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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之悲剧》-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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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派驻在屋子里的人员——墨修、皮克森、克劳斯和一位黑发的年轻人即派来检验饮食的毒药专家杜宾医生——全聚集在门口。

      「好吧,小子们,」皮克森说,「我们走吧。我有个约会呢,呵,呵!」他震撼屋宇地连声大笑,然后就在半途上一呛,笑声像变戏法一样突然中断。他两眼发直地瞪着雷恩的座位。

      所有人都转头看。雷恩先生软趴趴地倒在椅子上,两眼紧闭,面无血色——昏迷了。

      杜宾医生即刻跳上前,皮克森张口结舌,「他就那样突然僵起来!一脸通红,呛了一小口,然后就昏倒了!」

      毒药专家跌跪在座椅旁,扯开雷恩的衣领,弯身把耳朵贴在雷恩胸脯上聆听他的心跳,他脸色阴沉。「水,」他低声说,「还有威士忌,马上。」

      姬儿靠着墙,目瞪口呆;康拉德·黑特含糊地叨念几句,从酒柜取出一瓶威士忌;一名刑警跑去厨房,迅即带一杯水回来。杜宾医生用力扳开雷恩的嘴,灌了一大口酒到他喉咙里;取水来的刑警,热心过度地把满满一杯水整个都往雷恩脸上泼去。

      效果立见。雷恩喉咙咕噜作响,露出眼白,两眼狂乱地滚动,随着呛喉的威士忌下肚,不住地咳嗽起来。

      「笨蛋!」杜宾医生凶悍地骂道,「你干什么——要他的命啊!过来——帮个忙……黑特先生,可以把他放在哪里?必须马上让他躺在床上。心脏病突发……」

      「你确定不是中毒?」姬儿张口结舌。芭芭拉、玛莎、两个孩子、阿布寇太太,全都闻声赶来。

      「老天爷,」芭芭拉震惊地说,「雷恩先生怎么了?」

      「有没有谁拜托帮个忙?」杜宾医生气喘吁吁,奋力要把雷恩软趴趴的身体从座椅上抬起来。

      走廊上传来一声怒吼,堵在门口的人全都散开,红发的德罗米欧从中冲进来……

      不到十五分钟,房子里又恢复平静。杜宾医生和德罗米欧把有气无力的雷恩抬上三楼的客房。三名探员兀立四顾,心神不定,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最后,眼看既没有撤销前令的指示下来,就一齐走出公馆,任由雷恩和黑特一家自理前途了。毕竟,心脏病突发和谋杀案并无关系。

      其余的人蜂拥在客房紧闭的门外。从外面什么也听不到,突然门打开来,德罗米欧火红的头探出来,「医生叫你们都离这里远一点,不要制造噪音!」

      门喀哒一声关起来。

      所以他们慢慢地都走开了。半小时以后,杜宾医生出现,走下楼。「要完全的安静和休息,」他通告他们,「并不严重,但是一两天之内绝对不能移动。请不要打扰他,他的司机会陪他并且照顾他,直到他能够离开为止。我明天会回来——到时他就会好多了。」

      当晚七点半,哲瑞·雷恩先生着手进行因他「心脏病发」而制造机会的任务。鉴于社宾医生的谆谆告诫,没有一个人敢接近「病房」一步。没错,芭芭拉曾私下打电话到米里安医生的办公室求诊——可能出于某种莫名的不安——可是当她一听说医生出城去了,也就没有再做进一步的举动。

      德罗米欧安坐门内,享受着雪茄和杂志,他发现这个下午过得也不算不惬意,至少就雷恩脸上的紧张表情判断,他是比他的老板过得舒服多了。

      六点钟时,芭芭拉吩咐阿布寇太太准备一盘清淡的食物送去客房,德罗米欧以盖尔人的豪迈之气欣然接受,他表示雷恩先生正在调养,然后就当着阿布寇太太老大不高兴的臭脸把门关上。过了不久,史密斯小姐本于职业良知过来敲门,探询有无需要她服务之处,德罗米欧和她讨论了五分钟病情,最后她发现自己只能一味盯着门板,虽然谈话还算愉快,可是显然是被拒绝,便摇着头走开了。

