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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也是个妙人,话里满是玄机。
李氏僵着一张笑脸,也干巴巴道:“是啊,没事就好,以后不准再乱跑。”
看这情景,倒像是欢欢出了事。她私心想再问问清楚发生了何事,怎得二人去了这小半天,衣服污了,头发散了,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偏生姜氏和桑落说个没完。
李氏心急如焚,好容易等那二人说完,还没等她问,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黄门寻了过来。
“太子殿下请岳姑娘去流光阁。”
众人皆是一愣。
就连桑落自己,也想不到太子会召见她。
还是姜氏机敏,催着桑落更衣,“别让太子殿下久等。”
她早看出这岳桑落不是池中之物。
就冲老太太宠她的劲儿,还有章焘那傻子肯那样维护她,就连熙哥儿,对她也不似其他表姑娘那般冷漠无视,如今太子也……这样的人,心机城府手段,哪样都不少。只看今日李欢欢那狼狈样,就知是谁吃了亏。
偏还生的那般玉颜色,假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
姜氏深谙结善因得善果的道理,因此今日青黛那丫鬟一请,她明知二嫂不怀好意,还是来了。桑落如今落魄,可不会总这么落魄,她的举手之劳,说不得将来就在何处派上用场。
不过姜氏心中只待“一飞冲天”的桑落,此刻却心情忐忑,跟着小黄门,前去拜见太子。
她不明白太子如何能注意到自己。今日一天,她都躲在人后,谨慎小心,唯恐招谁的眼,太子恐怕连她的脸都不曾看清。
难道——
是王嬿的事情败露,太子要她出面作证?
要如何说呢?这两尊大佛,哪个她也开罪不起。
一路胡思乱想到流光阁,正要行礼,抬头却见屋里的人,黑衣金冠,不是章熙是谁?
“怎么是你?”桑落脱口而出。
章熙显然也没料到会在此处看到桑落,可看到她吃惊的样子,嘴角下瞥,出口的话便带了几分刻薄。
“怎么,很失望?”
是不能指望这人好好说话了。
一旁的小黄门道:“是太子殿下吩咐奴才将岳姑娘带来。”
“太子呢?”
“奴才不知。”
章熙这才知自己错怪岳氏女,摆手叫小黄门退下,一时屋中只剩下他二人。
桑落胆战心惊了一日,又才从树林中脱险,此时实在没有气力与章熙周旋,因此只静【创建和谐家园】着。
章熙却误以为她在拿乔,不由拿眼睨她。
却见桑落坐灯下,光落在她乌蓬似云的发顶,流到她白皙的面庞,洒在她绛色的唇瓣,明艳无俦,衬出风情万种,却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愁。
像江南多情的雨,缠绵又无声无息。
章熙不想再看她,拿过案上的茶碗,狠狠灌下一杯茶。
然而眼睛似有自己的想法一样,越发不受控制,从她姣好的面容上,渐渐往下——
修长纤细的颈,妩媚丰润的胸,袅娜多姿的腰身,还有笔直亭亭的腿……他知道她的身体有多软,腰身细的他两只手就能合拢,抱起来柔软无骨,严丝合缝。
“大公子,你怎么了?”
眼前忽地一暗,桑落抬头见章熙越靠越近,高大颀长的身影将灯火完全挡住,她陷在他的阴影中进退两难。
“章熙,你要做什么?!”
第8章 她拒绝他
桑落一看章熙的样子,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大叫一声,趁着章熙愣怔,从他臂下钻出来,往门口奔去。
门却不知被哪个天杀地从外面锁住了!
“谁在外面?快开门!”
意料之中,门外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桑落心下一片冰凉,晓得自己中了圈套。
回头看章熙那情形,神智仿佛都恍惚了,可见药性猛烈。如此下血本,将太子和章熙也利用了去,怕不只为了对付她这样简单,且一定还有后手。
无论她是否被殃及,今夜一过,她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但桑落向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极雅致奢华的绣阁,里面有间供休憩用的内室。屋中遍是珍宝摆件,书画古籍,却找不出一件趁手的防身工具。
且阁楼临湖而建,三面环水,又在二楼,跳窗逃脱也行不通。
桑落又慢慢挪到厅东面的多宝阁旁,取下烛台握在背后,这才隔着大半个厅,轻声问道。
“大公子,你可是病了?”
