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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之悲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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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在世界文学的浩瀚银河中,侦探小说无疑是一颗闪亮的星。

        侦探小说最早的发源地是英国与美国,后来影响到法国、比利时、德国、加拿大、苏联与东欧一些国家的文坛,逐渐又发展到亚洲,在日本、中国、韩国都出现了“侦探小说热”。其发行量在世界文坛上也是高居其他小说之首。

        在中国,侦探小说所拥有的读者群是仅次于武侠小说的,这无疑是因为这两种小说精彩的情节与巧妙的构思,以及悬念迭起和神秘色彩吸引着读者。在我看来,侦探小说不仅是罪犯与侦探的斗智,也是作者与广大读者的斗智。侦探小说的启智性,还表现在一些科学破案的陈述上,通过把物理、化学、地理、历史等知识融入作品,人们在阅读时既获得了各方面的知识,又自觉锻炼了读者的思维能力。这是只有侦探小说才具备的特点,也是武侠小说所无法比肩的,更是《棒槌学堂》系列精校E书制作的初始动力所在。

        在此,特别感谢52EBOOK论坛提供的交流平台,更感谢52管理员听风轩、gwjyc、zcs007及各位书友对这套丛书的制作所提供的无私的帮助!真诚的表示感谢!!而对于本丛书,虽然自称是精校E书,却仍然会存在许多缺点及疏漏,这完全是制作者知识水平所致,也望朋友们海涵!!

      埃勒里·奎因——西方侦探推理小说第三代典范

        从整个西方侦探推理小说史来看,埃勒里·奎因属于第三代作家。第一代是由福尔摩斯掀起的短篇侦探小说热,其主要作家是柯南道尔、普斯特、傅尔曼等人;第二代作家的代表人物有阿加莎·克里斯蒂、安东尼·贝克莱、范达因等人,他们在20世纪20年代成名,创立了长篇侦探推理小说的新形式。经过两代人的探索和创作,侦探推理小说的基本模式、写作手法均已确立,为新一代【创建和谐家园】的崛起奠定了基础。30年代之后的侦探推理小说家注定成为该领域的集大成者,其中最著名的两位【创建和谐家园】就是埃勒里·奎因和约翰·迪克逊·卡尔(1906一1977)。

        埃勒里·奎因(ELLERY QUEEN)是曼弗雷德·本宁顿·李(Manfred Bennington Lee,1905-1971)和费德里克·泰纳(Frederic Dannay,1905-1982)这对表兄弟合用的笔名,他们堪称侦探推理小说史上承前启后的经典作家。两人本来分别从事广告业和电影业,1928年因参加有奖征文,两人开始联手创作侦探小说,三年后两人都辞去各自的工作,专门从事侦探推理小说的创作。在合作的40多年间,他们共推出40部长篇小说、40多篇短篇小说。其中大部分以埃勒里·奎因的笔名发表。埃勒里·奎因也是其小说中的主人公,其角色本身就是一位侦探小说作家兼超级侦探。年轻英俊的侦探埃勒里·奎因和他的父亲——纽约警察局的警官理查德·奎因是其大多数作品中的主要角色。

        故事中的埃勒里·奎因,有着运动员的魁梧体魄和迷人的银灰色眼睛,他思维敏捷,具有高超的推理能力。这一形象成为美国侦探人物的标准模式——一个极具性感的现代美国的福尔摩斯。

        奎因侦探推理小说开创了美国侦探推理小说的黄金时代,其奎因探案系列和雷恩探案系列烩炙人口,风靡美国及欧洲,至今畅销不衰。其小说的主角埃勒里·奎因也成为家喻户晓、深受读者喜爱的人物。

        难怪美国侦探推理小说家、评论家安东尼·布彻赞叹说:埃勒里·奎因就是美国侦探推理小说。在历次“历史上最伟大的10位侦探推理小说家”的评选活动中,埃勒里·奎因榜榜有名。

        埃勒里·奎因从不轻视读者的推理能力,在他许多侦探小说中的最紧张关头都特别设定一个章节“挑战读者”,希望读者在不看结尾的情况下能独立侦破书中设下的疑案。

        纵观埃勒里·奎因的侦探推理小说系列,大致可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小说受范达因的影响,在主要人物奎因身上也不乏范达因笔下侦探范斯的影子,其衣着、举止、言谈、性格都带有浓厚的英国味。属于这一时期的作品有《罗马草帽之谜》《希腊棺材之谜》《荷兰鞋之谜》等国名系列和《X的悲剧》以及雷恩侦探系列共14部。