      七点三十分,哲瑞·雷恩先生起床,轻声和德罗米欧谈了几句,便站在门后。德罗米欧打开门先探头张望。走道空无一人,他把门在身后合上,走下廊道。史密斯小姐的房门开着,里面没人,实验室和幼儿室的门都关着,露易莎·卡比安的房门大敞,德罗米欧探查房内确实无人,便迅速返回客房。

      一会儿之后,哲瑞·雷恩先生蹑足穿过廊道,快步进入死者房间。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衣橱门溜进去,从里面把门拉合,但留一个足以观看房内的缝隙。走道、整层二楼和房间本身,皆一片寂静。房间很快就随天色变暗,衣橱里十分窒闷,虽然如此,雷恩仍朝一堆女人衣物里藏得更深,竭力保证呼吸,准备好度过这漫漫长夜。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偶尔德罗米欧弓身来到客房门后,聆听走道和楼下传来模糊的声响;雷恩则连这点对外界的知觉都没有,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进来他藏身的房间。雷恩依他的夜光表得知时间是七点五十分,外面第一次传来有人走动的迹象。他身子一僵,直觉地戒备起来。

      突然房间大亮,他猜想电灯开关是在衣橱左边房门右边的视线之外,因此他看不见进门的访客。但是悬疑为时不久,史密斯小姐的肥胖身材掠过他的视线,她粗重的步伐穿过地毯,转向两张单人床之间。现在灯光大亮,雷恩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房间已经被彻底清扫、通风、整理过,所有犯罪的痕迹都清除尽净。

      史密斯小姐走到床头桌旁,拾起露易莎·卡比安使用的点字板和方块。她转过身来,雷恩看见她的脸庞。她看起来很疲倦,宽大的胸脯随着叹气起伏了一下。她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就离开了雷恩的视线步向房门。一会儿灯光熄灭,雷恩又置身于一片漆黑中。

      他松了一口气,擦拭汗津津的额头。

      八点零五分,死者房间来了第二名访客。灯光再度大亮,雷恩看见阿布寇太太高大衰老的身影穿过地毯。那女人气喘如牛,雷恩判断是爬楼梯所致,她做了一个不高兴的表情,挂一搓颈背,然后转身走出去。

      然而这次——雷恩呢喃了几句不成样的祷辞,感谢大大小小各方神祗保佑阿布寇太太粗心大意——灯没有被关掉。

      再下来事情几乎是紧接着发生的。恰好四分钟以后,也就是八点零九分,雷恩意识到房门对墙的一扇窗户,原来毫无动静的百叶窗拂动了一下,他不禁紧张起来,把身体弯得更低,屏气凝神,把橱门的缝隙开大一点点,两眼紧盯着窗户。

      原来全部放下的百叶窗突如其来地被拉起,他看见那个他所等候的人,匍匐在俯视花园贯穿整个二楼外墙的外窗台上。那个人滞留在那里几秒钟,然后很快地跳进房间。雷恩看见原先关着的那扇窗户,现在已经打开来。人影迅即向房门的方向跃过去,脱出雷恩的视线,然而他很肯定访客是去关门,因为那个人瞬间又折回来,而灯依旧亮着。人影接着向壁炉的方向过去,雷恩只能勉强看到一部分。那人稍稍弯下身一闪而逝,接着看到两条往上一提的腿,然后就不见了踪影。雷恩心脏狂跳不已地等着。

      几秒钟以后,人影重现,手上拿着雷恩留在砖后秘洞的白色液体试管和药水滴管。

      那位访客穿过房间跑向床头桌。两眼炯炯有光,手向那杯脱脂奶伸过去……藏身衣橱的雷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短暂的踌躇……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那人拉开瓶塞,把整个试管里的东西一古脑儿都倒进阿布寇太太送来的脱脂奶里。

