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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说得有些问题了。
林惊雨在旁眉头没忍住一跳，惊讶地看着这位芸姨娘。
这是想说于氏跟董家八字不合？想让她去庙里、寺里、道观里避讳不成？
于氏也听出了这话音不对，一张脸就更是白了三分，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旁李嬷嬷见状心下暗急，连忙道：“芸姨娘说笑了，我们奶奶不过是舟车劳累，加上早产身体有些亏损，只需好好调养就好了。”
她特意在“早产”两字上重音，还轻轻推了林惊雨一把，“林大夫说是吧？”
林惊雨愣不放被推了一把，差不点跌倒。她一把抓住了李嬷嬷的手，稳了下心神才对上芸姨娘怀疑的目光，冷着一张脸道：“董三奶奶早产，当时为了保住董家子嗣伤了根基，如今又一路舟车劳顿，身体吃不消这才倒了的。芸姨娘同为人母，应当知道女子生育原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纵然出了月子也是应当悉心静养才是的。”
至于冲撞，那是什么，能吃吗？
芸姨娘被一个黄毛丫头怼得目瞪口呆。来之前只在董老夫人那边听闻于氏的大夫说她过于劳累，需要静养。因为于夫人亲自登门送了途中早产的女儿回府，所以饶是董老夫人也对于氏多看重几分。
更何况，于夫人还明里暗里怀疑于氏早产并非巧合。
因此，于氏这边一派人去请罪，说于氏晕厥过去不能过去请安，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只谁也没有想到，于氏的大夫竟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芸姨娘的脸色变换了几次，这才强咬着下唇把嘲讽的话给咽了回去。
于家已经开始怀疑早产的事情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惹祸上身。
强笑着安抚了于氏两句，芸姨娘出了院子就脸色铁青，只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坏她好事！
因为董三奶奶一回府就要静养，错开了与各房的交锋，也并未提及早产和团扇的事情，原本各房的心思一时间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他们这小院一时间也真的风平浪静起来。
林惊雨每日里只负责监察董三奶奶和奶娘的一日三餐，除此之外就再无旁的事情可忙，比起院中其他人，倒是格外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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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董三奶奶虽然要静养，可各方各处为了表达心意，都送来了不少的东西。董三奶奶懒得应酬，只收下东西，让人送些渝州带回来的小玩意当做回礼。
林惊雨看着她处理这些日常应酬，只觉得古人的规矩也颇有些意思，不知不觉也看在眼中记在了心中。
董三奶奶见她好奇，只当她年纪小，偶尔还会解释两句。
“这一份是给五妹妹的回礼，这两份则是给九妹妹和十妹妹的，余下的则是给其他几位未出阁的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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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雨对砚台和墨没有研究，不过看董三奶奶重视的样子，觉得这两样只怕比余下其他的东西都贵。
董家五姑娘是董卿琢的嫡亲妹妹，九姑娘和十姑娘是庶妹，余下未出阁的姑娘应当就是堂妹之类。这种礼物的区别还是很能看出来亲疏的。
“相公说，五妹妹喜欢读书，送这些她大约会喜欢。”
那位五姑娘林惊雨也是见过的，生就一张圆圆的小脸，一说话就眉眼带笑，很是可爱。
至于九姑娘和十姑娘，就又是一副长相的。一个娇憨一个柔美，正处于可爱又不单单可爱的豆蔻年华。
回礼送去了各房之后，董三奶奶的补品小炖盅就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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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三奶奶回京的时候，芸姨娘说董二爷带着三少爷出门应酬了。原本想着这父子俩是在京中应酬，后来林惊雨才从董三奶奶口中得知，董二爷是带着三少爷去了京外的鹤曲书院访友了，要在那边小住个三五日。
