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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夫人摇摇头，再没说旁的话了。
这番谈话，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董大夫人得了郑嬷嬷的话，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明白了董老夫人的意思。
等着郑嬷嬷走了之后，董大夫人一人躺着，脑子里乱成一团，先是想了想睡在小妾处的丈夫董大爷，堂堂的东峻侯，又不由自主想到了郑嬷嬷传的那些话。
想着想着，她心中一个激灵猛得就从床上做了起来，惊得外面守夜的大丫鬟连忙跟着起身，低声道：“夫人？”
董大夫人喘了两口气，然后才道：“水。”
大丫鬟连忙倒了大半杯温热的水送进去，董大夫人喝了两口水稳住了心神，这才道：“让人打听下，瑾王府的薛女官今日给老夫人请安，都说了些什么。”
薛如颖去见董老夫人的事情，当家的董大夫人自然是知道的，原本以为只是习惯性问安，可是联想到郑嬷嬷那番告诫的话，董大夫人又觉得不对头了。
这几日，因为一个姨娘有孕的事情，董大夫人心神不安，这才反应迟钝了些，若是往常只怕郑嬷嬷来传话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了。
饶是到了这个时候，大丫鬟也很快就找了人得了消息回董大夫人的话。
董大夫人彻夜转辗反侧，第二日一早顶着一双黑眼圈就吩咐自己的奶嬷嬷，让她赶紧出府把之前联系的人给拦住，千万不要真得罪了那位林姑娘。
这桩事情结束，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想让身边大丫鬟去请林惊雨给她诊诊脉，就用多梦为由，好好跟她说说话，却没想到大丫鬟跑了一趟二房，回来就一脸没办好差事的样子。
“怎么，人不愿意来？”董大夫人皱起了眉头，心道那林惊雨难不成骨头这般轻，不过在瑾王府得了几分体面，就摆起架子了？
大丫鬟上前两步，示意伺候揉肩的丫鬟褪下，一边轻轻给董大夫人揉肩，一边低声道：“林姑娘一早就出门了。奴婢打听了下，林姑娘接连几日都早早出门，一直到傍晚才回来的。”
这是二房三奶奶于氏的客人，纵然想要纳为己用，可董大夫人也不会真的把林惊雨的一日行踪都挂在心上，出门也不过是去她在林南街租的铺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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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接连三日都去了瑾王府。”
董大夫人就愣住了。
瑾王殿下身体不好，这是京中上下众所周知的事情。甚至于，不少勋贵人家都知道多年前，今上把成了孤儿的堂弟瑾王殿下接入宫中时，宫中就有御医曾喝多了说漏嘴。
瑾王殿下二十岁是个坎，过了二十岁只怕也活不过二十五岁。
如今算算，年后夏天，瑾王殿下就要满二十了。
林惊雨这般得瑾王府看重，难不成这医术竟然能比得上宫中的御医吗？
若真是这样，让她放手她又有些不舍得了。
想想出嫁的大女儿，这两年就要出嫁的三女儿，还有膝下的儿子……
董大夫人迟疑了许久，想了又想最后干脆让人开了她一个收放首饰的箱子，看着里面上下十二层，每一层八格到十二格的格子里放的珠光宝气的首饰。
不能暗中用一些手段，那就只能明晃晃的收买了。
董府的这些变化，林惊雨全然不知道。此时她已经身处瑾王府专门辟给她用的实验室里了。
一些基础的实验试剂是很好准备的，在给瑾王喝药之前，她趁着还有时间用新得的试剂又研究了一下瑾王的血液，还有昨天得到的那三支试管的汗水。
林惊雨心知汗水中排出的毒素只怕微乎其微，然而还是秉承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心态，把每一支试管里的汗液都检查了一遍。
透过简陋的放大镜，还是看出了汗液里所含物质的变化了。
第68章
林惊雨一边做实验，一边写笔记，整个人都透出一股专注的气场。围观的瑾王见状想了想，见她确实有些忙不过来，这才问道：“不然我帮你一二？”
林惊雨动作一顿，扭头看了眼踱步过来的瑾王，想了想道：“王爷准备帮我做什么？”
