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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巴巴看向林惊雨。
林惊雨心中无奈极了，然而这种事情不要说是当下了，纵然是千年后也有不少男人因为爱面子讳疾忌医的。
她想了想，道：“不如就说子嗣之事，不止看男女身体是否康健，还要看两人是否相合。所以要给龚少爷诊脉，也要让他与你一同调养？”
这说法已经很是含蓄了，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董大姑娘闻言，露出了些许的轻松之意，连忙道：“多谢林大夫了。”
林惊雨只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她并未再董老夫人这边那多待，又略微交代了两句之后就起身告辞。
董大姑娘难得回一次娘家，自然有无数的话想要跟家人说，她一个外人自然不好在场的。
林惊雨离开之后，董大姑娘果然按捺不住连忙问道：“祖母，母亲，这位林大夫，年纪未免也太小了些？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说起话来、问那些问题，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说着看向董老夫人，问道：“这林大夫是何处寻来的？”
董老夫人道：“你别看她年纪小，那一身的医术却是不容置疑的。不说旁的，老三媳妇回京途中难产，就是她救下的性命。再者，瑾王府那边三不五时就请她过府，也并非是虚言。”
“瑾王殿下？！”董大姑娘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竟然是真的吗？瑾王殿下自幼身体虚弱，纵然是被今上亲自养在了身边，可宫中也早就传出话来，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要不然，也不至于到如今他非但没有成亲，甚至连个未婚妻都没有。”
简而言之，瑾王的病症就连宫中御医都没有根治的办法，可偏偏林惊雨早两日才夸下海口说只要好好治疗、调养，瑾王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也正是因此，瑾王府中薛如颖兄妹才如获至宝一般，把林惊雨的话视为“圣旨”一般。
董家人并不知道林惊雨在瑾王府的言语，然而瑾王府中的薛女官三次请了林惊雨过府看诊的事情，却是瞒不住的。
董大姑娘闻言心中更是安稳三分，道：“既然如此，今日夫君前来我定然会好好劝他一二。”
她与龚少爷这几年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鸣，虽然有几个通房丫鬟，那也是因为她一直未曾有孕的缘故。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说出几分肯定言语的大夫，纵然年纪小些又算什么呢？
午膳的时候，林惊雨的偏院就热闹了不少。
先是董老夫人送了两个菜过来，让林惊雨尝鲜。紧接着董大夫人也送了一菜一汤过来。林惊雨还未曾动筷，董大姑娘也让人送来了一份菜和一份樱桃来。
如今樱桃已经快过季了，这又大又红的樱桃一看就并非普通凡品。
林惊雨对于樱桃倒是有些喜欢，至于那些菜啊汤的，她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干脆就拿着盘子分出来一些，余下没有动过的就让白露端下去与相熟的丫鬟一起分了。
这顿午饭吃得一波三折，然而也让林惊雨深刻意识到董家三代女人对于董大姑娘一直未曾有孕的事情有多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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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雨笑着点了下头，这才连着药箱都没有拿，仿佛真的是去陪董老夫人说话一样。
她由郑嬷嬷亲自领着去了董老夫人院中，人还未曾进屋就听到里面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今日也是凑巧，衙中并没有多少的事情，所以我就偷了个闲过来接婉儿。”男子声音中透着几分宠溺，笑着道：“婉儿多日未曾回家，我也许久没有陪着老夫人说话了，我们两口今日就赖在家中蹭晚饭了！”
“你这孩子，怕是惦记我府中那到清蒸糯米鸭了吧？”董老夫人笑着道：“想着你今日会来，我早早就让厨房准备上了。”
“还是老夫人疼我！”
郑嬷嬷进去低声通传了下，屋中说话声一顿，然后就听到董老夫人道：“快请林姑娘进来。”
