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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雨闻言眉头微微跳了下，只当做什么都没听出来沉默喝茶。
能与董府结亲，还与瑾王颇为相熟，龚庭蕴的家世自然也不简单。林惊雨给他开方子，他自然也是会打听一下她的来路的。
她品着点心，偶尔喝上一口茶，又想到只怕瑾王也把她的来路查得清清楚楚了。一时间，她甚至有些想问问这两位，她这具身体究竟是什么来路。
瑾王却只轻轻嗯了一声，并不与龚庭蕴多言语。
龚庭蕴自觉无趣，叹了口气道：“我这次来是想着提醒你一句，下个月就要秋猎了，到时候猎场的护卫……”
瑾王轻轻咳嗽了声，打断了龚庭蕴的话。
原本还听了一耳朵的林惊雨这才反应过来，笑着道：“我且去看看抓来的药。”说着就避让了出去。
她退出去之后，先是四下看了一眼，守在不远处的白露立刻就快步过来，笑着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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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间就带了几分促狭的意思。
林惊雨熬糖浆也是一把好手，这些都是她前世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做过的事情。她是爷爷亲自带大的，中药的药理和医理，还有诊脉都是跟着爷爷学的。十二三岁的时候，爷爷岁数大了些，时常咳嗽，她就偷偷学着给爷爷熬川贝枇杷糖浆。
他们自家熬的，自然跟市面上的不一样，有些独门的秘方在里面。
林惊雨亲自去抓了药，回头让人支了两个小风炉在旁就拿着蒲扇缓慢扇着熬糖浆。
甜甜的味道从砂锅之中慢慢溢出，带着些许的药香，林惊雨闻着这熟悉的味道，一时间就有些恍惚，直到薛如颖亲自过来请才回过神来。
熬糖浆又耗时间，又耗精力。这糖浆才熬到一半，给瑾王的药就熬好了，因为要等着她针灸，所以薛女官才亲自来请人的。
薛如颖前面带路，笑着道：“王爷这会儿已经喝了药回屋中了，龚少爷有事，之前已经匆匆离去。”
听闻龚庭蕴离开，林惊雨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惧龚庭蕴，然而总觉得此人有时候说话过于直白，连着她听着都头疼。加之龚庭蕴的病症不好明说，他人不在反而让林惊雨轻松些。
这次行针，跟之前又有所不同。
林惊雨让瑾王趴在床上，银针隔着亵衣稳稳刺入瑾王的肌理，林惊雨手隔着布料轻轻摩挲，找准穴位，动作轻快而又力度。
这次行针完毕，没有任何停顿，林惊雨就开始从第一根针捻针调整银针了。
刺入肌理的针尖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温热一样，瑾王慢慢放松下来，等到一轮捻针结束，他呼吸已经变得悠长而平稳。
“王爷睡着了。”薛如颖又惊又喜，等着出去伺候林惊雨净手的时候才道：“林姑娘的针灸之术真是厉害了。”
林惊雨只笑了笑，把手擦了个干干净净这才道：“劳烦薛女官守着王爷，三刻钟之后叫我起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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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女官应下，回头林惊雨刚在风炉旁坐下，就有王府的小丫鬟送了饮子和点心过来招待。
因为怕林惊雨饿了，这点心里还有几样咸口肉馅儿的。林惊雨也叫不上名字，只隐约觉得像是门钉肉饼，吃了大半，余下的都塞给了白露，倒是让白露也跟着一饱口福。
等着一锅的糖浆快熬好，起针的时辰也就差不多到了。
林惊雨交代白露看好糖浆，让风炉里余下的碳慢慢烧尽，一抬头就看到薛女官行色匆匆过来。
“林姑娘！”薛女官见她连忙叫了一声，勉强笑着道：“时辰差不多快到了。”她说着示意林惊雨随她去瑾王房中，等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才道：“我看着王爷雪白的亵衣上似乎多了些许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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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雨闻言只笑着道：“不用担心，那是排毒。”