        后期创作从《凶镇》开始,该时期的作品与前一阶段作品的最大的不同是侦探奎因的美国化,动作增多、语言简练、性格活泼,连犯罪的场所也更具美国特色了。

        然而贯穿埃勒里·奎因前后两个时期全部作品的是他的最大特点:设局精巧,推理严密。奎因侦破的每一个案件都是难解的谜团,整个案情扑朔迷离,没有任何明确的线索,使人如坠五里云雾摸不着头绪。不看到最后,读者很难猜到罪犯是谁,看到谜底后,对作者无懈可击的严密推理只能赞叹。奎因作品的另一个特点是丝毫没有对暴力、色情的喧染,使读者在不受暴力和色情【创建和谐家园】的情况下平静地享受逻辑推理的智力乐趣。这在侦探小说中是难能可贵的。

        此外还值得一提的是,埃勒里·奎因的绝大部分小说迄今未搬上银幕。在电影业十分发达的美国,这是十分罕见的,何况是像奎因探案这样深受读者喜爱的系列作品。但这并非好莱坞的疏忽,它曾将奎因探案系列中的几部拍成电影,但不成功,遭到奎因书迷的【创建和谐家园】,只好作罢,至今未敢问津。这大概也可以算是奎因侦探小说的另一个特点吧。

      X之悲剧

      第一景

        哈姆雷特山庄9月8日,星期二,上午10时30分

        下方在淡蓝的晨雾中闪着银光的是哈德逊河,一只小白帆轻快地从河面掠过,一艘汽船摇摇摆摆地开往上游。

        汽车顺着九弯十八拐的狭窄坡道一路流畅地攀升而上。车内坐着两人,透过车窗往外看,前方氤氲雾气之间赫然是一座中世纪的古堡。大石块堆叠的墙壁、留着箭眼的城垛以及古代的教堂式尖塔,宛如针饰般浮在一片郁郁苍苍的森林之上。

        车上的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十八世纪独立战争时期的康涅狄格人。”其中一位开口,身子不禁神经质地微微颤抖起来。

        长得十分魁梧的另一位粗声说:“那种一身铠甲的武土,不是吗?”

        车子刷的一声停在一座造型古老的桥头,桥边铺着茅草的小屋中走出一位面色红润的小老头,什么话也不说,只指指门上的木牌,木牌上以古代英式花体字写着:

        禁止通行!

        哈姆雷特山庄

        大个子男子从车窗探出头来大声说:“我们来拜访哲瑞·雷恩先生。”

        “是的,先生,”小老头蹦跳着上前,“我能看看两位的通行证吗?”

        两位当场目瞪口呆,个头较矮的男子无奈地一耸肩,大个子则不太耐烦地说:“是雷恩先生邀请我们来的。”

        “哦,原来如此。”这位看守桥梁要道的小老头搔搔他的一头灰发,一下子消失在他的茅草屋里,没多会儿,他又出现了,朗声说,“很抱歉,两位先生,请往这边。”他匆忙地走到桥头,哗啦一声拉开铁栅后恭敬地立在路旁。车子过了桥,加速开上一道平坦干净的碎石子路。

        穿过一片青翠的老橡树林子,车子来到一片宽阔的空地。古堡宛如一个沉睡的巨人,静静躺卧在两人面前,周围的矮花岗岩围墙紧抵着起伏的哈德逊丘陵。车子开近时,一扇厚重、饰着铁扣的大门轰然拉开来,门边立着另一个老人,手紧紧压在帽子上,兴高采烈地对着他们笑。

        于是,车子弯上了另一段花团锦簇的道路,看得出这些花园长年受到精心的照料。路两旁的紫杉,像经过数学精确的计算和丈量,间隔整齐、大小划一。再往外去,则是几间人形屋顶的小农舍散落在广大的花圃之中,仿佛童话世界的小屋一般。花团的正中央水池耸立着一双石雕的大羚羊,昂首向天喷着水……最后,车子终于来到古堡前面。入口处同样站着个老人迎接他们,一座巨型的吊桥越过护城河波光粼粼的水面直伸过来。吊桥另一端一扇由橡木和铁制成、高度整整二十英尺的大门也应声启开,门边出现另一位满脸红光、一身光鲜仆人装扮的矮小男子,他满睑含笑地躬着腰,那恭敬开心的样子,仿佛他们正在为一个秘而不宜的笑话乐不可支。

