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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嵊凛站在门前，想要再看看傅六六生活过的屋子，却又忍不住想起那晚推开门看见傅六六毫无气息的模样。
终是推开了门。
秦刹将这里清理的很干净，那地上的血迹若不仔细看，必定是看不出来的。
他在八岁那年捡到了五岁的傅六六，那时她被乞丐抓住，一张小脸上全是泥巴，乞丐正打算把她卖给人贩子。
但她性子倔，一滴眼泪也不肯掉，只是死死咬住人贩子的手。
十几岁的秦刹对他说，这是个好苗子，不会哭，便能应对这世间中很多残忍的事。
于是他挥挥手，让秦刹去杀了那个人贩子，救下了她。
第十四章凤仪殿
如秦刹所说，傅六六的确是个好苗子，是做暗卫的好苗子。
就连第一次杀人，她都没有表现出恐惧。
秦刹说，自己第一次杀人时，还害怕地坐在地上哭泣。
霍嵊凛很看重傅六六，常常让秦刹带着她执行任务。
见过了世间最阴暗污秽的事，便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了。
霍嵊凛在夜色中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去。
看见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傅六六才从房顶跳到院子里，落地的那一刻，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会发出声音，可木门却会。
推开房门时，老旧的木门发出清晰而沉重的一去。
这让傅六六心下一惊。
还好霍嵊凛已经走远，不然定会被发现。
屋中摆设未变，若是从前，傅六六瞧着会心有怀念，如今再看，只剩下荒芜一片。
再没有什么留恋，傅六六退出屋子，再次关上了那扇木门。
门刚刚关上，一个凌厉的声音在傅六六身后而已。
“何人？”
是霍嵊凛。
傅六六心一紧，他没走？！
她冷静地戴上面罩，想起以前跟秦刹学习过的易声术，她换了个声音：“个窃贼罢了。”
霍嵊凛双眼微眯，透露出危险的气息：“窃贼？哪个窃贼敢来凛王府偷东西？”
傅六六转身，语气轻佻：“听闻皇上下旨封了凛王府，我便来碰碰运气，凛王府总该不会连点宝物都没有吧。”
“哦？那你可找到宝物了？”霍嵊凛问。
“宝物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地的血，想来凛王府死人也不是大事，但是我觉得晦气，就要离开了。傅六六双臂抱胸。”
此话一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无情帝王被激怒了：“凛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秦刹！”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阴影处忽然出现。
傅六六暗叫不好，论武功，她是打不过秦刹的，此刻秦刹也不知道窃贼就是自己。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傅六六强作镇定，冷哼一声，脚尖一点，就跳上了屋檐。
秦刹紧随其后，傅六六继续逃。
直到离开凛王府，傅六六忽的停下，对秦刹伸出手，用回原声：“是我！”
哪知秦刹也恰好停下：“我知道是你。”傅六六微怔：“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易声术和轻功都是我教你，自然是一开口，一起身，我便知道是你。”秦刹说。
傅六六心中忽的涌进一股暖流。
“那么，我先走了。”傅六六颔首。
秦刹应了声，站在原地未动。
夜深，议事殿。
秦刹走进殿中，单膝跪地：“请主子责罚，秦刹办事不利，没能追上那贼。”
殿上，霍嵊凛有些怀疑：“那人的武功竟比你高？”
“是，那人轻功好于我，于是渐渐落了脚步。”
“王府里可丢失了什么？”霍嵊凛问。
“属下检查过了，并未丢失什么。”秦刹回着。
