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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念一想，老夫人想要的不正是林夫人一命呜呼吗？
“老夫人，说话可是要讲求证据的，请问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我是江湖骗子？”段悠然淡然问道。
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乡下妇人竟然丝毫不怕她的恫吓，气焰登时就消了一般。
她原本想着，自己要对付的不过是个乡下农妇，和她以前对付过的人相比，差得远了。
只要她稍微恫吓两句，免不了会被吓得稀里糊涂就认了罪，再怎么调查，也查不到她头上。
谁知道这农妇却并不一般。
看上去臃肿貌丑，可那一双眼睛分外明亮澄澈，带着一抹寒意，被她看一眼，仿佛整个人就被看穿了一般。
“上次我媳妇生这病症，便是有人指引到你，让你来看的。你将我媳妇的病治好，我儿子给了你不少银子。结果这才过两日，我媳妇就又生了同样的病症，我儿子又差人去请了你来。这天下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
乍一听，老夫人的话合情合理。
段悠然就是个图财害人的主儿，故意给林夫人下毒，又和人演了一场戏，顺理成章到这里为林夫人看病，得了赏金。
而她拿了赏金之后，还不满足，于是想要故技重施，再得一次。
段悠然瞥了林员外一眼，发现他眼中也生了几分怀疑。
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自己上次用了灵泉水，让林夫人那么快就好了。
这一次他们用药没有立刻就见到效果，自然就要怀疑她了。
可她哪里知道，林夫人这么快就会再次中招？
她的身子可还没好，这一次就算是用了灵泉水，也不见得就能立马好起来。
“老夫人的意思是，这一切是我在演戏？”段悠然将心中的忧虑都按下去，脸上的神色并无太大变化，“既然如此，报官也算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越是淡然，老夫人就越是心慌。
因为她能看出老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老夫人却看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若是现在认错，一会儿衙门的人来了，我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说不定能少关你几日。”戏都唱到这一步了，老夫人自然也不想轻易认输，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唱下去。
老夫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段悠然听得分明。
她和衙门的人是有交情的，让段悠然不要不识抬举。
“我先谢过老夫人的好意了。老夫人担心自家儿媳妇，是情理中的事，会误以为我是骗子，也情有可原。只是，林夫人这是短时间内第二次犯病，耽误不得，还请老夫人先让开路，待我将林夫人治好，再同去衙门，如何？”
段悠然这话提醒了林员外，什么事情都不如他夫人的命重要。
他不再多言，抱着林夫人就往浴房去了。
看着他渐渐走远，段悠然松了口气。
喝了药，林夫人的病就算是好了。让她去药浴不过是不想让人闻到药效发作之后，人体散发出来的难闻味道罢了。
若是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那味道恐怕就要冒出来了。
到时候她可不好解释。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和你同去衙门？我为何要和你同去？”老夫人说得格外心虚。
林夫人这两次生病都是她在背后一手策划的。先前她还能自信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可如今她不敢这么想了。
“不是老夫人报官的么？作为原告，自然是要同去的，不然谁告我呀？”段悠然看到了老夫人额头上的虚汗，抿唇一笑，“莫非老夫人以为，我是想告诉大人，这一切都是老夫人做的？”
“你可别胡说八道！”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走到段悠然面前，抬手就要【创建和谐家园】。
段悠然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狠狠一捏，痛得她吱哇乱叫，“你……松！松开！”
“我不过随口这么一说，和老夫人开个玩笑而已。老夫人都没生气，你却冒出来【创建和谐家园】，岂不是让人觉得你们……做贼心虚？”
最后四个字，段悠然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得极慢，老夫人听得面上一白，眸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
段悠然将那丫鬟松开，回头看到林员外匆匆过来，焦急道，“张大夫，怎么婉儿身上的疹子还没有褪下去？上次这时候她已经好了啊！”
“方才不是和你说过了，她身子虚弱，刚刚恢复就又被人……就又染了病，自然就会如此了。”段悠然很是无奈。
得亏林员外疼爱她，身边只她一人。若是有个三妻四妾的，她必然是第一个扑街的！
这老夫人，当年就是从三妻四妾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斗人的手段不说高明，但对付林夫人已然绰绰有余了。
“那……婉儿什么时候才能好？”林员外一个大男人，听到段悠然的话，硬是红了眼眶。
“再等一个时辰，应该就会有起色了。”段悠然随口说了个时间。
恰在这时，衙门的人赶来了，在对林员外抱拳行礼之后，就问了句，“谁是张小月？”
“民妇就是。”段悠然还没去过衙门呢，这次若是能去，也算是去图个新鲜。
反正她有能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根本无需担心太多。
而老夫人的神情却慌乱起来，生怕自己和段悠然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夫人，可是您报的官，说这张小月是个图财害命之人？”捕快问得毕恭毕敬。
“是啊，不然你们怎么会来抓我？”不等老夫人回答，段悠然就帮着答了，气得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