        两名访客惊讶得眼如铜铃,他们慌忙下了车,乒乒乓乓地快步过了铁桥。

        “是布鲁诺检察官和萨姆巡官吗?麻烦这边请。”这位圆滚滚的老佣人又来了个仿佛柔软体操的行礼,开心地走在前头,引领这两人走入了十六世纪。

        眼前,是一座广阔到令人肃然一惊的庄园式贵族大厅,天花板上巨大的横梁交错纵横,盔甲闪亮宛如传统的武士,独自守护着室内悬挂的各种古老的饰物和图书。在最远的那面墙上,气势之雄伟诡异,胜过北欧神话里供奉着阵亡将士英灵的瓦尔哈拉神殿一筹,一幅巨型的喜剧面具眯着眼笑得人毛骨悚然。相对的另一面墙上,则是另一幅同样规格的悲剧面具,两者皆由古橡木雕成,在一悲一喜两个巨大的脸之中是从天花板直直垂下的一座奇大无比的铁制精致烛台,一根根的巨型蜡烛似乎在说它和电线是没有干系的。

        最远处那面墙的一扇大门这时打开了:走进来另一个仿佛来自古代的驼背怪老头——秃顶、刺猬般的胡须、满脸皱纹,穿一件铁匠般的皮革围裙。布鲁诺和萨姆不记得是第几次面面相觑了,萨姆喃喃自语:“怎么全是些老头?”

        驼背老者敏捷地上前欢迎他们:“午安,两位先生,欢迎你们到哈姆雷特山庄。”他说话的腔调很怪异,一顿一顿地如同冰珠弹跳,又夹杂着嘎嘎作响的金属之声,好像是在此之前从未开口说过话一般。跟着,他转头对仆人装扮的老者说:“这里没事了,法斯塔夫。”这下子,布鲁诺那双圆睁的眼睛当场就睁得更大了。

        “法斯塔夫……”布鲁诺喃喃着,“这绝不可能的啊,他不可能真的就叫法斯塔夫!”

        驼背老者扯着自己的胡子说:“是的,先生,他本名是杰克·皮纳,是个演员,但雷恩先生这么喊他,大概因为杰克演过‘亨利四世’里的这个角色……麻烦这边请。”

        说完,驼背老者带着两人穿过大厅,从他方才进来的门出去。他一碰墙上的一个按钮,一扇门无声地滑开,居然是电梯!在这古代宫殿幽灵之地居然还装置着电梯!布鲁诺和萨姆摇着头,随驼背老者踏进电梯,上升了一会儿,电梯便无声地停下来,打开门,驼背老者说:“到了,这里就是雷恩先生的起居室。”

        雄伟而古雅,只有用这两个词形容……整个房间的每一件物品、每一丝气氛、甚至可闻到的味道,都是伊丽莎白女王时代古老的英格兰的。放眼望过去,可见的质材只有皮革和橡木,或是橡木加石头。壁炉足足有十二英尺宽,长年的烟熏加上岁月的镌刻,让整座壁炉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此刻还有炉火静静地燃烧着。布鲁诺一见,褐色的眼珠一下子亮了,整个身子似乎马上温暖起来,毕竟,外面的空气还是有点冷。

        在驼背老者的引导下,两人很舒服地坐进古雅的大椅子上,忍不住又再次看看对方。

        驼背老者倚墙而立,手抚着胡须,跟着,他眼睛一亮,朗声地说:“雷恩先生来了。”

        两人赶忙从椅上跳起,只见一名修长的男士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两人,驼背老者低头深深作礼,一抹奇异的微笑浮上他皮革般饱经风霜的脸上,布鲁诺和萨姆两人像被感染了一般,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鞠躬。

        雷恩缓步走进房间,伸出他白皙却有力的手来:“两位大驾光临,真是荣幸,请坐。”

