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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青城十九侠》-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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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人掀髯笑答道:“你休管我,只问你平日艺业不过与黄潜伯仲之间,凭甚本领代他报仇,再者,你乃单传独子,老亲在堂,为何以身殉亲?设有不幸,死后也只做个不孝之鬼,有甚好处,漫说仇人已然逃避,即使你能追上,不过白饶一条小命,你的仇能报得了么?”颜觍一听,不但惊走恶憎的就是他,并且事事未卜先知,猜是神仙无疑,忙又跪下谢罪。道入伸手拉起。

        颜父躬身道:“仙长降临,病人必然有救。此子幼遭孤露,更无兄弟,从小寄养寒家,只因为好武气盛,遭此毒手。【创建和谐家园】虽略谙医道,无奈伤中内脏要害,又被犬子一时差误,错了施治之机,血气两亏,至多不过还有数十日苟延。【创建和谐家园】智力已穷,如蒙仙长赐以灵丹,得保残生,功德无量……”颜父还要往下说时,道人接口答道:“此子资禀甚厚,如此横死,实为可惜,贫道实为救他而来,请放宽心。不过他的病状实如尊官所言,寻常药方已无用处。便是贫道所带灵丹,也只能保得他的命在,要想痊可复原,惟有先给他服下丹药,稍息数日,相随贫道去至山中将息数载,方能复旧如初。就便再略传一些保身立命的艺业。不知尊官和他本人以为然否?”

        黄潜服了颜父之药以后,神志渐清,只是周身作痛,不便转动。及闻道人所言,料定是仇人克星,巴不得有此一举。当下不等颜父答话,忍着痛楚,将气一提,挣扎着滚下榻来,纳头便叩。颜觍见他滚下床来,忙去搀扶时,只听黄潜喊了一声:“恩师!”

        因为衰敝过甚,强自用力,再也支持不住,二次又复晕死过去。颜氏父子万不料他有此一举,正在手忙脚乱,道人连说:“无妨。”便从颜觍手中将黄潜接过,先塞了几粒丹药人口。将他抱起,放在床上,仰面平卧,手足一一伸直。再将双手合拢,微一搓揉,立时便见热气蒸腾。然后用手按摸他的全身,不消半盏茶时,便听黄潜腹中作响,渐渐有了声息。道人又嘱黄潜醒来不要言动,任凭施为。黄潜原本周身酸疼异常,二次回醒之后,只觉道人双手按处,俱有一股奇热之气透肌入骨,舒适无比。等到通体按罢,痛楚若失,只胸前伤处隐隐犹有微痛,比起先时不啻天渊了。

        颜氏父子看出他脸上颜色已转,过去一按脉象,虽然仍有败征,已经不是死脉,不禁喜出望外,齐向道人拜谢不置。道人扶起说道:“他已自愿拜贫道为师,贤乔梓当无异词吧?”颜父知道人乃神仙一流,黄潜已是待毙之人,侥幸得遇仙缘,转祸为福,本人已然拜师,哪有阻止之理。不过黄潜与己至戚世交,又是孤子单传,恐就此出家,斩了宗嗣。刚想用话试探,道人已是觉察,笑道:“尊官休得疑虑。此子资禀虽佳,可惜尘缘未尽。贫道救他也是怜他善人之后,至性孤苦,心有不忍。至于修真了道,休说是他,便是贫道多年苦修,也还落了下乘。此番随去,不过病愈之后,略学一些防身本领,入道初基,以便他异日入世,多积外功,为转劫后地步,不致昧却夙因而已。”颜父闻言,方始释然。倒是黄潜自遇道人,起了向道之心,恨不能由此相从,出世修真,先蒙收录,甚是欢喜,闻言顿觉美中不足。因遵师嘱,不许言动,不敢多说,只打定主意,入山以后努力修为,只要心坚,终能得师父真传,不必忙在一时。

        大家忙乱了一阵,颜父方得请间仙长法号。道人道:“贫道久居终南山阴绝尘崖明夷洞,出世多年,俗家姓名早已忘却。因在明夷洞中隐居,同道都以明夷子相称。现贫道尚有一俗事未了,约须四日。病人服了贫道丹药,伤口不致有炸裂之虞,有此四日调养,恰好同行。另有丹药十二粒,请分早、午、晚,每日给他服上三粒。第五日天明前,贫道自来领他同去。荒洞背阴高寒,他又是病躯,暂时恐难支持,棉衣务须给他带上两件。此后复原,便无须了。”说罢告辞。颜氏父子哪里肯放,再三恳切挽留,就在家中下榻,有事随时外出,仍是归歇。明夷子执意不肯,说山野之性,不惯居此;并且实有他行,离此甚远,也非当日所能往返;烟火之物更是久已断绝,盛情惟有心领。颜氏父子无法留住,只得罢了。

        明夷子走后,黄潜依言服药,果然病有起色,三日后己能下地行走。第五日黎明,明夷子果至。此时颜觍见表弟得遇仙缘,也颇有相随同往,学成道术再归之意。明夷子道:“令尊忠臣,你是孝子,将来还有许多事做,如何去得?”颜觍也不舍远离老父。

        息了念头。便问:“表弟病躯,长行千里,可要车马?”明夷子道:罢“无须。”遂将颜父所备赠的两件行囊打开,只挑了几件衣服、一床被褥和百两散银,以备黄潜日后下山之用,余物俱都不要。共打成一个小包袱,命黄潜斜挂肩上,然后师徒二人向主人告别。颜觍哪里肯舍,一直追送到了城外,明夷子迭次催归不听。这时天已大亮,行人渐多。明夷子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如再牵连,贫道要少陪了。”颜觍正欲告罪,明夷子已将手扶了黄潜,道一声:“疾!”往前走去。颜觍意欲再送一程,先未觉得,只一晃眼工夫,相隔已远,连忙拔步快追,哪里还追得上,不多一会,没入朝烟林霭之中,不见踪迹。

        二人由此一别,便无音信。颜氏父子日久自然系念,颜觍不免亲去终南山阴寻他师徒一回,遍问山民樵夫,俱不知绝尘崖明夷洞的地名,也没人见过那般身容的一位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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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父也不认得书上文字,便向通习古篆的人求教。几经考译,约有年余,遇到一个有道医僧,方知是一部医道中的圣书,乃汉代医仙何生所著,共分四册,颜觍所得乃是第四册。册后附有一篇题志,说本书参通造化,妙道无穷。第一册是千百种灵药、仙草的名称和服食功用、配制烧炼之方,以及出产的仙山福地,无不详载其上,可以按图索骥,以求驻颜不老,不死长生。第二册是借灵药神力改形易貌,变换性情,使服药之后启茅塞而豁心胸,移下愚为上智。第三册是内科要经,象经精微,力挽沉菏,功深起死。

        凡万三千七百诸症,治法一一具载。第四册是外科秘术,无论五劳七伤、各种恶疮、无名肿毒、疑难诸症,无不药到回春。

        可惜颜觍前三册没有得到,有许多外料圣药第四册上只载有药名、治法,至于药形、产地俱在第一册上,没有深悉,无法取用。加以文词古奥,难于通解,不能尽悉。颜觍终年捧书勤习,恒废食寝,也不过略知梗概,十通三五。可是就这样三两年后,颜觍已是医道大进,成了外科圣手。

        因为黄潜音信渺渺,颜氏父子俱当他随师仙去,年时一久,渐渐把他忘却。后来颜家被祸,几于灭门,颜觍夫妻流窜蛮荒,虽也偶然忆及谈起,仅是眷言论好,回忆仙踪,当成一种谈资罢了。日前颜妻还向颜觍取笑说:“你既有这样仙人戚友,怎不代你报仇?

