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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假装无意,随口问道:“最近怎么不见章相?”
“相爷?他离京了。”
“什么?!怎么……”没人告诉她?
怪不得她送去清辉堂的点心一点回音都没有。
淮左没有多想,跟着道:“还不是大司马王旌逼迫,相爷才不得已离京。
这两年来天灾不断,今年更是入春后就雨水不停,很多地方都受灾严重。陛下罪己诏都下了两回,毫无作用。王旌就要替陛下去泰山祈福,太子已经成人,如何需要他代劳。朝中两派因此吵得不可开交,相爷只好亲自出京,代皇室祈福。”
桑落听明白了,陛下跟章相更亲近。
“大司马在朝中势力很大吗?”
“那可不,三公之一,手握二十万西北大军,门生故旧姻亲遍布朝野,宫里还有一个执掌后宫的王太后。”淮左凑近,压低声音道:“若不是朝中还有主子和相爷,大周说不得就改姓了。”
原来,章家和王家是政敌。
桑落面露惶恐,有些怯怯不安,“王家二小姐前几日赠我几封花笺,我要不要……”
淮左笑着摆手,“不碍地,女郎们的交际,不受影响。再过半个月,就是王家的赏花宴,京城里的高门小姐都要去,咱们府也不例外。”
桑落安心,主动道:“这几天大公子的饮食如何?不如今天做饭食好了。”
算是看在淮左上道,大张旗鼓去给汪表妹的道歉的奖励。
淮左喜不自胜,忙道:“就做思苦饭!”
章熙自那日吃过桑落的糙饭套餐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整个人都爽利很多。
从那天起,他日日回府,可桑落再也没有做过任何饭食。她每日准备精美繁复的点心,不可谓不用心,章熙的胃口却一天天的差下去。
淮左自家人知自家事,主子别扭,想吃又不肯承认,于是这两日他软磨硬泡,就想桑落给主子再做回糙饭。别说岳姑娘只是让他体面一点的道个歉,好全了汪表小姐的面子,就是让他下跪,为了主子,他也绝无二话。
隔了三天,章熙也差不多该用药了。
于是桑落笑道:“多谢你肯全了柔儿的面子,今天便给大公子做道品味俱佳的饭食!”
在淮左心中,桑落就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他犹豫再三,忍不住道。
“岳姑娘,为人敦厚是不错,可若太良善,是要被欺负的。”汪表小姐就是例子,明明是她冒名顶替,不仁不义,岳姑娘还要为她求情遮掩。
桑落闻言眼眸微垂,一身月白浅绿裙裾如清水芙蓉,娉婷袅袅,平添一股清愁。
“我与弟弟千里投奔而来,寄人篱下,有些事情,计较不得。”
这次的事,汪思柔虽赢足了面子,可她也占尽了里子——君不见自淮左道歉后,有那眼亮的,晓得她与栖云院关系匪浅,连淮左都支使得动,对思韵院的态度都客气了许多。
她又不是圣母白莲花,自然不会平白帮柔儿抬轿。借力打力,不过是为了在章府站稳脚跟。
淮左却不知内情,闻言更添加一层同情,豪情万丈道:“岳姑娘,以后在府里若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栖云院。”
桑落眼中泪光浮动,眼见极是感动,又隐忍克制,只轻轻道:“多谢你。”
将可怜可爱发挥得淋漓极致。
等到中午章熙回府,果然饱餐一顿。饭后心情好,看淮左都顺眼几分,破天荒夸了他两句。淮左的激动心情自不必说,从此更加奉桑落为神。
往后,桑落每隔三天为章熙用一次药,平时所做,也皆是调理肠胃的食物,章熙的胃口一日日好了起来。即便不是桑落做的饭食点心,他也能勉强吃得下去,不再需要丹药来维持体力。
这无疑帮了章熙大忙。
但令他疑惑的是,桑落如此卖力讨好他,却没有找他邀功。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她总能在他回来前离开栖云院,哪怕他特意提前回府,也从未遇到过她。因此他虽日日吃着她做的饭食,却已有许久未曾见过她。
如此沉得住气,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样。
*
桑落提着食盒回到思韵院,同青黛、孟冬一起用今日的午膳。
自章清在汪思柔面前丢了大脸,思韵院的饭食是一日不如一日。
先前大厨房还只是送得晚一些,送得少一点。没过几天,大概是见桑落不敢告状,便愈发大胆,饭食越来越差,甚至到最后已经是馊的。
这事做得隐蔽,除了大厨房的人,也就只有桑落青黛几个知道。因为院子伺候的粗使丫头婆子,都要去下人处吃饭。
也就是说,被区别对待的,只有桑落。
李氏掌家,在这些小事上,拿捏人易如反掌。
好在思韵院的人不多,沂儿在学堂吃饭,她每日又要去栖云院,索性多做一些,拿回来当午膳。
这日下午,桑落如往常一样,去宁寿堂请安。
最近雨水不停,粮食全都泡死在地里,各地涌现了大量流民。据说章相一行并不顺利,太夫人担忧儿子,宁寿堂不如以往欢声笑语,反而有些沉闷。
这样的气氛,原本请过安就该散了,谁知一个丫鬟冒冒失失闯进来,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
多事之秋,太夫人被唬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结果一问,原来是大小姐章清的丫鬟,名唤碧玉的,说是房里丢了支钗。
太夫人大怒。
“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体面,找钗找到我这里来,李氏,是我偷了清姐儿的钗不成!”
