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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开始，爸爸也高兴她能嫁给顾厉霆，可家长见面后，陈佩云那一声声瘸子彻底激怒了他。
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有那样痛心疾首说话。
“乔安安！我和你妈如珠如宝把你养大，不是让你被人轻贱的，顾家这样的火坑你还要跳进去，以后就别见我这个爸！”
自那以后，爸爸真的没再见她。
他和她断绝关系，连婚宴也没有参加。
乔安安抬手，想握一握窗户泄下来的灯光：“爸，我错了……”
我想回家。
想像小时候那样被抱一抱，可乔安安明白，自己现在没有脸见爸爸。
她收回手，失魂落魄离开。
夜渐浓，世界很大，可她好像没有地方避雨。
“滴滴——”，车喇叭声突兀响起。
乔安安却宛若未闻。
直到车上有人下来，拦住乔安安着急问：“乔小姐，你的腿不能淋雨，要去哪儿我送你？”
乔安安脸色苍白如纸，愣愣的盯着来人没有反应。
“乔安安，你发生什么事了？”
乔安安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她认出了来人是自己的主治医生顾锦年，可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顾锦年蹙眉：“我带你去医院！”
乔安安拼劲力气才挤出两个字：“……我疼。”
顾锦年这才看清，她的伤腿已经肿得红紫，浑身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顾锦年一惊，将伞收起：“冒犯了，我抱你上车。”
医院。
一剂镇定剂下去，乔安安昏睡后才止住颤抖。
她昏昏沉沉，宛如掉进深海，苦涩腥咸的海水不断涌入喉间，她奋力向上游，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窒息。
心口忽然的一阵刺疼，乔安安猛然惊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手上正输液，是熟悉的止疼药水。
清醒后，记忆回归。
乔安安默默拔掉针管，鲜血涌出，可她却没眨一下眼。
她的疼，药水是止不住的，就不浪费顾医生的好心了。
主任办公室。
顾锦年捏着血检报告单，神色难看：“这不可能！乔安安的腿伤我全程跟着，怎么可能会恶化成骨癌！”
“顾医生，血检是不可能出错的。”
话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顾锦年一抬头，和门外的乔安安四目相对……
一个小时后。
乔安安手中的报告单几乎被她捏碎，电话又响起。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这一次，终于接起。
接听后，就听见一句：“你在哪？”
顾厉霆语调平静，一点也不像连着打了十八个电话的人。
乔安安只觉自己又开始发抖，她颤声问：“顾厉霆，你为什么娶我？”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乔安安又问：“是因为爱吗？”
顾厉霆还是沉默。
这沉默是压垮乔安安最后的稻草，她再也忍不住痛哭。
原来，顾厉霆娶她，真的只是因为愧疚。
可她要他的愧疚有什么用？
“顾厉霆，我好羡慕你，有一个一心维护你，关心你的妈妈。”
妈妈两个字，仿佛打开了最不能触碰的开关。
“你知道吗？嫁给你之后，我就只有你了。”
“可从前，我也有疼爱自己的爸妈，如果妈妈还在，她一定不会眼看着爸爸和我断绝关系。”
乔安安极力忍耐，可声音却依旧破碎：“车祸那天，妈妈原本是陪我去瓦尔纳，去拿国际芭蕾舞比赛的金奖……”
“可她却为了保护我被玻璃刺穿了心脏，她流了好多血……你说，她该有多疼？”
回忆似刀，一字一句，疼得乔安安心神俱碎。
电话这头，车内的顾厉霆神情逐渐僵硬，乔安安的话又传来。
“我好恨那个肇事司机，他让我失去了妈妈，害得我变瘸，他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第四章
顾厉霆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鼓起，他压下内心的煎熬和莫名抽痛，问乔安安：“你在哪？我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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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
乔安安自嘲着埋进臂弯，任由泪水湿透衣袖。
家？
从三年前起，她就没有家了。
她失去妈妈，爸爸不要她。
她活在鼓里，和杀母仇人结了婚，难怪妈妈三年都不肯入梦。
现在她得了要命的绝症。
这都是报应啊……
乔安安浑浑噩噩离开了医院，像倦怠了要归巢的候鸟般奔向墓园。
天空下着迷蒙细雨，清冷的墓园只有乔安安一个人。
她颤动着指尖，一点点擦掉黑白照片上的水珠：“妈，对不起……”
“如果我知道是顾厉霆撞了您，我一定不会嫁给他……”
说着说着，她的视线就模糊了：“三年来，你从没来我的梦里……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妈……可我真的好想你……”
孤寂的墓园，唯有寒风跟着呜咽。
暮色四临，守园人来催促，乔安安才离开。
自始至终，她都没敢问一句原谅。
雨大了起来，乔安安失魂落魄前行，却没想到在山脚下遇见了顾厉霆。
四目相对，乔安安收紧手心，差点掩饰不了恨，而顾厉霆视线下移，注意到乔安安裹着绷带的伤脚，微微皱眉。
紧接着，他走过来伸手揽上她的腰：“脚疼？我抱你——”
“不用！”
乔安安猛然退后，避如蛇蝎。
顾厉霆神色一暗，乔安安才后知后觉自己反应太大。
可她没办法继续保持平静。
她只要一看见他，脑海就止不住浮现那场漫天血色的车祸。
就会想起妈临死前微笑着说的：“安安，好好活下去……”
可她活不下去了。
恨意冲刷着理智，乔安安最终忍不住问：“你也是来祭拜我妈的吗？真是难得……结婚三年你好像从来没有来这拜访她。”
顾厉霆竟有些无法和她清凌的眼对视，他挪开了视线：“……对不起。”
乔安安垂眸，眼中闪过嘲讽。
多可笑，顾厉霆这种从来没有道过歉的人，既然也能够轻轻松松的说一句对不起……
可这句对不起，能让她的妈妈回来吗？
乔安安径直离开，擦肩而过之际却说：“顾厉霆，无论从前，现在，还是未来……我妈都是我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原本要跟上去的顾厉霆，慢慢停下了脚步……
乔安安又独自一人回到了医院。
而她刚回病房不久，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顾锦年匆匆进来，神色着急问：“乔小姐，经过精细检查，我们发现你血液中有致癌药物残留，除了我给你开的药，你近来还有没有吃别的？”
乔安安先是摇了摇头，可下一秒却猛然顿住。
她颤手拎过病床边的包包，掏出一个白色药瓶：“你看这是不是备孕用的维生素？”
顾锦年接过药，倒出药片一看，药片上的MTX印字让他脸色大变：“这药是谁给你的？这可是高剂量抗癌药物！普通人服用致癌几率百分之百！”
乔安安瞬间被冰冻。
那药，是婆婆吩咐她吃的。
悄无声息要人命。
原来人，真的会恶毒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