        布鲁诺看着那双显得灵动无比的灰绿眼睛,他一开口说话,便骇然发觉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嘴唇。

        “雷恩先生,您能抽空接见我和萨姆,真是太感谢了,”布鲁诺有点吞吞吐吐,“我们——呃,我们该怎么说才好,您这宅第真是惊人。”

        “布鲁诺先生,第一眼看来可能觉得有点惊人,但这不过是因为你以二十世纪的眼光来看,而且是基于对现代生活的某种不耐烦,因此有时空错置的猎奇乐趣罢了。”雷恩的声音平稳如安定的眼神,然而,布鲁诺却觉得这是他所听到的声音中最富表情也最耐人寻味的声音,“不过,住久了你还真地会慢慢喜欢它,就像我一样。我的一位同行说,哈姆雷特山庄是个布景,一个结合着这一片美丽山丘构成的大型布景,但对我个人而言,它却是活着的、呼吸着的、有生命的,它像是直接从古英格兰最美好的世界中割出一块,放置到二十世纪的纽约来……奎西!”

        驼背老者走到雷恩身边,雷恩拍拍他那隆起的驼背:“两位,他是奎西,我最亲密的朋友,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在化妆上是个绝世的天才,这四十年来,都是由他来替我化妆的。”

        奎西又向雷恩行了个礼,在这样简单的言词和动作中,两位客人清楚地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温暖情愫,眼前这两个古怪人物的外表虽然南辕北辙,却有着亲人般厚实的、割不断的情感联系着。于是,布鲁诺和萨姆心有所感地同时开口说话,雷恩的眼睛忙碌地分别看着两人的嘴唇,一会儿,雷思原本平板无表情的脸色柔和了下来,他笑着说:“抱歉,你们得一个一个说,我的耳朵完全聋了。当然了,我一次只能看一个人的嘴唇——读唇语是我近年来一件颇为自豪的学习成就。”

        布鲁诺和萨姆慌慌张张地道了歉,两人重新回到座位上,雷恩也从火炉前拉来一张同样古雅的、曾祖父时代的椅子,面对两人坐下来。萨姆注意到,雷恩极体贴地把自己的椅子摆在客人和壁炉之间,如此可挡住火光不致让客人刺眼,因此,背光而坐的雷恩自己便隐身在巨大的阴影之中了。奎西这会儿已退了下去,萨姆偶尔往旁边一瞥,发现这个驼背怪人动也不动,像一尊褐色怪人雕像,缩坐在最远的墙角椅子里。

        布鲁诺清清嗓子:“萨姆和我两人都觉得非常冒昧,这样子来打扰雷恩先生您,想想那封电报更是不该打。当然,如果当初不是您那封石破天惊的来信,一举帮我们解决了克拉玛一案,今天我们说什么也不敢如此造次。”

        “布鲁诺先生,那怎么能被称为石破天惊,你太客气了,”清晰而洪亮的声音,从雷恩那宛如帝王宝座的大椅子处传出,“我当初这么做也并非没有前例可援,你们应该还记得艾德加·爱伦·坡曾写过一系列的信件给纽约本地的报纸,提供玛莉·罗杰斯一案的破案之道。克拉玛一案,根据我个人的分析,很容易被三件其实并不相干的事实混淆,从而妨碍了破案,不幸的是,警方正是被这三件事误导。我想,你们今天来,是希望讨论隆斯崔谋杀案吧?”

        “雷恩先生,您真是一猜就中,这正是萨姆和我——呃,当然,我们了解您是大忙人。”

        “不不,布鲁诺先生,在如此重大的戏剧中友情客串个小小角色,我总是很乐意而且匀得出时间。”雷恩平滑如镜的声音开始添上一层热力,“一直到我从舞台上退了下来,我才开始清楚体会出,人的生活本身才真正充满着戏剧性。舞台毕竟是有限的,依赖的创造空间也有一定的限度,马丘提欧对梦的评论中说,一生戏剧中的人物‘只是幼稚的儿童一种虚空不实的幻象罢了’。”这两位上山求道的访客完全被雷恩声音里的魔力所震慑住了,“但是生命本身的创造性,没有限制也更加真实有分量,在人的情感跌落起伏如戏剧般激烈的时刻,它们也绝不会是‘如空气之虚无,比清风更飘忽’。”

