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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含笑道：“快，给赵姑娘奉茶。”
“我今日来不是喝茶的，”赵青梨的眼神如刀一般在三个少女的脸上一一扫过，“哪位是宋璐？”
宋璐犹自懵圈，“我啊。”
赵青梨的目光骤然变得森森然了起来，直看得宋璐心里发怵，她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茶杯，“赵......赵家姑娘，为何这样看我？我不曾与你有过瓜葛。”
“你院子里进了一只猫？”
赵青梨冷冷地问出声。
宋璐瞬时看向宋夫人，只见宋夫人眉头一皱，轻微摇了摇头。
宋璐了然，看向赵青梨，斩钉截铁道：“没有，我院子里从来没有过什么猫啊狗的。”
“你敢做竟然不敢认么？”赵青梨的眼中充满了鄙夷。
宋璐一脸无辜道：“可是我都没做过，为何要认啊？”
宋夫人轻抿一口茶水，便也在一旁说道：“赵姑娘，说话做事凭证据的，你无凭无据，就来说我宋府的姑娘杀了你的猫，明日，我是不是也能带着人去贵府上撒泼，就说，我的狗被你们杀了？”
“是啊是啊，”宋璐有了底气，连连点头附和道：“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是太尉府的千金你就含血喷人。”
“你府上的奴婢，秋实便是证人。”
宋夫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赵姑娘，我想我们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了，哪怕你的猫真的进了我府上，可是进的院子却不一定就是大姑娘的院子了，二姑娘三姑娘的院子亦是能进的，方才你所说的证人，便是二姑娘身边的，她与我家大姑娘正闹着矛盾呢。”
说着，宋夫人朝宋柔的方向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宋柔低着头，一脸平静地摆弄着衣裙上的花瓣。
幸好她没有离开府邸，不然宋夫人这张嘴很容易就栽赃给自己。
到时候赵青梨在怒头上，可听不进去自己的解释。
察觉到赵青梨冷冽的目光扫了过来，宋柔抬眸，目光一片澄澈，“赵家姑娘，你的猫若要进来，定然是从后门那歪脖子树上跳到围墙上翻进来，我的院子是在府中最里面的角落，你的猫需要经过我阿姐的明月院，我三妹的蔷薇院，最后才能跨到我的院子里。只是——”
她轻叹一声，“你这猫，怕是到不了我的院子里。”
赵青梨的指甲在桌沿摩挲着，她的目光森冷，却时刻谨记自己是名门贵女的身份，按捺着发火的冲动。
“此话怎讲？”
宋柔看向宋夫人下首那个位置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怜悯，“我这阿姐，最是怕猫，所以她容不得任何的猫出现在她眼前，曾在路上有野猫在她面前经过，吓着了她，她便命人将那猫杀死了。”
赵青梨听得气从心底起，那口怒气憋在胸腔里，被她压抑着。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脸上有几分惊慌的宋璐，“所以，宋大姑娘，我的猫经过你的院子的时候，你是如何对待它的？”
宋璐急忙看向宋夫人。
“宋大姑娘，回答我。”
咬了咬唇，宋璐干巴巴说道：“我，我并不记得了，但是我没杀它。”
宋柔就等着她回答，听得她这样一说，宋柔眸光一动，飞快地说道：“阿姐方才还不承认见过赵家姑娘的猫，现下几句话又套出来了你是见过的，这样前后矛盾，可是心虚？”
宋夫人暗自咬牙，这宋柔竟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赵姑娘，”宋夫人稳住心神，徐徐说道：“纵使有猫进了我宋府，这外头的野猫这么多，你如何又能证明这猫就是你的？可有人看到过？”
见赵青梨低着头沉思，宋夫人按住心跳，盯着她继续说道：“况且，你我两家搁了这么远，你家的猫是如何绕过这么多家不进，偏偏进了我春熙街宋府？要我看，野猫进了的几率更大吧？”
第26章 游街之耻
就在这时，看守后门的家丁跑了过来，“夫人，上次撵走的乞丐，又围在咱们后门了。”
宋夫人眼神暗含警告，“这有什么好来说的，轰走就是。”
“可是，老爷说过，不可再贸然轰他们......”
宋夫人没好气道：“那就给银子打发走啊。”
“没银子......”
