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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雨想了想，半响才缓缓道：“想。”她不止想知道她这具身体的过往，甚至还想知道她跟林家究竟有没有关系。
若是没有，她下次可以拒绝的更果决一些。
瑾王倒是没有隐瞒，把查出来的有关林惊雨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楚。
首先，林惊雨自然是不叫林惊雨的。她甚至都不姓林，不过她也并非是普通农家出身。恰恰相反，林惊雨的出身还算是有些门户的。
她原本应当叫做薛瑜，祖父是教书先生，父亲倒是正好跟她所说的对上是一位大夫。所以林惊雨被发现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几种药材，她说自己自幼学医也立刻就被于氏接受了。
“薛瑜？”林惊雨低声念了念这个名字，浑身下意识的颤抖了下，仿佛这身体有自己的反应一样。她愣了下，然后道：“还有呢？王爷可查出我为何会在水中被救？我家人，如今都在何处？”
林惊雨接连发问。
瑾王挑着能讲的都告诉了林惊雨。
“你家上下得罪了人，是被人追杀才逃了出去的。你当时逃跑途中被家中仆妇抱着分开，一路逃到了水边，那仆妇胆小，就偷偷给你喂了药，摸走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然后把你扔到水里自己逃跑了。”
说起来好笑，林惊雨甚至不是被“仇人”给害的，而是被身边所谓的“忠仆”给害了。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林惊雨却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迟疑着摇摇头，低声道：“我都没有印象了。”
“你是在泷州长大的，那处离你被发现的地方其实并不算太远。”瑾王继续缓缓说：“你的家人……如今已经都没有了消息，倒是那个害你的仆妇已经被抓了。我之前有猜测，你之所以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可能跟那仆妇给你下药有关。”
林惊雨抿着唇并不多言，自己为何会“失忆”她比谁都清楚。不过这样的结论倒是也可以接受。
许久，她才忍不住问道：“那仆妇可知道我的来历？”
瑾王微微扬眉，有些错愕地看着林惊雨。
林惊雨抿了下唇，低声道：“这几日，京中有户人家突然说与我有亲，我心中疑惑，恐自己不是……薛家的女儿，而是被收养的。”
瑾王听了这略带迟疑的话，转瞬就明白了过来。
林氏夫妇已经对林惊雨坦言了他们的怀疑。林惊雨与林氏夫妇之间的“关系”还是他特意安排的，林氏夫妇查出来的有关林惊雨的身世半真半假。
真的就是刚刚他告诉林惊雨的那部分，假的就是林惊雨被收养的年纪。
是的，通过那“仆妇”的嘴，瑾王得知林惊雨确实并非是薛氏夫妇亲生的女儿，而是被收养的。只是她被收养的时候已经四岁左右，而并非是林氏女被洪水冲走时的不满周岁。
不过，瑾王让人模糊了这点，只让林氏夫妇派去的人得到消息，说林惊雨自幼被收养。
至于林惊雨醒来之后自称的姓名，也算是巧合吧。
瑾王并不准备明说他做的这些，他需要给林惊雨找一个靠山，让她有所依仗。不用太过于显眼，免得被人惦记，但是也不能太差，免得被人利用。
林氏夫妇的身份就刚刚好。
这一切只能说是巧合。
第149章
瑾王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人用假消息骗过林氏夫妇，只是有选择的让他们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林惊雨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迟疑着问道：“那仆妇如今还活着吗？”
“林姑娘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并非是嗜杀之人。”瑾王轻笑了声，“那妇人自然还活着，被我安置在了京外一处别院中做些粗使的活儿。”
林惊雨听了这话并不立刻说话，反而沉默了。
瑾王等了一会儿，见她一直不再言语，这才试探着道：“若是林姑娘想要见她，我自可为姑娘安排的。”
林惊雨飞快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半响才道：“不必了。”
这回答让瑾王有些意外，他不由调整了下坐姿，身子略微往林惊雨的方向倾斜了一些，问道：“林姑娘这算是‘近乡情怯’吗？”
林惊雨并不直接回答，半响才道：“王爷所说的往事我分毫都不记得，甚至没有多少印象。若是见了那仆妇，她欺我瞒我，我也无从辩驳。”
她说着垂下眼帘，“与其被旁人糊弄，倒是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免得生出不该有的念头。”这不该有的念头究竟是什么，她却是没有说。
