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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夫人只笑着示意身边丫鬟送上了谢礼，道：“我家妹妹如今还在坐月子，她家夫婿去了外地赴任，家中只有一个婆母相伴，我实在是担心她就不打扰林大夫了。”

  　　林惊雨想了想，干脆包了一包药材递过去，交代她熬煮之后兑上烧开之后放到温热的水，给产妇擦洗伤口用。

  　　程夫人闻言收下了药包，又谢了谢林惊雨这才离去。

  　　昨日一天的雪，今日雪虽然停了，可天气还是阴霾，林惊雨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事儿这才又合上了棉布帘子躲在了温暖的屋中。

  　　白露用炒面煮了油茶，里面放了些炒得酥脆的花生碎和核桃碎，再加上一些白芝麻，入口很是醇香还驱寒。

  　　林惊雨吃这个配着馅饼当早餐，吃完了早饭正在屋子里转着消食，外面就突然响起了喧嚣的声音。

  　　她脚步略微顿了下，听着外面的动静，见白露也擦着手过来就立刻道：“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

  　　白露点头应下，掀开棉布帘子出去，不一会儿就白着一张脸回来。

  　　“外面有禁卫军用囚车压着一个人在游街，当众凌迟。”她双手都有点发抖，“姑娘可别出去，那人样子太吓人了。”

  　　第90章

  　　林惊雨一愣，她知道凌迟是什么【创建和谐家园】，说句通俗的话，那就叫做千刀万剐。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法处罚的犯人……她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回过神来才道：“可有说那人犯了什么罪？”

  　　白露缓缓摇头，半响才道：“说是欺君罔上，还有旁的什么，我看着太吓人了，就躲了进来。”

  　　林惊雨没有出门去挑战自己的心理承受力能力，只记得曾经看过一些科普，说是凌迟处死要用三千多刀，最后一刀才能要了犯人的性命。

  　　这般残忍的杀人手法，实在是让人害怕。

  　　她隐约猜测到了那囚车里的人究竟是谁了，而这个猜测也让她不愿意出门去看一眼。

  　　若真的是离晖道长的话，她可以算得上在离晖道长死路上狠狠推了一把的那个人。

  　　虽然离晖道长不是什么好人，可这般死法也太过于残忍了。

  　　林惊雨等着外面热闹声渐渐远了，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她一直以为之前严查各路道士、和尚之后，这件事情已经算是过去了，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惊天大雷在等着她。

  　　然而，这还不算过去。

  　　又过两日，就听闻京外有好几个道观都被查封了，里面的道士皆是鸡鸣狗盗之徒，听闻连夜审案，有百余人都被判了流放三千里。

  　　“往北三千里，可是极寒之地，听闻那里一年中有大半的日子都是冰天雪地。”茶楼里讨论这桩事情的人不少，买茶点的林惊雨听了一耳朵，心道这也只是余震而已，低头提着点心回去又是半响不说话。

  　　白露知道她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见状连忙接过点心，低声道：“刚刚来了一位病人。”她说着朝隔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姑娘先喝杯水暖和一下。”

  　　林惊雨接过茶杯捧着暖了下手，又喝了两口缓了下浑身上下的冰冷，这才进了隔间。

  　　隔间里坐着的是一对母女，见着林惊雨进去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迟疑着问：“林大夫回来了吗？”

  　　林惊雨闻言笑了下，“我就是医馆的林大夫。”她说着放下了门帘入内，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下，看向年纪小的那个姑娘，道：“是这位姑娘身体不适吧？”

  　　那小姑娘年纪跟林惊雨年龄差不多，听了这话下意识就往母亲身后躲。

  　　“林……大夫？”妇人惊讶地看着林惊雨，勉强笑了下道：“之前只听说林大夫很年轻，没想到这般年轻。”

  　　林惊雨笑了笑，过去在一旁坐下。

  　　这隔间原本就是给不好意思的妇人和姑娘家用的，一个隐秘的空间还是让人更有安全感的。

  　　“两位请坐，我能先给姑娘把把脉吗？”

  　　妇人拉着女儿坐下，示意她不要害怕伸手过去。

  　　林惊雨先给她诊脉，一边诊脉一边笑着问道：“可是哪里有什么不适？”

  　　小姑娘不安地挪动了下，低声说了几句话。林惊雨只听到轻微的声音，抬头看过去笑着道：“能再说一遍，声音大些吗？”

  　　小姑娘瑟缩了下，脸慢慢就涨红了。

  　　一旁妇人握着她另外一只手，低声道：“林大夫，她身上起了些干皮，发红，还痒……”

