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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他也被人灌了滚烫的药，喂他喝药的人身边还坐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丫头，一双眼睛如同葡萄一般又圆又大，直盯盯看着他，让他想突出药的想法都没办法实现。
一口口要把药给咽下，喝到最后瑾王才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他不是做梦在喝药，而是真的在喝药。
瑾王伸手抓住了一旁薛九林的手臂，睁开眼看过去。
“我又发热了？”瑾王一开口，声音暗哑到有些难听。不过，他醒了，薛九林暗暗松了一口气，道：“王爷先把药喝了吧。”
瑾王手中被塞了一个药碗，低头一看里面还有半碗药。
“怎么是你喂我喝药？”薛如颖休息，他身边总归还是有丫鬟伺候呢。
薛九林退到一边，冷漠地开口：“王爷之前说梦话。”不适合让丫鬟在一旁伺候。
瑾王愣了下，想起梦境中的场景。
他起身拿起床边小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水，一口喝下，这才道：“我梦到当年的事情了。”
薛九林迟疑了下，抬头看过去。
“林姑娘的身世，不太好查。”说着他顿了下，犹豫了下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林惊雨也不见得就一定是那对夫妇的女儿。”
瑾王喝水的动作一顿，抬眼冷冷看了薛九林一眼。
薛九林毫不畏惧，只站在原地没有半点改口的意思。
半响，瑾王才一口喝下了第二杯水，把茶杯放在了一旁。“这点不用你来提醒我，我心中有数。”
薛九林只提醒了这一句，再多的话就没有了。
药里有安眠的成分，瑾王喝了水躺下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这次梦里什么都没有，一觉就到了天色大亮。
醒的时候，林惊雨已经到了，正坐在一旁给他诊脉。
就是诊脉的动静惊醒了瑾王。
他慢慢睁开眼，看着坐在一旁低头诊脉，神色平静的林惊雨，脑海中不由冒出了薛九林昨夜说的话——林惊雨不见得就是那一对夫妇的女儿。
眼前的人，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可神色却沉稳平静，有种与年龄不相符沉稳。大约是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过来了，林惊雨连着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一边诊脉一边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人，昨天半夜他的情况。
“反复高热的概率是很高的，不用太过于担心。”林惊雨道：“回头我把药方里的药再添减两味，只要今晚不再高热就没问题了。”
“谢天谢地！”薛如颖舒了一口气，笑着对林惊雨道：“多谢林姑娘了，若不是你，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惊雨轻笑出声，道：“薛姑娘不用如此客气，我出诊也是收费的。”
“咳咳！”瑾王轻轻咳嗽了下，提醒说话的两个人病人已经醒了。
两人齐刷刷回头看过去，薛如颖是满脸的惊喜，而林惊雨只冲着他微微笑了下。莫名的，瑾王就是觉得这笑容是林惊雨专门用来安抚病人的——也就是他。
他心底有些不太舒服，不过还是略微坐了起来，冲着林惊雨点了下头，缓缓道：“有劳林姑娘了。”
他们之间……瑾王垂下眼帘，决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单纯的医患关系而已。
在林惊雨看来，瑾王病得来势汹汹，但是病情不算复杂，新开了药之后她就告辞了。
若是放在平时，瑾王多少会想些办法把她留下来，可今天他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笑着让薛如颖去送人回去。
过年期间整个京城很是热闹，这是一个公开走关系的好时机。相对的，各种门店都没有开门。跟后世越是节日，各种商场、商店生意越好恰恰相反。
这个时代过年还是很有仪式感的，最早开业的店铺也要在初五这天才行，而大部分的店铺都是在正月十五那天，甚至是之后才开业。
只可惜，医生这个职业，纵然是关门了，该出诊也要出诊。
第107章
林惊雨大年初一和初二接连跑了两趟，再看着马车外面来来往往走亲戚的人，忍住叹了口气。