章熙此时思绪渐渐清明,愈发感到身体的异样。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下,体内热潮翻涌,身体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叫嚣着渴盼着,想要占有,侵入,吞噬。
欲念横生,只要沉沦。
“滚远点。”
他咬牙吐出几个字,撑着扶手起身,踉跄着往内室走去。
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狼狈。
桑落见他还有心思骂人,以为章熙已经恢复理智。
想着此时应见缝插针表现一下对小辈的关怀,便隔着重重纱幔远远问道:“大公子,你哪里不舒服吗?你快去躺下,我就在外面守着。啊——”
只一瞬,男人强势的气息猛地押上来,桑落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被抱住细腰,打横往内室去。
天旋地转,她已经躺在内室的床榻上,头顶上方是男人灼热的呼吸。
汗珠沿着男人清晰而紧绷的下颌线坠落。
滚烫。
然而男人眸底有比他身上还炙热的温度,浓烈晦涩,野火燎原。
“大公子,你唔——”
红唇若樱果,开合间舌尖若隐若现,惹人怜爱,待人采撷,一声低语就像催情的蛊,一念发而万恶生。
章熙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她纤细的身子覆住,贲张的力量流淌在纵横的肌肉里,压抑而澎湃。
不成调的呜咽从他身下流出。
静谧的四周如同酣睡的野兽,小小床围隔绝了天地。
直到“砰”的一声,章熙软软倒了下去。
桑落握紧烛台,将人从身上推开,挣扎着坐起来。
此刻她也顾不上优雅体面,用手背来回擦嘴,可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沾惹男人的气息,又如何能擦掉。
狗男人!
成日一副目下无尘,禁欲清高的模样,可就他方才那架势,眼底泛红,恨不能活吃了她,想想都令人心悸。
桑落扭头朝章熙“呸”了一口。
不过是中个媚毒,属狗是怎地,啃得她生疼。
桑落此时坐在外室,累得想哭。这一日夜,事情接二连三,她竟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旁人都是来踏春的,只有她是来渡劫的!
这下可好,她在给章熙当继母这条道上是越跑越偏。
*
章熙醒来时,身体已经恢复正常。那药虽霸道,去得也快。
此时他躺着床上,后脑隐隐作痛。感到额上覆着什么,他睁开眼,取下来看。
是块绣着西府海棠的帕子,帕子的主人,正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大公子,你醒了!”
对上桑落那双纯粹明亮的眼睛,不知为何,面对千军万马尚镇定自若的章熙,一时竟有些慌张,忙又将眼睛闭上。
“嗯,”他淡淡应声。
可闭上眼睛,那双盈盈水眸却更加清晰直白地呈现在眼前,呵气如兰,体香近媚……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还有少女唇上那抹淡淡咬痕。
身上药效仿佛还没有散尽。
一股清幽冷香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只绵软娇嫩的手覆上他的额头。
“大公子,可是又难受了?”
又是这样软糯多情的声音,就连最平常不过的“大公子”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多了几分粘腻。
且她语带焦急,对他的在意关切更是溢于言表。
罢了,他们如今已有了肌肤之亲,他便不计较上次之事,再给她一次机会。
章熙稳住心神,拨开她垂落在耳畔的发丝。
“你——”
他素来果决,此刻竟有些尴尬,话也慢了三分。
桑落却已兀自笑开,“大公子平日里最是威风凛凛,哪知生病就像个孩子,还要人抱,沂儿五岁后生病都不再让人抱了。”
章熙一怔,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禁恼羞成怒,可看她眼神澄澈,又有些不可思议。
“我方才那样……对你,是因为病了?”
“不是吗?”桑落面露疑惑,“幼时我病了,母亲便将我抱在怀中,还会亲亲我,说这样就不难受了。大公子,你如今可好些了?”
她一双眼里盛着关切与全然的信赖,不曾有丝毫男女间的戒备。章熙一时迷惑,竟分不出她话里的真伪。
“就没人教过你男女之大防?”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知道。”桑落别开头,轻飘飘道:“七岁那年,先是母亲生弟弟时难产,后来父亲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从那之后,再无人教导我们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