李氏原本站着,此刻被太夫人一喝,吓得直接跪到地上,连声冤枉。
“媳妇不敢。媳妇就是猪油蒙了心,也不敢在您面前胡来。实在是那支钗贵重,碧玉这丫头才会失了分寸。”
一旁的章清也跪下来求道:“太夫人,那支蝶恋花点翠珍珠钗,是舅舅为贺我生辰,特意找能工巧匠,花了大力气打造,十分珍贵。可才不过一天,这钗竟不见了,求老太太为我做主。”
连外家都搬出来,这是生怕事情闹不大。
庾氏被这对蠢货气笑,看着下首跪着的母女二人,冷声道:“你想怎么做主?”
章清稳住狂跳的心脏,将心一横,咬牙道。
“搜屋!”
第16章 章熙你救不救?
“你也是这个意思?”
对上婆母寒潭般的黑眸,李氏四月天里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平日里庾氏跟个菩萨似的,万事不管,整日乐呵呵,与小姑娘们一起玩闹。她竟忘了婆母原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老太爷过世后,能独自撑起章府门楣的女人!
李氏后悔不该这样莽撞,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上首摄人的压力,干巴巴解释道:“实在是点翠钗贵重,才不得不……”
庾氏气地闭了闭眼,念在老二的面子上,有心再点这蠢货一句,遂问道:“你打算怎么搜?”
李氏却没想这么多,甚至会错了意,以为婆母已经同意,急急道。
“自然是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搜……先搜思韵院!”她明白过来,想要找补,却为时已晚。
在场的众位表小姐,个个气得面红耳赤,脸上无光。
不过是一支钗罢了,再贵重也是有限,二夫人却将她们一个个都当成盗贼一般,竟要搜屋!
她们在京城,也是金尊玉贵的小姐,何时受过这种羞辱,纷纷想:等明日就告辞回家去,再也不要来章家了。
然而她们有家可归,桑落却没有。
从听到章清喊着要先搜她的院子开始,到碧玉领着一群人出去,除了惨白着一张脸,她一言不发。
表小姐们屈辱至极,虽有桑落在前顶着,此时却没了往日看热闹的心情,感同身受下,不时偷看桑落:她会不会气得拂袖而去?
汪思柔却比她们都更知道桑落的情况——她根本没有退路。
念着桑落帮过自己,她又实在看不惯章清那副嘴脸,汪思柔就要开口反对,却被章氏拦住。见娘亲冲自己摇头,汪思柔心里纠结,最后也只好闷闷地听李氏母女指挥人搜思韵院。
对上桑落那双明澈的双眼,汪思柔一阵惭愧脸红,不觉将头低下去,不敢再看她。
半盏茶的功夫,碧玉带着下人风风火火前来回话。
“找到了,找到了!大小姐的点翠钗就在思韵院的内室!”说完便将那支翠绿的金钗呈上去。
庾氏怒极,一挥袖将金钗打落到地上。
此时章清已经扶着李氏起身,洋洋得意,指着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桑落,“岳桑落,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要说!”
众人都看向桑落,被如此羞辱,对一个姑娘家来说,不亚于公开处刑。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偷清姐儿的钗,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创建和谐家园】!”
见桑落跪在地上,李玲玲不屑道。
李玲玲原本以为她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会引起一片共鸣,但这次,除了一两个玩得好的姐妹小声附和,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
岳桑落跪在当中,背脊挺直,声音是一惯的温柔稳重。
“太夫人,桑落冤枉。”
她跪得笔直。
落日余晖洒进窗子,那束光恰恰照在她身上,将她瘦弱的身影拉得更加纤细,在人声鼎沸的室内,她却如灯下的一道残影。
茕茕孑立。
*
栖云院内
淮左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惊诧不已。
“漪小姐?”
漪姐儿鼓足勇气问道:“大哥哥在不在家?”
淮左点点头,只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漪小姐竟破天荒来寻自家主子。要知道,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长这么大,怕是连十句话都没说过。
当年因为太太和司姨娘的事,漪小姐见主子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远远看见就躲在一旁,主子又是个别扭性子,得要人哄着,这对兄妹便这么冷了许多年。
如今漪小姐肯来栖云院,淮左真心高兴。
“主子刚回来,您找他有什么事?”
“岳表姨被冤枉偷了大姐姐的钗,要被赶出去了!”
“什么!”
淮左比章漪还急。
岳姑娘那样善良柔弱,绝不能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