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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透着好奇和友善。

  　　女官看了她一眼，再见林惊雨似乎并不生气也就没有斥责了。她只交代了几句，就微微屈膝行礼离开了。

  　　等人离开了，林惊雨这才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绿玉，然而绿玉仿佛并未察觉一般开始帮着林惊雨整理东西，不是还会问林惊雨几句什么东西该放在什么地方。

  　　林惊雨见她泰然自若，甚至有种怀疑自己想错的想法。

  　　然而，那一日瑾王说的话并非是她做梦，今日一入宫就知道之前的宫女阿青扭伤了脚，换来照顾她的宫女就这么凑巧是绿玉。

  　　若说这都是巧合，林惊雨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她缓缓换了几次气，也学着绿玉装作一切如常的模样略微收拾了下就去给太子诊脉了。绿玉见她出门，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跟了上去。

  　　林惊雨确信，绿玉就是瑾王口中的“绿玉”，就是来保护她周全的。

  　　她停下略微等了等，见绿玉跟上来冲她笑了笑。

  　　绿玉见状双眼一亮，也露出两颗小虎牙对林惊雨笑了笑。

  　　两个人就算是完成了接头。

  　　当然，这只是林惊雨单方面的感受，至于绿玉实际上并不知道派她来守着林惊雨周全的人究竟是何想法，也不知道林惊雨已经知道了她存在的意义。

  　　甚至于，绿玉都不知道她和指示她的人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太子恢复得颇好，林惊雨检查了他的伤口和腿骨。伤口只留下了略微发白的伤疤，至于腿骨，从外触摸的手感来看，恢复得也很好。

  　　“目前来看，骨头并没有长歪。”林惊雨对一旁等候的皇上说，见皇上明晃晃舒了一口气，甚至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笑着道：“依照目前的愈合程度来看，只要再好好养伤半个月，就可以试着下床走动一二了。”

  　　实际上，按照林惊雨的推算，这个时候就可以给太子一双拐让他开始恢复性运动了。然而，不管是柳御医还是张御医，都多次暗示她不要如此着急，太子身份贵重，多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皇上可以命人给太子做双拐了，到时候太子可以拄着双拐走路。”万事还要提前准备好才行。

  　　皇上脸色一变，“不是说太子腿骨长得很好，并没有出什么差错吗？”

  　　林惊雨认真道：“太子的腿骨并没有完全愈合，但是再长期躺下去对之后恢复不好。所以等到能够恢复运动的时候，他尚且需要拄着双拐走动，恢复躺了两个月之后消失的体力。”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恢复体能和恢复训练的概念，因为说得条理分明又简单易懂，皇上倒是慢慢听了进去。

  　　“太子年轻，恢复得很好，而越早开始训练后期恢复效果就会更好。”林惊雨最后总结了下，等着皇上做决断。

  　　皇上沉吟了许久，半响才道：“那就让人去做双拐，不要耽搁了太子恢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了林惊雨片刻，然后才挥手示意她还有柳、张两位御医离开。一出去，柳御医和张御医就齐齐松了一口气，柳御医仗着年纪大与林惊雨更熟悉，忍不住叹气道：“林大夫，这种事情可否先与我们商量之后再说？”

  　　林惊雨有些哑然，“我们之前不是说过吗？你们要求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二月底才让太子开始恢复体能训练，我也同意了啊？”

  　　柳御医忍不住摇头，“既然要到月底才开始训练，为何非要此时就提起呢？”

  　　林惊雨莫名道：“可到了那个时候，再给太子准备双拐就晚了。皇上定然会责备我们之前设想不周全的。再者，现在说和月底说，有什么不同吗？”

  　　柳御医只觉得双唇干燥，忍不住舔了舔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惊雨解释这宫中如今变幻莫测的暗流涌动。

  　　太子恢复得究竟如何，最好还是隐瞒着才好。万一有什么消息传出去，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不妙了。

  　　第138章

  　　林惊雨虽然聪慧，也善于从一些结果推断之前的发展，可是对于这宫中的争斗和皇位交替时人们的疯狂还是不懂。

  　　她只是尽了一个医者应该尽的责任，跟病人家属解释了未来病人的恢复计划，并且让家属早作准备而已。

  　　柳御医也知道林惊雨此举从大义上来说并没有错，因此伸手虚点了他记下之后，就扶着一个内侍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缓一口气。

  　　张御医纵然比林惊雨痴长十岁，可也是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林惊雨早已经过去跟柳御医对坐喝茶了。

  　　看看林惊雨唇角带着浅笑，仿佛并不担心害怕的模样，张御医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若真如同林大夫这般什么都不懂，倒是也轻松了。