        这多年来也不看望你一次,莫非仙人只要自己一成仙,便什么恩情都不论了么?”颜觍闻言,只有苦笑。暗忖:“妻言虽是无心取笑,倒也有理。表弟如真成仙,坐观多年,危难冤苦,不一存问,这神仙也大薄情了。自己大仇在身,阉竖势盛,报复无日,老天梦梦。”连日心中方在怨望,万不料黄潜竟在数千里跋涉相寻,居然在此巧遇。不由惊喜哀乐,一时并集,抱头悲痛了一阵。

        众人相见时,白猿想已看出来人是颜觍亲人,站在一旁,嘻嘻直笑。虎儿拜见表叔之后,早奔了过去,要过白猿手持的两件器械,喜跃不已。颜觍喊道:“虎儿,快同白仙过来,陪表叔到岭头上去。”白猿听唤,便抱虎儿走来,不等颜觍招呼,咧着凸嘴,笑嘻嘻朝黄潜叫了几声,又朝他身侧不远树桠上一指,意似赔罪。黄潜会意,忙将树极上挂的东西取下。

        颜觍一看,乃是一个小包裹,还有一株灵芝般的异草,便问:“此草何名?小弟从未见过。”黄潜笑道:“为了一株灵草,小弟差点没被仙猿所伤。这原是仙猿之物,名曰:兜率仙芝,小弟不合贪得。如今既是一家,理应珠还合浦。”说罢,递与白猿。白猿接过去,从芝草心里摘下一粒红豆般的果子,塞入虎儿口中吃了。仍将原草还给黄潜。

        虎儿喊:“这小果儿真甜真香,白哥哥再给一个我吃。”黄潜道:“难怪仙猿情急拼命,这灵药原是为了表侄采的。里面的兜率珠只有一粒,吃完便没有了。”

        颜觍细看那草,金茎翠叶,叶如人手,共是五片,中心是灵芝般的奇花,花心有一粒红豆,已被白猿摘与虎儿吃了。但翠叶时发的异香清馨透鼻,沁人心脾。黄潜一面向白猿道了谢,与众人略看了看,仍插入包袱缝里,意甚珍惜。颜觍料是仙草,因为至亲至友,劫后重逢,彼此都有一肚皮的话要说,不暇多问,只代白猿略为引见,便一同到达岭上。石郎忙命山女斟酒烧肉。黄潜一面吃喝,细说别后之事,以及与白猿争斗经过。

        原来黄潜自随明夷子出家,先在终南山阴只住了半年。因所受内伤仗着明夷子的丹药,虽能保得命在,要想学成剑法,去寻恶僧报仇却是难事。有一天晚间,随师在终南绝顶玩月,忽遇明夷子的好友大呆山人,带了两个新收的门徒路过,命向明夷子献艺求教。两门人一姓姚名鼎,一姓金名成秀,年纪比黄潜还小一二岁,从大呆山人不过年余光景,本领却是不凡,舞起剑来直似翻飞虹霞,寒光凛凛,幻为异彩,明夷子大加赞许。

        大呆山人便问:“师侄资禀甚厚,既从名师,剑法必定高明,为何身上似有内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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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子资质着实不差,我初见他时早欲引归门下,偏因小事耽延。等我事完,中道折回赶去,已被恶僧所害,身受内伤。我将他救回终甫,生命虽可无忧,但是急切间寻不着银肺草与兜率仙芝,不能修炼气功,入门半年,至今还未怎样传授。昨为占算,机缘应在今宵,特地来此等候。幸遇道兄驾临,闻得近年遍历名山胜域,可曾见到这两样灵药么?”

        大呆山人道:“道兄真能前知。日前携二门人前往北岳,试剑云海,途经九华,偶上金顶,恰巧见着一株兜率仙芝。因此草不但芝中一粒兜率珠是仙家服食的灵药异宝,便是芝花、茎、叶,俱有妙用,意欲移植荒山,以备他年不时之需。现连根采得在此,野游不竟,尚未携归。至于那银肺草,去年在太行山三折崖后绝涧之中曾见一株,可惜不曾长全。此草不能移植异地,出土不久,便会枯萎。暂时既不需要,又未成形,算计长成约在五七年后,当时恐被无知之人损坏,或落入妖人孽党之手,经我行法禁制,外人决难寻着。不料事出无心,却成了师侄七年之艾,足见缘分不浅。仙芝现在小徒法宝囊中,立时可以奉赠。银肺草尚存原处。那一带风物幽绝,气候清嘉,宜于修养,其他灵药异草尚多,从无人迹,愚师徒也是无心发现。崖腰更有纯阳真人旧居,洞府高宏,丹炉药灶,玉几云床,设备井然,净无纤尘,小弟曾有辟作外洞之想。道兄何妨令师侄移居太行,坐守灵药长成应用,岂非绝妙?”

        明夷子道:“当年纯阳真人辟有七处洞天福地,后人只发现六处。中有一处洞名涵虚,洞门有纯阳朱书篆额,自古迄今无人知晓。传闻洞内仙迹甚多,还有两部丹书、一函剑决,道兄可曾见到么?”大呆山人惊道:“不是道兄提起,弟还不知底细。那洞深藏崖腰藤蔓杂花之中,陡削峻险,猿猱难上。因见全崖壁立,独中腰一石突出,广约亩许,面对群山,下临绝涧,松涛泉声,交相掩映。石侧两条飞瀑,如玉龙倒挂,直下百丈。石上更是繁花如绣,碧苔浓肥,将石包没,仿佛崖上挂着一个锦墩。因喜该地清丽雄奇,形胜独绝,一时乘兴,带了二门人飞身上去,意只登临,并不知壁间隐有仙宅。

        后见壁上离石两丈藤蔓中藏有四处凹进去的石坑,大如栲栳,深近数尺。并且四坑上下问隔,大小如一。再一拨视,竟发现了斤斧之痕,仿佛石壁上原来刻有字迹,被人用利器凿去的一般,好生奇怪。索性细看盘藤后面,也是空的,斩断藤蔓,居然现出一座洞府。入内一看,石室宽广,布置井井,四壁珠璎翠珞,莹流晶明,顿呈奇观。行到后洞深处,见有一座丹鼎,上有纯阳题志,方知是吕仙旧宅。别的却未发现。照道兄所说,洞壁上原有的必是‘函虚仙府’四字。连那藤蔓、苔薛也许是掘字人的有心做作,用来灭迹隐形的了。但不知这人既能寻到此洞,当非常人,何以据有仙府而不自居,却这般鬼祟行动则甚?”