屋内丫鬟掀开帘子迎人，林惊雨一进去就被屋中人巴巴看着，她并不惊惧甚至连局促都没有，只笑着上前行礼跟众人问好。
“好好，你快坐，今日这般热，还让你特意跑了这一趟。快给林姑娘上一碗冰酪解解暑。”董老夫人说着示意林惊雨坐在她身边。
这位置……
林惊雨迟疑了下，还是上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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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雨低声道谢，接过了冰酪还未曾吃就听到之前那年轻男子的声音问道：“这位就是之前老夫人提及的，连着瑾王殿下都颇为看重的女医？”
林惊雨只好放下手中的冰酪，笑着抬头道：“不过是去了几趟瑾王府而已，当不得一句‘瑾王殿下看重’的话。”
她这才看清楚说话的男子。
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相貌可以算得上是颇为出众了。星眉剑目，自带着一股英姿勃发之意。
然而，比起瑾王来还是差了些。
她只打量了一眼就垂下眼帘，重新捧起了冰酪慢慢吃着，只竖着两只耳朵听身边的人说话。
等着她慢悠悠吃完了一碗冰酪，一旁董老夫人就开口道：“庭蕴，你难得来一次，不如让林大夫也给你把把脉？”
龚庭蕴闻言眉头一扬，转而看了一眼身旁的董大姑娘，笑着道：“之前我也听婉儿说了。这几年，我们夫妻也让老夫人和岳母大人操碎了心，既然老夫人开口我自然不会推辞的。”
看来之前董大姑娘私下已经跟龚庭蕴沟通过了。
林惊雨心中有数，闻言只笑着道：“老夫人说了，我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第44章
林惊雨说着起身去净手，回头就坐在了董大姑娘的位置上给龚庭蕴诊脉。董大姑娘主动让了位置，也并不再坐下，只有些紧张地站在了龚庭蕴身侧。
林惊雨并不敢大意，只细细给他诊了脉，心中有了八成把握之后才开口问诊。
这次她倒是没有再问些让人尴尬的话题，只问了龚庭蕴平日的吃食偏好，喜好甜或者是咸，口重吗？喝酒的频率，是否经常酒醉。
还有就是每天睡觉的时间，有没有习武之类的。
相较瑾王，龚庭蕴并不算是一个多配合的病患。这些问题大部分都是董大姑娘在一旁回答的，只等到林惊雨问起习武的事情，龚庭蕴才开口道：“这诊脉还能诊出人有没有习武？”
林惊雨笑了下，道：“习武之人的脉搏还是与常人有些不同的。”至于哪里有不同，她倒是没说，只继续又问了些许的问题，然后才收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
她并不主动说话，有些人习惯了质疑一切，越主动他就会越怀疑你的用心。这种时候，与其主动，倒是不如摆摆架子，让他忍不住先来问你。
林惊雨擦了手，起身又让了董大姑娘坐下，这才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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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大姑娘有些沉不住气，正想要开口就看到董老夫人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她，用眼神示意她等待。
她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龚庭蕴略微等待了片刻，原本已经想好的说辞却因为林惊雨迟迟不开口而作废了。他眉头微微皱着，半响终于忍不住问道：“林大夫还没说我脉象如何呢？”
林惊雨这才放下茶杯抬头看向龚庭蕴。
“龚少爷的脉象强劲有力，看得出来身体很是健康，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好些。只是饮酒的习惯不好，伤及了脾胃。若是我猜测得没错，龚少爷每天清晨刚起来的一段时间里，总是会有些恶心反胃的感觉。”
林惊雨并未直接提及有关子嗣的话题，反而从细节处入手，为自己之后要说的话打基础，先让龚庭蕴相信自己的医术才好继续说之后的事情。
果然，龚庭蕴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继而转头看向了董大姑娘，“你同林大夫说的？”
董大姑娘连忙摇头，道：“我从未提过这个！”
龚庭蕴这才深深看了林惊雨一眼，眼神中透着几分审视，然后才垂下眼帘问道：“还有呢？”
“熬夜也颇为伤身，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龚少爷只怕近半年来，头发掉落也比往常多些。”简而言之就是英年早秃。