      其动作如此之快……那人一跃跳回窗边,迅速张望一眼花园,翻过窗台——窗户和百叶窗全都又被拉下来。雷恩注意到,访客让百叶窗比原来稍微拉高一点……他在衣橱里叹了一口气,伸展一下两腿,面色凝重。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雷恩看一下腕表,现在正好八点十二分。

      中场……平静无事,百叶窗连动都没动一下。雷恩又抹了抹额头,汗珠沿着身体滴进衣服里。

      八点十五分,直觉告诉雷恩,有人来了。两个身影一时遮蔽了亮光穿过他的视线——露易莎·卡比安,就如她平时在屋内外各处走动一样,步履缓慢而有自信,史密斯小姐尾随于后。露易莎毫无迟疑地走向自己的床,坐下,交叉两腿,然后机械式的,仿佛这是每晚的例行公事,手伸向床头桌,抓住那杯脱脂奶。史密斯小姐似有似无地微微一笑,拍拍她的面颊,然后向右边走去——到浴室去,雷恩知道,他记得房间的格局。

      让雷恩凝神注意的不是露易莎,而是闯入者逃出去的那扇窗户。正当露易莎把玻璃杯举向后边,雷恩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一张幽灵般的脸孔,紧贴在百叶窗没有遮到的窗玻璃上。那张脸紧张又苍白,聚精会神到近乎骇人……

      而露易莎平静如常,脸上无知可人的表情无丝毫变动,她把玻璃杯里的脱脂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起身,开始宽衣。

      在这一刻,雷恩两眼因紧迫盯人而发痛。他敢信誓旦旦地说,窗户上那张脸,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讶异表情,而后紧接着一脸令人悚然的失望。然后那人像玩具似地一弹,消失了踪影。

      趁着史密斯小姐还在浴室里梳洗,雷恩蹑手蹑脚地踏出衣橱,溜出房间。露易莎连头都没转一下。

      第七景

      实验室

      6月19日,星期日,下午

      周日早上,哲瑞·雷恩先生觉得人比较舒爽——比前一天好太多了。虽然如此,德罗米欧仍向似乎是房子里唯一关心雷恩的人——芭芭拉·黑特,禀报雷恩先生早上和下午一段时间,还要留在客房休息,能不能请黑特小姐嘱咐大家不要打扰?

      黑特小姐应允,哲瑞·雷恩先生不会受到打扰。

      十一点钟,杜宾医生来访,和「病人」闭门会面,十分钟以后出来,报告「病人」大体已恢复健康,随即告辞。

      午后不久,雷恩重复前一晚的神秘调查行动。就算真的生病,他的脸色应该也不至于这么难看,他形容枯槁,昨晚一夜不眠。德罗米欧给他信号,他快步地溜上廊道。然而,这趟周日侦察之旅的目的地不是死者房间,反之,他迅速潜入实验室。他早有策划,一进门马上躲进房门左边的衣橱,并且将橱门预留一个视觉良好的空隙,他再度沉着静候。

      表面上看来这个行动既疯狂又微不足取。弯腰驼背地躲在一个又黑又闷的小空间,既难喘息,发酸的眼睛还得不断监视缝隙——无休无止地等候,几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没有人进来实验室,也没看到丝毫动静。