  　　林惊雨闻言松开了手指，“我看一下。”

  　　小姑娘就又往妇人身后躲，低声道：“娘……”

  　　“小惠，别怕。”妇人搂住女儿，低声道：“给林大夫看看就好了。”

  　　林惊雨见她害羞，笑着道：“你看，我们年纪相仿，又都是小姑娘，不用害怕的。就当跟闺中好友说一下，不用想那么多。”

  　　小惠听了神色微微一动，迟疑着从妇人身后出来，低声道：“在肚子上。”

  　　一层层解开衣衫，林惊雨这才看到了小惠从肚脐往上蔓延的红疹，还有一些干皮在四周。

  　　她伸手过去，小惠吓得立刻往后退。林惊雨见状抬头笑了下，低声道：“别怕，我检查一下，这红疹应该是碰触到什么东西过敏了。”

  　　小惠僵住，林惊雨这才伸手轻轻触碰了她小腹上的红疹，触手有些硬，跟周边柔软的皮肤有些不太一样。

  　　“平日里会痒吗？”凑近了仔细看，很明显能看出这些红疹是消了之后又出的，“之前抓破的时候，会流出浓水吗？”

  　　“会有些透明的水流出来。”小惠低声说。

  　　“水流过的地方，会不会也冒出来一些红疹？”林惊雨冲小惠笑了下，“别担心，这只是小毛病，能治的。”

  　　“会不会留疤？”妇人在一旁紧张地问了一句。

  　　小惠也紧张地看着林惊雨，等待着她的答案。

  　　林惊雨笑着道：“放心，这个程度只要好好治疗，不会留疤的。”女子身上留疤总归是不太好的，她很能董这对母女的担忧，所以尽量安抚她们的情绪。

  　　红疹挠破之后会稀少的透明液体流出，流过的地方十有八、九也会冒出红疹。林惊雨仔细观察了红疹，又问了下红疹出现前后的饮食和所用的香薰、衣物等东西。

  　　小惠低声把所用的东西都说了一变，一旁妇人听着，半响才道：“前些日子家里换了熏衣服的熏香，难不成这是那熏香惹的？”

  　　林惊雨就让她把熏香的香料拿来瞧瞧。

  　　妇人倒是不敢耽误，很快就派人跑了一个来回，林惊雨拨开那些香料寻找了一圈，最后才指着其中一味道：“这大约就是罪魁祸首了。”

  　　那是一味可以当做药材也可以熏香的材料，有微毒。一般人若是不敏感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顶多皮肤会比平时略微红些。若是敏感的人，或者比较敏感的皮肤就会如同小惠一般，不断地起些红疹，天长日久不是人习惯了这种【创建和谐家园】，红疹不药而愈，就是红疹蔓延开来，毁掉不少皮肤。

  　　林惊雨把这一说，母女两人皆是脸色一变，半响那妇人才咬牙切齿道：“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母亲是说姨母……”小惠下意识开口，只说到一半又连忙顿住，警惕得朝着林惊雨看去。

  　　第91章

  　　林惊雨只当没有听到，低头写方子，然后细细吹干了上面的字迹这才道：“这两个方子，一个内服，一个外敷。外敷的那个一日两次擦拭，切记不可再沾染病源，也不可再抓挠身上的红疹。”

  　　“等着红疹消了，再涂一些消除疤痕的药就好了。”林惊雨说着冲小惠笑了下，“放心，不会留疤的。”

  　　小惠脸微微涨红，低头细声细气道：“谢谢林大夫。”

  　　妇人到外面抓了药，付足了诊金和药钱这才带着女儿匆匆离开。林惊雨不确定小惠的病症是不是后宅争斗的后果，不过只听那母女两人之间偶尔露出来的话，却猜测她大约也是被人算计了。

  　　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怎么就有人这般狠心。

  　　这般想着，董五姑娘不也是从小就被人算计。若不是她察觉得早，说不得会受多少影响呢。就是如今，她顺顺利利来了月事，可每个月都痛得死去活来，也是吃够了苦头。

  　　想要真的好起来，还是需要日积月累的调养才行。

  　　想到这些，林惊雨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回身重新坐在炭盆旁边取暖，顺便还往里面扔了些板栗，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就全部都是板栗的香味了。

  　　林惊雨把烤熟的板栗挑出来，跟白露两个人说笑着吃板栗，等听到外面有人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一起回头看过去。

