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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大夫的话起了作用，董大夫人慢慢放松下来。林惊雨认真诊了脉，又检查了下胎儿，甚至上手摸了摸，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嬷嬷在一旁垫了一下，董大夫人并没有摔实在。她之所以一直觉得腹痛，大部分原因是自己吓自己导致的。这一下并未对胎儿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董大夫人情绪对孩子的影响反而更大一些。
不过话却不是这般说的，林惊雨挑三拣四地把话大致说了下，又给她开了安胎、安神的药。董大夫人还是不太放心，林惊雨想了想道：“那我给大夫人针灸一番？”
董大夫人连连点头，林惊雨见状笑着重新净手，又取出了针囊准备给她针灸。
针囊里银针不少，不过惯常使用的银针也是有数的。林惊雨刚抽出了银针，就觉得有些不对。她略微顿了下，重新把银针插入其中，然后换了另外一排的银针抽了出来。
这次银针无碍，林惊雨缓缓给董大夫人下针，只偶尔还是会换下抽出来的针。屋中人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都没有说话，等到给董大夫人针灸结束，她整个人已经睡了过去。
屋中留下守夜照顾的丫鬟，林惊雨这才被林氏请着到了外间。
“大嫂此次受了不小的惊吓，有劳林大夫跑这一趟了。”林氏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林惊雨，心中怀疑她是自己的堂妹，可之前林夫人曾经来过一趟，说起林惊雨甚至忍不住哭了起来，说林惊雨并不认这门亲戚，直言没有证据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林氏女子的。
林氏如今觉得林惊雨伤了母亲的心，一方面又暗暗佩服她不贪慕权贵。虽然林家与京中那些大世家比起来不值一提，可也并非普通人家。有了林氏家族作为靠山，林惊雨在京中也要方便许多的。
林惊雨却不知道眼前人心中所想，只认真交代了要如何照顾董大夫人，想了想才道：“我难得来一次，也当给老夫人请个安才是。”
董大夫人出了这般意外，董老夫人定然是挂心的。
林惊雨到的时候，董老夫人院中果然是灯火通明，听到是她来了郑嬷嬷甚至亲自迎了出来。林惊雨再安抚了一圈人，看着养在董老夫人院中已经一年，如今长高了不少的五姑娘忍不住笑了笑。
五姑娘见状立刻笑了起来，等到正事说完忍不住起身拉着林惊雨道：“祖母，我和林姑娘一起说会儿话，我们许久未曾见过了。”
董老夫人自然是不会阻拦的，只吩咐道：“郑嬷嬷去小厨房那边让人做碗面给林姑娘送去，这般匆匆请她过来，只怕林姑娘还未曾用晚饭呢。”
林惊雨谢过了董老夫人，被五姑娘拉着到了她屋中。
“你先吃些点心。”五姑娘知道林惊雨饿着，连忙给她推过去一叠点心，又叫了丫鬟给上了热茶，这才道：“我大伯娘没事吧？”
“没事。”林惊雨捏了快点心尝了下，觉得味道不错，一边吃一边对五姑娘道：“主要是事发突然，她吓着了。而且她年纪确实大了些，小心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五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这样就好，不然明日三姐姐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惊雨只笑了笑，端着茶水喝了一口，这才道：“我也给你把把脉吧？”五姑娘体内寒气重，当年被人动过手脚，林惊雨之前曾经帮她调理过。
后来她虽然来了月事，可来时人却疼得昏厥了过去。之后，林惊雨也曾经给她开过方子。只这么久不曾见，也不知道她身体调养的如何了。
五姑娘闻言伸手过去，正想说话却被林惊雨“嘘”了一声。
她忍住只等着林惊雨把完脉，这才道：“你还记得芸姨娘吗？”
林惊雨点头，这位姨娘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初还曾经想陷害她，不过最终没有成功反而把自己给陷了进去，惹得董老夫人给董二爷定下了如今的二夫人林氏。
“她怎么了？”林惊雨忍不住问了一句。
第186章
五姑娘看了看左右，见丫鬟都在各自忙碌，这才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她前段时间病了，家里虽然给请了大夫，可是总不见好……”
她说着看向林惊雨。
林惊雨微微蹙眉，“你是想让我去给芸姨娘看诊？”
五姑娘犹豫了下，然后才摇头。
“我知道芸姨娘对我不好。”虽然家里都瞒着她，可是董老夫人突然把她养到身边，芸姨娘又被罚闭门思过。甚至于之后董老夫人给董二爷相看，飞快定了林氏，这些事情都让她隐隐有种猜测。
林惊雨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道：“那你是想……”