瑾王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惊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几乎想要提一句林家，免得林惊雨错过了他之前的苦心安排。然而，看着林惊雨微微蹙起了眉头，还有眼底透着的抗拒和疑惑，他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道：“那林姑娘什么时候想见此人，再来寻我就是。”
林惊雨认真跟瑾王道谢，并没有因为瑾王调查她而心生埋怨。这是她的真实想法，依照瑾王的身份对比后世的话，在瑾王这个位置上的人纵然是后世也会对她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
不用去皇宫之后，林惊雨彻底松散了下来。
京中也随着一家家店铺的开业而渐渐恢复了热闹，不过是三四天的功夫，就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
龚氏夫妇这也得到了消息，林惊雨回宁安居了。
夫妻两人亲自准备了礼物，带着马车去了宁安居。
林惊雨这才知道，在她为太子治腿的这几个月里，龚六奶奶董氏，董家大姑娘竟然有孕了。
“如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只是月份不长，不敢对外人道。”龚六奶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低声道：“不过林姑娘并非外人，我想着要亲自告诉林姑娘才是。”
若非是林惊雨，她还不见得会有这个孩子呢。
林惊雨知道这个消息也很是高兴，又给龚六奶奶把了把脉，确认她脉象正常这才笑着道：“真是恭喜了，这也算是得偿所愿。”
“只盼着能够一举得男。”龚六奶奶笑着说。
林惊雨抿了抿唇，并不多说什么。
龚庭蕴见她们两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扶着龚六奶奶坐下，打量的目光几次落在了林惊雨身上。林惊雨自然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却并不主动开口。
龚庭蕴见状，只得试探着问道：“我看着林大夫这些日子，仿佛瘦了不少，难不成这宫中御厨的手艺，竟然不合林姑娘的口味？”
林惊雨听了这话瞥了龚庭蕴一眼，只笑了下并不说话。
龚庭蕴见状心中更是好奇，略微凑近了些，道：“林大夫，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透露两句吧？”宫中如今是什么情形，太子是不是真的能痊愈，皇上准备拿琪王怎么办？
他心中有一大串的问题想要问，可是看着林惊雨笑眯眯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不是他为君子，不去欺负一个小姑娘。而是林惊雨笑眯眯的样子让龚庭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仿佛他玩什么花招，对方都能看穿一样。
他的那些心思，林惊雨也能看穿。
刺探皇宫。
龚庭蕴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不过林惊雨也简单回了他两句，“你看着我瘦了，实则是我长高抽条了，这才显得瘦了些呢。”
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龚庭蕴回去思来想去猛然惊醒。
他之前问林惊雨瘦了，是不是宫中饭菜不合口味，实则是想问是否宫中管不好待，太子的腿不好医治，所以她才忧思伤身，整个人都瘦了。
林惊雨却说她是长个子了，这才看着瘦了。
长个子抽条，先长的那不就是腿吗？
龚庭蕴兴奋地在屋中走来走去，最后终于忍不住去了父亲院中，准备给闲散了多年的自己谋一个差事了。
他怎么说以后也是要当爹的人了，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以后怎么给孩子攒下一份家业呢？
自从琪王【创建和谐家园】之后，京中慌乱了几日之后就以飞快的速度恢复了常态，甚至于皇上的大获全胜让本来有些倾向于琪王的、蠢蠢欲动的一些人都老实了起来。
关注太子的人就更多了。
万寿节在五月底，林惊雨四月底入宫的时候，皇上问起了太子的腿在那个时候能不能恢复如常。林惊雨检查过后，这才道：“太子一直坚持合理的锻炼，到五月底的时候，走路应当就恢复如常了。只是不能快走、不能跑动，更不能蹦跳。这期间若是伤到了腿骨，还是会有后遗症的。”
林惊雨说到租后还是带上了些许的提醒、警告之意，免得皇上和太子太过于心急反而得不偿失。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到时候太子跟我一起出席万寿节酒宴。”
此后按说就没有林惊雨什么事情了，可徐大宝却把她给留了下来，笑着让程先伺候左右低声道：“林大夫还请稍等片刻。”
他说完匆匆离去，林惊雨见状眉头皱起，看了一眼程先示意一旁宫女给她倒杯茶水过来，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徐大伴，这是想做什么？”
程先倒是没有隐瞒，见林惊雨问也跟着低声回道：“宫中有位嬷嬷，与大伴有同乡之谊，前些日子病了。大伴曾经请了御医院的御医过去看，然而几服药下去却没有好转。”
所以，此时拦下林惊雨，大约是想让林惊雨救命。