        明夷子想了想,笑道:“愚见与道兄略有不同。那人必是一个左道旁门,虽非庸流,却也不是什么真正高名之士。推测当时情形,他定从别的高人口中窥听出一点来历,人洞之初,本欲窃居,将仙册、异宝攘为己有,无奈所知不详,丹书、剑诀俱有禁法密封。

        自己既得不到手,又恐别人攘夺,道行浅薄,防御无力,才行此拙计:用法宝将洞口篆额掘去,移来千年藤蔓与浓苔肥薛将洞门隐蔽,只留下出入道路。他本人仍装作不知,在左近觅一崖洞暂居,以备穷年累日,每日潜往洞中探索研讨,冀于必得。每当出入之时,洞口必还另有禁法遮掩,使人到了近侧都难觉察,如此方能隐蔽得住。他自以为千妥万妥,谁知异派中人多行不义,住了不多时,便在洞外遭劫伏诛。死时当然不会向仇敌吐露。行法之人一死,所行禁法随以失效。年代久远,再来无人,空山寂寂,苔藤自肥,直到道兄近抵洞口,方始发觉。如果所料不差,丹书、剑诀当仍在内。此乃旷世仙缘,岂可漠视?况且此洞忽然发现,宝物出世之期已届。恰巧小徒现须前往坐守银肺草,承道兄假此仙居,实深感谢。明日便当移去,就便探寻。如借道兄仙福得到手中,那时道兄也倦游归来,你我一同研讨,岂非绝妙?”

        大呆山人闻言,甚喜道:“道兄明教,如开茅塞。惜乎尚有两处要约,不能立时陪往。道兄法力高深,宝物如在,此去定能成功,弟亦得以坐享其成,即或仙册已落人手,洞府仙居,景象万千,也正好作我二人的别洞,栖息其中。弟借此时常领教,幸何如之。”

        当下计议停妥,大呆山人取出仙芝交与明夷子,率了二徒别去。

        第二日,明夷子师徒便即起身往太行山,迁入函虚洞府。明夷子一到,在洞中细心探索了多日,见鼎灶安然,四壁无恙,每日遍寻全洞,详审机兆,越发断定先前所料不差。直到大呆山人师徒云游归来,又一同探索多日,用尽种种方法试探,都查不出丹书、剑诀藏处。连卜数卦,却又都有必得之朕。这日二人相对计议,方疑朕奇,哑然失笑,忽见黄潜从洞门外奔来,高喊:“恩师,师伯,仙书有了线索了。”明夷子闻言想起一事,不禁心中一动,不等说完,便拉了大呆山人往洞外走去。

        原来黄潜、姚鼎、金成秀小弟兄三人自来仙府同居,情感甚是莫逆。黄潜因银肺草尚未长成,须待服后方能学道,每见姚、金二人练习剑法,虽因日浅,还未能到飞行绝迹,出入青冥的地步,比起自己所学,却已胜强十倍,不禁又羡又爱。心想:“恩师常说他的剑术与大呆山人师徒殊途同源。现既因病不能传授,趁着养病清闲,向他二人讨教,留意观摩,等异日病体复原,学起来岂不容易些?”于是暗地留意,每值姚、金二人在洞外危石上练剑之时,必定在旁潜心注视。他天分本来绝顶优异,日子一多,自然领悟,只没有亲身持剑尝试罢了。

        明夷子、大呆山人每日访查藏书秘钥,小弟兄三人原也跟着搜寻,终无朕兆。后来姚、金二人功力大进,往往练习剑法舞到酣处,把人影、剑光融会一片,直如电掣龙翔,化成两道寒光,在悬崖危石上面上下飞流,滚来滚去。看得黄潜定目艳羡,无可奈何。

        照例将功课做完,或是攀萝们葛,上至崖顶,掇拾芳华,同搜异果,相与采食,言笑为欢,或是共下危崖,借观灵药,沿溪访胜,入谷探幽,就着绝涧惊湍,临流濯足,逆瀑嬉泉,激水同升,共为赌胜。直到夜色瞑瞑,林没飞鸟,才同赋归来,再理夜课。

        这日,二人因见黄潜忽然想起心事,神志不属,便拉了他同坐危石边上,闲谈解闷,渐渐谈到剑法精微。黄潜自从有了悟境,连日观剑十分技痒。闻言大为欲动,坚欲借剑一试。姚、金二人均在年少,童心未敛,先因师长嘱咐黄潜肺脏受伤,仅服灵药保命,用不得力,有时上下危崖,须要留心将扶,尤其不可任其相随试剑,以免创处再裂,不易复原,故每当黄潜跃跃欲试,还能守戒,从旁劝止。嗣见他山居既久,早晚打坐养静,病容全去,气体日益康健,也就不大在意。又加黄潜再三相嬲,只求背师略试能否,浅尝辄止。姚鼎还在迟疑,金成秀比较心粗胆大,又是脸软,一时情不可却,便允了他。

        黄潜高高兴兴接过金成秀手中剑,先也只想略试即止,缓缓练上几套解数,看看自己剑境如何,将来能否出人头地。谁知仙传剑术与寻常武家传授不同,招招相连,变化无穷,非内功有了根底,不能轻举。先走两三式,还不觉怎样,心中一喜,便加了点劲,七八式后,渐觉吃力,胸前发胀微痛。当时休歇原可无碍,偏又心高好胜,不肯示弱,强忍着舞下去。以后式益微妙,耗费精力也更甚,猛然一阵头晕,觉着旧病复发,想要收住势子,力不从心,哪还能够。一个雁落平沙之势,从离地两三高落将下来。这一剑本暗藏着一个变化,须在将落未落之际,化成一个蜻蜓戏波之势,再一微起,方能落地。

        可是黄潜人在空中已然头晕,再也不能变招收式,眼看头下脚下,身子折不转来,快要撞在危石之上。刚暗道一声:“不好!”忽然急中生智,两手一合,紧握剑柄,把剑尖朝地直冲下来,意欲借着剑尖着地,避开危险,略缓下落之势,再行翻身,纵过一旁,免得头触危石。

        旁立姚、金二人先见他无师之传,居然神会,还在拍手相赞。后见他越舞越急,脸红筋胀,已恐有失。刚要唤止,黄潜身已纵起,由上而下。二人见他手足乱伸,使不上劲,情知不妙,连忙一同飞身上前接应,已是略为迟一步。刚刚飞近身侧,只听锵锵两声响过,火星四外飞溅,黄潜手受巨震,虎口崩裂,业已力竭神散,将剑脱手。因是宝剑着地之势,头脑虽未撞在石上,身子已斜横过来,纵不坠下悬崖,也必身受重伤无疑。

        还算好,姚、金二人双双抢到面前,姚鼎首先一把将他抱住,金成秀也帮同将他扶向一旁坐定。二人既恐良友病危,又恐师长怪罪,连剑也顾不得去拾,各自从囊中取出所带的灵丹,忙着塞入黄潜口内。又嚼碎了一粒,敷在他虎口上。

