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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嵊凛一人站在议政殿的窗口远眺着。
他将傅六六的后事尽数交给秦刹去办，因为他不知她是否还想再见到自己。
而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去见她。
想到傅六六留下的信，霍嵊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
而此时，凤仪殿。
秋洛瑶听完宫女传来的霍嵊凛的情况，眼神中闪过抹什么，而后就挥了挥手，让人退了出去。
殿门关和，吱呀声刺耳。
而就在门关那一刻，一道黑影忽的从天而降。却是秦刹。
“做皇后的滋味如何？”秦刹摘了面罩，嘴角淡笑，“六儿。”
秋络瑶，不，傅六六坐在主位上，闻言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着秦刹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力：“你为何要如此做？”
第十二章琳琅
那日她未服下噬心解药，本以为必死无疑。
可不想竟还是活了下来，且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凤仪殿，而秦刹也在身边。
他只留给她一句话：“秋洛瑶我送去了别的地方，性命无忧，你安心当着皇后便是。”
而后便离开了。
就连傅六六想找他再问些什么，也寻不到人。
是以这几日她只能呆在凤仪殿，不敢乱走，生怕身份被戳破，连累了秦刹。
而秦刹听闻她的话，沉默了阵开口：“你心悦主子，如今我只是想你如愿。”
傅六六苦涩一笑：“可我不愿顶着别的身份。秦刹，我是真的累了。”
闻言，秦刹再度缄默。
很久才开口：“你体内毒性已无大碍，只要再调理几日变好。”
“你还未说，是如何解了噬心的毒？”傅六六问。
“你从未服过噬心，那日主子给你的药我让人换了，那药症状与噬心相同，可瞒过主子，若到了时间未服用解药，便会痛不欲生，陷入假死。”
秦刹解释着，看着傅六六，眸色深深。
傅六六闻言不知道能说什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秦刹竟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该如何报答？
秦刹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像我们这种人都渴望自由，但是我们身不由己，没有选择。你与我不同，待哪日你决定离开这儿，我便将秋洛瑶带回来，让你离开去过自由的生活，这般便就当是我也过”
傅六六听后沉默不语，许久才说：“秦刹，谢谢”。
秦刹见此也知晓傅六六是同意了他的所作所为，暗暗松了口气。
“我先回主子那里，若有事我会来寻你。”
他说着，然后离去。
凤仪殿再次陷入寂静，傅六六望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垂眸出神。
眨眼一夜。
这一夜，傅六六睡的格外沉。
再醒来，外面阳光漫漫，暖的人发懒。而她经过着几日，也想明白了很多。
事已至此，她倒不如顶着秋洛瑶的身份回府，与十二年未见的父母说些话，全当是补足以前的丢失。
时间缓缓过去。
傅六六想着演戏也要演的真切一些，便遣人去请霍嵊凛来用膳。
她不知道霍嵊凛有没有看到自己留下的信，也不知道他得知自己身死是什么心情。
而很快，宫人便来回复说：“皇上稍后便来。”
这一刻，傅六六的心还是忍不住地疼了。
纵然他霍嵊凛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到底她还是陪伴了他十二年。
可这十二年以及自己的身死，却仍比不过他对“秋络瑶”的情意。
就在她思量之际，太监的传喊声响起：“皇上驾到一！”
傅六六忙敛起了情绪，由宫女搀扶着走出殿门，向霍嵊凛行礼：“参见皇上。”
“起来吧。”
霍嵊凛连脚步都未停，直直略过傅六六，走进殿内。
傅六六心中疑惑，他对“秋络瑶”怎会是如此冷莫？
傅六六跟着霍嵊凛坐在桌前，桌上琳琅满目，尽是色香俱全的菜系。
可霍嵊凛轻皱着眉，连筷子都没拿起来。
傅六六学着秋络瑶的样子笑起来，拿起筷子递到他手边：“主……呵，阿凛，你快尝尝。”
她暗自懊恼，差点就喊错了。