霍嵊凛若有所思，半晌，说：“不知为何，那窃贼的身形有些像傅六六。”
秦刹抿唇，沉默不语。
“你派几个人到王府附近盯着，一旦这人再出现，一定要拿下。”霍嵊凛道。
“属下遵命。”秦刹应着，然后退出了殿中。
回到凤仪殿后，傅六六换了衣服，将那件黑衣藏了起来。
接下来几日，她未去见过霍嵊凛，霍嵊凛也没来见她。
这日，已经入春，暖煦的眼光照在院子里。
卫公公来传旨，说皇上下了早朝就会来凤仪殿。
想到那日险些被发现，傅六六心有余悸。
霍嵊凛坐在主位上，看着蹲下身行礼的“秋络瑶”，开口：“起来吧。”
傅六六起身，由着宫女扶着坐在副位上。霍嵊凛瞧着她，总觉得她好像变了些。
傅六六被盯得有些紧张，只好佯作害羞状低头，学着秋络瑶糯糯地喊了句：“阿凛……”
第十五章日暮
霍嵊凛终于移开视线，他看向院子中的那棵桃花树，开口：“你前几日，不是说要回家吗？”
傅六六心中一动，表面却波澜不惊：“是，臣妾有些想念家母。”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真的？”她的语气不禁太过欣喜，惹来霍嵊凛微微诧异的目光。
傅六六立即收敛了神色：“谢过皇上。”
虽不知霍嵊凛为什么突然答应，她只当君王喜怒无常。
霍嵊凛眼中闪过抹不明的情绪，应着：“嗯。”
没多做停留，霍嵊凛离开了凤仪殿。
他走后，傅六六反而更加紧张，她上次随秋络瑶可府，只远远地瞧见母亲，连父亲都未能见到。
到底还是有十二年的空缺，她对回府后会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没有多想，傅六六连忙喊来宫女帮忙收拾了几件衣服，生怕霍嵊凛再次改变主意。
日暮西垂，傅六六坐上凤鸾马车，便离开了皇宫。
到达大理寺卿府已是傍晚，早早就派人来通报，所以从马车上下来时，傅六六看见站在门口的父母。
看到傅六六，秋母连忙上前：“女儿，你回来了。”
她喊得是“女儿”，不是“阿瑶”
傅六六自欺欺人，她此刻是没有顶着秋络瑶的名字的。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抖：“母亲……”
“哎哟，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受委屈了？”秋母连忙抱住傅六六，手轻轻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自从另一个女儿丢了之后，秋母越发看重剩下的这个女儿，只怕有什么意外，看不得秋络瑶受一点伤。
傅六六摇摇头：“没有，只是太想母亲了。”
“快进屋罢，外面还是有些冷。”秋父瞧着两人母女情深，忍不住道。
“是了是了，女儿，我们进去。”秋母忙松开傅六六，拉着她的手走进院内。
秋父看了眼傅六六带回来的衣服，开口：“可是要在府内多住几日？”
傅六六点点头：“宫中无聊，皇上才准许女儿回府来多陪陪父母亲。”
缘是这样，秋父没再多说什么。
秋母却开口：“女儿，你如今贵为中宫皇后，在皇宫不得像在家里这般胡闹任性。”
原来这就是被母亲叮嘱的感觉。
傅六六心中一暖：“女儿知道了。”
“听说你回来，我让人将你的屋子打扫出来，今夜早些歇息吧。”秋母拉过傅六六的手说。
“母亲，让女儿多陪你聊一会儿吧。”傅六六满目柔情，眼中只剩下了秋母和秋父。
秋母察觉到些许不对，略有所思地看了傅六六一眼，然后回着：“好。”
西厢房是秋络瑶的房间，这里曾经是两个房间，后来大女儿走失，其中一间便空了下来。
回屋的时候，傅六六看着那间空了的厢房，不禁出神。
走丢的时候她才五岁，记不得太多事情，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中有个“六”字。
还有自己的床榻上挂了紫色的纱帘。
想到这，傅六六开口问秋母：“母亲，那间房间……曾经是不是挂了紫色的纱帘？”
秋母有些吃惊：“你竟还记得这个？”
那紫色的纱帘是大女儿的最爱，但她走失后，利母睹物思人，便派人将那纱帘和大女儿的其他物品都收了起来。
说再多就要露馅了。
傅六六笑笑：“是我瞎猜的，不想竟然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