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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来救你的。”段悠然还没有开口，秦氏就先说了。
“救我？”谷雨瞪大了眼睛，“你们真的是来救我的？”
“是。我们就等着妈妈说价钱，然后把你赎回去了。”秦氏又在段悠然之前开了口。
段悠然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
谷雨一听是要用钱将她赎回去，原本已经预备过来的身子，又给缩了回去。
“你们走吧，我不值得你们这么做。”谷雨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是我自己犯了错，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你们回去吧，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你真的认命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段悠然才不觉得有谁会甘愿呆在这样的地方。
用自己的身子取悦男人。
谷雨忽然笑了，“其实就算不是今天被送到这里来，也会是明天。总有一天我会被送到这里来的。我很早以前就想过了。”
对谷雨而言，这样的结局，早就已经是注定了。
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她没有珍惜。
要是她珍惜了那次机会，就不会是这样的下场了。
“小月姐，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那个时候我要是和你说清楚，就不会是这个下场了。被卖到这里，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自受，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谷雨眼中都是泪光。
但她的嘴角依旧有笑容。
“我真的已经认命了。我都没有想过我还能见到你们。谢谢你们记挂我。就算是在这样的地方，我也能好好活下去。”
她眼中的坚定，让段悠然和秦氏都措手不及。
推开这扇门之前，她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绝望到极点的谷雨，会看到她歇斯底里，寻死觅活。
而她会在听到自己能离开这里之后喜极而泣。
谁知道她竟然会说她认命了。
会说她在这里也能好好活下去。
“说了够久了吧？”鸨母走了进来，“你也知道，这姑娘如今这皮相虽然不怎么样，但只要稍微打扮一下，绝对会是我迎春阁最好看的姑娘。所以我不会舍得她就这么走了的。”
“还是之前那句话，鸨母说个价吧，只要我给得起，我一定给。”段悠然说道。
鸨母娇媚一笑，用手中的扇子拍了段悠然一下，“我生平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爽快的人。那我可就说了，一千两，只要你给我一千两，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第九十七章 留下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吧？你买她的时候最多不过五十两吧？”秦氏想到之前刀疤脸听到五十两就高兴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整个人都快炸了。
鸨母却是一脸的不在意，“买她的时候的确只花了六十两银子，但那也是因为你们都看不到她的价值。”
她看向段悠然，眼中透着一抹精光，“但你和我一样，你能看到。”
段悠然的眼神骤然变冷，“我看到的可不是她的价值，我看到的是她的美貌。美貌可不是用钱来衡量的。你想要一千两，我可以给你。”
“小月？”秦氏没有想到她会答应，谷雨也没有想到，她站起来的，摇摇晃晃地走到段悠然身边，抓着她的胳膊，狠狠摇了摇头。
鸨母也惊了，她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她竟然真的会答应。
她有些狐疑地看着段悠然，“你真有那么多钱？”
“我手中只有六百两，但剩余的四百两，我明天就能拿来给你。在那之前，你要保证她平安无事。”段悠然拿出了身上的银票。
鸨母接过去一看，竟然是真的银票，六百两！
“好，我可以和你保证，只要你明天能见那四百两拿走，我就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毫毛！”鸨母宝贝一样拿着这两张银票。
她还没有能将银票给收进去，就被谷雨给抢走了。
“不用了。小月姐，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在这里也能活得很好，我不需要你救我。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日子就不是我想要的日子呢？”谷雨将银票塞回到段悠然手中。
“谷雨，你真的想好了？”要不是谷雨之前就透露了她有这样的心思，段悠然肯定会觉得她这会儿这么说是不想让她花那么多钱。
“就算你救我回去。或许有一天，我还是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谷雨说得一脸淡然。
秦氏拉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你别这么说，谷雨，我们都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我和小月是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她也知道，一千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但既然段悠然都说她能拿出来了，也就说明她们还是可以将人救出去的。
而且，段悠然都有办法让谷老太没有办法将那一百两用出去，说不定她也有办法让鸨母无法用掉那一千两呢？
“秦姐姐，我知道你们是对我好，但是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经决定了，无论以后的命运如何，我都接受，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谷雨抹了抹秦氏眼角的泪水，“我不是没有想过死。我知道自己一旦被卖了，会是什么结局。所以我想过寻死。但是我不想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让他们看着我好好活着，过得比他们好一千倍。”
“可是在这样的地方……”秦氏听到她这么说，心中很是震撼，但她并不想让她留在这里。
“不用担心我。妈妈会照顾好我的。”谷雨知道，这里的鸨母很喜欢她的皮相，她会一开口就和段悠然要一千两，自然就不会将她当成普通的姑娘对待。
她留在这里，日子肯定不会难受。
说不定她还能过得很好。
这一次，她想要为自己而活，不想要再麻烦任何人了。
“你若是执意要留在这里，我也不强求，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段悠然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明白。
