨相似,带着半尺多长指甲的怪手,向虎儿作势抓来。虎儿见状,笑骂道:“你这有气无力的妖怪,还想和我打么,我这块石头你接得住便算你赢。”嘴里说着,手中石笋早朝妖人当胸掷去。妖人看见石到,也不往旁躲闪,径伸手指一弹,那块数十斤重,数百斤力量的石笋,竟如弹丸一般抛起,从虎儿头上飞过,坠落涧中去了。
虎儿满以为自己两膀神力,妖人行动又迟缓,这石笋一发出去,必将他打倒。不料妖人力气比自己似要大得多,一弹指间石便飞出;哪知是妖法禁制作用。知道不妙,骂声:“该死的妖怪!”纵身上前,举拳便打。妖人一身邪术,虎儿全仗天生神力,自敌不过。也是妖人欺虎儿是个幼童,送上门的买卖,轻敌太甚,以为自己手长,举手便抓。
虎儿身刚纵起,一拳打向妖人脸上。见妖人举手来抓,猛想起他手力比自己还大,不可被他抓住,仗着动作神速,未容抓到,倏地双手一收,身子往后一个倒仰,两只铁腿双双踹向妖道胸腹之间,借劲使劲一登,倒纵出去。妖人原以为虎儿身已悬空,只须双手往上一合,便可拦腰抓住,捉个清醒的好问话。不料却中了虎儿的道儿,一下踹了个结实。骤出不备,胸腹问如被巨大铁杵猛击了一下,痛得内腑震动,头脑昏黑,如非有多年苦修之功,几乎伤重身死。当时急怒攻心,忙一定神,将手一【创建和谐家园】腹,先用禁法止痛。
然后行使妖法,朝着虎儿将手一扬。
虎几倒身纵起,双脚落地。见妖人身子晃了几晃,几乎跌倒,知已受伤不轻,甚是高兴。正在得意,还想再来,作势将起,忽见妖人手一扬,自己便不由自主地朝前扑去。
眼看妖人缩颈躬身,张开两臂,狞目诡笑,聚精会神,做出欲抓之势迎了上来,无奈身子似被大力吸住,转瞬就要被他抓住。正在惶急,倏地从妖人身后大石笋旁,飞也似射出一条白影,只一晃间,妖人立时晕倒,昏迷不醒,自己也跟着跌落在妖人手旁,言动不得;
原来白猿见妖人惊醒,便知虎儿无有幸理。自己不退,也是白白饶上一命,反不如见机藏起:还可设法解救虎儿。不等妖人开目,一闻石响,先己隐过一旁。加上虎儿不该遭害,小孩子心性,只顾看妖人生得异样,临危不进,未入埋伏。这又是个下三门的妖人,道行尚浅。因见来人只是璞玉浑金,未有师承,只当路过误入,把事情看得太易,没想到还有一个厉害同伴潜伺在侧,一心打算吸取他的真灵。偏生虎儿仙根深厚,多服灵药,人虽中迷扑来,本身灵元却未摇动。妖人见状惊奇,只顾全神贯注到前面幼童身上,不料祸发瞬息。白猿见他被虎儿用脚踢伤,已看出其能为有限,当下出伏来斗,便减了三分畏惧。再一看妖人当时便行法害人,辣手下得太快,迟必无救,一时情急,便不顾危险,如良鹰搏兔,乘隙出击,用手中迷魂异草径向妖人鼻间一按。妖人闻得异香。
知中暗算,欲行法解救,已是无及,立即昏迷过去。白猿恐时久生变,妖人一倒地,先用异草将他鼻子塞满,以防回醒。然后一找妖人身旁,从腰间搜出一把碧光荧荧的小匕首,刺向妖人胸前,只一下,便腹破肠流,结果了性命。
虎儿倒在地上,看得清楚,心里也明白,只是不能言动。直到妖人死后,过有半盏茶时,才缓醒过来,跳起身,气得踢了妖人好几脚。拉了白猿,便要去寻康、连二猱。
白猿正对着那百十根上有星光的怪石林中端详,闻言答道:“都是你不听话,险些被妖人将你害死。你当事情就这容易吗?适才多亏你还没有闯进这里头么,要不的话,除非清波上人当时赶到,连我也救不了你。它两个就在石林那边岩洞中绑吊着,过去非穿行石林不可。妖人已死,不知怎的,石上星光并不熄灭,只不过无人主持,光稍呆些,不似先前闪动罢了。妖法想必未解,一进去,定又遭殃。最好等清波上人到来,破了妖法,再行穿过。你若性急,宁可回走原路,翻上崖顶,由我背着你绕行后山,再抄到那边去,虽远几十里路,却免得中了道儿。”
虎儿见石林内无甚动静,急于寻到康、连二猱,又因妖人已死,哪里肯信。力说:
“这些石头都不甚高,白哥哥你怕受害,何不带我纵了过去,也省走许多的路?”白猿怒道:“你年轻,懂得什么?如若不信,你站远些,待我来试给你看看。”说罢,将虎儿拦远了些,就地下提起妖人尸首,对准石林空隙,往妖人生前打坐处掷去。说时迟,那时快,妖人尸首刚一掷入,每根怪石尖上的星光忽然爆散开来,一阵阴风起处,碧焰中似有数十百个恶鬼现出半截身形,各从石尖上伸下一条长臂,将妖人尸首抓住。就在互相争扯之间,地下又冒起一团浓烟,连那百十根怪石和妖人尸首一齐裹住。一会工夫,邪烟散尽,恶鬼全隐,石上星光复明。再看妖人尸首,俱是一条条黑影,像绳索一般绑了个紧。
白猿吐了吐舌头,说道:“你看见了没有?石林里面除妖法埋伏外,暗中还藏有邪教中练就的法宝呢。这时行法的妖人已死。尚且这般厉害,你看行得过去么?”虎儿虽然胆大,鬼魅妖物却是初见,这才有了畏心。正要拉了白猿由回路上崖绕到后山过去,忽听远远传来一声虎啸,正是神虎到来。白猿喜道:“你且莫忙,这定是它将你清波师叔请得来了,不然它不会叫的。他们来的快,没等我们绕到他们就先到了,忙它怎的?”