“既然如此，那就请老夫人和我们走一趟吧。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清 真相，给您一个交代。”捕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夫人顺从地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她身边的人扶了她一把，还跟着惊呼了一声，“老夫人！”
这戏拙劣得让段悠然连瓜子都不想嗑。
第二十一章 谁的问题
“老夫人没事吧？”捕快担心老夫人出问题，赶紧上前帮了一把。
老夫人扶着额头，闭上双眼，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是我糊涂了，才会误会了张大夫。小翠，给他们些茶水钱，别让他们白来这一趟。”
小翠拿了十多个铜板出来，放到了捕快手里，“这位大哥，今日之事不过是误会，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出乎小翠意料的是，那捕快竟然没有收下铜板，反而义正言辞道，“既然报了官，自然就是让我们来查明情况的，怎么能一句误会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段悠然不由在心里偷笑开来。
这老夫人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见一个如此“敬业”的捕快吧？
哪怕是给了钱都打发不了，一心只想查明真相。
老夫人方才装病的脸色，都没有此刻的脸色难看。
“都说了是误会，自然就不需要查明了。婉儿会生病，与张大夫并无半分关系，是我娘太过心切，才会起了这误会。”林员外站出来，说了几句和解的话，“实在是不好意思，明日我会亲自登门致歉。”
捕快见林员外说得这么诚恳，想到自己先前也受过他的恩，也就不再计较，多看了段悠然一眼，就转身走了。
段悠然倒是不太在意他审视的目光，反而回敬了一抹笑意。
待到捕快走远，老夫人才松了口气，放下了挡着脸的手。
“娘，这事与你，究竟有无关联？”若说之前林员外心中只有怀疑和猜测，而今老夫人的举动算是给了他沉重一击。
要不是心虚，怎么会如此惧怕去衙门？
老夫人当即拍了桌，一张脸通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那【创建和谐家园】变成这样，是我害的？”
林员外原本还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可一听到老夫人说了“【创建和谐家园】”二字，立马翻了脸，“娘，婉儿好歹也给你当了这么多年儿媳妇，你怎么能……怎么能骂她？”
“你也知道，她给我当了好多年儿媳妇了，她那肚子怎么就一点都不争气呢？”老夫人阴冷着一张脸，“你若是再护着她，林家就要断子绝孙了你知不知道！”
林员外想要反驳，但又不知该怎么反驳才好。
最初的时候，这府中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可随着时间过去，婉儿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矛盾也就日渐显现了。
段悠然忽然想到，上次她偷听到老夫人和小翠说话的时候，老夫人也是对林夫人没有怀孕的事情耿耿于怀。
想来，这就是症结所在。
若是能解决了这个问题，林府应该就能安宁下来了。
只是，她又不是送子观音，不是她说怀孕林夫人就能怀上的。
“所以你就想杀了婉儿，好让我另娶她人？”林员外总算知道了自家母亲的企图，“那我今日就将话说明了，若是婉儿没了，我就和她一起去死，到时候看你去找谁来为林家开枝散叶！”
老夫人一听这话，登时就哭嚎起来，“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呀！把你养这么大，结果你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不活了！不活了！”
“张大夫，你可……可有办法让婉儿……怀上我们的孩子？”林员外没有理会哭嚎的老夫人，而是转头问了段悠然一句。
还真把她当神医了？连不孕不育都让她治？她学过中医没错，但只是些皮毛罢了。
哪里能治这么复杂的病？
段悠然只觉得窘迫不已。
可若是不能解决这关键的问题，林府以后恐怕还是会鸡犬不宁。
甚至有可能会玉石俱焚。
她将林员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有倒是有，不过我说出来，你可别觉得我故意让你丢面子。”
段悠然先前为林夫人诊脉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出她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林员外，只看他的脸，便能看出他气血亏损有多严重。
“但说无妨。”林员外听她说有办法，心下高兴不已，哪里会顾忌那么多？
“我想说的是，林夫人不能有孕，问题可能并不出在她身上，而是出在你身上。”段悠然说完这话，不自觉地想要后退。
她很清楚，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被人说那方面有问题。
林员外的脸刷的红了一大片，“那你可有办法？”
看到林员外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段悠然松了口气，“只要员外将自己的身体调养好，很快夫人就会有身孕的。”
“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忙着生意，这身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调整好的。”林员外对自己这身子倒是很了解。
段悠然也在想这个问题。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灵泉水留在这里，还不会被人怀疑呢？
若是被人发现了灵泉水的秘密，怕是会引来诸多的麻烦。
“这一点我当然也明白了。不如这阵子我每日都到府上来，亲自煎药给员外喝？”段悠然只能想到这么一个麻烦的法子了。
要想不被人发现灵泉水的秘密，自然就得凡事亲力亲为了。
“若是这样，就太感激了！”林员外激动不已。
虽然他并没有见段悠然当作神医，但她能为他的夫人治其他大夫治不了的病症，就足以说明她的医术很是高超了。
要是她能帮忙，等他调养好了身子，婉儿很快就能有身孕了。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段悠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老夫人的目光正黏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