好在霍嵊凛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听清她脱口而出的那个字。
看见递过来的那双筷子，霍嵊凛心中莫名的烦躁，他偏过头移开目光：“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巴。”
傅六六只得放下，自己拿起筷子吃了些。吃的时候，她偷偷瞧着霍嵊凛。
他眼下有乌青，眼角发红，是睡眠不稳。
因为“傅六六”死了而睡不着吗？可还是为了“秋络瑶”过来陪她吃饭。
或许他只是在可惜，自己失去了一把锋利的刀罢了。
用了十二年的刀，自然是会不舍。
想到这，傅六六心中酸涩不已，但更多的是麻木。
她早已习惯了，自己顶着这张脸遭受霍嵊凛的冷莫。
而霍嵊凛这时也在看着她，脑子里满满都是傅六六给秋洛瑶留下的那封信。
“你对傅六六说了什么？”
第十三章为所欲为
男人的声音寒凉，傅六六夹菜的手一僵。“阿凛，……你在说什么？”
霍嵊凛目光深深，望进她眼底：“傅六六是何时知晓她就是大理寺卿府走失的女儿？她又为何会给你留下封信？”
他说着，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继续问，“她为何说不想让你手上再沾上她这条肮脏的命？秋洛瑶，你对她做了什么？！”
凤仪殿内一片沉静。
傅六六望着沉声质询的霍嵊凛，哑口无言。她目光落到那纸上，字迹熟悉。
傅六六如何都没想到，这封本来留给秋洛瑶的信，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她的替身一自己的手中！
她也不知道霍嵊凛此时这般严肃质问是真的想罚秋洛瑶，亦或是被人蒙骗的恼羞成怒。
但此刻，她就是秋洛瑶，她能做的，只是为“自己”遮掩！
傅六六收回了视线，看向霍嵊凛：“阿凛，你只因为她的一封信便怀疑我吗？她不是我胞姐这件事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又能对她做什么？”
霍嵊凛看着她眼，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看着霍嵊凛略有些不耐烦的脸，傅六六想到自己的私心，她放下筷子开口：“阿……我想回家。”
闻言，霍嵊凛一怔，皱眉：“不是才省亲不久吗？”
傅六六顿了顿：“这次我想在家里多待些时”
“你当中宫是什么地方？傅六六已死，没人能再代替你待在这了。”霍嵊凛倏地起身，“莫要胡说。”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而这一幕落在傅六六眼里，只是霍嵊凛对“秋络瑶”无理要求的婉拒。
“傅六六”已死，秋络瑶再没了替身，所以不能再为所欲为。
果然，她的作用不是杀人，就是替身。
梨花木桌前，傅六六半低着头，露出个苦笑来。
所以，霍嵊凛失眠的缘由，其实是不能用她的自由来换秋络瑶的自由了吗？
郎情妾意，若是霍嵊凛知道他心爱的秋络瑶现在被囚禁着，该是会很焦急的吧。
宫人们撤了饭菜，傅六六不准他们伺候，一个人在屋中换了黑衣。
她的轻功比秦刹还好，悄无声息的，她离开了中宫。
傅六六其实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那皇后的服饰穿了一天，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坐在瓦檐上，抬起头望着那轮残月。
忽的，远处传来缓重的脚步声。
傅六六躲到阴影处，完美地隐在黑暗之中。那脚步声的主人却是霍嵊凛。
他未带一个侍从，孤身一人离宫。这么晚，他要去哪？
傅六六有些好奇，悄悄跟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霍嵊凛来到了凛王府。
看到凛王府的匾额，那晚的记忆又重新涌进傅六六的脑海。
霍嵊凛走进王府内，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直直走向傅六六的院子，站在那间屋外，他伸手想要推开门，却又迟疑地放下。
这个动作就这样重复了三四次，躲在屋顶的傅六六看得皱了眉。
她发现，她越来越不了解霍嵊凛的心思了。
霍嵊凛站在门前，想要再看看傅六六生活过的屋子，却又忍不住想起那晚推开门看见傅六六毫无气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