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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胡闹，你表哥们的聘礼自有我们陶府来操心，哪能花你的钱呢。”
“舅母，双儿是真心实意的，陶家养了我十五年，眼下我能自力更生了，是时候报恩了。”
“傻丫头，报什么恩，你娘是我们陶家的小姐，陶家养着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无需觉得自己欠陶家什么，往后嫁入了寒王府，时常回来陶家陪陪我们这几个老东西便罢了，旁的无需想太多。”
纪寒双听了陶夫人这话，眼泪不自觉染湿了陶夫人的肩膀。
陶夫人感觉到肩膀处的濡湿，知晓她心里难受，只拿出帕子给她抹掉了泪珠。
“唉……双儿，我与你舅舅青梅竹马，你娘自小就跟在我们俩后头跑来跑去，我是真把她当亲妹子疼爱的。”
“舅母，双儿知道的。”
“她被咱们陶家养的是金尊玉贵，纯真善良，想不到竟被那纪寒山哄骗了去，我与你舅舅都劝过她的，却不知道那纪寒山到底给她吃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她竟死心塌地要嫁他，哪成想嫁过去之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幸福……
夫妻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永无宁日。
一日她心灰意冷回了娘家，她与我说她发觉那纪寒山只是为了陶家的势力才与她成婚的，一时万念俱灰，我劝她与纪寒山和离，但是你娘说她肚子里已有了你……
胎儿无辜，她怎么也要坚持生下你，想不到临盆那日出现了血崩之兆，你娘自觉无用，拼死生下了你后嘱托陶家要护着你一生一世便撒手人寰了……”
陶夫人说到伤心处，回忆起当初的种种，忍不住泪流了满面，哽咽了起来。
马车两侧骑马的三位公子听见车厢里头传来陶夫人的啜泣声，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陶明还好，毕竟陶氏死的时候他才一岁不到，还没懂得那些个人情世故。
倒是陶冰和陶城的感触深一点，特别是陶城，往年陶氏每每回来娘家，总会给他带好多爹娘不让买的东西，还带着他到处耍，儿时最快乐的时光都是与陶氏度过的，他小时候总觉得姑姑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姑。
陶氏去世的第二日，他不顾陶河的阻止，光着脚就跑着去了纪府，门房见是陶家的公子也没敢拦着放了他进去，他直直跑进了寒冰阁，抱着还是婴儿的纪寒双跪在陶氏的灵柩前哭得是撕心裂肺，那日的情形他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落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可见陶城是真的打心眼里疼爱纪寒双的，即便是表妹也如亲妹妹般宠着。
陶冰当年虽只有三岁，但多少也懂得一点点了，他知晓姑姑死了，也知晓妹妹孤身一人在纪府那虎狼窝里艰难度日，遂当陶城隔三差五要去纪府看望纪寒双时，他定会跟着陶城一道去。
第46章 聚宝楼答谢宴
陶冰生性沉稳且心思灵敏，是陶家三位公子中最理智也最聪慧的一个，三岁的他看懂的东西比陶城要多的多。
比如纪寒双从牙牙学语开始，就时常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比如纪寒双一岁多就会拿笔写字了，拿笔的姿势很奇怪，写出来的字他们完全看不懂，有一串串连在一起的，有一个个分开但不是零释国的字，也有圈圈叉叉合起来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比如纪寒双她几岁就会自己练功，不是什么内功也不是什么轻功，而是与她的话和字一样奇奇怪怪的【创建和谐家园】，有拳法，也有近身打斗术，甚至还有强身健体的锻炼安排。
…………
还有很多很多，陶家人看不懂的，陶冰却看懂了。
陶家人只以为纪寒双天生无异能，定是上天怜悯她，赐予了她别的天赋，故而从未追究过她那些奇怪的言行是从何处学来的。
但是陶冰很肯定，她不是从纪府学来的，纪府的人都是些平庸之辈，怎么可能教得了纪寒双这些学识。
饶是如此，陶冰仍旧宠爱纪寒双，无论纪家如何待她，她都是姑姑的女儿，是陶家的四小姐。
车夫吁马的声响中断了陶城和陶冰的回忆。