林惊雨暗自怀疑，这访友如此凑巧会不会是芸姨娘安排的。要的就是等董三奶奶到了董府，没有人可以依靠，她这个做姨娘的正好可以立威。
只可惜，芸姨娘算盘打得再好也抵不过董三奶奶一家门就累倒了。
她不止没有来得及立威，这些天还得嘘寒问暖，心中堵得不得了，天天喝玫瑰花茶散心中郁气。
说话间，董卿琢就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屋内，状若无人地拉起董三奶奶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然后才道：“瘦了！”
简单两个字，董三奶奶立刻就红了眼睛，眼眶里一瞬间就溢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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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你别哭，都怪我不会说话，还招你哭……”董卿琢连忙拿出帕子给三奶奶擦泪，两人说话间就进了内屋，说私房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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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夫略等等，那早产的事情我们说不清楚，一会儿三少爷问起来，还得林大夫来说个清楚才好。”
不得不说，李嬷嬷考虑周到。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董卿琢就扶着三奶奶从里屋出来，见到林惊雨就郑重朝她拱手行礼，道：“林大夫救我妻、子性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林大夫有任何事情，董某都义不容辞。”
第12章
林惊雨没有推脱，只笑着道：“也是三奶奶救下我才结下的善缘。”
三人落座，李嬷嬷亲自上了茶水。董卿琢这才仔仔细细问起了三奶奶于氏小产的经过，也仔仔细细看那一箱笼的团扇。
他脸色倒是没有多难看，只一双唇紧紧抿着透出了不悦。
等到事情了解清楚，知道是岳母亲自去灵泉镇接了他们母子回来，他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改日我定亲自登门道谢。”
说罢，他眉头微微蹙起，问到：“既然是岳母亲自接了你回来，怎么你没回家住上几日，竟直接回府了？”
于氏这才收拾了心情，道：“并非母亲不愿我回家，只那一日芸姨娘带足了人马在城外拦下了车队，母亲不愿意因此与董家生出嫌隙来，这才亲自送我回府的。”
董卿琢闻言就握住了于氏的手，道：“是我思虑不周，害得娘子受此磨难。”说着，他眼神一冷，道：“这些年来，我不在京中，倒是让芸姨娘生出了野心，竟然敢对我董家的子嗣动手了。”
林惊雨在旁看着，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有董卿琢看顾于氏，她自然是可以省心一些了。
如此，她便可以寻个机会出门，给自己量身打造一套银针了。
林惊雨擅长针灸，针灸可以止血、止痛，【创建和谐家园】人体的潜能等等。这门技艺，放在医学和科技发达的后世，虽然已经被各种针剂给替代，可在一些关键的手术之中，却也不可或缺。
更别提如今她身处的地方了，这里根本就没有麻醉针，止血剂等等东西，日后用到针灸的地方，且多呢。
林惊雨心中打着出府的算盘，却没有想到当天晚上董府就出事了。
董二爷当天夜里突然上吐下泻，就把二房上下，乃至整个董家都被惊动了。
董老夫人亲自到了二房，见着丫鬟、婆子一片慌乱，屋中一股子酸臭的味道，芸姨娘只知道站在一旁领着几个姨娘拿着帕子抹眼泪就只觉得头疼。
幸而，董卿琢还是个靠谱的。这二房没有彻底乱，有董卿琢把持住了大局，照顾双腿发虚的董二爷。
“老夫人！”芸姨娘却不知道董老夫人不满，见她一到就立刻哭着迎上去，“你快劝劝三少爷吧！他非要冒着宵禁出去寻医，知道的说他是关心父亲，可不知道的说不定要怎么编排他……我拦着他也是为他好……”
董老夫人听到她嘤嘤哭诉就头疼，直接躲开了想要扶着她手臂的芸姨娘，上前看着在旁给董二爷擦拭唇角的董卿琢，问道：“你父亲如何了，听你姨娘说，你想要出府请大夫？”
“刚刚灌下了一碗调理肠胃的汤药，只略微出了些汗，作用不算大。孙子觉着父亲越发虚弱，如今已经吐出了胃液……”董卿琢说着顿了下，只轻轻瞥了眼旁边抹泪的芸姨娘，这才道：“孙儿是想要出府寻医的。此时虽然宵禁，可父亲病得又急又重，若真耽搁了，只怕……”
芸姨娘听到这里就停下了抹泪的动作，开口就口齿清晰道：“老爷这也是奔波劳累，这才病来如山倒的……”
董老夫人面色微微一变，董卿琢更是脸色发冷。
