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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进去，原本还算宽敞的帐篷就显得有些窄小了。春蕊连忙拉着白露避让了出去，守在帐篷外面。
林惊雨饭吃到一半，想了想也知道不该招呼瑾王，只能放下碗筷……
她动作才一半，瑾王就道：“你继续吃，是我来得不巧。”他是陪了皇上用膳的。
因为中午没用膳，一直等候圣驾，所以皇上那边用膳都早些。陪着皇上和太子用了膳这才由徐大宝跟着回了营地。
林惊雨这会儿正饿，想了想也不跟瑾王客气。反正她年纪小，正长身体嘛！
她就示意瑾王坐下歇着，然后尽快把晚饭吃了，叫白露和春蕊把东西撤下去，又喝了两口花茶，这才道：“王爷来是有什么事情？”
瑾王等着白露和春蕊退了出去，这才缓缓道：“今日来的那位徐大伴，叫做徐大宝，是皇上身边得用的大太监。”
林惊雨捧着茶杯的小脸慢慢抬了起来，看向瑾王没有立刻说话。
瑾王特意再徐大宝跟前暗示让她展示医术，总归是有目的的。
瑾王见状，露出了些许的难色，最后却还是道：“若是有机会，我想请林姑娘给皇上看看。”
“皇上应当不会胡乱用江湖郎中吧？”林惊雨想也不想就说。她是医术高明，可是对于用惯了御医的皇上来说，她这点高明的医术应当不算什么才是。
更何况，她之前还从瑾王的话里推测出皇上如今信奉道教呢？
瑾王闻言只笑着道：“这些你不必担心，总归是有你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的。”
林惊雨想了想，半响才缓声道：“王爷是想着，让我如同今天一般只‘望’，来推测皇上的身体状况？”
也不是不行，不过皇上会不会脸上扑粉什么的遮挡脸色，提升气色可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这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不上手诊脉，谁也说不准。
更何况，她还不知道瑾王究竟想要做什么。
瑾王却是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薛如颖也出去，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如今也不瞒你，皇上如今信奉以为离晖道长，每日里让那离晖道长开炉炼丹，我担心他真吃了那些丹药……”
历朝历代的皇帝，只要一开始痴迷长生之术，大约也离死不远了。
林惊雨心中闪过这么一句话，面上却只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瑾王道：“无论如何，皇上抚养了我一场，我总不能看着他这般被人算计了。”
更何况，太子尚且年幼，万一皇上出了什么差池……
瑾王虽然防备着皇上，可心中对皇上总归是有几分儒慕之情的。当年他与太子一并养在皇上身边，皇上对他这个堂弟也很是用心了一段时日。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病得迷迷糊糊时，是皇兄把他搂在怀里，强行给他灌了药。
那一碗药，他只喝进去了两三口，余下的全都散在了皇兄的手上，还有衣服上。手都被烫得发红，可皇兄浑不在意，继续喂他喝药，这才把他从阎王手里拉回来一条命。
第76章
瑾王看向林惊雨，“我并非想要让你做些什么。只是，你给我治病这件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今日他派了徐大宝过来，说不定那日就会想起来要见你一面。有关我的病症，我想你也知道该怎么说。我是想，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戳穿了那离晖道长……”
林惊雨想了想，却还是没有一口应下，只说要好好想想。
瑾王无功而返，却也不见失落，临走的时候还对林惊雨道：“你想吃些什么野味，明日我给你抓来？”
林惊雨双眼一亮，不及细想“鹿肉”两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一说出口她就隐隐后悔了，抬头看过去就见瑾王眉眼含笑看了她一眼，然后掀开门帘子走了。
林惊雨被他临行是那眉眼含笑的模样惊艳了下，回头神来才懊恼起来。
瑾王这是故意投其所好的！
这鹿肉要真送来了，她到底是接还是不接？真接了，那可是拿人手短了！
而且鹿肉送来总归是要吃的，还占了吃人嘴短这条！这可真是一举两得了。
林惊雨心中懊恼不已，最后决定既然来了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要瑾王真让她卷入了皇室斗争之中，她——
大不了她跑了就是了！
换个地方，隐姓埋名，从头再来就是了。
林惊雨这么一想，当天晚上倒是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一早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白露和春蕊两个手脚利索照顾她洗漱更衣，等出去了外面天色才蒙蒙亮，火把都还没熄灭呢。
春蕊领着他们到了营地的边缘，林惊雨看过去，才知道这是秋猎就要开始了。
各家的子弟都穿着骑马装，各个都是精神抖擞，领头的自然是一身皮甲的瑾王。
瑾王胯下是一匹枣红色的马，看着英武不凡。林惊雨扫过去的时候，他仿佛有所察觉一般，扭头就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大约是真看到了林惊雨，他还勾起唇笑了笑，然后无声得说了几个字。
林惊雨看得并不十分真切，然而也猜测得到，瑾王十有八、九是在说鹿肉的事情。
她心中一阵气恼，说不上来是气瑾王促狭，还是气自己嘴馋。
不过很快，这群人就下马，到前面给人请安。
林惊雨远远看去，都是乌压压的人群，只隐约看到一缕明黄，却看不清楚人。
等着第一天的狩猎开始，众人纷纷散去，林惊雨这才在心中嘀咕了起来。
那皇上，看着也太胖了点！