“排……排毒？”薛女官忍不住有些结巴，所幸还是强行压住了声音，问道：“王爷中毒了？”
林惊雨垂下眼帘，掩藏住眼底的神色，只淡淡道：“是药皆有三分毒，王爷常年吃药，对身体自然不大好。”
她这般说，薛女官立刻明白了，只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王爷体弱，这些年来确实汤药不断。”
林惊雨只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言。
她缓缓捻动银针起针，然后把银针先是放入滚烫的水中清洗，然后又泡入烈酒之中消毒，最后才用干净润了烈酒的棉布擦拭干净放入了针囊。
这一连串的事情做完，瑾王也就醒了过来。
林惊雨笑着过去诊脉，道：“王爷喝了这药，颇有些成效。”说着顿了下，目光送过那行针地方略微有些染色的亵衣，又道：“之前薛女官让人准备了热水，王爷还是先沐浴一番吧。”
她说这话没有半点羞涩之意，倒是瑾王愣了下，耳朵尖慢慢有些发红。
第46章
林惊雨却并未注意这些，只低头整理药箱，道：“只这药一旦开始用，就要每日不断，以后每日我都要过府来给王爷行针，一旬之后再换汤药固本。”
“林姑娘匆匆而来，怎么能再匆匆而走呢。”瑾王缓缓道：“请林姑娘之前，我已经让府上厨子准备了几样拿手的好菜，林姑娘不如用过膳食之后再回董府，可好？”
瑾王身上只穿了松垮垮的亵衣，说这话的时候大约是刚刚睡醒，声音略微带点磁性的沙哑还有一股懒洋洋的感觉。
林惊雨听得心头一跳，抬头看过去不自觉就应了下来。
瑾王府的厨子定然是拿出了浑身解数了，那一桌子的菜有些林惊雨听过吃过，有些只听过没吃过，有些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宝塔肉、狮子头，还有晾衣白肉，松鼠鳜鱼，无骨鸭掌等等等等，两个人凉菜、热菜、配菜再加上汤，足足有二十余道，就连主食都有六种。
而这桌面上的菜，有一大半都是瑾王不能吃的。由此可见，瑾王所以特意嘱咐府上厨子做几样拿手好菜的话确实不假。
林惊雨克制地吃了个八分饱，却拜倒在了最后才端上来的西湖牛肉羹上。
一碗汤羹下去，她缓缓舒了一口气，放下筷子坚决不再吃东西了。
瑾王看她如同小仓鼠一般吃东西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就带上了些许笑意。原本没有什么胃口的他，不自觉也跟着多吃了些。
见林惊雨放下碗筷，他也停筷，吩咐人撤了桌子上消食的茶水。
林惊雨略微喝了半杯茶水，这才起身道谢顺带告辞。
瑾王却没有立刻应声，反而是迟疑了下，挥手示意一旁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这才道：“龚庭蕴如今在你这里看诊？”
林惊雨闻言飞快看了瑾王一眼，见他如玉的脸上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一双眼见她看过去就微微眯了下。
“林姑娘所会颇多，竟然连这不孕不育的病症，也能医治。”他说着颇具深意地看了林惊雨两眼，“可年纪未免小了些，依着龚庭蕴的性子，你定然是做了什么才让他信服了的。”
林惊雨只抿了抿唇，并不提龚庭蕴的事情，笑着道：“我所会医治的颇多，这也不过是其中一项。如同王爷的病症，我也能治。内科、外科，儿科、妇科，我都有所涉猎。纵然是交给我个大胖子，我也能给治成瘦子！”
她这话倒不是夸张，实则是因为过胖自古以来都是一种病症。而过胖本身还会引发各种病症，高血压、高血脂、脂肪肝等等。甚至还容易引发心衰诸如此类要命的病症。
林惊雨这般说，不过是想把话题从龚庭蕴的不孕不育上撤开。她身为医者，自然是要为病人羞于口的病症保密的。却不想，瑾王听了她这话，却是双眼一亮。
“你能治肥胖？”
林惊雨道：“肥胖还不好治，不过是管住嘴，迈开腿罢了。再佐以一些【创建和谐家园】人消化和代谢的药和针灸，更是可以事半功倍。”
她说着补充了一句，“最为重要的，还是人的自制力。”
瑾王闻言神色间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淡淡问道：“若此人是用药才胖起来的呢？”
林惊雨这次却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反而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瑾王，想了想才道：“那我要诊了脉，才能给出减肥的方案。”
“这么说，你倒是有底气，觉得能治了？”瑾王一双好看的眉毛蹙在了一起，半是提醒半是敲打地道：“我知你自幼学医，如今已经比大多数大夫要医术高明了。可你毕竟年幼，有些话不可说得太满。”