  　　可是，如今他偏偏懂了，这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宫中并非说话的好地方，更何况这是太子寝宫的外殿，到处都是耳目。皇上的，太子的，甚至还有旁人的。柳御医有心想要提醒林惊雨两句，思来想去一杯茶都喝尽了才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太子的情况，且不可对外人提及半句。”

  　　林惊雨愣了下，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张御医已经一口应下了。

  　　她因此回答得慢了半拍，不过态度还是很慎重的。柳御医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与两人拍好了轮休的班这才示意林惊雨和张御医都去休息了。

  　　张御医在外面守着，等着皇上与太子说了话出来，他连忙上前行礼示意有话要说。

  　　皇上心中惦记着太子，立刻把他带去了偏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徐大宝这才问道：“可是太子的腿有什么不妥，那林氏还隐瞒了朕不成？”

  　　皇上说着动了怒气，脸色有些不太好起来，连着气息都不稳了。

  　　柳御医吓了一跳，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机会摸到皇上的脉，所以并不知道皇上如今身体究竟如何了。只看他如今的模样，只怕情形不太好。

  　　他连忙道：“林大夫并没有隐瞒皇上什么，甚至太子恢复的程度比林大夫说得还要好上一些。”说着他就行礼躬身下去，不敢再看皇上的脸色了。

  　　皇上呼吸缓了些，一旁徐大宝一边给他顺气一边道：“那柳御医面圣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太子之前从马上跌落，摔断了右腿的事情，不知道如今可查出了结果？”柳御医小心翼翼地说：“臣不敢妄言其他，只是事关太子，不得不冒昧向皇上进言。”

  　　皇上气息还有些不稳，说话都透着些许的虚弱。

  　　“你说。”

  　　柳御医连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水都不敢擦，身子弓得更狠了些，这才道：“太子坠马之事臣略有耳闻，虽然可疑之处不少，可听闻涉及在内的不少人都出了各种意外死了。由此可见，太子坠马并非意外。”

  　　“这还用你一个御医来说？”皇上忍不住呵斥了一声，然后掩唇咳嗽了起来。

  　　柳御医连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又低头道：“如今太子骨腿恢复情况颇好，不日之后又要开始恢复训练，若是让那有心之人知道了，只怕会再生波澜。”

  　　屋中随着这一句话寂静下来，只有皇上的喘息声让柳御医听出了他喉间有痰。

  　　半响，皇上呼吸平稳了，这才道：“柳卿所言，倒是提醒了朕。”他说着顿了下，道：“给太子的双拐开始做起来，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装作太子右腿仿佛不好了，这才开始准备双拐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皇上甚至想过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一直“手脚干净”的琪王给拉下马。然而，太子是他的儿子，是他的继位者。

  　　太子贵重，不能以身犯险。

  　　皇上说完这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而又对徐大宝吩咐道：“招瑾王入宫。”

  　　徐大宝露出些许迟疑，低声提醒道：“皇上，瑾王之前称病，许久没有入宫了。”

  　　“只要没病死，抬也要让人把他给抬进来！”皇上心中压着怒意，此时忍不住呵斥了一声，吓得徐大宝连忙跪了下来。

  　　他摆摆手，缓了一口气才道：“起来吧，瑾王身体不适，朕准他乘车入宫。”

  　　瑾王被匆匆招入宫中，皇上既然特准了他乘车入宫，他也没有推辞，只撑着病伤的身体入宫，整个人下马车的时候只让人觉得他仿佛是在身上挂了一件大人的衣服一般。

  　　瑾王脸色苍白，甚至透着些许的蜡黄。原本圆润的双手骨节也微微有些凸起，衬得一双手更加修长了。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他身上那看着仿佛空荡荡的衣服。

  　　仿佛不过半月不见，瑾王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一般。

  　　皇上见着他入内准备跪下行礼，连忙道：“快快免礼，徐大宝你扶着点瑾王！”他说着还叫了人去给瑾王搬椅子，让人多添了一个软垫给瑾王坐。

  　　瑾王被徐大宝牢牢扶住，自然没有能够行完礼，不过他还是谢恩之后才坐在了那椅子上。

  　　一坐上去，他就缓缓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看起来似乎更萎靡了一些。

  　　皇上见他这般，甚至怀疑外面风大一点，说不定就能要了瑾王的性命。

  　　“你这次怎么病得这般严重？”皇上脸上带着关切之意，不似作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瑾王一番，“去招柳御医过来，朕记得之前瑾王的病还是柳御医看得多些！”

  　　瑾王连忙直了直身子，道：“皇上，如今柳御医正给太子看诊，不宜分心，还是换了别人过来吧。”