言还未了,接连又是两声虎啸。虎儿听未后一声已达崖顶,却不见人、虎下来。白猿听出来意,似还未知妖人已死,在崖上怒吼诱敌,心中奇怪,立即长啸相应。虎儿也跟着乱喊。两边应和,没有几声,一团黑影忽自来路崖口飞将下来。虎儿定睛一看,正是神虎,背上还驮着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孩,一露面便喝问:“妖道现在何处,快领我杀他去。”白猿不等说完,便已上前拜倒。小孩也跳下虎来。
虎儿见那小孩生得还没有自己雄伟。一个拳头般大的头,前发齐额,后发披肩,又黄又密。两道浓眉几乎连成一字,紧压着眉底下一双三角怪眼,闪闪放光。两颧高凸,鼻梁却塌了下去,露出一双朝天的大鼻孔。尖嘴缩腮,暴牙外露,两只兔耳贴肉倒立。
上身穿着一件黄葛莲花云肩,下穿白麻短裤,赤腿芒鞋,背插双剑。举动跳跳蹦蹦,活似一个猴子。白猿对他礼数恭敬,却是平生仅见,心想:“这样一个猴头猴脑,比小童不如的丑小孩,难道说就是清波上人不成?”
虎儿正在有些气不服,白猿已用兽语要虎儿上前拜见,说那孩子是清波上人爱徒,叫虎儿称他作师兄,并向他述说经过,请他行法将妖人妖法破去,以便救出康、连二猱。
也是合该虎儿结一同道好友,为异日之助。那小孩天生古怪性情,最重恩怨,此时一生嫌隙,异日便难和好。虎儿先本看他不起,及听白猿一说,忽然触动灵机。暗忖:“那妖人看去也不甚打眼,怎会敌他不过?白哥哥从没说错,还是听他话好。现在石林过不去,正好看看他的本领再说。他又不是对头,和他斗啥子?”想到这里,便学白猿的样,也跑上前跪倒,喊了一声:“师兄!”
那小孩本不通兽语,见前面没有妖阵,并无妖人出战。知道虎儿必是师父所说那孩子,见他那般生相,先甚喜爱。只奇怪白猿尚知礼数,他听完自己问活并不回答,却睁着一双大眼朝自己上下打量,颇有轻视神色。正在气忿,欲待发作,忽见白猿朝虎儿叫了几声,虎儿便走过来跪倒,口称师兄。这才看出他能通兽语,先是不知自己来历,所以发呆,并非轻视,益发心喜。连忙拉起说道:“师弟,你今生姓颜么?莫多礼,我承师父教养才十三年,论起来,你前生还是我的师兄呢。”
虎儿哪有心肠听这个,便叫道:“师兄,你来得大好了。妖人已被我白哥哥杀死,偏生石林里有好些恶鬼和怪烟子捉人,我们都不敢过去。我的康康、连连被妖人绑吊在那边石洞里面,师兄快些想个法儿,代我救出它两个来,我给你叩头呢。”那小孩闻言,才知妖人已死。又见虎儿着急神气,便笑道:“我背了师父偷偷跑来,还当妖道活着呢。
难怪师父说你一会便能脱险。这点小事有甚打紧,你们随我来。”随说,拉了虎儿,走向怪石林前,见妖人尸横地上,满地鲜血,不禁诧道:“这妖人听师父说,是邪教中最下等的披麻教。道行深的,死后尚能还魂。怎他六阳魁首并未斩裂,只破了他肚皮,就人事不知呢?”白猿闻言,知自己一时疏忽,未斩妖人首级,如非给他鼻中堵塞迷魂异草,几乎种下祸根。便叫虎儿将前事转述了一遍。
小孩道:“这就是了。这阵法只是他炼就的恶魂厉魄作怪,他座位前还暗张着九十六根阴索,破它容易。”说罢,吩咐虎儿、猿、虎暂立林外。脚一点,纵人阵内。阴风起处,石尖上的百十恶鬼,又在碧光中出现,伸臂来攫,下面浓雾也同时升起。小孩早有防备,一入内便将双臂一摇,刷刷两声,两道白光,似长虹一般飞将出来,势如蛇惊龙舞,飞向妖光邪雾之中。白光到处,只听鬼声凄厉,雾散烟消,顷刻工夫,星光全灭,恶鬼化为残烟,随风四散。虎儿见状,正喜得乱蹦,忽又听一声断喝,白光敛处,小孩伸手相招。再看地下妖人,业已从头至股斩为两半。
虎儿万想不到小孩有如此大的本领,不禁又是钦羡,又是佩服。忙跑进去拉着小孩的手,满口师兄喊个不住。当下由白猿领路,穿过那百十根怪石林,沿壁而行。走约半里,才见壁凹中现一小洞,高仅丈许,洞外石门紧闭,侧耳遥闻二猱在洞内呼救之声。
小孩放出剑光,向石门一扫,门便开裂。人、猿、虎一同入内,深入几及三重,方到二猱被困的一间石室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