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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傅斯朗回答的很快,就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刺的季暖心狠狠一抽。
她低头看了眼被瓷片划破的手指,噙泪掩去眼底的不舍后转身离开。
随着门开的开合声,屋子陷入寂静。
听着楼下隐约的阳台外隐约远去的脚步声,傅斯朗望着胃药出了神。
他会想季暖吗?
他自问了一遍,却无法自答。
傅斯朗向来能言善道,可居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之后几天,他再没见过季暖,可每次回家都能看见茶几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杯水和一盒药。
天色阴沉,暴风雨席卷着整个桐城。
傅斯朗无力地躺在沙发上,脑袋昏沉的像被灌入了沸水。
繁琐的工作加上回来时淋了雨,他病倒了。
傅斯朗只觉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他想拿茶几上的药,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几乎是瞬间,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栽了下去。
突然,紧闭的门被推开,一声焦急的“小叔”钻进傅斯朗耳内。
意识恍惚中,他只觉有抹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暖贴近了身体……
第七章 委托人
季暖从房里拿出毛毯盖在傅斯朗身上,细细地帮他擦干了汗才给他贴了退热贴。
等他的温度降下来,她松了一口气。
季暖跪坐在地毯上,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傅斯朗。
她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绘着那早就深刻于心的轮廓。
食指拂过他紧蹙的眉头时,季暖眼眶莫名一酸。
她好像很久没有见傅斯朗笑过了。
又或者,他也不愿再对自己笑……
季暖忍着泪水,下巴枕在交叠的双手上,轻声开口:“小叔,我真的病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像小时候那样笑呢?”
没有人回应,只有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
泪水划过季暖的脸,她哑声低喃:“小叔,我真的希望你能再叫我一次季暖……”
季暖缓缓探身过去,将一个羽毛般的吻落在傅斯朗紧绷的唇边。
她含泪笑着,满心求而不得的悲凉和无奈。
次日。
晨光落进客厅,刺的傅斯朗睁开了双眼。
他揉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坐起身,疲惫的目光落在面前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粥上。
傅斯朗一怔。
昨天他好像听见了季暖的声音,是她吗?
也是,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傅斯朗眸光微沉,嘴里的苦涩驱使着他拿起了碗,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
当晚,一通电话再次把他约到豪利高级会所。
此时化好妆的季暖按照领班的要求去陪一个老总喝酒。
可老总临时有事,她只能辗转到另一个包厢。
转角之际,季暖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她下意识说了句“抱歉”便要走。
“季暖!”
熟悉的声音震的她连心跳好像也停止了。
季暖抬头,错愕地往着眼前盛怒的傅斯朗:“小叔?”
望着面前这个再次浓妆艳抹的女孩,傅斯朗好像齿缝间都夹着愤恨:“你是爱上这份工作了,还是你本身就喜欢往男人堆里扎?”
刀子般的话深深刺进季暖心口,痛的她脸色发白。
可她不在这儿陪酒,又怎么去付奶奶高昂的治疗费。
季暖颤声开口:“不是的,我……”
然而她的解释还没说出口,傅斯朗便冷冷丢出句:“你真是自甘堕落到让人恶心。”
季暖瞳孔一紧。
她望着傅斯朗,那嫌恶眼神像是针密密麻麻刺在她身上。
傅斯朗沉着脸转身离开。
比往常更要决绝的背影让季暖心底掠过丝慌乱,她想去抓住他的手扑了个空。
僵在半空的手慢慢颤抖,她只能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眼睁睁看着他远去。
往后几天,傅斯朗烦工作时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甚至连案卷都看不下去。
“小傅,你受理一下这个案子吧。”
同事将一份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
傅斯朗瞥了一眼,看见被委托人后写着陈慧时,眼底略过丝诧异。
他拿起文件问道:“被告?”
同事点点头:“季先生临时更改了委托人,否则这么个小案子也不会麻烦你了。”
等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傅斯朗将注意力放在处理案件上,也暂时摆脱了因季暖而生的莫名情绪。
开庭当日。
几乎一个星期都没睡过觉的季暖拖着一身疲倦踏进法庭。
她刚坐到原告席上,徐律师突然一脸难色开口:“季小姐,对方临时更改了委托人,恐怕……”
这时,被告方的委托人走了进来。
季暖抬头望去,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两道视线相撞,站在被告席前的傅斯朗诧异地看着原告席上的季暖。
第八章 我真的好恨
当看到傅斯朗时,季暖心里已经知道,这官司输定了。
陈慧没有出庭,全由傅斯朗一人代理。
整整一个小时,季暖只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她听着徐律师的声音越来越低,而傅斯朗口若悬河的推翻她好不容易搜集的证据……
休庭间隙。
傅斯朗紧绷着脸,目光一直在手边的文件上,终是没有去与季暖说一句话。
“因证据不足,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随着法官的宣判和法槌落音,这场官司了结了,季暖也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
直到走出【创建和谐家园】,她蹲在马路边,双手穿在黑发间颤抖。
压抑的哭声让行人频频回傅。
乌云遍布的天开始飘起了细雨,淋着季暖单薄的身子。
“这是【创建和谐家园】,要哭回去哭。”
傅斯朗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暖放下手,声音凄惨:“我输了。”
看着那瘦弱的双肩,傅斯朗心中头一次生了悔意。
他知道陈慧是季暖继母,但他不知道季暖还有个奶奶。
难道她去会所做陪酒是因为需要请律师和救她奶奶吗?
季暖目光发怔,一股咸腥气息伴随着心绞自心口袭上喉咙。
她撑着路灯柱沉重地站起身,将那股咸腥死【创建和谐家园】了回去:“小叔,你不愧是桐城的金牌律师。”
阵阵闷雷从远方传来,傅斯朗心微微一紧,半晌才吐出一句:“上诉吧。”
闻言,季暖怅然一笑:“然后呢?你做我的律师?再去告被你辩护到无罪的陈慧吗?”
带刺的话让傅斯朗无可反驳。
他心躁地扯了下领带,转移了话题:“你奶奶呢?”
季暖神情滞了瞬,医生的话历历在耳。
“老人伤势过重,又有心脏病,恐怕很难熬过术后的并发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攥紧了双拳,突然道:“我真的好恨陈慧。”
季暖挪着灌了铅一般的脚转过身,苍白的脸和嘴唇让傅斯朗更觉难受。
傅斯朗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
她眼底的恨意他看的很清楚,也因此又多了几分愧意。
“小叔,我想让她死怎么办?”
季暖的语气中多了分迷茫和隐忍,一个令人发憷的问题竟然被她这么轻飘飘地问了出来。
回想这十多年,陈慧对她的折磨,她不止一次生了杀心。
但是她还有奶奶,还有傅斯朗,他们就像她的紧箍咒。
每每在她挣扎善恶边缘的时候将她拉回善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