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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枝头的雪，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傅六六睁眼直视着，刺得眼眶微热。
她在王府呆了整日，入夜才离开回宫去，
凤仪殿。
傅六六对镜看着心口处的伤，一闭眼将白色药末覆了上去。
一瞬，刺痛袭来，疼得她冷汗直下。
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未听到。
直到这阵痛过去，她睁眼，才看到镜中映出的人。
看清面容，傅六六慌乱地将衣衫合起，起身行礼：“见过主子。”
霍嵊凛扫了眼妆台上未合盖的药瓶：“伤如何了？”
傅六六抿唇，谎说：“已无大碍。”
霍嵊凛的眼底闪过什么，也不戳破。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在屋内蔓延，气氛慢慢压抑起来。
傅六六踟躇了下，开口：“主子来可是有事吩咐？”
指敲声一顿，霍嵊凛的声音响起：“今日起，你的面具不准再摘下。”
他的声音透着冷。
傅六六怔怔的看着他，不明所以：“为何？”
她压着心里的情绪，轻声问。
可霍嵊凛只是说：“你只需听令。”
听到这话，傅六六的心一沉再沉：“若我不呢？”
霍嵊凛的眼神瞬间薄凉：“那我就让你这面具永远都摘不下来。”
傅六六身体一僵。
霍嵊凛的神情掩在烛火中瞧不真切，傅六六却还是望着。
许久，才哑声开口：“傅六六跟了主子十二年从未违命，便是主子要我去死也心甘情愿。可如今，傅六六就只问主子一个问题，我究竟是不是当年大理寺卿府走失的女儿？”
闻言，霍嵊凛的眼神一冷：“不是。”
他否认的干脆。
傅六六望着这样的他，只觉心像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如果我真的不戴上面具，你是否真的会那般对我？”她半垂着头，继续问。
“是。”霍嵊凛站起身，“明日起，阿瑶入主中宫，你搬回王府。”
他扔下这句话，起身就走。
傅六六看着霍嵊凛渐行渐远，慢慢融入黑夜中的背影，恍然明白。
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十二年前，他于肮脏市井朝她伸出手，如同一束光，给她救赎。
但从十年前开始，她于他而言，就只剩替身二字！
秋络瑶不在时，她就留下，秋络瑶在时，她便消失。
风遇山止，船靠岸停。
她和霍嵊凛这十余年的纠缠，也该结束了。
傅六六转过身，看着放在妆台上的面具，走过去将其拿了起来。
她指腹一点点抚过上面的纹路，深深浅浅。
就如同自己陪霍嵊凛这十二年，起起落落。
烛光下，金色面具反着光。
傅六六看着，随即扬手，将它抛进了燃着的炭炉中。
第九章 毒药与解药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霍嵊凛的命令。
傅六六看着那火焰猛地燃起，又在炉盖下忽的消失，刚要迈步离开，却见门口走进一人——
秋络瑶？
霍嵊凛不是说她明日才入宫吗？
秋络瑶看出她的疑惑，边打量着凤仪殿边走上前，眼中满是嫉恨。
如果没有傅六六，这一切都会只属于她！
想到这儿，她眼中恶意更深。
“刚刚阿凛来过？可同你说了我要回来的事？”秋络瑶问着，坐在椅子上。
“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傅六六回着，眼中带着防备。
从上次省亲回来后，她就知晓秋络瑶对自己的恶意。
闻言，秋络瑶笑了笑：“住在这里的感觉如何？”
她问着，手抚着红木桌，“或者说，当阿凛妻子的感觉如何？”
傅六六身子一僵：“你今日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
秋络瑶说着，看着傅六六这张与自己相像的脸：“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你是我胞姐，大理寺卿府走失的那个女儿。”
傅六六闻言怔愣：“你早就知道？”
“是啊，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嫉恨。
她见过霍嵊凛太多的样子，却很少见到他会对一个人这般喜形于色。
除了傅六六！
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奴婢，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可偏偏傅六六是自己的姐姐，和自己有着同样的身份！
傅六六看着沉默的秋络瑶，心中不安：“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络瑶沉默了瞬，然后慢慢从袖中拿出一瓷瓶：“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吃下解药，离开阿凛永远不再回来。”
傅六六看着那瓷瓶，没有动作。
“二是我会让阿凛亲自下令处死你，别怀疑，我能做到。”
秋洛瑶将那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向外走去。
却在出殿那刻，回头望向傅六六：“姐姐，你忍心看妹妹和阿凛明明相爱，却因你之故不能在一起吗？”
夜风吹来，格外的冷。
傅六六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才走上前拿起那个瓷瓶，而后慢慢收紧了手。
一夜倏忽而过。
傅六六看着渐渐升起的日头，走到殿门口，召来不远处的太监：“去帮我和皇上说，就说我在王府等他。”
太监应声而去。
傅六六看着，迈步慢慢朝宫外走去。
凛王府内，景色如故，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傅六六仰头看着枝头凋残的红梅，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她抬眼看去，瞧见霍嵊凛，心中百味掺杂。
而霍嵊凛只是淡淡问：“你要说什么？”
傅六六没有回答，而是问：“主子很喜欢秋小姐吗？”
闻言，霍嵊凛皱眉：“与你何关？”
傅六六并未在意他冷下的语气，继续问：“若有一日，主子发现她并没有你现在看到的这般美好呢”
霍嵊凛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六六看着这个自己钦霍了多年的男人，垂下了眼眸。
再抬起时，只是说：“没什么，秋小姐今日回宫，主子可是要去接她？”
霍嵊凛深觉傅六六有些奇怪，但他也确是要去接秋洛瑶，便没有否认。
而傅六六看着他，目光深深。
许久慢慢跪身在地，俯身长叩首：“傅六六祝主子长命百岁，无灾无祸。”
她的话里仿佛还有深意，霍嵊凛听着，心里莫名一紧。
但他最终只是将噬心解药丢给了她：“这药可保你半月无虞。”
那药落在手边，傅六六缓缓抬头将其拾起，而后仰头看向霍嵊凛：“若我不吃这解药，当真会死吗？”
她声音轻飘飘的，落在耳中却沉重。
霍嵊凛一时间没有回答。
傅六六瞧着，却再度开口：“主子，之后傅六六不能再跟在您身边侍候，您多保重。”
霍嵊凛闻言，眉心一皱。
让她搬回王府的命令是他下的，可不知为何此刻听她这样说，心里莫名升起股烦：“这些事自有人打理，无需你多言。”
扔下这么句话，他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