她记录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化学公式，这个瑾王不会。可做实验也是有一定标准的，瑾王不见得就能做好。
瑾王想了想，自然知道林惊雨话中的意思。不过，他倒是没有反驳，只笑着道：“跟着你学总归是可以的。这毕竟不是一时一日的功课。”
这话倒是没有半点错处。
林惊雨想了想，干脆道：“你等我把这组实验做完，就教你用这些东西基本该怎么使用。”
烧杯，试管，天平，还有就是各种试剂了。
林惊雨一双手又白皙细腻又稳当，拿起试管往另外一边滴的时候连着一丝颤抖都没有。预备往里卖弄倒一滴就绝对不会多出来半滴。
这都是前世在实验室练出来的功夫。
她动作简单且利落，甚至带着一些说不上来的韵律，瑾王在旁看着不由有些入神，等着林惊雨记录完了实验过程和结果，叫他的时候他才回神。
既然瑾王准备学，林惊雨就没有半分的口气，直接让他从打下手的清洗实验容器开始做。
也就是清理林惊雨用过的试管和烧杯。
他听了林惊雨的话，倒是没有反驳，反而真乖乖开始清洗用具。一边清洗一边就竖着耳朵听林惊雨介绍这些东西，还有那上面刻度的意思。
林惊雨见他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干这种打杂活儿的不满，干脆就取了两样试剂，教他做一个最简单的变色实验。
就是最简单的，石蕊遇酸变红，遇碱变蓝。
瑾王亲眼看着那些试剂变色，原本只是有些好奇的眼中透出了些许的冷意。只这冷意一闪即逝，几乎让林惊雨以为是她看错了。
瑾王安安静静把自己用过的东西都清洗了放好，这才回头看向林惊雨：“这石蕊难得吗？”
“并不难得。”林惊雨道：“一般道士说不定都能做出来。啊！”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声叫了下，“有些游方道士就会用石蕊遇酸变红来作假。例如什么鬼魂的【创建和谐家园】啊之类的，还有在木剑上摸上试剂，然后刺向符纸，然后符纸一片血红，说是杀了恶鬼什么的……”
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说白了都是浅显的化学知识。
瑾王眉头紧皱，半响才道：“我现在该吃药了吧？”
他这话题转得又生硬又突兀，林惊雨忍不住“啊”了声，然后才醒悟过来，连忙道：“差不多到吃药的时辰了。”
她说着径直走了出去，并没有刺探瑾王半分的意思。
瑾王之前问过道士炼制的长生丹是否有用，今日又因为石蕊遇到酸碱的不同变化而神色有异，林惊雨又不是个傻子，岂能不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故。
能让瑾王如此慎重的，定然不是小事。林惊雨决定，她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大夫就好，旁的事情，还是不要管的好。
瑾王喝药，行针结束之后，林惊雨接过薛如颖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回头道：“今日只需要收集最后一次排毒所用出的汗水就足够了。”
有了前两日的参照对比，如今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了。
不过，林惊雨这边还有新的任务要交给薛如颖。
她重新开了一张药方，让薛如颖派人抓了，熬好之后用文火在风炉上煨着，然后把自己一套银针放了进去。
“这是？”薛如颖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林惊雨继续把银针往里面扔。不一会儿，除了瑾王身上的银针之外，她针囊里的银针都丢入了汤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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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颖用力点了下头，“林姑娘放心，定然不会出半分差错的。”
这药针，明显是给瑾王用的。
林惊雨吩咐好，回头正好第一次给瑾王捻针。瑾王一边忍着想要呻、吟的酸疼，一边忍不住问道：“这银针泡在药水中，真能有作用？”
“效果定然是有的。不然那传闻中的毒针是怎么来的？”林惊雨一边捻针一边说：“不过效果也只是辅助罢了。银针毕竟是金属所做，又不是打造的时候掺入了药水，它上面能附着的药水有限。”