不过，因为男子头发都是绾起的，一般人倒是看不出来这其中的不同。
龚庭蕴眉头猛然跳动了两下，几乎听得出来咬牙的声音了。
“还有吗？”
林惊雨神色不惊不惧，只淡淡道：“再者就是龚少爷脚腕的旧伤了。如今阴雨天，可否还是会酸疼，不能着寒凉之气？”
她说着抬头对着龚庭蕴笑了下，然后又端起一旁的茶杯，微微用盖子拨动里面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茶。
茶水醇香中带着微微的涩，之后才是回甘。
林惊雨听到龚庭蕴猛然站了起来，甚至连带着身下的椅子都挪动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
“你是如何知道我脚腕的旧伤的？！”
林惊雨抬头，眯着一双眼睛道：“自然是通过诊脉。”
龚庭蕴神色变幻莫测，一双眼睛盯着林惊雨仿佛要看出来什么端倪一般。偏林惊雨不为所动，半响之后，他才缓缓坐了回去，道：“这伤是小时候顽皮留下的，就连婉儿也不知道。”
算是解释了之前的失态。
林惊雨只笑了笑，道：“人受的伤与病症不同，会一直留有迹象。而有些病症，如果足够严重，纵然痊愈了，也会在脉象之中有所显露的。”
龚庭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林大夫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惊雨接下来才是问症，大约是之前露了一手，其后龚庭蕴还算配合，林惊雨简单问了一些日常的事情，然后就细细交代两人，在调养期间要戒酒、禁欲，最好还早睡早起养生良好的生活习惯。
“龚少爷喜好食肉，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错处，只是吃饭还是荤素搭配得好，每日青菜最少也要吃上一斤。”林惊雨说着顿了下，却没有看龚庭蕴，而是看向了董大姑娘。
董大姑娘连忙道：“回去我就吩咐厨房中的人。”
林惊雨笑了笑，“董六奶奶就恰恰相反，每日里要多吃些肉食。若是实在不行吃肉食，鸡蛋、豆腐也是可行的。”
董大姑娘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应下就听到林惊雨又道：“万万不可混淆了。”
嘱咐了日常所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林惊雨这才给开了方子。董大姑娘和龚庭蕴两人都有，还各有不同。董大姑娘接了方子认真看了才收起来，起身微微屈膝行了半礼道：“多谢林大夫了。”
林惊雨道：“看病治病乃是医者职责，龚六奶奶不必如此客气。”
只要诊金不少就可以了。
看诊完，林惊雨自然不会在董老夫人处久留，寻了个要做消食丸的借口就离去了。
之后又过了几日，瑾王府这边的马车如约而至又接走了林惊雨。这次只有林惊雨和白露主仆两人去，郑嬷嬷再没有跟着来回奔波了。
林惊雨到了瑾王府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龚庭蕴。
龚庭蕴见着她却没多少意外之色，笑着打了个招呼，等着林惊雨坐下净手时，他就笑着道：“看来林大夫也给瑾王殿下下了禁酒令了！”
林惊雨一边擦手一边道：“我先给王爷诊脉。”并不去接龚庭蕴的话。
瑾王对龚庭蕴的话不以为意，笑着道：“本王自幼身体不好，禁酒倒不算什么新鲜事。庭蕴素来生龙活虎，听你的说辞怎么也被林姑娘禁酒了？”
龚庭蕴笑容一僵，转而哈哈两声，笑着道：“说来话长。”却并不多做解释。
第45章
林惊雨垂眸给瑾王诊脉，并不理会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等诊脉结束，瑾王就问道：“如何？”
“王爷这段时间调养的尚可。”林惊雨道：“我先给王爷开调整方子，等吃了药后再行针激发药性。”
瑾王府药材齐全堪比药铺，林惊雨开了方子之后就有人立刻拿着去抓药。薛女官则笑眯眯挑了几盘精致又味道好的点心端了过来，顺带给林惊雨换了一杯红茶，笑着道：“林姑娘先吃茶。”
说着她又端了两碟水果，“林姑娘尝尝这果子，今日一早城外庄子里送来的，正是水灵。”
林惊雨笑着道谢，一旁龚庭蕴就道：“薛姑娘这般客气，可见林姑娘确实有些真本事，比那御医院的御医都要强才是。毕竟，柳御医也不曾有林姑娘这般待遇吧？”
林惊雨闻言这才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学无止境，不敢自傲。柳御医行医多年，经验和医术都是我所不能及的。”
龚庭蕴被她不轻不重地怼回去，眼中闪过些许的讶异，继而笑着对一旁沉默的瑾王道：“林大夫这脾性，倒是颇像沉迷医术，不懂人情的样子。”
林惊雨闻言眉头微微跳了下，只当做什么都没听出来沉默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