这年过得未免有些无聊。
没有亲戚朋友需要走动，只能宅在家里。
幸好，家里还有个贴心可爱的白露。林惊雨回家的时候，她已经做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了。
白露和林惊雨两个人做饭的手艺都一般，因此谁也不嫌弃谁。更何况，薛如颖还让厨房里给林惊雨装了两道菜，还有两道点心。
把那两道菜重新热了放在饭桌上，主仆两人吃了个开开心心，饭后一人一边瘫在罗汉榻上揉肚子。
揉过了肚子，白露起身收拾饭桌。林惊雨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只斜靠在榻上笑着看白露团团转的忙碌。
大约是屋里太舒服了，靠在榻上不一会儿她竟然睡着了。这两天看着事情不多，只是去了两趟瑾王府。然而瑾王身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林惊雨说得十分笃定，实际上下药却是斟酌再三的。
如今吃饱喝足，完全放松下来疲惫这才全部涌上，让她飞快睡着了。
白露收拾完东西，回屋就见林惊雨沉沉睡着了。她连忙放轻了脚步，去屋里抱了被子出来，小心翼翼给自家姑娘盖好，这才哼着小曲出去收拾灶间。
林惊雨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白露中途还有些担心，过去学着她平时的模样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惊雨睡得身心舒畅，起身的时候只觉得精神奕奕。一旁在做袜子的白露见她醒了，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道：“姑娘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林惊雨捧着茶杯喝水，白露在一边道：“姑娘睡着的时候，于家那边派人过来，说是三姑娘、五姑娘和三奶奶想要邀请姑娘一起去小霞山的庙会。”
“小霞山？”林惊雨迟疑了下，小霞山她倒是听说过，就在城外不远的一座小山，这山上似乎有座娘娘庙，但是到底是什么娘娘她也没有特别关注。
京城周边名山不少，几乎每个山上都要有个寺庙或者道观，因此显得这小霞山并不显眼。
不过，也正是因为不够显眼，所以之前的清扫之中它也躲过了一劫。
林惊雨转眼想明白了为何是邀请她去小霞山游玩了。如今京中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不少人隐约也猜测出了为何之前那些道门和佛门的动荡和清扫究竟是为了什么，此时避忌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去那些名山名寺。
这么一对比，小霞山自然成为了上上之选。
“来人说了是哪天去吗？”想明白这些，林惊雨只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转而也升起了些许的兴趣。
能出去玩当然比天天宅在家里好。
“说是初六那日，会过来接姑娘一起出城。”白露眼巴巴看着林惊雨，“姑娘，咱们去吗？”
“两位董姑娘和董三奶奶特意来请，怎么能拒绝呢？”林惊雨笑着道：“回头你替我跑一趟董府，送上些年礼。”
说起来，她跟董家的关系有些复杂，不过于氏是她的合作伙伴，该走动还是不能少的。
至于年礼，干脆就送润肤霜，再加些之前她因为在龚家捧回来的香丸，自己做的香丸好了。
之后几日，林惊雨过得都特别的闲适。只是没想到，除了董府之外，龚府那边龚六奶奶也让人送了年礼，林府那边也来了人。
初五那天，连薛如颖都亲自跑了一趟送了年礼，顺带说了下瑾王的情况。
“王爷已经不发热了，只是这两日还有些咳嗽，都在吃林姑娘之前做的止咳糖。”薛如颖这般说的时候眼巴巴看着林惊雨，堂堂有品级的女官，眼神竟然跟白露这个小丫鬟想吃糖的时候的眼神差不多。
止咳糖就是林惊雨之前做的甘草糖，因为秋冬多容易吸入寒风咳嗽，所以林惊雨做得有多，如今医馆里还有两罐子。
林惊雨不是小气之人，干脆把那两整罐子的止咳糖都给拿了出来，只余下小半罐散自用。
薛如颖得了这两罐止咳糖，捧在手里的时候还愣怔了下。她原本的意思是想让林惊雨去王府给瑾王看诊的，只是出门的时候王爷只让她送年礼，并未说请人过府看诊，所以她只能暗示，只希望林惊雨能主动提起。
没想到，林惊雨这么干脆，直接塞了她两罐子止咳糖。
这一罐子止咳糖差不多够吃上半个月了！
薛如颖隐约意识到，只怕瑾王和林姑娘之间非但没有和好，甚至还有了彼此远着的默契。
她只能笑着道谢，捧着那两罐子止咳糖回去，直接放在了瑾王面前。
“林姑娘听闻王爷总是咳嗽，给我了这两罐糖，让我带给王爷。”
