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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该不听话,让一家三口的最后一面不欢而散。
“妈,以前您最怕冷,这些年在黑漆漆的地底下,您怕不怕?”萧雅哽咽着,轻抚过照片上的人,“有爸在您身边,您在那边过得都还好吧。”
“您别怕,再过些日子……我就过去找你们,女儿来保护你俩……以后,我再也不惹你们伤心了,真的,不会让你们追着我找,一定会乖乖的在家,陪在你们身边……”
滚落的泪水混着下唇被咬出的鲜血一并淌落,太多无法压抑的愧疚让她的泪水近乎干涸。
如果一切能回到最初,她一定,一定不会在六年前的那一天,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父安母康,是她这辈子的心愿,更是遗憾。
天空阴沉,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让整个墓园显得静谧又沉重。
萧雅跪坐在坟旁,将头倚靠在墓碑上,像小时候那般依偎在父母身旁。
“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团圆了。”
一柄黑色的大伞挡住了萧雅头顶上倾泻的冰冷雨水。
“回去吧。”高航眸底翻滚着怜惜和疼意,喉结颤了颤,“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再陪你来。”
是安慰,也是承诺。
萧雅点头,在高航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来。
下着台阶,她突然顿住脚步,回眸看向墓碑上父母的照片,淡淡一笑。
那笑容中,带着憧憬和向往。
高航看着她,心突然狠狠一痛。
“好好活着,替你父母再看看这万千世界,不好吗?”他悲凉问道。
硕大的黑伞将萧雅瘦小的身躯罩住,而他的半边身躯已经湿透。
萧雅未曾言语,一步一迟缓地下着台阶。
石阶上的青苔湿漉,她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高航眼疾手快地将她扶稳,又带着一丝不可控的情绪将她轻揽在了怀中。
“萧雅……”他喉头微哽,从高中时代隐忍至今的某种情愫,有着破土而出的冲动。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一道强有力的臂膀便将萧雅从他的怀中拉扯拽走!
楚天轩拽着险险摔倒的萧雅,狭长眼眸中翻滚着滔天骇浪。
第九章 抽个时间吧
萧雅苍白着脸色正要说话,却看到楚天轩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素雅的中年妇女。
她一怔,脸色瞬间涌上几缕拘谨。
“姑妈。”萧雅小心翼翼唤道,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您别生气,我这就走……”
她知道,自己在姑妈眼里是个罪人,没有资格在这一天来祭拜父母。
“该来还是得来,姑妈哪次又真的赶过你?”萧秋萍看着她,微微叹息一声,“阿轩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就猜到你今天在这里。”
萧雅愣了愣,她怎么都没料想到,楚天轩联系不上自己,竟然会直接去找姑妈。
“叨扰姑妈了。”她嗓音中带着歉意。
萧秋萍摆了摆手,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把握好,我去陪你爸妈说会儿话。”
她捧着手中的花束走上台阶,途径一直沉默的高航身侧时,微微顿了顿随即往墓地走去。
楚天轩的视线一直在萧雅身上。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压制着怒火问道,“我找了你一天,你一直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萧雅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和他多言,更不想当着逝者的面和他争执。
她正要说话,一侧的高航率先开了口:“你就是这么做萧雅丈夫的?”
以前他觉得萧雅嫁给了爱情,所以才将自己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情愫封印住。
可现在,哪有什么爱情?!
楚天轩听着高航对萧雅的称谓,一时间怒火更甚。
“萧雅?他都叫得这么亲热了?”