五姑娘忍不住看了林惊雨两眼，然后才压下忐忑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病了，得的又是什么病？她……会不会又有什么坏主意……”
五姑娘说着紧紧咬住了下唇，一时间透着几分可怜。
林惊雨想了想，然后才道：“五姑娘，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可……”五姑娘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林惊雨见状把她未出口的话给拦了回去，低声道：“如今二房可是有女主人的。”
两人说话间，董老夫人小厨房那边已经让人把面条给送来了。虽然董老夫人说给林惊雨做碗面条，可下面的人也不敢真的只做一碗面条，连着面条端来的还有几样小菜。连着五姑娘也分了一小碗面，面条只有两口，可陪着青菜看也很是不错。
两个人低头用饭，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林惊雨却是暗暗叹气，五姑娘在老夫人身边养了一年多，有董老夫人教导自然比当初懵懵懂懂要清醒得多了。只是，若是她掺和到二房的妻妾相争里面去，董老夫人却不见得会高兴。
用过饭，此时已经过了宵禁的时辰，董老夫人让人问了一声，安排林惊雨在五姑娘这边住下，第二日一早再送她出门。
林惊雨出门的时候已经猜测到了这般结果，并不意外，只托人说了一句让人一早也去一趟宁安居，等程先过去交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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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林惊雨又劝了五姑娘几句，这才昏昏睡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自然有人叫她起床，白露过来伺候她换了一身五姑娘新做还未上身的秋装。五姑娘在旁看了笑着道：“你穿上竟然刚刚好，原本想着可能还会有些大呢。”
林惊雨笑着道：“我最近长个子了。”她这一年多来好吃好喝，身体跟抽条一样，长高了不少。
五姑娘闻言跳过去跟她站一块比了比，“竟然快跟我一般高了！”
林惊雨笑了笑，还没说话郑嬷嬷就笑眯眯请她们去吃早饭。董老夫人陪着她们喝了一碗热粥，又托林惊雨过去给董大夫人回诊了下，确认她确实没有动胎气，这才放下心来。
东峻侯府距离皇宫自然是比宁安居近不少的，因此虽然一大早起身就忙了一圈，可林惊雨坐上车入宫的时候还比平日里早了些。
程先问了两句她为何住在东峻侯府，林惊雨倒是不隐瞒，直接说了董大夫人胎像昨夜有点不稳，她出诊耽误了回去的时辰。
这原本也是不用隐瞒的事情，更何况，她不说只怕也会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林惊雨入宫修整了下，然后去接井御医和张御医的班。
皇上如今已经恢复得不错了，出了左边嘴角还有些歪之外，平日里吃饭、说话都不怎么影响了。然而，这样的结果皇上本身还是不满意的，因此身边伺候的几位御医每日都小心谨慎，生怕触怒了她。
林惊雨接了班之后照例给皇上诊脉，然后针灸缓解了下身体的不适，余下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之前这场病终归是动了皇上的根本，若非这些天太子经过一番历练成熟了些，如今怕是朝堂都要乱起来了。这些虽然跟林惊雨没有多大关系，可在皇上身边的时候，她还是隐约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
皇上开始给太子选定太子妃了。
京中适龄的少女还是不少的，林惊雨偶尔还听过几句。不过大部分人她都不认得，而有些人家她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所有备选的人里，只有东峻侯府的董五姑娘和六姑娘是她真正认识的。
看到这两人的名字的时候她还愣怔了下，确认了下她们在董家的序齿，这才反应过来所谓的董舒玉和董舒琴指的正是五姑娘和六姑娘。
大约是她多看了两眼的缘故，皇上忍不住也看了她两眼，等着林惊雨给他艾灸的时候他才缓缓道：“朕倒是忘记了，你早些日子还去了一趟东峻侯府出诊。”
林惊雨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的试探，只笑着道：“东峻侯府二房的三少奶奶对我有恩，当初也是她救下我，把我带到京城的。”
“这般说来，你与东峻侯府的几位姑娘都颇为熟悉了？”皇上看过去，“你且与朕说说这两位姑娘吧？”
林惊雨抿了抿唇，笑着道：“我与董家的五姑娘和六姑娘，都不太熟悉，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皇上若真想要了解她们，只怕民女是帮不上忙的。”
这话不要说是皇上了，连一旁的徐大宝都忍不住抬头看了林惊雨两眼。
不是说林惊雨与东峻侯府关系匪浅吗？这种好机会皇上已经送到她跟前了，纵然真的不熟悉，说上两句蕙质兰心、聪明伶俐、心地善良之类的话，总归不会错吧？
她竟然真的一句不熟，给推拒了？