瑾王盯着那两个平平无奇的罐子看了一会儿，半响才道：“收起来吧。”
这两个罐子实在是朴拙得有些碍眼了。
不过里面的止咳糖还是被取出来，瑾王每天吃个三五颗，嘴里能一直甜丝丝的。
正月初六这天一大早，林惊雨正酣睡呢白露就把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拉了出来。
白露趁着她起身的时候端来热水让她洗漱，催着她收拾好了就吃早饭。
“我把出门要带的篮子都收拾好了，里面放得早上做的烧饼，还有卤好的肉块。今天早上吃摊鸡蛋饼好不好？我煮了白粥，再调两碟子咸菜。”白露说得急匆匆地，语调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林惊雨用热乎乎的手巾擦了脸，闻言问道：“鸡蛋饼就好。董府的马车还没到吧？？”
白露闻言笑嘻嘻道：“好不容易能出去玩，当然高兴了。我这两天跟人打听，说是小霞山的庙会格外热闹。”
她说着就又催林惊雨动作快点，帮她把衣服都烘好了。
林惊雨一边被她伺候着穿衣服，一边听她说：“董三奶奶说了出发的时辰，我算着足够姑娘吃了早饭的。”
林惊雨被她催得动作快了些，两个人一起吃过了早饭，果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门。
第108章
董家来了四辆马车，于氏一辆，三姑娘和五姑娘一辆，后面那辆里面则是六姑娘和七姑娘。而最后面那辆马车则是给随行伺候的丫鬟们坐的，白露跟董府的丫鬟也算熟悉，送了林惊雨上于氏的马车之后就干脆利索上了最后那辆马车，跟其他人挤在一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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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笑着听她说了祝福的话，这才道：“你送我的香丸我用了，特别喜欢那个味道。”她说着就拉住了林惊雨的手，见她手不算凉还是吩咐李嬷嬷道：“给林姑娘倒杯热水。”
¡¡¡¡ÀîæÖæÖ¸øÁÖ¾ªÓ굹ˮ£¬ÓÚÊÏЦ×ŶÔÁÖ¾ªÓêµÀ£º¡°ÕâÏãÍ裬²»ÖªµÀÈÕºóÄã¿É×¼±¸×ö³ÉÂòÂô£¿¡±
林惊雨有些惊讶，不过想了想还是道：“这香丸的方子并不算复杂，只是若是做成买卖，跟之前的润肤霜就有所不同了。”
润肤霜可以小范围收买，但是香丸，多少用香下毒的手段流传出来。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那么私下售卖香丸的人定然罪魁祸首，无从辩解。
于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笑着道：“我随嫁的铺子，有一个年后正好到期，不准备再租赁出去了。”
也就是说，她准备拿这个铺子来开润肤霜和香丸的铺子。
林惊雨想了想，道：“我出方子，润肤霜和香丸的方子都由我来出，余下的不管是店铺还是所用的人，都由三奶奶来筹备。”
于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林惊雨看着她笑了笑，“我要两成半的利润。每半年分红一次，三奶奶觉得可好？”
于氏下意识道：“两张独家的方子，只两成半点的利，未免太少了些。我又并非是小气刻薄的合作人……”
“只两成半，日后不管是润肤霜还是香丸的制作，又或者是店铺的管理，我都不插手。这样算来，等于是白得来的好处了。”林惊雨笑着道：“莫不是三奶奶不舍得这两成半的利？”
话说到这个地步，于氏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这比她之前所想的还要顺利，她原以为要说服林惊雨把方子拿出来要下大功夫，甚至之后还要大出血一番，没想到林惊雨这般知情识趣，开的价格甚至比她预想的底线还要低一些。
这让于氏待林惊雨更亲热的三分，等到了小霞山脚下的时候，两个人下车都是相携而下的。
小霞山并不算高，既然是出来游玩自然不必坐着马车一路到山上了。她们这一群人又不是正经来上香拜佛的。
一行人下车，董家的四位姑娘都戴上了帷帽，林惊雨有些哑然，没想到一回头，于氏也把一定帷帽戴到了她的头上。
帷帽四周是一层透明的薄纱，透过薄纱去看四周，只觉得仿佛多了一层雾蒙蒙的感觉。
林惊雨一开始只觉得新奇，一行人在仆从的拥护下，说说笑笑往山上走。
董三姑娘在一旁道：“这小霞山往年也不曾来过，如今一看倒是比旁边的云霞山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