林惊雨微微抿唇，一双眸子扫过了瑾王消瘦的脸颊。
若真有这么一个病人，还让堂堂瑾王如此重视。此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甚至于……
林惊雨被自己的大胆猜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瑾王眼神颇为犀利，只一眼就看到了林惊雨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一时有些犹疑，见她不再轻易开口，只当自己吓到了这小小的神医，因此语气略微缓和了些，道：“我不过随口一提，你也不必太过于害怕。医者，谦虚要有，可自信也不能少。不然，下笔开方有所迟疑，必然难成大事。”
林惊雨偷偷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多谢瑾王殿下提点，今日这番话我铭记于心，定然不敢忘。”
决口不提之前的话题了。
瑾王也只笑了笑微微抬手，示意薛如颖送人离去。等林惊雨转身离开，他才又看向林惊雨的背影，眼底暗流涌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如颖送了人离去，回头给瑾王换了杯中的茶水，这才道：“王爷难道是想……”
她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见瑾王抬手，只能把未说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秋猎的时候，安排林姑娘随行……”瑾王说着也顿了下，干脆扶着薛如颖的手起身，道：“我亲自写一封请帖好了，免得她在董家做客，不好随意出行。”
林惊雨全然不知道瑾王竟然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可以接触到满京城权贵的活动，第二日一大早就接到了龚府的帖子，董大姑娘下了帖子请她过府说话。
“说话”是个客气的说法，大约是要请她过去诊脉。
想想前一天才在瑾王府见过龚庭蕴，林惊雨只觉得有些头疼。然而，出诊这种事情还是不能推辞的。
她收了帖子，让人回信说是明日去过瑾王府之后就过府给龚庭蕴夫妇诊脉，龚家前来送帖子的嬷嬷这才笑着道：“到时候我们府上亲派马车来接送林姑娘。”
次日龚府果然派了马车在董府门口等着接林惊雨。
董老夫人和董大夫人昨日就得了信儿，所以今日一早特意请了林惊雨去董老夫人那边用早膳。等着早膳用完，董老夫人就道：“我那大孙女，还是要劳烦林姑娘了。”
一旁董大夫人起身道：“我送林姑娘。”
第47章
林惊雨倒是理解这两人的心情，只还有些哭笑不得，道：“大夫人不用这般客气，老夫人慈爱，我三不五时就要来老夫人这边做客，路都是走熟了的。”
她说着笑着道：“等我从龚府回来，还要厚着脸皮再来老夫人这边讨口凉茶来喝。”
董老夫人就笑着道：“你且放心，我早早就让人给你备下，凉茶点心，样样都不会少的！”
林惊雨这才出了董府，带着白露坐上马车去瑾王府。
龚府距离瑾王府却比瑾王府与董府的距离还要远些。
出了瑾王府林惊雨就在心中默算着，大约有半个多时辰马车才驶入了龚府的侧门，然后如同在瑾王府一样一路驶入了后院，到了龚庭蕴夫妇的院子口这才停了下来。
林惊雨是被一位面熟的嬷嬷扶着下了马车的，一旁白露帮她背着药箱，下车就看到了迎出来的董大姑娘，连忙屈膝行礼。
林惊雨略略站定，也微微屈膝与董大姑娘行礼。董大姑娘回了半礼，笑着道：“劳烦林姑娘奔波了。”说着就把人迎入了院中。
龚庭蕴夫妇的院子比之董卿琢夫妇的院子略微小了些，不过布局也很是不错。因为天气尚且有些暑热的缘故，干脆就把会客的地方换成了院中一处小池塘边上的树荫下。
三人刚落座，就有丫鬟端上了茶水点心，还有一盆给林惊雨净手的热水。
林惊雨略微喝了两口茶水，净手之后开始给龚庭蕴夫妇诊脉。董大姑娘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脉象好了不少，连着脸色也比往日更红润了些。
林惊雨笑着让她继续保持，转而就去给龚庭蕴诊脉。
龚庭蕴伸手之前看了一眼董大姑娘，笑着道：“婉儿不是有准备给林大夫的礼物，怎么不拿出来？”
董大姑娘闻言笑着起身道：“一时太过于欢喜，竟然忘记了。林大夫稍等。”她说着带着一旁伺候的丫鬟离去。
林惊雨抬头看了一眼龚庭蕴，微微抿了下唇。
果然，等人一离开，龚庭蕴就道：“我原本以为林大夫给瑾王看诊的话不过是董家吹捧的而已。昨日一见，万万没有想到林大夫竟然是单独给瑾王看诊。”
林惊雨抿唇不语。
龚庭蕴就又道：“可见林大夫医术果然高明。当初是我小瞧了林大夫，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