        过了一会,黄潜神志渐定,除觉胸前微痛,与初上终南时相仿外,尚无别的痛楚,以为不致碍事。正说无妨之际,忽见金成秀一口宝剑不在,只佩着剑匣,忙道:“金师弟,你的剑呢?”姚、金二人闻言一看,危石坪上薛厚苔肥,哪有剑的踪迹。这一急又非同小可。尤其黄潜因失却良友宝剑,更是难过。姚鼎宽慰他道:“师兄不必忧急。此剑乃师父当年炼魔防身之宝,别人拿去,不能久用。即使失落,拼着受点责罚,前去禀告,只消师父运用玄功,立时便能收转。不过我二人入门不久,道力浅薄,不能到此地步罢了。这石坪虽然自崖腰突出,孤悬天半,却是其平若镜。宝剑若在石上,必然放光,隐匿不住,想是适才被师兄失手坠落崖下去了。师兄旧病新发,不宜劳顿,请在上面守候,待我二人急速下崖寻找。如果真个被人无心拾去,收回到底也要费些手脚。”说罢,匆匆同金成秀援崖而下。

        二人去了一会,不见回转。黄潜心中老大不安,走至石边一看,二人已往涧壑中寻找去了。静心细一寻思,记得撤手丢剑之时,那剑明明刺到石上,虎口受震崩裂,觉着奇痛难握,立时松手,借劲刚一翻身,便被姚、金二人赶来抱住,扶向一旁,并未将剑带起,怎会甩落崖下?心想:“神物锋利,碎石如粉。彼时曾见石火星飞,莫非像飞将军没羽箭,被自己无心中刺入石中去了么?”想到这里,便信步走了过去。那剑刺到的地方,碧薛中裂成了一个尺多长,三寸来宽的石缝。因为苔薛肥厚,三人脚底又轻,四外并无伤损。缝隙不大,远观仍是平匀一碧,非身临切近看它不出。黄潜见石已刺裂,四外不见一点零星碎石,很似天然生就,已经奇怪。及至俯身往石缝一看,见裂痕深达三尺以上,上丰下锐。暗影中再一定睛注视,似有一件数寸长的东西插在隙底,仿佛剑柄,连忙俯身地上,伸臂探入,果然是个剑柄。知道所料不差;心中大喜,手握剑柄,往上便拔,仙剑锋利,业已深入石内,被石夹住,拔不出来。!日病新发,不敢过于用力。正要起身去唤姚、金二人,忽觉剑柄有些活动。试稍用力顺手往上一带,微闻下面石裂作响,锵的一声,一道青光,剑已随手而起。

        黄潜正欲持剑起立,猛见隙底光华耀眼。再一低头审视,石中裂痕顿阔了些,隙底现出一个苍玉匣子,匣子上现有四个朱文篆字,光华法灿,照得隙内通明,耀人眼目。

        猜是丹书、剑诀出现,不禁喜得心头怦怦跳动,立即如前探取。无奈那玉匣横置缝中,两头还有些须紧嵌石内,急切问取它不出。中间一截石缝稍狭,又不能伸向两旁削刺,更恐毁损仙书,不敢造次。匆匆赶向石边,探头一看,姚,金二人不知寻向何方,不见人影。知道仙书出现,非同小可,恐惊动外人,前来攘夺,不敢高声呼唤,略唤了一两声。一时欢喜忘形,也忘了胸前胀痛,拨转身便往洞中跑去。

        明夷子和大呆山人正在后洞深处闲坐,相隔洞外约有半里之遥,黄潜跑去报告了喜信,明夷子连日本疑洞外危石是吕仙当年施用仙法所设,不是原生崖石,正在揣度下手之法,没有出口。因而不等黄潜说完,已知梗概,忙即跟踪追出。行时看黄潜脸上神色有异,只把眉头一皱,也未多说。及至黄潜随后赶到,明夷子和大呆山人已行法开石,将那青玉匣取了出来。同时姚、金二人因在崖下遍寻不见,又疑那剑甩落涧底,正在壑底穷搜,闻得黄潜在崖上相唤,也赶了上来。一见二位师长手捧一个玉匣审视,黄潜持剑旁立,知剑已得。未及询问,黄潜早迎上前来,将剑还了金成秀,告知因寻失剑,从石隙中发现玉匣经过。

        姚、金二人闻言自是大喜。正要过去拜见二位师长,忽听明夷子对大呆山人道:

        “连日和道兄遍搜全洞,全无仙册踪迹。后来静心细想,我二人占算虽未能穷究天人,深通造化,上下数百年间过去未来之事,尚能如响斯应,何以每次在洞中占算,俱若有极微妙的仙法禁制,任是虔心静虑,终不能返虚生明,洞彻详因?只能算出事为吉兆,仙册近在眼底,早晚期于必得。究竟密藏何处,何日能得,应诸何人,迄无分晓。心中虽是惊奇,始终未曾离开此洞算过。那日在此闲眺,因见苔鲜肥厚,密如碧毡;左右飞瀑,宛如玉龙倒挂,天绅下坠,分界仙洞,不特长大如一,更无丝毫偏奇,绝似有心造作。偶一动念,仙册如藏洞内,以我二人智力,穷日累月那般细心研讨,不致毫无形迹显露。纯阳真人道妙通玄,法力无边,所居七座洞天福地,只这里最为隐秘,洞外危石坪过分奇突,或许便是仙册锁钥也未可知,当时曾疑石中有宝,还未断定,今早偶往涧底,用丹药化水浇灌银肺草,惮其速为成长,以遂黄潜向道之诚,又想起此事,便在涧底默占一卦,果与往日洞中所占大不相同。不特卦相明显,玄机透露,并算出所料不差,仙册应在今日出世,由他们小弟兄三人自去发现。不过卦中还藏有别的玄机,意欲等验后再说。晨间拦阻道兄,不必今日在坪上加传二师侄心法,约往洞中闲谈,由他小弟兄三人自然迎会,以免因我二人在侧,错了事机,便由于此。如今居然应验。虽是幸事,只苦了黄潜一人,为了此事,犯了!日疾,内伤加重。即使银肺草今年借灵药培养之力先期长成,也只能略习防身本领。不等服药之后,经过数载时间,不能学习飞剑。可见事有前定,欲速终于不达,随你用尽心机,仍要经过难中定限的了。”

        大呆山人笑道:“黄师侄质禀优厚,胜似小徒,只惜气盛心刚,非修道人所宜。大器本应晚成,借这数年长久岁月,来磨练他的浮躁刚猛之气,使其归于纯静,再好不过。

        道兄不惜以灵药仙珍浇灌银肺草,无异宋人助苗之长,本来是多事呢。”说罢,相与抚掌。

        二人都料石中还有别的宝物,但细查无着。知道玉匣开时还须费一番手续,纵有余宝,也必等开匣后方知取法,此时仍是徒劳。彼此一商量,由明夷子行法禁制,封闭石隙。携了玉匣,师徒五人同往洞内。到后,明夷子又给黄潜服了几粒丹药,保身止痛,命在云床上安卧养神,以防加重。将玉匣供在桌上,明夷子与大呆山人师徒先向吕仙通诚,一一拜罢,然后行法开匣。那匣玉质晶莹,仙书册页隐隐可见,只是外观一体浑成,宛如一方整块美玉,仅四角有一圈长方形的丝纹。明夷子和大呆山人用尽方法,纹丝不动。又不愿使用飞剑,将匣损毁,只得改用火攻。由明夷子与大呆山昼夜轮流,将玉匣抱在怀中打坐,用本身纯阳真火锻炼。经了七天七夜工夫,明夷子抱匣打坐,正在神仪内莹,真火外宣之际,匣上忽焕奇光。如是时候了,益发用志不分,潜阳吞吐,精光的的,包向匣外。不消半盏茶时,锵然一声,匣盖倏地拱起。大呆山人在旁守护,立时接了过去。

