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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沈云卿喊了一声,随后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来到了一旁的书桌旁,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叶非墨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终于,沈云卿找到了前些日子写下的和离书,看了一眼后毫不犹豫的收回视线。
她忍着剧痛来到叶非墨面前,将和离书递给他:“既然你不愿休我,我们便和离,叶非墨,我没有闹!”
叶非墨对上她认真的目光,有一瞬间窒息。
他接过和离书,瞥见上面一行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眼神一暗,当着沈云卿的面,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将和离书撕毁。
叶非墨凑近她耳边,嗓音低沉霸道,却又柔情缱卷:“静静,我不会与你和离的,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第十三章
沈云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院子里的腊梅开着,将白色的雪景点缀上一抹鲜红的颜色。
那日,叶非墨的话,在她心底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不信叶非墨是不舍她离去。
他只不过是怕她像这次告御状一样,在外惹出麻烦来,对他们不利,才将她囚禁起来。
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素霜可以和以往一样,贴身伺候她。
素霜折了一枝红梅,来到她面前献给她:“郡主,这梅花真好看。”
沈云卿接过梅花,却依旧眉眼忧虑:“大地富有生机,可我却只能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素霜正要说“大人并未将您禁足,您随时可以出去”。
可还未曾开口,一个令人讨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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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走进,沈云卿才发现她面色红润,反观自己,被囚在这院中,又因为挨了板子,一顿折腾,一脸病态。
楚然停在沈云卿面前,轻唤一声:“卿姐姐。”
沈云卿冷声道:“我父王只有我一个女儿,楚……夫人,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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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脸色僵了僵,很快便恢复道:“早晚有一日,我们要姐妹相称,又何必介怀这些。”
沈云卿听闻,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如果换到前几日,听到楚然要入府这种话,她定然会伤心,可现在,心中毫无波澜。
楚然见她无甚反应,便又不怀好意道:“我没想到,郡主竟还能和自己的杀父仇人待在同一屋檐下。”
沈云卿闻言,身上气息倏然转冷。
因为这里只有沈云卿在,楚然毫不掩饰她的不怀好意。
“郡主,你知道吗?当日你母亲滚下山坡后撞到了脑袋,一下就便从疯子变正常了,她一下就认出我,可笑的是,她不求我救她,反而问我,当年你父王之事。”
她站在那里,脸上笑盈盈,仿佛不觉得这是重要之事。
沈云卿闻言,手下意识收紧,“咔”的一声,她手中的梅枝被折断。
她幽暗的双眸看向楚然:“你双手沾满鲜血,不知午夜梦回,可曾有人找你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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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心中一骇。
近几日,她总是会做噩梦,荣王妃那满头是血的模样在她梦中挥之不去。
沈云卿不掩厌恶道:“这里不欢迎你,滚!”
楚然不服气:“我为何要走,该走的是你,你的正妻之位只不过名存实亡。”
沈云卿冷笑一声。
“就凭本郡主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莫说你现在还不是叶非墨明媒正娶的夫人,便是,你也要向我行礼。”
沈云卿端起郡主的架子,可却再也不想以首辅夫人的位置扯上任何关系。
“素霜,送客。”
说完,沈云卿向着房内走去。
曾经她觉得楚然很难对付,可现在才知,只要不在乎叶非墨,楚然并不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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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为何沈云卿一无所有,却依旧如此高傲?
此刻,书房。
叶非墨正低头在描绘丹青。
屋内一片寂静。
云二推门进来禀告道:“大人,方才楚夫人去了夫人院子,被夫人赶走了。”
叶非墨眼瞳深深。
半响吩咐道:“护好她。”
“还有,那件事你悄悄去查,莫要让她知道了。”
云二恭敬退下,临走前瞟了一眼桌上的丹青,画上之人赫然是沈云卿!
第十四章
画上的沈云卿,长发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发间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
眉不描而黛,肤如凝脂,唇嫣如丹果,腕间带着一串珊瑚链,红如火,慑人目的鲜艳。
多么明艳的女子,只可惜,眉眼多了一抹忧愁。
云二离开书房后,叶非墨抚上沈云卿眉眼间,想将褶皱抚平。
他不禁想起过去。
当年春狩回京后,他同楚然上街,却在珍宝阁遇上沈云卿。
那是第二次相遇,她是从北地回来的郡主,喜爱红色,热情大方。
她会主动上前来问他是否婚配?
与楚然看上同一件物品时,三言两语便将看重的首饰从楚然手中抢过买下。
伶牙俐齿,性格鲜明。
可嫁入叶府后,她便渐渐收敛。
今日看来,她的性子又有几分似从前了。
叶非墨将画缓缓收好,目光是谁也看不出意义的深渊。
午后。
沈云卿拿着一卷书,靠坐在胡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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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卿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可随意出去。”
王嬷嬷以为沈云卿不想去见老夫人,眼神一厉,用老夫人压人:“少夫人,老夫人是大人的母亲,既要见你,大人自然不会阻拦。”
如此,沈云卿嗤笑一声。
施然跟她去见老夫人。
一路上,沈云卿都在想,自己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害她当不了母亲的人。
泰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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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卿一进屋,熟悉的威严感便扑面而来。
只可惜,这次,她的心境同之前不一样了。
叶老夫人开门见山:“你可知我为何唤你前来?”
沈云卿不卑不亢道:“不知。”
叶老夫人那双凹陷的眼睛布满怒意:“你身为内宅妇人,竟告自己夫叶的御状,你此举差点让叶府陷入万劫不复,我自问待你不薄,你竟要至我儿于死地,毒妇!”
沈云卿双眸染上嘲讽,站起身来,看着堂上的叶老夫人。
口口声声毒妇,说待她不薄。
是谁,日日让她站规矩。
又是谁,将一碗碗苦药,葬送了她当母亲的机会。
沈云卿心中悲愤交织,酿成一湾寒泉。
叶老夫人对上沈云卿幽深的双眸,好像她知道了那件事一样,顿时有些心虚。
可转念一想,沈云卿不可能知道的,便又理直气壮起来,指着她怒道。
“放肆,竟不敬婆母,你现在就给我去外面跪着!”
话音落下,沈云卿一动不动。
沈云卿想着,既然她不仁义,自己为何要忍。
“母亲,平日我敬重你,可我毕竟是皇家人,我没做错事,不会接受您的责罚。”
叶老夫人胸口起伏,快速捻着手中的佛珠:“如今,我叶府是容不下你了,你这毒妇,今日我便将你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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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夫人接过,直接将之扔给沈云卿。
纸飘落在沈云卿脚边。
沈云卿看着地上的休书,便知老夫人今日的目的。
休书上写得她不守妇道,无子,善妒,简直像是认罪书一般,对她极近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