        “我了解,”布鲁诺沉沉地说,“经您一说,是的,我现在完全能了解了。”

        “犯罪——暴力犯罪源于人控制的【创建和谐家园】——是人的生命这出戏最精致的结晶物,而其极至便是谋杀,在我这一生之中,曾经和大家族里最杰出的兄弟姐妹同台,”——雷恩伤感地笑笑——“墨杰斯基·艾德温·布芘,亚连·雷翰以及所有一身荣光的好演员——也演出过人为的最【创建和谐家园】的戏剧,现在,我以为如果我有机会演出生命中真实的【创建和谐家园】戏剧,我想我有能力贡献出我个人的独特才能。过去在舞台上,我杀人无数。行凶之前,我总要为此痛苦挣扎,受尽良心严酷的折磨。我也演过一些内心不太高贵的角色,像哈姆雷特,然而,就像一个个小孩第一次观看到这世界最简单的事物,我这才明白,原来真实的世界充满着麦克白,充满着哈姆雷特,这是老生常谈,但真无比……以往我是由【创建和谐家园】用线操纵的,如今,我内心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动力,在这出比人为戏剧更伟大的戏剧里,我要自己来操纵拉线,我觉得我所有的一切都搭配得如此巧妙,甚至包括我这看似不幸的身体缺撼,”——雷恩指着他的耳朵——“反而更有助于我意志的集中,我只要闭上眼睛,就马上进入一个无声无息的寂寂世界,因此连有形的干扰都可以除去了……”

        萨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似乎陷入和他一贯现实主义倾向的本性不太相符的某种情怀之中。他还眨着眼睛,心里十分疑惑,这该不会是——萨姆有些自嘲地想——某种英雄崇拜心理吧。

        “你们必然懂得我的意思,”雷恩继续说,“我有理解能力,我有足够的基础训练,我有洞见能力,我有观察能力,我有集中意志的能力,我也敢于宣布我拥有推理和侦查的能力。”

        布鲁诺咳了两声,雷恩的眼睛很快盯住布鲁诺的嘴唇:“呃,雷恩先生,我怕我们这件小案子入不了您的——呵,您如此宏伟壮丽的侦探图中,这真地只是一桩十分平凡的杀人案件……”

        “看起来我并未说清我的想法,”雷恩的声音渗入了一丝笑意,“一桩颇为平凡的杀人案件?布鲁诺先生。但是——说真的,您以为我寻求的是多彩多姿、不平凡的杀人案件吗?”

        “反正,”萨姆突然插嘴,“平凡也罢、多彩多姿也罢,说真的,这可真是个相当棘手的案子,布鲁诺先生认为您一定会感兴趣的,不知道您从报纸看到有关的报道没有?”

        “有的,但报上说得相当不清楚,也没什么真正有价值的,我希望通过未经扭曲的资料来理解这桩命案。巡官,可否麻烦你从头到尾、一丝不漏地为我详述这桩命案。包括所有的细节以及相关的一切背景资料,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不相干或不重要,简单地说,请告诉我一切。”

        布鲁诺和萨姆交换了一下眼色。跟着,布鲁诺点点头,萨姆则神色一紧,他那张原本就长得丑陋的脸,此刻更浮现着山雨欲来的表情。

        四面高大的墙壁渐渐模糊起来,炉火也像为了配合气氛,自动地减弱了下来。整个哈姆雷特山庄,包括雷恩,包括所有的古物、古老的时光以及古老的这些人,在这一刻,全沉入萨姆粗浊的声音里。

      第二景

        格兰特饭店套房9月4日,星期五,下午3时30分

        上星期五午后(以下案情由萨姆巡官叙述,地区检察官布鲁诺负责补充),位于纽约四十二街和第八大道拐角有一座钢筋混整土建造的格兰特饭店,其中一间套房的起居室里,一男一女紧粘着厮混。

        男的名叫哈利·隆斯崔,是个很高大的中年人,长年的酒色放荡毁了他原本壮硕的身体,脸色也呈现病态的黯红,他穿着一件粗花呢衬衫;女的名叫巧丽·布朗,是个音乐喜剧演员,她一头拉丁人的黑发,乌黑闪亮的眼睛,配一个弧线很美的嘴唇,是个热力四射的女人。隆斯崔湿漉漉的嘴唇吻着巧丽,巧丽也紧抱着他。

        “真希望那些人不会来。”

        “只要老哥哥我一个人疼你是吗?”隆斯崔松开手,运动员一般卖弄着臂上的肌肉,“但是他们会来的——一定来,我叫德威特跳,没骗你小美人,他绝对不敢不跳。”

        “如果他们不高兴来,你干嘛硬要德威特那伙人到这儿来呢?”