        明夷子将神一敛,起身下立,二次将匣供好,一一拜罢,手扶匣盖,轻轻往上一举。

        盖起匣开,彩华耀眼。匣中严丝合缝,现出两册丹书,两册剑诀,均分上、下两卷。打开首卷丹书一看,果然附有一张绢条,朱书狂草,如舞龙蛇。除注明仙册出现年月外,并说洞外危石坪中,还藏有纯阳真人一玉瓶丹药、一柄药铲、两口炼魔宝剑。但这三桩宝物均另有人借用,惟铲、剑将来尚可珠还。大呆山人便要赶出,探视宝物失未。明夷子道:“纯阳真人既有仙示,宝物恐已被人乘隙取去了。获赐仙册已属望外,怎敢还要贪得?何况日后二宝仍将归还呢。此宝如应为我等所有,那日早随玉匣出现,何待今日?

        我二人连日为取匣中仙册,昼夜轮流守护锻炼,不能离开,才致,回此。可见事有前定,徒劳无益也。道兄不信,只命两位师侄往观,自知分晓。”

        姚、金二人在旁闻言,早不等吩咐,往外跑去。到了洞外石坪上一看,原裂石隙封锁依然,碧藓丰茸,全无动静。方喜宝物未失,尚可寻取,猛一瞥见右侧石边上苔痕较淡,心疑有异。过去仔细一看,竟是几个人手攀援之迹,越发心动。再低头朝下一看,边沿上裂有一个石缝,大小与日前现书缝隙相同,只是深极。还当宝物犹存,忙削了一技长藤探将进去,再将宝剑放入,借剑上光华一照,其深竟达两丈,隙中空空,并无一物。隙口微现人手掌印与兵刃钩划之迹,来人好似攀着石沿,用长钩之类兵器伸人下手窃取。二人四顾云山苍茫,岩谷幽深,静荡荡地不见人踪,只有飞乌。知道逃人已远,无可追寻,暗恨自己不该终日在洞中看两位师长取那仙书,不曾留意洞外,已致宝物失去,后悔无及,只得废然归报。

        明夷子笑对大呆山人道:“如何?我早料到此了。这取宝的人未必是甚高明之士,大约无心经此,见石隙自裂,宝物呈现光华,立时下手捡了便宜而去。否则,必要寻根究底,探索来源,岂会一获即行,对于别的所在全未留意?就算他不知仙府来历,洞外石坪孤悬崖腰,突出大半,左右飞瀑映带,明眼人一望而知有异。不近前还看不出,既已身临此洞,因他们小弟兄三人时常出外练剑游散,用的不过寻常封锁,来人稍为细心,便可看出。据姚、金二师侄所说,石边苔薛俱被手攀残损,宝穴里面也有钩裂之痕,不特洞前,连石坪上俱都未到,可见粗率识浅。纯阳真人既先将此数宝暂借与他,穴内预藏至今的灵丹全凭取用,来人当非左道旁门,定是正派道友门下未学新进无疑。再者,那日我等将石坪上下四围全都寻遍,并无一毫线索可寻,等一离开,便即发现,可知专为此人而设。由此看来,前辈真仙的玄妙精微真不可测了。事已过去,只合静俟珠还。

        我们还是敬览丹书,勤习剑诀,暂时不必再作得陇望蜀之想了。”

        大呆山人仍欲观察来踪,亲自出外详查了一回,果然来人只将穴中丹宝取走,坪上并未到达。看形迹,又似算准时地,有心专意而来,又似无心经此,做来却又不甚干净,心中好生奇怪。便命姚、金二人随时留意,回洞与明夷子同参剑诀。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往事怆神 锐身急难  故人第宅招魂祭 长路关山仗剑行

       

        话说一晃三年,明夷子及大呆山人师徒道行剑法自然愈加精进,取宝的人却从未见他再来。内中只黄潜一人志壮心苦,眼看师长、同门日益精进,自己每日只能打坐习静,徐养气机,休说飞仙剑法不能从学,连寻常武术都不能习练,还得徐压盛气,强自敛抑,以免旧病加剧。先是真个苦痛已极,直到三五年后方将锐气挫平,归于纯静,把以前躁妄之气磨去个干干净净。好容易盼到第七年上,这日明夷子忽然取出半葫芦丹露,与一百零八丸丹药,命分三次一日服完,黄潜本来常服仙药,自从矜平躁释以来,明知银肺草早已长成,兜率仙芝移置洞中,经乃师日用灵药培植,更比从前肥茂,也不再像从前时常过问,一心静等时机之来。这日眼药三次,夜间打坐,忽然腹痛欲泻。便后归座,猛觉脏腑空灵,气机流畅,迥异平时。当时还不知数年苦盼的灵药仙草,已经乃师炼制成了丹露,自己已在日间服用。正在奇怪,明夷子忽然走来,笑对黄潜道:“这些年,着实难为了你,今日是你难满之日。今日所服何药可知道么?”

        黄潜闻言,惊喜交集,慌忙下拜请问道,“【创建和谐家园】自从受伤以来,多蒙恩师赐救,得保残生。嗣由终南移居大行,本已无多痛楚。不料一时疏忽,练剑犯病,幸得恩师灵丹,虽未大碍,但是平日稍为过劳,胸前便自胀痛。今早起连服三次灵丹、仙露,先是胸前胀痒,抓捞不着,适才走动了一次,立觉脏腑空灵,迥异从前。听恩师之言,那灵丹、仙露定是银肺草和兜率仙芝所炼制的了。”

        明夷子道:“此二灵药已早成长,别的配药也早炼制备用,只缘你灾厄未满,迟迟至今,昨晚方将二药化为丹、露。因纯阳真人丹书也载有此药制服之法,较我所知尤为精美,此药服后,立时便要化腐生肌。你肺腑受伤震裂,全仗我的丹药培养,苟延性命,诸凡劳顿不得。学剑首重炼气之功,肺司吐纳,最关重要,更难学习。服药以后,肺叶生长,才得萌芽,又当它化腐分淤之际,怒固不宜,喜亦有害。你多年魂梦悬念,无非此药,一旦如愿,即便近来躁妄之气已平,当时也难免欣喜如狂,新肺脆弱,怎禁得起?