清晨的热闹过后，各个营地渐渐就有了人声，随行的家眷和丫鬟、仆役都开始活动起来。
林惊雨让人烧了一瓦罐热水，往里面放了些米粒和昨天采的野菜还有蘑菇，薛如颖送过来早饭的时候见她要自己动手做，就又让让人送来了一些食材。
林惊雨就熬了一瓦罐的山珍粥，里面还放了昨天半夜侍卫摸黑抓来的野鸡肉，格外好吃。
这一瓦罐山珍粥，外加薛如颖送来的珍珠米熬得上面一层米油的白粥，然后几样小菜，还有包子等物，几个人吃了个干干净净。
“没有想到，林姑娘不止医术高明，连着手艺也不错。”
薛如颖夸得真心实意，顺便把第二碗山珍粥吃得干干净净。
林惊雨笑了下，道：“不过是山中的野菜、野味鲜美，跟我厨艺关系不大。”她的手艺，说实话也就是能吃而已。不过这山中新鲜的山珍真的是太鲜嫩了，衬得这山珍粥也格外好吃。
饭后一杯茶，两个人就在帐篷外面捧着茶杯看着大部分还是绿荫的山林。
“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猎来鹿，我听闻林姑娘想要吃鹿肉？”薛如颖笑着道：“鹿肉炙烤最好吃，我让孙大厨做好了做炙烤鹿肉的准备。”
林惊雨没想到这事儿还被薛如颖知道了，讪笑了下道：“这山林之中的鹿只怕不太好猎吧？”
薛如颖闻言就笑了，道：“这山林中的鹿确实不太好猎，不过秋猎提前一天，就会有人往这里放一些养大的动物。”
“哦！”林惊雨懂了，免得有些人打不着猎物，脸上难看嘛。
这么说，瑾王能打到鹿可以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林惊雨一时间竟然还有些兴奋，炙烤鹿肉啊，上辈子她虽然有些本事可也只在小说里看过这种吃法，如今倒是可以尝试下了。
她难得这般悠闲，猛得一放松困意就上来了。
正在林惊雨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个有些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响起来。
“林大夫？”
林惊雨吓得一个激灵，一睁开眼就见薛如颖扶着她起身，跟前站着她唯一认识的太监——徐大宝。
“徐大伴。”林惊雨连忙站稳了身形，一手暗暗抓住了薛如颖，笑着道：“这一大早的，徐大伴有什么吩咐？”
徐大宝就笑眯眯道：“奉皇上口谕，请林大夫过去面圣。”
林惊雨彻底惊住了，不过她也不傻，只一下就被薛如颖捏了下手回过神来，连忙屈膝行礼道：“这……皇上口谕民女不敢不从，只是民女从未学过规矩，只怕到时候失了礼数，触怒了皇上。”
徐大宝闻言心说，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想想昨日林惊雨的一举一动，确实是个不大规矩的小丫头。然而，他昨天吃了林惊雨给的那点“草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晚上睡得确实好了些。
这般想着，他就道：“得了，咱家辛苦些，一边走一边跟林姑娘说说着面圣的规矩吧。”
林惊雨连忙道谢，一旁薛如颖塞了一个荷包到徐大宝手中，笑着道：“徐大伴，不然我也陪着林姑娘一并过去，也好提点一二。”
她是有品级的女官，徐大宝自然不会为难，捏了捏荷包道：“也好，你来跟林姑娘说规矩，咱们快些过去，免得误了时辰。”
一行三人这就匆匆朝着皇上的营地去了，这一路上薛如颖细细把面圣的规矩说了个清楚。比如进去后走几步跪下问安，眼睛不能乱瞟，没人叫起不能起身。
不能直视圣颜等等。
甚至还简单讲了下如何行礼。
第77章
“要跪礼？”林惊雨虽然心慌意乱，然而听到要跪下叩首，心底还是忍不住抗拒了下。
薛如颖道：“跪下之后，额头贴在手背上，不叫起连着头都不能抬。”
林惊雨闻言就知道这跪礼是免不了了，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忍着听接下来的话。
比如，皇上问话该如何答，赏座儿该怎么坐，还有茶水什么的有的没有的都交代了一通。
林惊雨认真记下，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敷衍得罪了这个朝代权柄最高的那个人，导致一命呜呼。
薛如颖匆匆说完，他们也就到了皇上营地最中央那个大帐篷。
这帐篷一眼看过去最起码有五六十平，林惊雨却不敢细细打量，等着徐大伴入内通报的时候薛如颖才飞快低声道：“姑娘莫怕，皇上大约是问我们王爷的身体。王爷身体不好，皇上才更挂念他的好。”
这话刚说完，就有小太监出来道：“宣林惊雨入内。”
薛如颖不能跟着进去，只轻轻捏了下林惊雨的手，目送她进去。
不得不说，虽然明白众生平等的道理，可是林惊雨此时心跳确实如同擂鼓一般。
她默背着薛如颖说的规矩，低头入内，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前面引路的小太监，不敢抬头扫视，只在能力范围内，观察了下周边的环境，免得跪错了方向。
小太监停下脚步，林惊雨也跟着一顿，然后就听到他说：“万岁，人带来了。”
林惊雨在他后侧方就跪下，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民女林惊雨叩拜皇上，吾皇万岁万安。”
说着额头就轻轻抵在了前面交叉的手背上。
一时间，她竟然感觉到心头一片宁静，之前的紧张和不安都慢慢退去了。
而平静之后，她也跟敏锐地察觉了这帐篷之中的气氛。
上首并没有人叫起，林惊雨按照薛如颖交代的，只老老实实把额头抵在手背上，并不着急。
片刻之后，上首一个有些混杂的声音开口：“平身，让朕瞧瞧瑾王如今重用的大夫是什么模样？”
林惊雨就缓缓起身，只是头并不抬起，略微低着看自己前方一米处。
“年纪倒是不大？”上首的人说了一句，顿了下才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林惊雨按照于夫人给自己的文牒上报了年龄，周岁十三岁过三个月。
“这般小，医术竟然得瑾王这般信重，连着秋猎都带来了？”皇上明显有些怀疑，淡淡道：“你再走近些，让朕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