因拍卖的都是王公贵族，故而当队伍到达聚宝楼时，门口的马车得排着队找地方停放。
二人下了马，揭开车厢的门帘，绿衣首先跳了下来，而后又回身把陶夫人和纪寒双牵了下来。
此时零释冽骑马而来，远远地就大声喊道：“娘子~~~”
纪寒双回头见他跟来了，便嘱咐绿衣扶着陶夫人和三位公子先行，她一会儿再跟上。
随后向零释冽走去，伸手把他从马上牵了下来，这一幕有点像是王子在牵公主下马一样。
不远处下了马车的凌栖见此不由佩服纪寒双，面对着那样的傻子夫君，也能宠得跟宝似的，这满京都的女子换谁都做不到如她这般。
她拉着云一澜朝纪寒双二人指了指道：“澜儿，你瞧。”
云一澜看了过去，“怎么了？”
“你不觉得纪小姐与寒王的感情很好吗？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赐这桩婚就是故意的，纪小姐却丝毫不嫌弃寒王那样子。”
“许是知晓自己无法更改这悲惨的命运，干脆认命了，只要把寒王哄好了，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云一澜又想起白雪斋的纪寒双，觉得她的命运着实坎坷，在纪家无所依靠，在寒王府也无所依靠，为了活下去而处处迁就痴傻王爷，若是没有陶家相护，这十五年来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然而凌栖却不这么觉得，“我觉着她不是为了哄寒王的，若不是真心实意对一个人，怎会对他如此周到。寒王是个傻子，他看不出她是否真心，所以纪小姐大可不必做到如此细致，简单敷衍一下即可。”
听她如此说，云一澜再次看向纪寒双二人，只见纪寒双掏出帕子给零释冽细细擦了额头的汗珠，然后又把他没穿好的衣襟理了一下，这才牵着他进了聚宝楼。
而寒王一路傻傻地看着她，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似是非常依赖她。
“是啊……寒王能得她如此真心相待，老寒王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云一澜感叹道。
“嗯，老寒王他定能看到的。好了，咱们也进去吧。”
“好。”
二人挽着手进了聚宝楼。
今日是拍卖会的日子，故而聚宝楼不营业，除了掌柜和天南地北出去了，剩余的伙计都留在一楼布置答谢宴的事宜。
众贵客进了去，只见一楼原本展示首饰的架子全部撤走了，换上了一张张桌子，桌上已备好了上好的茶水，瞧着茶壶还冒着热气，是刚沏好的。
除了沏好的茶水，桌上还有些膳前甜点开胃小菜等。
零释冽一进来就赶紧寻了个前头的好位子，还拉着纪寒双一起下，“娘子，这里的位子好。”
众人见他这般喧宾夺主，也没恼，在座的都是京都里头的人上人，怎会介意区区一个位子，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纪寒双是半个陶家人，寒王又马上与纪寒双成亲了，那寒王就是小半个陶家人了。
然而太子却不如其他人那般想，他看不惯纪寒双仗着陶家的势把这不相干的傻皇叔也带进来蹭饭吃，虽然寒王至今为止蹭的饭也不少了，但他就是想给纪寒双找茬。
他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看着零释冽二人道：“纪寒双，这是聚宝楼给众位贵客备下的答谢宴，皇叔今日未曾买下任何首饰，你怎么厚着脸皮带他进来用膳呢？”
零释冽赶紧操起了他那拙劣的演技，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扯着纪寒双的衣袖可怜兮兮道：“娘子，我不能在这里吃饭吗？”
纪寒双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以示安抚，随后抬头看着太子冷漠道：“王爷他年纪还小，只是喜欢凑热闹罢了，殿下贵为储君何必跟他计较？何况寒王府也不差这顿饭钱，钱掌柜，你说是吗？”
零释冽身后的红红即刻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向掌柜，“这是我们王爷的饭钱，请掌柜的收下。”
掌柜的get到了纪寒双的话中话，这寒王往后都是聚宝楼半个老板了，他哪敢收寒王府的饭钱啊。
他轻轻推开了红红拿着银票的手，“来者皆是客，寒王能来聚宝楼用膳，是聚宝楼的福气，请红侍卫把银票收回。”
众人以为掌柜是不敢得罪寒王府，区区一顿饭食，也不想平添麻烦，这才想着息事宁人。纷纷觉得这太子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些。