        一时如不能平心静气,喜极而肺叶大开,将所化血污吸入肺内,或是稍有伤损,不特服药费事,或者还有大碍,故此事前不使你知。如今残肺淤血俱已下尽,新肺成形,病体复原。如自明日起便即练剑,日后成就只能与你姚、金二师弟相伯仲,报仇仅够,要想传我衣钵却不能。不如借新肺成长之机,仍照往常一样,譬如未服灵药,每日还是打坐静养,学那上乘内家功夫。你这几年来初步坐功颇有根底,再由此精进,只须年余,根基便能坚牢。那时你将!日日武艺温习,由我从旁指点,略传一些防身剑法,暂且做个人间能手。索性下山,不辞艰苦卓绝,受尽跋涉艰难,径去利物济人,使新生灵腑依次磨练,不假人力,逐渐自然坚韧。你有此秉赋,又因祸得福,去腐朽而生仙肌,无殊脱胎换骨。等两三年外功圆满归来,重新向道,作我传人,岂非绝妙?有此二途,由你自择回话。”

        黄潜闻言,略一寻思,躬身答道:“【创建和谐家园】近年心平气敛,已知万事有定,欲速不达。

        既承恩师明教,【创建和谐家园】情愿甘受苦难,不敢急进,以负师门厚期了。”明夷子闻言,喜道:

        “适才见你闻说服了仙药,病已痊愈,虽然不免喜形于色,神态却甚沉稳,今又这等说法,足见涵养功深。吾道不孤,好自力之,我不患没有传人了。”黄潜见师奖许,益发心中谨慎自勉,以期大成。第二日,大呆山人师徒也向黄潜道贺,又各劝勉了一番,过了些日,黄潜方得温习旧业,本是会家,又得明夷子指点,自然突飞猛进。

        一年后,明夷子说黄潜的武功,人间已是无敌,足可下山行道。因为迩来各异派广收门徒,与峨眉、青城诸派相抗,到处横行为恶,恐狭路相逢,不是对手,除赐给一口仙剑用作防身之具,另传了两种临危应变法术。黄潜闻命,一一谨记,临行拜别,向明夷子请问,下山之后应往何处。明夷子笑道:“滔滔天下,哪里都有不公平之事,苦痛【创建和谐家园】,待救之人正多,只要留心,随时可遇,你只任意所如,自有遇合,无须指定。吾门最忌贪盗,即便遇着好恶豪强,移富济贫则可,也不能分润盗泉,沾染分毫。你当初上山时带有一些散碎银两,省俭度用,足敷你一半年的用途,过此即有遇合。留此无用,可全数携去。外功圆满,为师自会接引,中间也还有相逢之期。你姚、金二师弟不久也当奉命下山行道,不出一年,即可谋面,你一人先行吧。”

        黄潜闻言,猛想起那银乃姑父所赠,暗忖:“自己从小寄养他家,多蒙恩育,爱如亲生,与表兄情好,尤为莫逆。多年未见,也不知他家光景如何?以前屡次请师占卜,俱未明言。此去下山的途径方向,师父既未指定,何不先往京城探询他家行踪,一叙渴想,也免他父子悬念;就便沿途行道:岂非一举两全?”便和明夷子说了。明夷子只说:

        “由你由你。”并无他言。黄潜知道师父要使自己多受艰难,饱经磨练,如间颜家此时究竟在籍在京,踪迹近况,必不肯说。只得拜别师长,与姚、金二人依依判袂,独自离了太行,往京城进发。

        黄潜才一出山到了城镇,便见四民疾首蹙额,憔悴【创建和谐家园】,仿佛灾厄甚重。间他们却又不肯明言,吞吞吐吐。先还以为天时不顺,偶值饥懂。后见茹苦含愁之状各地皆然,一查年岁并不荒旱,而官贪吏酷,民不聊生,饿殍载道,盗贼群起,人心惶惶,恍如大难将至。细一打听,才知好逆阉竖权势日重一日,官吏希颜承旨,竞建生祠;贿赂公行,几于市中交易,计官论值;加以横征暴敛,刑赋繁苛。闹得人民敢怒而不敢言,所以造成一路上的阴霾凄苦景象。

        黄潜暗忖:“姑父为人正直忠义,昔日权阉初用,尚未过分横行,尚且疾首痛心,不欲与之井立,如今阉焰高涨,积恶已极,岂能容忍?即使不批逆鳞,为国除好,也必归隐故乡,以远危难。看神气,此时绝不会还在京城留恋,去了也是白跑。”又一想:

        “一路行来,离京只二三百里,凭自己脚程,如不途中留连,半日即至。就算姑父、表兄归隐,京寓总还留有家人,也可以打探出一个踪迹。等打探出他父子或是还乡,或是外任,再行赶去,也可早见些日,省得又扑个空。自己既以利物济人为念,阉狗如此好恶,纵因形格势禁,不能立时下手将他除去,也当一探虚实,为异日下手之地。”想了想,还是走一趟为是,便把脚步加紧,仍往京赶去。

        这时魏忠贤正是权倾朝野,势力滔天。义子干儿,朋比为好,自不必说;连门下家奴厮养,也都倚势横行,无恶不作。路上自然免不了打些个不平,做些个侠行义举。仗着一身本领,办得甚是顺手,倒也无甚可记。

        这日,黄潜走到京城颜家旧宅。一打听,宅已易主数年。一间颜家踪迹,人都掩耳疾走,不敢闻对,情知凶多吉少。后来,遇见一个卖零食的老年小贩,黄潜幼时随姑父游宦京城,常和颜觍背了家人买他的食物,往往给钱甚多,谈起来居然认得。不等黄潜再问,便大惊失色,拉向僻静之处,说了颜家遭祸之事,并说:“当时只颜公子两小夫妻逃去,至今未获。不特家产查抄,还要访拿余党。听说颜公子夫妻二人逃往四川一禽,至今不曾弋获,公子怎还到此寻他?如被他们知道,那还有命?趁无人知,快逃出京城为妙。”黄潜闻言,不由悲愤填膺,如非这多年涵养功深,几乎当时便要寻阉狗一拼死活。暗想:“姑父虽死,表兄尚避祸蜀中。他为人孝义,数年不报父仇,必有难处。再者,市贩传言,语焉不详。此事关系不小,自己还须慎重。莫如找到旧日姑父几家同僚至好家中,问了详情,再定行止。如表兄真在四川,便立时寻去。等寻到以后,问明详情,再助他同报父仇不晚。”主意打定,便谢别了那小贩,径寻旧日颜家的几处同僚至友打听。

        黄潜连寻了十数家,有的吃好党陷害,已不在原处居住,无从寻访;有几家却做了大官,等寻到一问,俱支吾其词,休说探问颜氏父子踪迹,连面都见不到。连去数次以后,家人渐出恶声,说黄潜是地痞流棍,要唤坊里捉去治罪。黄潜知他们俱已投在权阉门下,好说相见不成,当时隐忍退走。候至晚问,索性施展轻身功夫,夜人内宅,先礼后兵,强探颜家被祸之事。对方当时惧怕他的声威,只得把前事略说大概。除颜觍夫妻逃往四川云贵一带,官府至今尚在严缉未获比较稍详外,余皆吞吞吐吐,和小贩所说差不了多少。黄潜本想给他一个警诫,恐张扬出去打草惊蛇,于事有碍,只略为指斥了几句,便飞身走去。因所闻不如意,还待第二晚再向别家询明再走。谁知这班好党声气相通,头一家等黄潜一走,便连夜命人往各地面官送信,又亲去权阉家中告密说:日前出了飞贼,乃颜氏戚党,来去无踪,恐将来难免乘隙行刺。权阉原养有武师打手多人,内中还有两个旁门妖道。一闻警报,立时召集党羽,传下密令,穷搜全城,广设陷阱,引敌人网。