  　　掀开帘子进来的人愣了下，明显没想到会被两个人齐刷刷的盯着。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进来道：“好啊，我还当你开了医馆格外忙碌呢，没想到竟然是偷闲在这里偷嘴吃！”

  　　来的正是刚刚才被林惊雨想到的董家五姑娘，随着她一并进来的还有三姑娘，还有两个人随行伺候的丫鬟。

  　　这么一波人一进来，医馆里就显得有些狭窄了，林惊雨连忙让座，笑着道：“天气这么冷，你们怎么有空出来的？”

  　　白露连忙给她们倒茶，等着一人捧着一杯茶团团坐下之后，三姑娘才吐了一口气道：“今日是大姐姐生辰，我们去给大姐姐贺生。等着出来，五妹妹说不知道你如今怎么样了，这才绕道过来一趟。”

  　　这也算是特意来看她的了。

  　　林惊雨领了这份情，笑着道：“我如今倒是都好，如今天冷，虽然看病的人少，不过之前的药丸之类的卖出去不少，虽然赚得不多可是也够日常开销了。”

  　　总归钱还是有得赚的，再者医馆纵然不赚钱还有她跟于氏合作的润肤霜呢，那才是暴利的东西。

  　　两人听她这么说就放下心来，三言两语之后忍不住说起来在龚府的见闻。

  　　龚六奶奶董氏毕竟是晚辈，生辰也并没有大过，只在自己的院子里摆了一桌，请了些亲近的人。

  　　三姑娘和五姑娘一同过去，除此之外就是龚府在京的几位奶奶了。

  　　一桌算上董氏也就八个人，因为都不算年纪大，酒席吃了一半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董氏并非是董家最小的儿媳妇，底下还有个七奶奶呢。

  　　可饶是进门比她还晚了半年的七奶奶，如今肚子里也揣了一个孩子了。另外的二、三、四、五这几位奶奶，也都是膝下有儿有女。只有董氏一个人空唠唠的，听着她们聊儿女经神色就有些落寞了。

  　　“我觉得她们就是故意的！”五姑娘忍不住生气道：“大姐姐如今正调养身体呢，等调养好了，自然就会有孩子了，对不对？”

  　　她说着眼巴巴看向林惊雨，等着她回来。

  　　不止是她，连三姑娘也看了过去。

  　　林惊雨这才知道她们特意过来是为了什么，只笑着道：“如今龚六奶奶的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就有好消息了。”

  　　她不敢把话说满，因此时间推得迟了些。

  　　饶是如此，三姑娘和五姑娘都露出了欣慰之色。之后，她们就拉着林惊雨讨论起了如今京中流行的胭脂水粉和布料来。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林惊雨自然也聊得起来，她如今不在东峻侯府，不受董家照顾，所用的东西虽然没有之前精细，却也知道一二。

  　　几人凑在一起聊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有病人登门看诊了，三姑娘这才带着五姑娘收拾了下回去。

  　　等着一天忙完终于躺下了，林惊雨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代，女子生存极为不易，不管是在闺阁之中，还是出嫁之后。不管是平民百姓又或者公侯之家，总之是各有各的难处。

  　　她翻了个身，把这些抛之脑后飞快就睡着了。

  　　再去瑾王府的时候，京城又下起了大雪，林惊雨裹着斗篷下了马车，薛如颖就立刻撑起了伞挡在她头顶，笑着道：“林姑娘快随我入内，先烤烤火驱寒。”

  　　林惊雨笑着跟她去烤火，等着身上的寒气都散了，浑身上下都暖暖的之后才被带着入了一侧的花厅。

  　　花厅里，瑾王正在跟一个人下棋，见到林惊雨进来那人抬眼看了下冲着她笑了笑。

  　　林惊雨愣了下，不过对方既然表示了友善，她也就略微点头微笑回应了下。

  　　她这般反应倒是让对方一愣，转而就笑出了声。

  　　“殿下寻来的这位大夫，年纪虽轻，可人倒是沉稳，不惊不惧、落落大方。”那人冲瑾王说。

  　　瑾王落下一子，回头对着林惊雨微微笑了下，道：“林姑娘先坐，等我下完这盘棋再诊脉。”

  　　不过是平安脉，林惊雨并不赶时间，坐下后捧着薛如颖送来的茶水去看棋局。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与瑾王下棋那人反而好奇起来，问道：“林姑娘也会下棋？”

  　　“学过几年。”林惊雨抬头看了一眼，猜测着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够坐在这里跟瑾王下棋的人，身份应当不简单才是。

  　　那人注意到了她的眼光，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