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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并不感到高兴，他很明白自己五年前对程岁宁的伤害有多深，尽管他在昨天就做好了被恨的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受不了程岁宁这样和他说话，生疏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因为别人对他的质问。
而一旁的程谕哲听到这话，所有的情绪全部都转换为惊喜。
“你醒了？”
病床上的程岁宁看着程谕哲，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让你担心了。”
她的声音很是小声，伤口处即使打了麻药，也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就让她有些气喘。
但她在安抚了程谕哲后，还是将视线落在了周温宴身上。
“怎么，周总这是心虚了，说不话了？”
明明是很轻的话语，落在周温宴的心里却又是犹如千金重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半晌，他才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并没有和她订婚，当年……”他只是当众宣布会和程茗薇订婚，可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订婚。
认真算起来，他和程岁宁才是真正的未婚夫妻。
“难道当年周总并没有当众宣布要和程茗薇订婚？”
程岁宁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周温宴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堵得他难受至极。
她的态度明明是在自己意料之中，为什么自己还会这么难受？
看着这样的周温宴，程岁宁心中还是没忍住自嘲一笑。
她望着程谕哲，轻声道：“我们走吧。”
得到她的态度，程谕哲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他笑着应一声‘好’，然后随同护士一起推着她去病房，没有看周温宴一眼。
周温宴看着他们一行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却只能站在原地，他想动，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想，程岁宁，终究还是在恨着自己。
病房在三楼，是一个六人病房，里面暂时还没有别的病人。
“谕哲哥，你手上的伤处理了吗？”
一旁的护士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程医生手上有伤？
她朝着他的手看去，是有一片血迹，但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他抱程岁宁留下的血迹。
她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程医生，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身为医生，最重要的就是手了，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影响日常生活是其次，影响手术怎么办？
“我当时太紧张了，一时没注意到。”
程谕哲低声解释着，护士的脸色倒是稍稍好了些，但程岁宁却是有些自责了。
“现在我没事了，你快去处理吧。”
“好。”程谕哲也不想让她担心，但他又有些担心周温宴找上门来。
他垂帘思考了一瞬，看向护士：“麻烦给我送一个急救箱来，我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护士愣了一下，倒是没问原因，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程岁宁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程茗薇当时疯狂的模样。
“程茗薇呢？”她好像记得自己听到了警笛声。
“应该是被抓起来了，这次她是杀人未遂，又是街上行凶，情节严重，够她判几年了。”
程谕哲一想起这件事，眼底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或许，他应该利用一下周温宴的权势，把程茗薇这个危险彻底的从岁宁的生活中剔除出去。
第三十六章 触目惊心
护士很快就送来了急救箱。
程谕哲看着程岁宁一直盯着他的手看，有些无奈：“伤口有什么好看的？”
程岁宁眼睫颤了颤，声音低到快要让人听不见：“我想看看你伤的重不重。”
“不重，不然我还能好好站在这？”
程谕哲柔声安抚着她，但她的眼神仍直直的落在他的手上，显然是不亲眼看到不会放心。
见此，他只能无奈的用剪刀剪开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太久没有处理，伤口处血已经凝固，但仍然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程岁宁看着，心里难受极了：“谕哲哥，是我连累了你。”
她很是自责，明明已经感受到了危险，却还坚持去那家公司，自己受伤也就算了，还连累程谕哲也受伤。
护士之前话里的意思她明白，医生怎么能伤了手？还是拿手术刀的右手。
“这跟你没有关系……”
程谕哲话还没说完，就有两名警察敲响了病房的门。
“你好，请问二位是金骏大楼的受害者吗？我们是负责调查的民警，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程谕哲起身点头应一声，礼貌的和两位握了握手。
民警拿出笔记本：“麻烦两位说一下现场情况。”
“那时我正在车上……”
程谕哲的声音低沉，但情绪并不稳定，尤其是在回忆起程茗薇拿刀捅向程岁宁的时候，呼吸更是变得急促了一些。
等他说完，便到了程岁宁，她的情绪平稳多了，好似对程茗薇没有一点恨意，民警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程岁宁微微一笑：“我早就习惯了，从小到大，她都以欺负我为乐，看着我被罚跪，被打，她就笑的很高兴。”
民警愣了一下：“从小到大？你们是……”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爸婚内出轨生了她。”
程岁宁说的很是平淡，但眼底的苦涩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民警沉默了一瞬，心里开始心疼她。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听她说的这种情况，明显是她爸有家暴倾向。
“你没想过报警？”
“报警之后呢？你们教育他一下，他就会把所有的怒火都洒在我身上……”
程岁宁没有再往下说，但显然报警之后的后果民警能猜到。
“今天就先到这里，后续情况我们会再联系你们，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程谕哲留了电话号码，就目送两位出去。
病房外，周温宴站在走廊上，双手紧握成全，眼底染上深深的寒意。
两位民警看到他，微微皱起眉头：“这位先生，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不会是偷听他们说话吧？难道是和那个持刀伤人的人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他们暗自提高了警惕，身体也不自觉的成为了防守的姿态。
“我是程岁宁的未婚夫，周温宴，这个案子我会让我的律师跟进，她刚才没和你们说清程，程茗薇五年前因为抢劫他爸坐了五年牢，前两天刚出狱。”
两位民警脸色一变，再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他的名字有一点耳熟。
“这是我的名片，晚点我的律师会去警局。”
说完，周温宴大步离开。
民警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带着几分逃离的味道。
低下头，民警看着名片上的周氏集团总裁几个字，终于想起周温宴是谁，传闻五年前程家三口人入狱，都是因为他在暗中操作。
“这就是豪门吗？”他低喃一声，摇了摇头。
第三十七章 小心翼翼
程谕哲并不知道周温宴来过，但程岁宁看到了，这就是她把自己说成很凄惨的原因，虽然她在程家的确过得真的很不如意。
“谕哲哥，你去上班吧。”
过了这么久，程岁宁的精神反而好了一些。
程谕哲皱了皱眉头，心里还是担心的很：“要不我还是跟主任请个假陪你吧。”
程岁宁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程谕哲看她不是强撑着，脸色也好了一些，虽然放心不下，但还是随了她的意。
“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中午我给你带饭。”
“好。”程岁宁笑着应下，程谕哲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随后离开了。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程岁宁一个人，窗外的风又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她看向门口，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已经不在了。
周温宴，既然你现在愧疚，那就为了弥补多做一些事情吧，这都是你欠我的。
医院门口。
周温宴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几十万的定制被弄脏了也丝毫不心疼。
他怔怔的望着前方，脑海里又回晌起程岁宁在病房里说的话。
“我早就习惯了，从小到大，她都以欺负我为乐……”
五年前看过的资料，以及五年间做过的无数个梦，都不及她这一句话戳心。
他不由得抬手用力抓住胸口，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的血肉模糊，疼的他无法呼吸。
好疼，真的好疼……
他神情痛苦的伏下身子，将头抵在膝盖上，发出哽咽沙哑的嘶鸣。
楼上病房，程岁宁听到楼下的动静，小心翼翼的下床走到窗户边，一眼就看到了楼下周温宴的身影。
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她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周温宴，你竟然还会为我感到难过，可真是令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