芸姨娘这话，摆明了就是说董二爷病倒全是他这个儿子的错。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不忘记上眼药。
恰好在这个时候，董大爷夫妇也得了消息过来了。芸姨娘先是行礼，等人都站定了低头一双眼睛转了转，心生一个念头。
“我也想着老爷能够尽早有大夫治疗。只宵禁的事情非同小可，三少爷不在京中不知道，年前林国公家的小儿子犯了宵禁，可是被打了三十大板的。连着林国公都吃了挂落，我拦着三少爷，实在是为整个董府着想。”
芸姨娘这般一提，董老夫人神色间也多了几分凝重。林国公家的事情，实在是让人记忆犹新。
她转头看了一眼董大爷，董大爷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好，明显是不想让董卿琢出门的。
芸姨娘见状知道这话起了作用，又连忙装作兴奋道：“我想起了！家中不是还有还一位现成的大夫嘛！三少爷刚回来大约是不知道，三奶奶身边有个姓林的大夫。这几日三奶奶身子不适，连着外面的大夫都不愿意用，只信重那位林大夫。想来她年纪虽然小些，可定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就这般，林惊雨就在大半夜的被人叫醒，披星戴月赶到了二房主院，第一次出现在了董家各位主子跟前。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个头明显比在场的人都低上不少，加上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纵然林惊雨神色沉稳却也没有给人多少可以信赖的感觉。
董大爷眉头紧皱，他没有开口一旁的董大夫人就沉声道：“这位，就是二房三少奶奶一直很推崇的那位林大夫？”
于氏一回家当天晚上就累得虚弱晕倒的事情，董大夫人自然是知道的。为此董老夫人还特意把她叫去，让她多关心下二房的人。
只是于氏推说要静养，加上府上上下都对她有些陌生，再加上她之前早产的原因，所以都纵着她一些。
如今，董家上下才算是见到了这位传闻中保住了董三奶奶母子两条命的林大夫。
林惊雨听出了这话中的怀疑，也看出来了在场众人的疑虑，只装作不知道一般笑着道：“我确实姓林，是个大夫。”
说着她微微屈膝行礼，“见过董老夫人，董大爷，董大夫人，三少爷。”
直接就略过了芸姨娘。
芸姨娘勉强笑着，咬着后槽牙道：“林大夫，半夜冒昧请你过来，是为了二老爷。”
她说着看了一眼床上的董二爷，“二老爷半夜的时候突然上吐下泻，灌了药也没见好……”
芸姨娘说着就引林惊雨到了床边。
董家的人虽然不怎么信任她，却也没有阻拦。而唯一有可能阻拦的董卿琢却颇为相信妻子于氏的说辞，加上之前与林惊雨的一番交谈，知道她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林惊雨站在床榻边先是简单看了下董老爷的脸色，见他面色蜡黄，双唇苍白，再加上屋中酸臭的味道，让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倒像是急性肠胃炎。
第13章
林惊雨并未急着看着，而是先让人打开门窗透气，再吩咐人打水给她净手。
一边净手，她一边询问董老爷这一天都吃了什么。
董卿琢闻言倒是颇为配合，一口气说了董二爷早上和中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晚上董二爷是陪着董老夫人用的，董老夫人这边也有嬷嬷配合说了他都吃了些什么。
董二爷吃的东西单独看都没有大碍。这样的世家，于吃喝之上都很精心，除非有人陷害，不然也不至于再吃食上出什么问题。
然而听了这些人的说辞，林惊雨一双眉毛就越皱越紧了。
董二爷这一天吃得东西太过于多且杂了。先是鹤曲书院的好友临别赠宴，他就吃了不少的酒肉，回京途中又在路边茶寮喝了不少的茶水，在外吃了一顿不少寒凉之物。
至于到了家中，他没有好好歇息就算了，还又陪着老夫人吃了一顿重油重盐的晚饭。
等回到房子，又是冰镇过的饮子。
这样吃下去，肠胃如何受得了？
她净手后过去坐在床边给董二爷诊脉。
屋中一时安静了些，林惊雨诊了脉又伸手感受了下董二爷额头的温度，这才道：“问题不大，应当是因为天热，吃得热冷交替，一时间肠胃不适又舟车劳顿，休息不足，多样症状并发才会如此的。”
话音刚落，董二爷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立刻让小厮扶着去了内室。
董家虽然有些常备的药丸之类的东西，可药材毕竟有限，林惊雨让人先是冲了一碗盐水送来，然后才根据现有的药材斟酌着开了一个方子让人抓了药去熬。
等着盐水送来，董二爷也被小厮扶着出来。
林惊雨让他喝温热的盐水，开始问一旁小厮他上吐下泻的东西。
董家一家人坐着，听她问这些东西，女眷脸上不由出现了些许不自在。小厮也没有想到会问这些，还不时回去查看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