她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了。
但既然她都已经想明白了，那么她以后的人生，一定会比之前好很多。
“小月姐，要是没有你，我或许不会有这样的勇气。想要报仇，并非一定要以牙还牙，只要比他们过得好就行了。我想，我在这里，定然会过得很好。到时候他们来求我，我都不用多看一眼。”
谷雨的眼中都是冷意。
她已经恨透了她的家人，只是放不下她的两个弟弟。
“秦姐姐，你别哭了，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弟弟们吗？只需要偶尔去看他们一眼就好了。”谷雨恳求道。
“我会的。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他们的。”秦氏越说眼泪越多。
“你的弟弟们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孙子，她是不会下毒手的。就怕她以后会利用你的弟弟来威胁你。一旦你妥协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段悠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就将这般残忍的话说出来。
但是她又怕自己不说，以后谷雨会陷入麻烦里。
“小月姐，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我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并且活得很好，那就说明，谷家的人对我已经不构成任何威胁了。她若是敢威胁我，我也能让她付出代价！”
段悠然欣慰的同时，难免觉得心酸。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只是……我实在是不想……”尽管她都已经重复了好几次，她留在这里也能过得很好，但段悠然怎么会放心？
“妈妈，能不能找个人帮我打扮一下？或许这样一来，她们就能放心了。”谷雨转头对这鸨母说了一句。
鸨母自然立刻就答应下来，吩咐人为谷雨梳妆打扮。
不到半个时辰，谷雨重新出现在二人面前。
就连段悠然都是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自己面前这个明艳的大美人是谷雨，更不用说秦氏了。
连谷雨开口喊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真是谷雨？”唇色嫣红，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是如此勾魂夺魄，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谷雨？
“不是我还会是谁？”谷雨勾了勾嘴角，“这下你们应该相信，我留在这里会过得很好了吧？”
秦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但她脑子里有个念头，说谷雨或许就属于这样的地方。
而且她能在这样的地方好好活下去，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她要是留在这里，一定会成为花魁。连见上一面都得花不少银子，更不用说别的了。这么一棵摇钱树，一千两我都不会放手了。”
第九十八章 亏大了
鸨母看到这样的谷雨，方才那拿一千两放人的念头一下就没有了。
这可是难得的美人，说不定有人会花上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妈妈放心，我哪里都不去了，就留在这里。只是，有些事情，我得和妈妈说清楚。”谷雨知道，自己如今有了谈判的资本，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有些事情，就算是不能避免，她也不会让自己太难受。
鸨母笑呵呵地说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意，什么我都能答应。”
“小月姐，秦姐姐，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不用担心我。留在这里是我自己的选择。”谷雨拥抱了两个人，久久不愿意放开。
因为她知道一旦放开，就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以后你们若是想我了，就来看我，我绝对不会让妈妈收你们一分钱。”谷雨将她们松开，故作玩笑地说了一句。
“那我们就走了。”秦氏仍旧不舍得，但知道她不得不走了。
“你可要说话算话，到时候别因为我们出不起银子就不见我们啊。”段悠然像是从前一样，在谷雨的眉心戳了一下，“好好照顾自己。”
从迎春阁出来，段悠然和秦氏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有离开。
里面一阵阵笑声像是刺一样扎在她们两个人身上。
“也许，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这里才是她的归宿，她在这里会过得很好，不用我们担心。”秦氏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我相信，她在这里会过得很好。因为她已经明白了，比她恨的人过得好，就是最大的报复。”段悠然揽住秦氏的肩，“等她成为这里的花魁，谷家人不知道会多后悔。”
“是啊，那个时候他们说不定还要跪在她脚边求她给钱呢。”秦氏抹去了脸上的泪，“这么一想，心里舒坦多了。”
两个人一路互相安慰着，在月色下回到了烟坡村。
没有想到，村口居然有人在等着她们。
一看谷老太站在人群最前面，段悠然就知道他们因何而来了。
谷老太和她身后的人，都努力地往两个人身后看去，似乎是在寻找第三个人的踪迹。
可惜，什么都没有。
“大半夜在这里挡路，是什么意思？”段悠然捏了捏秦氏的手腕，让她不要那么紧张。
“你们两个，把谷雨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谷老太厉声问道。
“谷雨不是已经被你卖了吗？和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段悠然看到谷老太眼中的算计，瞬间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去救她了吗？”谷老太身后有人问道，“怎么，舍不得钱所以没有能救回来？还以为你们是多要好的姐妹呢，看来这姐妹之情也抵不过钱嘛！”
“我们的确是去救人的没错。但是等我们赶到那里，却听说她已经被卖去了……”段悠然犹豫着，没有将出迎春阁三个字说出来。
村里的人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还是知道迎春阁是什么地方的。
哪怕以后这消息也会传回来，她会仍旧不希望出自自己之口。
“她被卖去哪里了？不会是迎春阁吧？就迎春阁那样的地方，会看得上谷雨？”那人替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