董家要知道，只怕会记恨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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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与董家的姑娘不熟悉，这倒是有些可惜了。”过了差不多有刻钟，皇上才叹息了一声。扭头看着正给他后背做艾灸的林惊雨，道：“依着林大夫看，太子娶谁合适呢？”
第187章
林惊雨当时心跳都停了一拍！
她连忙跪了下去，低头看着手中燃烧的艾条，低声道：“民女不敢妄言太子婚事。”不管皇上是出于什么原因问她这句话，这都不是个好兆头。
皇上顿了下，淡淡道：“平身，朕不过是闲来无事与你闲聊而已，你不用如此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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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也不再说什么，直等到艾灸结束林惊雨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林大夫今年多大了？朕问的是周岁。”
林惊雨心道：我也不知道啊。然而，话不能这般说。回想了下她文牒上的年龄报了上去。
按照周岁来说，她至今还没有过十四岁生日呢。
“真是青年出才俊啊。”一旁徐大宝忍不住感叹了一声，皇上抬眼瞥了一眼，竟然点头应下了没有反驳。林惊雨只能谦虚着道谢，一头雾水背着药箱退了出去。
等着她离去之后，皇上看向一旁徐大宝，道：“太子身体也一直不太好，你说，朕若是把林惊雨指给他做侧妃，可好？”
徐大宝当场就愣住了。
皇上这年头来得有些突然啊。
皇上却不需要他的回答，只自言自语道：“当然了，以林惊雨的身份来说，给太子做侧妃太过于高攀了。不过，一来她确实有本事，依着朕来看，也算是有着仁者医心的。二来，长相也不算差。之前与太子也算是有患难之情，两人定能琴瑟和鸣。”
徐大宝听着这话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正想开口就听到皇上又道：“这般，太子妃的人选就更是重中之重了。”
最好是跟林惊雨有些交情的，这样太子后宅才能安宁。
皇上目光又落在了董家姐妹身上。
董舒玉是二房嫡长女，董舒琴虽然是嫡女然而其父却是庶出。董家与林惊雨牵连颇深，这点林惊雨也没有说谎。
董家对林惊雨有救命之恩，林惊雨对董舒玉的嫂子也有救命之恩。甚至于逢年过节，董府和林惊雨都是有走动的。
如果选了董府的女儿的话，两人定能和睦相处。
皇上思来想去，还是在董舒玉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圈，同样画圈的名字还有另外两个，这也是进入太子妃人选的最后三人了。
“这三人，让人细查。”皇上看了一眼徐大宝，轻轻点了下放在床头小几上的名单。
林惊雨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皇上竟然把董舒玉放入了太子妃最后三个人选里面。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怎么也想不通皇上是哪一根筋不对，竟然会拿太子的婚事来问她？
她跟太子就是最简单的医患关系，除此之外并未有过多的联系。每次见面，太子说过最多的话也就是询问皇上的身体情况而已。
这般一想，林惊雨更觉得皇上今日的话有些莫名的。说是闲聊，以前也不曾见皇上有闲情逸致跟她闲聊太子婚事的。
她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闲聊，那就是皇上意有所指了？
皇上拿太子的婚事来试探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会认为她跟太子有私情吧？
林惊雨只觉得头大，恨不得能跑到皇上跟前说表白她对太子没有任何不应该有的情愫。
“唉！”实实在在叹了一口气，林惊雨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头大。此时的她，尚且不知道皇上有意把她指给太子做侧妃呢。
若是知道，只怕就不是头疼那般简单了。
林惊雨不知道，可这消息却是很快传到了瑾王府中。
瑾王低头看着那张紧急传出来的字条，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阴沉了下来。
一旁正在汇报事情的薛九林见状迟疑了下，等了又等不见瑾王说话，干脆问道：“王爷，可是宫中有什么不妥的消息？”
瑾王闻声把那字条一把握在了手心里，沉声道：“你继续。”
薛九林更好奇了，可又不好再追问，只好老老实实汇报他这边的调查。皇上在宫里不管是真病也好，装病也好，这段时日里瑾王虽然没有再去湖州调查，可派去的人还是源源不断送回来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