      这一天似乎无尽地漫长。

      无论他脑袋里有什么愤怒、沸腾、又令他备受煎熬的想法,他绝不允许自己有一秒钟的松懈。终于,下午四点钟时,他的守候有了结果。

      他第一个直觉,是有个身影打从他视野不及的房门方向过来,瞬间掠过他的视线。当然,雷恩并不能听见开关房门的声音。长时守候的倦怠顿时消弭,他的眼睛紧紧盯住缝隙。

      那是前一晚的闯入者。

      那人毫不犹豫,身影马上往房门左边壁架的方向走去,止步的位置和雷恩如此靠近,雷恩可以闻见对方喘息气味。

      那人双手举向一层较低的架子——取下残留未破的罐中的一瓶,随着瓶子下移。雷恩看见红签上的白字:毒。清清楚楚。此时闯入者稍作停顿,无言地检视手上的掳获物;然后,在缓缓巡视房间一番之后,使走向被扫到房间靠窗左边角落的一堆碎玻璃那里,捡出一个没破的小空瓶。连拿到水龙头底下清洗的手续都免了,闯入者径自把小瓶子灌满毒药,把瓶塞盖上,把从壁架取下的那瓶毒药放回架上,然后蹑足朝雷恩的方向走来……一瞬间,雷恩正眼凝视那双热火中烧的眼睛……然后,那双眼略过他面前,走向房门。雷恩以令人疲惫的姿势屈坐良久,然后,爬起来,迅速从衣橱踏入实验室。房门关着,闯入者杳无踪影。

      他也没到壁架去查看到底对方偷了什么毒药。他仅一味静静地站着,像一个承负了千斤重担的老人,茫然地注视着房门。

      然后,痛苦消逝了,他又是原来的雷恩,只是有点苍白,有点佝偻,倒像是一位刚从心脏病复原的人。他跟随闯入者的路线,虽然有点虚弱,但是信心十足地离开了房间。

      警察总局,夜。

      总局里很安静。已经下班了,除了值夜的警察,走廊上空无一人,布鲁诺检察官大声步下走道,撞进门牌上写着萨姆巡官名字的房间。

      萨姆坐在他的办公桌旁,在一盏桌灯下阅览罪犯相片总簿。

      「怎么样,萨姆?」布鲁诺喊道。

      萨姆眼睛都没抬一下,「什么怎么样?」

      「雷恩!有消息没有?」

      「什么也没有。」

      「我很担心。」布鲁诺吼道,「你不应该答应这种疯狂的主意,萨姆,撤销对这些人的保护可能酿成悲剧……」

      「哦,到别的地方去叫卖你的人身保护令吧,」萨姆咆哮,「我们有什么好损失的?雷恩好像很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而我们根本一点主意也没有。」他把相簿摔到一边,打起呵欠,「你知道他的脾气——不到全然确定绝不开口,随他去吧。」

      布鲁诺摇头,「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很不聪明,万一有差错……」

      「嘿,听着!」萨姆大吼,一双小眼睛穷凶恶极,「我烦恼的事情还不够多吗,还得在这里听老太婆罗里啰嗦——」

      他咬住唇,吓了一跳。桌上的一双电话【创建和谐家园】大作。布鲁诺紧张起来。

      萨姆抓起听筒。

      「喂,」他粗声说。

      一阵亢奋的吱喳声……萨姆一边聆听,一阵红晕染上他的面孔。

      然后,一语来发,他砰一声挂断电话就冲出门。

      第八景

      餐厅

      6月19日,星期日,晚间7时整

      这个下午,哲瑞·雷恩先生在房子里四处闲逛,面带微笑和家里各个成员闲话家常。早先格利来访过,雷恩也和他闲聊了一会儿,崔维特船长整个下午都在花园和露易莎·卡比安以及史密斯小姐闲混,其他人无所事事,没精打采,似乎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做任何正常的事,而且仍然互相半提防着。

      值得注意的是,雷恩从头到屋没有坐下来过一次。他不停地走动,机警地提防,跟踪,监视……

      傍晚差十五分七点时,他暗中对他的司机德罗米欧示意。德罗米欧溜到他身边,他们耳语了几句,然后德罗米欧溜出房子,五分钟以后回来,脸上带着笑容。

      七点钟,雷恩坐在餐厅一角,和蔼地微笑。桌上晚餐器皿已经罗列妥当,一家人以同样倦怠、死气沉沉的模样陆续步入餐厅,就在此刻,萨姆巡官在布鲁诺检察官和一队刑警陪同下,突然造访。