说到这里，她略微顿了下，神色间带着些许向往。
“我曾经听一位长辈说，这世上有一种木头，韧性比银针还要好，用来做针灸的针简直再好不过了。”最重要的是，木质的针浸泡药水之后吸收的更多，行针自然是事半功倍。
“还有一种针灸所用的针，是中空的，里面可以放进去些许的药水，随着银【创建和谐家园】入体内，那一点点药水就会在穴位里慢慢散开。”这个上辈子她倒是见过，甚至也用过，只可惜以现在的工艺来说，想要做出来还是比较难的。
瑾王听着林惊雨说话，低头看了眼正专心致志捻针的林惊雨，神色微动却没有说话。
林惊雨捻针结束，坐回去就擦手擦汗，薛如颖又连忙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去，笑着道：“姑娘润润喉咙。”
林惊雨道谢接过去喝水，然后就听到薛如颖道：“刚刚姑娘说的中空的银针，还有那用来做针的木头，可否具体说说？我兄长常年四处奔波，让他给姑娘留意留意。”
林惊雨听着这话有些别扭，仔细一回味才发现，薛如颖对她的称呼不知不觉就从“林大夫”变成了“林姑娘”，如今就直接称呼她为“姑娘”了。
听着倒是亲近了不少，只是这态度的变化大约也跟瑾王身体的变化有关。
林惊雨不去多想，认认真真解释了下这两样东西，只看凭着瑾王的势力能不能寻来，倒是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薛如颖会这般问，自然不是她自作主张的缘故。这应当是瑾王的意思才对。
第69章
这天已经是第三日了，因为林惊雨曾经提过，第三日和第四日会有一个治疗上的转变，所以到了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柳御医就匆匆赶来掠阵，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他一被人带进来就先是行礼，然后就道：“我明日轮休！”
说得是斩钉截铁，也看得出他对瑾王是多重视。
瑾王笑了下，淡淡道：“既然已经如此，那柳御医今晚就住在府上吧。”
柳御医紧绷着的脸这才放松下来，林惊雨笑嘻嘻道：“再过片刻王爷就该喝药了，柳御医不如先给王爷诊诊脉？”
柳御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顺水推舟道：“这样也好。”
瑾王倒不至于这点还阻拦，只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那点笑意就仿佛是墨在水中一层层漾开了一般，让察觉了的林惊雨不由看呆了。
瑾王生得格外好看，林惊雨未曾见过其他皇室贵胄，不知道究竟是皇室的外貌基因好，还是他真的得天独厚。
然而，连着看了这么久，她原本都看得有些习惯了。
如今再看到这般情形，心跳都忍不住漏了两拍。
瑾王也未免太好看了！
她摸了摸心口，低头捏了快点心吃。
压压惊，别被美色误了治病救人的正事。
这天的第三碗汤药下去，林惊雨用的银针就不是之前留下的那些，而是浸泡了一天汤药的银针了。
银针浸泡过汤药，多多少少颜色上还是有些变化的。
瑾王因为习惯了观察林惊雨的一举一动，这会儿发现她下针的手法和顺序似乎也有些不同了。
不过，银针入体后林惊雨只轻轻的捻动的那一下，瑾王竟然就觉得一股淡淡的暖意从穴位的地方慢慢散开。
原本就算结束了针灸也会隐隐作疼的身体，在那一点点暖意的【创建和谐家园】下竟然有些舒爽的感觉。
不是说越到后面越难受吗？
这之前每顿药之后的针灸都让瑾王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实性，谁知道，此时竟然会略微舒服了些。
他有些讶异地看向低头行针的林惊雨，半响又把目光落在了那泡过药水的银针上。
这点变化，应该是银针泡过药水之后带来的吧？
瑾王心中一动，看了眼行针结束拿着热毛巾擦手擦脸，顺便享受他贴身女官伺候的林惊雨，正准备开口道谢却不料脸色猛然一变，到了嘴边的话就猝不及防变成了一声呻、吟。
舒适过后的疼痛简直更加酸爽。
正给林惊雨奉茶的薛如颖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水差点就撒了，连一旁柳御医都想也不想就抓住了瑾王的手给他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