特别是夜家的人，心里直接给太子打了个低分。
毫无疑问，太子这番操作败坏了不少贵族世家的好感，一国储君，都已经和纪白雪大婚了，还整日揪着纪寒双不放，着实没肚量，还显得人品低劣。
太子见掌柜这表现，便知他不想在答谢宴上闹事，丢了聚宝楼的脸不说，还可能因这点小事就名声受损。
纪寒双见红红不动，便道：“红红，收回吧。钱掌柜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
这算是当众讽刺太子小人小气量了。
众人无不佩服纪寒双的勇气，胆敢这般嘲讽太子，就不怕被降罪？
第47章 抽奖轮盘
太子听懂了纪寒双的含沙射影，他看着她冷笑道，“呵，纪寒双你今日可真是好样的。”
“多谢殿下赞赏，我也觉得我真是好样儿的。”纪寒双骄傲地自夸道。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纪寒双寻声看去，只见一女子自知失态赶紧捂着嘴偷笑，又见那女子身边站着的是白雪斋施恩的那位云一澜小姐，她大方地冲着二人笑笑。
凌栖本以为方才自己忍不住失态时，纪寒双定会以为自己在嘲笑她，哪料纪寒双非但没有误会反而懂得了自己的意思，还坦荡地对着自己笑。一时间更加对纪寒双这个人感兴趣了，跟这样的人结交定是一件开心的事。
而夜家这桌看到纪寒双敢如此和太子呛声，不得不承认，以她这样的潜质，确实有可能会成为破解夜千灯困局的关键之人。心里默默地给纪寒双加了一票，又给太子减了一票。
就在众人的尴尬冷场中，寒王突然冒出了一句：“娘子，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
掌柜回过神来赶紧让伙计们端上好酒好菜开宴了。
因宴会是按照每个家族一桌来坐的，故而皇子们和太子一桌，其余家族各自一桌。
太子再次被纪寒双气着了，一顿饭吃得是索然无味，食不下咽，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转头看向其余众人，却见他们都相谈正欢，觥筹交错，好不欢快的样子。
又忍不住把视线投向纪寒双那桌，只见零释冽不断地给纪寒双夹菜，碗里的菜都满的快溢出来了。
纪寒双给陶夫人和三位表哥夹了菜，也给零释冽夹了不少。
陶家那桌气氛一片祥和，太子这桌像是置身冰窖般，寒气溢得同桌其他位子上的皇子都莫名觉得冷。
二皇子见太子手里的酒杯捏得紧紧的，带着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笑道：“皇兄，你这般捏紧酒杯，小心杯子碎了伤着自个儿了。”
四皇子的视线原本是看向别桌的，闻言转过头来也看着太子的手，“皇兄莫非……还对那纪大小姐念念不忘？”
太子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放，“怎么可能，哼！那种不识趣的女人，怎值得本太子为她耗费心神。”
“哦？那太子一直紧紧盯着纪小姐作何？若不是心心念念，又何必如此？”二皇子继续给太子这烧热了的锅添根柴火。
“难怪今日皇兄没带皇嫂来呢，原是不想让她看了伤心。”四皇子又给这开始冒着热气的锅底加了把火。
“想当初皇兄为了与皇嫂在一起，竟为了她而与纪大小姐退婚，想必定是爱惨了皇嫂。如此这才不过几日时光，皇兄就腻了？”
“难道……皇兄原本并没有多喜欢皇嫂？”
“说起皇嫂，四弟你可知，皇嫂的异能是何？”
“听闻是媚？”
“媚者，惑也。不知皇兄曾几何时，为皇嫂倾倒的时候，是否有过真情？”
二皇子这话就差直接点明纪白雪当初媚惑太子才促成的好事了。
太子回想了一下，好似每回到纪府找纪寒双，总是能在途中遇见纪白雪，而且她总能在自己给纪寒双伤了的时候劝慰自己。
手中的杯子不自觉松了松，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般，又紧了紧。
二皇子四皇子看着他这般反应，哪能不知晓当初他是如何入了纪白雪的温柔乡的？当初不出言相劝阻止太子退婚，不过就是想看他往后知晓真相时那副伤神的样子罢了。
这等好戏，还得是亲眼瞧着才能痛快啊，不比戏班子编排的好看多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得逞、满足的神情。
来一趟聚宝楼，不但得了【创建和谐家园】版的首饰，还能看太子的好戏，值当！
想必太子回了东宫后，太子妃又要养伤好几日了。
皇城内各宫的主子们哪个不是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