林惊雨听闻是有病人，倒是没有拒绝，只捧着茶杯安静等着。
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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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小心翼翼把老嬷嬷放在了软榻上，林惊雨净手之后提着药箱过去，先是拿出腕枕给她诊脉，又仔细观察了她的脸色，牙齿和舌苔，最后才问起了她这些时日的饮食和排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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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方开好，林惊雨低头轻轻吹干了这才递给徐大伴，然后示意她出去说话。
徐大宝临行前让程先留下照顾老嬷嬷，等着与林惊雨出了屋子，两人站在廊檐之下这才拱手道：“林大夫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林惊雨声音颇轻，仿佛怕惊动了屋内的老人一般。
“不知道屋内嬷嬷与徐大伴是何等关系？”她说着看向徐大宝，并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只道：“我并非刺探徐大伴私密之事，只是要据实已告，这位嬷嬷的病症源自于早年受尽了苦恼，晚年虽然安逸却没有能够及时调养。如今年纪也大了，如今的病痛可以算得上是多症齐发，也能说是人老了。”
人老了，日子到头了，自然是药石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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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宝仿佛并不意外，只沉默片刻才问道：“若是林大夫出手，可还有多久时日？”林惊雨默默盘算了下，据实以报。
“若是能每日给她针灸两次，减轻痛苦，再加上药石之力，少则一个月，多也不过是两个月而已。”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是平静，并无半分炫耀或者勉强之意，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的怜悯之色。
徐大宝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早就是个看人精准的人精了。他一眼看出林惊雨说这话时的变化，只压下了心中的惊讶道：“还请林大夫施以援手。”之前那些御医可都说张嬷嬷熬不过一旬了。
林惊雨有些迟疑，虽然是为了救人，让一个收紧折磨和苦难的老嬷嬷能够舒服些度过余生最后一段岁月，可她也实在是不愿意每日都出入皇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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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宝只低声道：“林大夫先忙碌几日，等嬷嬷身体好转一些，我再送她出宫，可好？实在是，她身子经不住这般来回奔波了。”
林惊雨回头看了看，最终还是心中不忍应下了。
徐大宝见状仿佛怕她反悔一般，连忙给了她一块令牌，方便她出入宫廷，还是安排程先每日出入接送她。
等着林惊雨出宫之后，徐大宝就拿着那份药方匆匆去见皇上了。
“那林氏如何说？”皇上见他进来，不等他行礼问安立刻倾身向前急切地问了一句。徐大宝不敢耽搁，跪下之后先是呈上了林惊雨开的药方，然后才道：“林大夫说，若是配合针灸，张嬷嬷还能再活一个月，甚至于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之前御医院的御医都是如何说的？”皇上愣了愣，忍不住问徐大宝确认之前御医院御医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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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氏，果真医术如此出色，不止擅长骨科外伤吗？”皇上有些惊讶，然而斟酌了许久还是道：“让她先给张嬷嬷看诊三日，三日后让御医再去诊脉，看脉象是否有好转。”
徐大宝愣了下，“皇上，三日是否太短？”
“三日总归是会有起色的。再者，那些御医不是说她三、五天就会没命吗？若是御医诊断不出……”皇上脸色阴沉下去，“就按照朕所说的去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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