  　　皇上却摇头，执意要柳御医过来给他看诊。

  　　柳御医得了消息匆匆叫了林惊雨替她轮班守着太子，也顺带让林惊雨知道了瑾王入宫，并且病得厉害到让皇上都招了他过去看诊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柳御医一双眼盯着林惊雨，想要从她口中得一些提醒。

  　　林惊雨一开始还吓了一大跳，真以为瑾王病重。然而一转念她就明白了过来，瑾王若真病得快没命了，只怕是不会真入宫的。既然如此，那他十有八、九就是在装病。

  　　第139章

  　　因此她笑着道：“柳御医医术高明，当初又一直给瑾王看诊，所以皇上才如此信任御医，相信柳御医开出来的方子，定然是对瑾王的‘病’症的。”

  　　她略微在“病”字上加了重音，也不管柳御医究竟明白了没有就入内去给太子诊脉了。

  　　太子在内也听到了柳御医的话，见林惊雨进来忍不住问道：“林大夫，皇叔的病症真的那般严重吗？”

  　　林惊雨闻言笑了笑，“太子当相信柳御医才是，等到柳御医回来，太子可亲自问他。”

  　　太子点了点头，瘦下来的脸透出了些许的清秀，眉眼之间与瑾王有些相似的地方。林惊雨给他诊脉做了下检查，这就退到一旁随手拿起了上次看了一半的书。

  　　这次的书就并非之前的话本了，而是柳御医从藏经阁中拿来的医术。得柳御医允许，林惊雨偶尔也会翻看一下，自觉收获颇多。

  　　中医在历史的长河中，也是有丢失一些古方的。而藏经阁里的医书，正好不足了林惊雨这些不足。她看书并不快，可看得格外用心，准备等回家之后就把这几日看的内容都默出来。

  　　相对的林惊雨也投桃报李，给柳御医讲了不少后世的医学知识。两人都自觉受益匪浅，倒是让张御医在一旁羡煞了，忍不住说等到这次休沐回去也要拿家中医书来。

  　　他还不够格借阅藏经阁的医书。

  　　这样的交流，林惊雨自然是乐意的。

  　　她守着太子，一直等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柳御医才回来。而柳御医一入内，不等林惊雨开口，太子就立刻放下了书，一边让柳御医免礼一边问道：“皇叔身体如何？”

  　　柳御医忍不住偷偷瞥了林惊雨一眼，这才道：“瑾王殿下之前病得有些重，因为胃口不开，这才消瘦了许多。身体只需要慢慢调养就会好了。”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大碍。

  　　林惊雨暗暗松了一口气，转眼见太子还是一脸担忧。

  　　“柳御医切莫隐瞒我，若不是皇叔病得厉害，父皇怎么会把你都招过去呢？”太子皱着眉头：“皇叔情形究竟如何，你且把皇叔的脉案拿出来给林大夫看看。”

  　　不知不觉中，太子对林惊雨的医术也变得颇为信任。

  　　柳御医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有这样的要求，迟疑了下还是把脉案递给了林惊雨。反正他的脉案写得没有什么破绽，都是按照之前瑾王大病初愈时的脉案略微有所改动记录的。

  　　林惊雨接过了脉案，只扫了一眼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柳御医，见他只看着原处并不注意自己，只微微抿了下唇然后低头继续看脉案。

  　　片刻之后，她才笑着道：“太子，根据脉案显示，瑾王殿下的身子确实已经开始康复，并没有大碍。”只是这份脉案的真假就有待商榷了。

  　　太子却是真正放松了下来，道：“这样就好了。对了，孤记得孤的库房里还有不少上好的补品。”太子说着立刻叫了宫中女官，吩咐她去库房给瑾王找补品。

  　　林惊雨和柳御医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默默退了出去，站在一处开着的窗户边上。此处能看得清楚外面和周身情况，林惊雨左右看了下，这才压低了声音问柳御医：“瑾王情况究竟如何？”

  　　柳御医声音同样很低，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容，眼底却透着几分担忧。

  　　“瑾王殿下身体并无大碍，这是我诊脉发现他并非是旧病复发而是添了新伤。”说到这里，柳御医飞快看了林惊雨一眼，“之前应该是林大夫给瑾王殿下看诊的吧？”

  　　林惊雨为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正想再问就看到外面远远有个宫女走过来。她只来得及问最关键的问题：“瑾王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无碍。”柳御医也看到了那靠近的宫女，只用最简单的话回了一句，然后就端了一杯茶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笑着道：“今日这茶泡得不错，火候正好，林大夫也尝尝？”

  　　林惊雨笑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一口才道：“确实味道不错。”

  　　等着宫女远去，柳御医才飞快道：“当着皇上的面，我不好检查瑾王的伤口，只顺着你们的说法说他是之前病得厉害才如此的。”

  　　林惊雨点了下头，冲着柳御医笑了笑：“柳御医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