        黄潜次晚去探的一家姓胡,以前曾受颜氏大恩,又是同官至好,颜氏被祸以前做了权阉走狗。颜觍夫妻当年望门投止,不但不肯容留,反去向权阉告密,说出行止。颜觍夫妻如非会点武艺,生性机警,几乎遭了他的毒手。此人本知黄潜出家养病底细,小时又见过多次,一得信息,不等人到,早设下埋伏相候。黄潜如在往昔,也许上了他的大当,如今却活该恶人遭报。这天黄潜刚飞身落下,那姓胡的已在庭中相待,口讲:“贤侄,日里两次不见,实为避人耳目。算计早晚驾临,已然候了两晚。令亲家事,我所尽知,且请书房接风,宴后一一详告。如不弃嫌,便请下榻我家,暂住些日,再设法去寻颜贤侄的下落如何?”黄潜见他说得诚恳,知与颜家情非泛常,先也未疑。及至人席,见他劝饮劝吃,甚是殷勤,正经话却不提起。一问,却说:“此话太长,还有机密,贤侄远来,酒后奉告不晚。”黄潜渐觉有诈,故意停杯不饮。

        姓胡的虽然老奸巨猾,毕竟作贼心虚,强笑问道:“老贤侄不肯进酒,莫非还疑心老夫么?”偏偏埋伏窗外的几名厂卫是些蠢货,等得不耐,前往窗下窥探,尽管脚步很轻,怎能瞒过高明人的耳目。黄潜侧耳一听步声有异,当时还未深信,立即站起往窗前走去,欲待探头一观动作。姓胡的久闻他武艺颇好,请了厂卫埋伏,犹恐不济,黄潜到时又命人飞马驰报。同时稳住黄潜,等上菜家人一个暗号,报知援兵到来,便即设词退走,由伏甲上前捉人。伴虎同饮,本来就是强作镇定,一见黄潜神色微变,突然起立走向窗前,当是看破机密,慌忙站起,往里间便跑。

        这时,黄潜业已看见窗外刀光隐现,人影幢幢,又听步履匆忙之声,回望主人,离座而起,不由大悟。骂道:“无知阉党,敢害我么?”略一垫步,早飞身上前,提小鸡一般将人抓住举起。拔出腰间佩剑,加在姓胡的颈上。怒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老狗!

        我姑父从前对你何等厚待,今日不过探询他家的行踪下落,被祸原由,说不说在你,竟敢瞎了狗眼,下此毒手。快快说了实话,还可饶你狗命;稍一迟延,休怪我心辣手狠!”

        那姓胡的自从媚事权阉,昔年恩友早已置诸九霄云外。事前一心害人,全未准备对答之词。此时吓得魂亡胆落之际,哪里还应答得上。急喘吁吁,刚喊得一声:“黄贤侄。”

        黄潜已劈脸啐了一口道:“你这等丧尽天良的阉奴走狗,谁是你的黄贤侄?”言还未了,窗外人声喧哗,几名厂卫连同后来的官兵已蜂拥而至,将那问书房围住,墙外面更是人喊马嘶,搅成一片。来人待要闯进,见姓胡的被敌人举起,白刃加颈,因是权阉宠任之人。未免存了投鼠忌器之心。方在观望,姓胡的见救兵大至,以为黄潜如杀了自己,他也难逃活命,一寻思,又生恶计。低声悄语道:“此时四外俱有重兵,你与我同在危境。

        我对令表兄踪迹,除知他逃往四川外,实无所知。你有此好身手,一人还可逃走。莫如将我放下,由我在前领路,他们见我在前,怕我受伤,必不敢上来拿人。你出其不意,仍可照来时办法越墙而走。否则,他们布置一定,你就杀了我也逃不脱了。”黄潜哈哈大笑道:“你当我把阉狗手下这群奴下之奴,放在眼里么?看你这老狗今日行为,当初陷害我姑父全家必也有份。我不杀你,情理难容;杀你,罪状尚未证实。我先给你留一点记号,等我寻到表兄,问明前情,那时再寻阉狗一于狗党算账。留你残命,且在旁看我怎样走法。”姓胡的听话不对,一时情急,刚喊了声:“救命!”便见黄潜手举处,光华耀眼,闪了两闪,同时耳际微凉,身子便被放开。

        房外众人见黄潜放手,一声呐喊,首先各举镖箭向房中发来,满以为准可将人射倒。

        忽听黄潜喊一声:“来得好!”手中宝剑一舞,立时连人带剑化成一团光华,从门内飞射出来。屋外伏兵立时一阵大乱,纷纷各举刀矛,一拥而上,哪里还有人迹,张皇骇顾问,又听黄潜在屋上怒骂道:“我不杀你们这群无知蠢奴,归报阉狗,叫他早晚留神首级!”众伏兵举箭欲射,剑光闪处,人已不见,连忙追出。一问墙外埋伏的马队,只听墙内喧噪拿贼,连刺客影子也未见。众厂卫人等无法,只得垂头丧气回去复命。

        姓胡的惊魂乍定,微觉耳边作痛。用手一摸,两耳已被削去,方觉奇疼难忍,晕倒在地。人走之后,家人齐集,将他救起,一寻残耳,早被刺客取走。身上还中了一枝流箭,幸不甚重。侥幸得保首级,自去养伤,咒骂仇人,向权阉哭诉。不提。

        黄潜离了胡家,越想越觉权阉好党可恶,竟不及等候寻见颜觍,径于次日晚间往权阉家中行刺。去时自恃仙传本领,以为取阉狗首级无殊探囊取物。谁知对方有了准备,并且权阉因知多行不义,怨满天下,平日不借重金厚礼,早就豢养着有好几个异派中会剑术妖法的人近身保护,日夕不离。加以昨晚厂卫归报,黄潜又从容逃走,正悔一时疏忽,轻视敌人,没派能人前往。除密令九城一体严拿外,断定黄潜既是颜家戚党,早晚必来行刺,防备异常周密。黄潜一到,便有两妖人上前应战,几乎为邪术所中,自投罗网。幸仗明夷子所传脱身避难之法,才得遁走。黄潜方知事非易与,表兄缓报亲仇,必也因此。知难当退,再留无益,只得买了些冥锄祭礼,寻了一个冷僻寺观,招魂设祭,痛哭了一场。祭毕,又往权阉家中试了一次,仍是防卫紧严,无法下手。只得连夜离京,赶往四川,一路无话。

        黄潜先由旱路取道成都,到后,连访数月,并无朕兆。又去川东、重庆一带寻访,仍问不出一毫端倪。夜入各地官署暗查案卷,翻出当年卷宗,也只是阉狗以前风闻表兄嫂逃往川中匿迹,命地方官严缉解京治罪的话,大半捕风捉影,查不出所以然来。不得已,返回成都一带,日里遍搜岩壑乡野之间,夜晚又去衙署探查。

        这一夜,黄潜前去,正遇官和幕友拿着权阉第三次严缉刺客的催令,上有“黄某既闻颜氏孽子在川潜伏,定往寻访。屡经开具年貌,严令缉拿,何以久缉不获?殊属玩忽”

        等严加申斥,仍着务缉归案之言。黄潜暗中好笑。心想:“自己行踪飘忽,一身绝艺,即遇官府捕役,也拿我无可奈何。况且自在阉狗家中受挫,益发谨慎。入川以来,大半昼伏夜动。寄居之地,不是受过恩惠之家,便是岩栖野处。任你严限查缉,有甚用处?