        “我喜欢看那只老秃鹰尴尬的样子,老小子恨死我了,这我喜欢,妈的,愿他下地狱去。”他粗鲁地把女人从大腿上放下来,走到房间另一头的餐具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女人猫一样懒懒地瞟着他。

        “有时,”她说,“我真搞不懂你,但要怎么整他可不关我的事,”她耸耸白皙的双肩,“你自己高兴就喜好喝酒,亲爱的!”

        隆斯崔咕哝了两声,用力一仰头把酒喝干了,就在他仰头那一刹那,女人又若无其事地开口:“德威特太太也来吗?”

        他把威士忌酒杯放回餐具桌上:“干嘛不来?好了,你就别老提那个女人了,巧丽,我已经告诉你几百遍了,我跟那个女人没任何牵扯,从来没有。”

        “我才不理你们牵不牵扯,”她笑起来,“但你倒真像会偷德威特太太的那种人……其他还有谁来?”

        他扮了个鬼脸:“一堆,哦,老天,我真等不及看德威特拉长那张臭脸的样子。还有住在西安格坞他家隔壁那个叫亚罕的家伙——老太婆一样,成天哭丧着脸叫胃痛,”他用被酒精【创建和谐家园】得污浊的眼睛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那种道貌岸然的人,胃肠一定是被自己给整坏了,宝贝,这方面,你亲爱的隆斯崔叔叔可跟他们不一样。另外,德威特的宝贝女儿珍也会来,她也很恨我,但她老爸一定会逼着她来,特别是连珍的小鬼男朋友罗德也会来凑一脚。哇,这实在是甜蜜极了的大聚会。”

        “罗德是个很不错的男孩!”

        隆斯崔目露凶光:“是哦,好男孩,妈的,自以为是,好管闲事的家伙。办公室里有他这种奶臭小子跟着转来转去,真叫人受不了。早知道应该叫德威特早早把他踢走……唉!好吧!”他叹了口气,“还有一个——会让你哈哈大笑,一个嚼瑞士乳酪长大的,”他干干地狂笑起来,“叫什么路易士·殷波利,我跟你提过这家伙,是德威特老头的瑞士客户……还有,当然啦,麦克·柯林斯。”

        门铃这时响起,巧丽起身开门。

        “普拉克,你这老男孩!快进来快进来!”

        来的是个衣着光鲜的老头,有一张黝黑的脸,头发流得油光闪亮,胡须用蜡仔细固定好形状。他亲密地拥抱巧丽,隆斯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巧丽红着脸赶忙推开来客,用手拢拢头发。

        “记不记得我的老普拉克?”她的声音很开心,“普拉克,伟大的普拉克,本世纪的读心术【创建和谐家园】,来吧,你们两个握握手。”

        普拉克敷衍着握个手,马上被放酒的餐具桌给吸引过去。隆斯崔耸耸肩,正要坐回自己的椅子,偏偏门铃这时又响起来。他只好再站起来,巧丽去开门,迎进来一堆人。

        走在前头的是个头发和胡须皆已灰白的瘦小中年人,有点畏怯不前,隆斯崔一见脸色登时灿烂起来,他大步迎上去,仿佛每踏一步都涌现出更多的【创建和谐家园】,用力握住德威特的手,德威特则因手痛和心中作呕之感,红着一张脸,眼睛半闭着。这两个人,外表来看亦呈现着对比,德威特压抑,脸上有忧愁的皱纹,仿佛一直在决断和犹豫之间徘徊不前;隆斯崔则高壮、自信、傲慢而且盛气凌人。