      雷恩一边起身和萨姆及布鲁诺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这一瞬间,无人动弹,露易莎和史密斯小姐【创建和谐家园】桌侧,玛莎·黑特和两个小孩正要就坐,萨姆进来时,芭芭拉正好也从另一道门步入,康拉德在隔壁的图书室,萨姆看见他旧习不改地在大灌黄汤,姬儿不在场,但是崔维特船长和约翰·格利都在,此时正站在露易莎座位后面。

      没有人开口,直到雷恩低声说,「啊,巡官。」然后众人惊愕的表情才消退,漠然地各就各位。

      萨姆吼了一句问候,在布鲁诺尾随之下走向雷恩,向他阴沉地点头。三个人退到一角,没有人理会他们。餐桌上的众人摊开餐巾,阿布寇太太进来,女仆维琴妮亚捧着一个沉重的大托盘蹒跚入内……

      「怎么样?」萨姆算是相当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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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仅回了这句话,一时间三人静默无语。

      然后巡官吼起来:「你的手下——他刚才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说你要放弃了,洗手不干了。」

      布鲁诺哑着嗓子问:「你失败了?」

      「是,」雷恩耳语道,「我失败了,我打算放弃,两位先生,那个实验……没有成功。」

      萨姆和布鲁诺都没讲话,只是一味盯着他。

      「我没有办法再做什么,」雷恩继续说,他似乎沉痛的目光落在萨姆背后某处,「我之所以通知你,是因为我要回哈雷特山庄,我不能不等你的手下再度驻守就离开——为了保护黑特一家……」

      「怎么样,」萨姆把同样的话刺耳地又说了一遍,「所以你也被打败了。」

      「恐怕是如此,今天下午我还满怀希望,现在……」雷恩耸耸肩,「我开始相信,巡官,」他苦笑一下接着说,「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想去年那件隆斯崔案我不过是运气好。」

      布鲁诺叹口气,「大势已去,哀伤也没用了。毕竟,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必这么难过。」

      萨姆沉重地摇头,「布鲁诺说得对,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你应该很满意,知道有人和你作伴……」

      他突然住口,像只发育过度的肥猫旋过身去,雷恩满目惊恐地瞪着萨姆背后的景象。

      事情发生得如此快,因此措手不及,他们连一口气都还没喘过来就结束了,如迅雷不及掩耳,如蛇啮般令人瞬间麻痹。

      黑特一家和他们的客人坐在餐桌四周,全吓呆了。小男孩杰奇,原先还在敲桌子吵着要更多面包,举起他面前一玻璃杯的牛奶——桌上有好几杯:杰奇面前一杯,比利面前一杯,还有露易莎面前一杯——贪婪地一口灌了一大半。玻璃杯从他指间坠落,霎时全身瘫软,仅仅当喉头哽噎一声时哆嗦了一次,其后杰奇就骤然僵直……垮在椅子上,跟着马上砰一声掉到地板。他们从麻痹中回过神来,立即跳上前去——萨姆和雷恩同时,布鲁诺紧随于后。其他人都被吓傻了,张口结舌地冻结在座位上,叉子停在桌面和嘴唇间的半空,伸出去拿盐的手静止不动……黑特太太尖叫一声,双膝跪落在一动不动的娇小躯体旁。

      「他中毒了!他中毒了!哦,我的天……杰奇,讲话——跟妈妈讲话!」

      萨姆粗鲁地把她推到一边,护住小男孩的下巴,他用力捏挤,直到嘴巴打开来,然后把一根手指探进男孩的喉咙,一个微弱的咕噜声……「不准动,所有的人!」萨姆大喊:「叫医生,墨修!他——」

      命令才发出一半,他臂中的小躯体只往前弹一下,然后就像一堆湿漉漉的衣服整个瘫了。

      即使他瞠目结舌的母亲也明白可见,小男孩已经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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