眼瞅着两个男人硝烟四起,萧雅连忙拦在中间。
“高航,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她对高航说道。
高航眉头一蹙:“可是我还要带你去……”医院。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雅迅速打断:“我会考虑的,到时候联系你。”
高航没办法,眼下这情况他再赖着不走也于理不合。
他抬步走到车里,启动引擎离开。
墓园大门口,只剩下萧雅和楚天轩两人。
“你要跟他去哪?”楚天轩一瞬不动的盯着她。
萧雅看着半山腰上灰蒙蒙的细雨,面色沉寂如水。
“轩爷,你还记得我们的过去吗?”她的嗓音带着空洞的苍白,“六年前我拖着行李箱离开父母跟你走南闯北,你说只要有你一口饭吃,绝不饿着我。”
“四年前你创业成功一夜暴富,你买了别墅做我们的新家,我说别墅太大太冷清,你二话不说又买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你说萧雅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你也会摘下来。”
楚天轩听着萧雅说及过往的种种,心底猝不及防狠狠一痛。
“萧雅……”
萧雅仰着头,认真的凝视着身侧的男人。
英气俊朗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庞,处处都是她爱的模样,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陌生。
“轩爷,你能把曾经的楚天轩还给我吗?”她缓缓问道。
楚天轩呼吸一滞,密密麻麻的疼意让他喘不上气。
“萧雅,轩爷一直都在啊。”
他的萧雅把女人最美的年华都给了他,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
过去的情分,他都记得。
所以不管在外面怎么逢场作戏,楚天轩心里都有数。
玩归玩,浪归浪,能和他并肩而站的人只有萧雅。
“轩爷是怕失去你,才口不择言……”他的嗓音里带着愧疚之意。
萧雅看着他,没有去猜测他话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离婚吧。”她一字一顿道,“每天守着空荡的破房子,受够了。”
楚天轩愣住,眸底的情绪起伏不断。
“你什么意思?想和那个男人远走高飞与吗?!”
萧雅扯了扯嘴角,带着一抹荒唐的苦笑。
她终于能够确定,过往岁月的种种,早已无法挽回的崩塌彻底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包中拿出一份皱巴巴的离婚协议,递给了楚天轩。
“字我已经签好了,你抽时间去趟民政局吧。”
楚天轩瞳眸骤然紧缩,先前压抑下来的怒气都被这份文件瞬间带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行,连这都早准备好了!萧雅,你够狠!”他语气恶劣,眸底淬着冰寒,“你不稀罕轩太太的位置,一堆女人抢着要!”
说罢,他拂开萧雅手中的协议,面色阴沉地朝路边停着的越野车走去,驶车离开。
萧雅垂着眼帘,被雨水淋湿的睫毛在眼睑下印出一片阴影。
姑妈萧秋萍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下来,她静静看着萧雅,心情有些复杂。
“你跟阿轩不是一直都很幸福吗。”
萧雅看着姑妈担忧的眼神,刚要说话却感觉头昏目眩,鼻血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
“萧雅——!”
第十章 喜新厌旧
海城,医院。
萧秋萍看着病床上输液的萧雅,眼眶泛红不已。
“你这孩子,病了怎么不早告诉姑妈。”
萧雅微怔,知道自己患病的事已经被姑妈知晓。
她抿了抿苍白的唇,嗓音哽咽:“对不起,姑妈……”
萧秋萍爱怜地揉着她的脑袋:“一家人,不说这些,以后姑妈来照顾你。”
听得姑妈的话,萧雅再也忍不住,泪水噼里啪啦滑落下来。
原以为父母过世后,姑妈便再也不认她这个侄女。
可现在她才知道,姑妈一直都是疼她的。
是她的懦弱和逃避,失去了这些年的亲情相伴。
“我打电话给阿轩,让他放下工作来陪你。”萧秋萍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萧雅抬手拦住,喉头有些发涩:“我跟他快要离婚了。”
萧秋萍手一顿:“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说会一辈子对你好吗?”
“他……爱上别人了。”萧雅艰难道出。
萧秋萍怔怔看着她,布满皱纹的眼眶泛着水雾。
“雅丫头……”她抱住萧雅,带着沉重的力道,“不怕,姑妈替你做主。”
住院的这些天,萧雅一直被萧秋萍悉心照料。
但愈来愈频繁的流鼻血,还有时不时的眩晕,让她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