        不过阉党爪牙密布,搜查如此严厉,表兄嫂是外乡人,倘在此潜居,日久不会不露一丝行藏。这里近接滇黔,想已逃入蛮荒。反正找到方休,何不前往一试?”正欲起行,第二天青羊宫【创建和谐家园】,黄潜也不畏官府耳目,意欲一观盛会,再作长征,看看是否与传说相符,有无神仙异人出现。

        次日,天色微明黄潜便赶了前去,随时随地留心物色。一直游到下午未申之交,除了肩摩背接人多拥挤而外,毫无所遇。仅殿旁有两个江湖道士,在那里弄花巧捣鬼,也引不起自己兴趣。暗忖:“世俗所说的会神仙原来如此。这等喧闹尘嚣所在,神仙原也不会到来,我本多此一举,还是走吧。”信步出宫,且喜无人识破。正欲起行,忽听有人笑语道:“这个人也是呆子,既知亲戚隐在南疆,却只管奔驰全川,到处瞎撞乱跑。

        前边放着明路却又不去打听,任他踏破铁鞋,有甚用处?”黄潜闻言心动,忙回头一看,乃是一个身背大红葫芦的中年道士,吃得酒醉醺醺,正和一个同行的道童且说且行。忙跟过去,欲待寻他攀谈。偏值散会之际,宫中游人如潮涌一般退出,急切问挤不上前,只得遥遥认定那个红葫芦尾随。

        黄潜行离宫门才十余步,又听道旁有人问答。内中一个说道:“可惜这一对行医的夫妻,已有好久不到我们墟里来了。这就是当时用剩的药,各墟集上都没处配,又无法认得,才几千里路赶到这里来,往各大药铺寻访。不料这么大地方,竟也配不出,也是没人认得,找更找它不到。我那亲妈必是活不成了。”黄潜闻言,刚一回首,猛听耳旁有极细的声音说道:“问他好了,不必寻我。”心中奇怪。再一寻那道人师徒,就在这晃眼工夫,竟在万人丛中失踪,不知去向。那道旁问答的乃是几个山民。不禁触动灵机,暗忖:“姑父乃世传外科名手,表兄也从小医理极有悟性。闻他夫妻逃时匆忙,带钱不多,如隐南疆,必以行医自活。我在自寻访经年,怎未想到这上头来?料那道人师徒定非寻常,两次所说,似乎有心指点,未次所说尤为暗合我心事。既然隐去,必不肯见,寻也无益。且从山人口中一探,莫要顾此失彼。如问非所答,再寻访道人踪迹未晚。”

        想到这里,便闪出人丛,往山人身前凑去。越听山人所言,越觉有望。故意闲立到人散将尽,山人也语尽分手,便认准问药的一个,尾随到了田野无人之处,上前唤住,问道:“客家先说有甚药儿,可能给我一看么?”山人惊问道:“官人能识这药?那太好了。”黄潜接过那药一看,乃是一粒银衣朱九,看出与颜家制法相同。便问来处。

        山人答道:“我家原住云贵交界的菜花墟,只因我爹是个多年痰喘,数年前遇一走方汉客,夫妻二人医道都好。先时无人信他,我用五分碎银买了他一包治喘的丸药,我爹还不肯吃。他夫妻见生意不多,无人上门,不久也便走去。过了些时,我爹喘得要死,一听族人说他药颇有奇效,我才瞒了我爹,假说别一个走墟名医的药,早晚照他法子共吃两回,便止了喘。等药用完,即断了根。这时,他夫妻已渐渐有人信服。按说我们那里是大墟大集,人多富足,他夫妻能做常年的好生意。不知怎的竟没了影,一直也未再到墟里来。去年我妈忽然也害了喘病,什么方法都用尽,只是不能好,今年越发厉害。

        只恨当初没将他药都买下,这一粒还是当初我留的样子,原想等他来时比着买来,准备我爹犯病用的。不料我妈也害这病,到处打探,只打探不到。我急得无法,心想他夫妻说家原住在四川,虽然口音不大像,丸药不比草药,总是从四川贩去的。谁知连问多少医生、药铺,俱不能识。官人如能识得,代配一料,将我妈病医好,我家金沙甚多,情愿送你两升如何?”

        黄潜见那山民孝心至诚,便笑答道:“谢到无须,少时我送你点药,包将你妈病治好就是。”山人闻言,慌忙跪倒拜谢,连问那药可是身带。黄潜道:“我不但给你好药,还可同你前往包医。只是那行医夫妻,颇似我的亲人,你可知他姓名么?”山人道:

        “官人原来和他有亲么?这大好了。他夫妻初来时没有人理会他,事后我曾向人打听,说他姓严,不知是不?”黄潜知“严”、“颜”音近,或是传闻之误。暗想:“表兄既然亡命奔逃,怎连姓都未改?就改也无须用这与本姓相近之音,难怪阉狗得知踪迹。听山人之言,他此时虽已离去,必仍在远近南疆中以医自隐。”略一寻思,决计不再寻那道人,取出明夷子所赐在外济人的灵丹与山人看了,相约同往医治。只路上要山人教他土语;假如中途有事离开,必须前途相会,不许盘问,并向人说起,山人一一应诺。黄潜见天已黄昏,于是同返那山人寄居的地方共宿一宵。

        第二早,天色微明,便即起身。山人惯于跋涉,走不两天,便弃了官驿大道,改抄荒野捷径,所遇都是土蛮之类。那山人与菜花墟孟寨主同族,沿途山民多来延款。加以步履轻捷,一天往往能走二三百里的山路。由成都上道南行,沿岷江驿路越过大凉山,走人屏山、野家山这一条赴滇捷径,虽是土蛮杂居之所,风景却极佳妙,山清水秀,涧谷幽奇,野乌蛮花,山光如沐。原生野林遍地都是,常在林中走一两天不见天日。到处俱值勾留,不舍遽去,所以路上一些不觉迟缓。因山野辽阔,常断人烟,除偶为山人用灵丹治病外,更无别事耽搁,始终也未离伴他去。那山人见黄潜用的只有一种丹丸,却是药到回春,越发敬服感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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