        一直到隆斯崔回头去招呼其他人,德威特才摆脱了隆斯崔热情的折磨。

        “佛安,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这一位青春不再、身材开始走样的西班牙裔女人,浓妆底下,仍看得出几分昔日的美貌,她是德威特的妻子。至于珍·德威特则是个娇小的褐发女郎,她依在她高大的金发年轻护花使者克利斯多夫·罗德身边,只冷冷地点头致意。隆斯崔完全对罗德视而不见,转头和亚罕以及那位穿着十分体面的中年瑞士男子殷波利握手。

        “麦克!”隆斯崔跑过去,拍拍刚进门那名男子的肩膀。麦克·柯林斯是个强悍的爱尔兰人,长着一对小猪眼,他低声回了两句客套话,扫视众人的眼神却像毒蛇吐信一般。隆斯崔抓着他的手臂,眼光闪烁着,“听着麦克,别在这儿惹事,”他凶恶地小声警告,“我说过了,我会交代德威特妥善处理,现在你到那头去,给自己找杯酒喝——乖一点。”

        柯林斯挥开隆斯崔的手,一言不发走向餐具桌那边。

        服务生送冰块来,冰块在玻璃色的酒杯中叮叮作响,一堆人谁也不开口尴尬地坐在那里——文雅有礼但非常僵硬。德威特自己只坐椅子前缘,脸色苍白而毫无表情,机械般啜着手中的酒,但他握着酒杯的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

        隆斯崔忽然戏剧性地一把揽过巧丽,紧紧搂住她大声宣布:“各位,不用我讲你们也都知道,今天,是我老哈利的好日子,也是德威特-隆斯崔公司以及本公司所有亲朋好友的好日子。”讲到这里,隆斯崔声音粗大起来,脸色更加发红,眼睛也整个眯起来,“现在,我很荣幸能向大家介绍——未来的隆斯崔夫人!”

        席间顿时一阵小骚动,德威特起身,有点不自然地向这位女演员鞠躬,并僵硬地和隆斯崔握手道贺,殷波利则上前来,军人一样并拢脚跟,弯着腰亲吻女演员修剪整齐的手指,在她丈夫身旁的德威特太太,紧抓着手帕,造作地挤出笑容,一直埋首于餐具桌前的普拉克,这会儿摇摇晃晃走过来,想去搂巧丽的腰,却被隆斯崔毫不客气地挥开,老普拉克喃喃两句酒活,又重新踱回他的餐具桌酒瓶那头。

        女士们纷纷赞叹着女演员左手上光彩闪烁的订婚钻戒,此时,几名服务生带着餐具走进房内……简单用过点心后,普拉克打开录音机,音乐响起,大家例行公事般跳着舞,只有隆斯崔和巧丽两人乐在其中。隆斯崔开心得像个小孩,半开玩笑地要去搂珍·德威特,金发的罗德冷冷地挡在中间,顺势接过珍就舞着往一旁去了,隆斯崔哧哧笑起来,巧丽则站着一旁,甜美的笑容不变,却看得出风雨欲来。

        5点45分,隆斯崔关掉录音机,开心地宣布:“我忘了告诉你们,在西安格坞我家里,我为各位安排了一个小小的晚宴,给各位一个小小的惊喜。”他大喊起来,“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得去。你也来,麦克,还有你,那边那个,普拉克还是叫什么的——你一道来,表演你的读心术给我们开开眼界,”他猫头鹰一般看看手表,“现在赶那班车还来得及,走吧,各位!”

        德威特吞吞吐吐地解释,他晚上还有个约会得去,而且是他做东请客的……

        隆斯崔生气起来:“我讲过了,每一个人都要去!”殷波利耸耸肩,仍面带微笑,罗德轻蔑地看着隆斯崔——当他把目光移回德威特时,眼神却浮现着为难的样子……

        5点50分整,一行人离开巧丽的套房,留下一室狼藉的杯盘,他们乘电梯下楼,到饭店大厅,隆斯崔向服务生要了份晚报,并吩咐他叫计程车。

        然后,一行人走上人行道——去饭店对面四十二街的出口前,门房拼命地吹着口哨想拦计程车,但车道上塞满了几乎动弹不得的各色车子。天空乌云压顶,时有雷光,几个星期来又干又热的天气将水分猛烈蒸发,一场倾盆大雨迫在眉睫。

        果然,马上下起雨来了,而且是措手不及的,像天空裂开个缝一般。雨水排山倒海而来,霎时慌张躲雨的行人和拥塞的车阵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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