“我随你去，”赵青梨虽看着不近人情，其实有一颗乐善好施的心，“带路。”
赵青梨这么一说，弄得一旁的宋夫人很是尴尬，也只好跟在她的身后往后门走去。
宋柔和宋璐并肩而行，宋璐冷眼瞧着她，鼻中轻哼一声，“我看你又能风光几天。”
宋柔浅笑，柔声道：“阿姐近日可是触了什么霉头，要不然你去灵山寺祈福，把王姨娘叫回来？”
宋璐冷笑，“我再怎么惹是生非，旁人能耐我何？我身后有我阿母，以及我阿母的娘家伯爵府撑腰，就连阿父也会站在我这边，宋柔，你有什么？”
“我自当靠我自己。”
宋璐嘴角挂上嘲讽的笑，“凭你？凭你那首酸诗？你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那酸诗除了能暂时诓骗住郡主殿下之外，你还能怎样？”
“阿姐，我身后无仰仗之人，我便自己做自己的靠山。”宋柔的脚步一顿，回头对着她笑得肆意，“我如今能用一首诗博得郡主的欢心，日后我便能再用一首诗博得权臣的欢心。”
“温亭誉么？”宋璐一甩手中的锦帕，不屑地瞥了宋柔一眼，“那我可得祝你在温家，待得长长久久才是呢。”
“我便也祝阿姐，度过眼下此关。”
几人走到后门处，果然就瞧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在后门不远处。
赵青梨冷淡的眸中浮上几分怜悯，她轻叹一声，接过丫鬟递来的钱袋子，走到那些乞丐的跟前，往他们的破碗里放了银子。
乞丐们眼中涌出泪花，“赵姑娘，你屡次施恩于我们，我们感激不尽，却也不敢再要姑娘的钱了。”
另一乞丐也道：“宋府后门会扔一些不要的东西出来，我们便在这里守着就是。”
“上次扔出来一只皮毛极好的肥猫，只可惜那猫中毒死了，卖相不好。”
赵青梨和宋璐的脸色同时一变。
赵青梨连忙问道：“那猫什么样的？”
乞丐卖力地想了想，回道：“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脖子上挂了个小金铃铛，我们便取下铃铛拿去当铺卖了。”
“姑娘，姑娘！”赵府的丫鬟一把接住倒下的赵青梨。
赵青梨捂着胸口，坐在地上缓和几分后，沙哑着嗓子道：“快，带我去当铺。”
一行人胆战心惊地跟到了典当行。
从掌柜手中赎过那小金铃铛的时候，赵青梨的呼吸一窒，从心口处蔓延开的疼痛骤然遍布全身，她捂着胸口，无声流泪。
身边的丫鬟面如土色，完了完了，小肥死了，她们这些养猫的也别想活了。
宋夫人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来。
良久，赵青梨缓了过来，一点点抬起头，目若刀锋地看向宋璐。
宋璐皱着眉，破罐子破摔道：“不就一只猫吗？至于吗？”
“你懂什么，”丫鬟颤声说道：“这是我家姑娘视若亲人的小肥，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我赔你一只就是了。”
赵青梨的眼神已经有了杀人之意，“宋夫人，此事，你要怎么解决，你要公了，还是私了。”
宋夫人抿着唇，“公了是什么，私了又是什么？”
“公了，我便让我太尉府的府兵将你女儿抓去京兆府，人证物证聚在，你女儿，残害我视若亲人的爱宠，那大牢里，她也是进得的。”
“私了，便由我来解决。”赵青梨的目光闪过一丝狠戾，“自然，我会看在当年宋侍郎那一碗水之恩，留宋璐一条贱命。”
宋璐犹自不觉其中利害，只挽过宋夫人的手，冷哼一声道：“凭一只猫也想抓我，真是疯了，阿母，你快为我做主。”
却不料，宋夫人一把甩开她的手，脸色铁青。
宋璐一惊，“阿母？”
宋夫人闭上眼，不去看她。
宋璐才开始心慌起来，“阿母，你这是何意？你不管儿了吗？”
半晌，宋夫人才缓缓睁眼，抖着唇道：“赵家姑娘，我儿犯错，已成事实，只是她已经与苏家定了亲事，苏家祖上曾与太祖皇帝结拜兄弟，所以哪怕苏家再落魄，而今就是天子也要给苏家几分薄面的。再来，你也说了，我夫君对太尉大人亦是有恩，还望你，小惩大戒。”
“我会手下留情的。”赵青梨扶着丫鬟的手起身，再不看他们一眼，“来人，带宋璐回府。”
“是！”
家丁们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将宋璐五花大绑了起来，宋夫人心如刀绞，却也只能背过身去不看她。
“快，速去通知老爷。”宋夫人忍着眼里的泪吩咐方嬷嬷。
围观的百姓们啧啧称奇，“还没见过哪家官户子弟受此等屈辱的。”
“这人好熟悉啊......”
“哎？这不是赋诗会上出丑的宋大姑娘吗？”
有认出宋璐的人，想起她那日赋诗会上出的丑，哄笑开来，“我当是谁啊，原是宋大姑娘，那就不稀奇了。”
有买菜的妇人经过宋璐身边，啐了一口道：“有此女，真是家门不幸，也不知道宋侍郎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丧门星。”
宋璐被捆住双手，一根绳索牵着跟在赵青梨的身后，嘴巴上堵上脏兮兮的帕子，看着十分可怜。
太尉刚好是在刑部衙门与宋侍郎议事的。
听得有进来的小卒说道：“春熙街那里不知道哪家官宦小姐，被另一个官宦小姐拴着链子游街，看着好生丢脸。”
宋侍郎摸着胡须笑道：“许是哪家嚣张跋扈的姑娘，又在欺负人了。”
太尉摇了摇头，“这些子小女郎，真是不让人省心，还好我家青梨，行事有分寸，从不做这样的人。”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赵太尉眼睛一亮，一副好奇的模样，“哎，宋侍郎，听说你女儿嚣张跋扈得很啊，这事儿又发生在春熙街，该不是你的女儿惹了事吧？”
“不会吧？”宋侍郎被他这么一说，倒是唬了一跳，“璐璐虽然行事乖张，但是应该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啊。”
一老妇在衙门门口扯着嗓子大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姑娘出事啦！”
这声音——
宋侍郎倏地站起来，怎么听着像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难不成，真是璐璐把人给捆了游街？
第27章 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
赵太尉一副看好戏地模样，端起茶盏很悠闲地喝了一口，“就说像你女儿，你还不信呢，我家青梨啊，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的。”
宋侍郎黑着脸，抬脚就往外走。
这时，赵府的家丁也跑了进来，“大人，不好啦，大人！”
赵太尉不悦道：“什么事？”
“大姑娘她......她把宋侍郎家的大姑娘给捆着游街了，现在正带去咱们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