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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货员是个中年女性,有些微胖是本农场人,但是说起话来带着一些江浙地区的味道。
冯艳红看着她也觉得眼熟,只是还对不上号。
“冯家的阿姨。我爸爸冯泰周。”
他们这个农场是个挺神奇的地方,小时候大人们聚在一起说话,什么地方的方言都有,她是一句都听不懂的,但大人们交流起来却没有任何的障碍。
就算到现在,大家也依旧会戏称,这里就是大祖国的浓缩,几十个省代表都汇聚在这里。
“哦对,你妈妈白绣,上次她托我留意自行车的事情,你回去给她带个话,下个月有货,要的话我就先给她留个名额,只是可能比过年的那一批要贵十块左右哦,是永久牌的。”
“那就谢谢阿姨了,贵点也没有关系,自行车我们要的。”
这个年代汽车没几辆,有辆自行车当然是很方便的,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买不了,后来老妈又要给她攒嫁妆舍不得买。
现在反正是不结婚了,攒嫁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换点儿实际方便的东西。
“好,那就让你妈妈准备钱吧,到货我让人给你们捎信儿。”
冯艳红手里拿着冰棍儿走出供销社,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嘴角就僵住了。
李伯山神色有些凝重地停下自行车,支架发出哐啷一声响,他急匆匆地冲过来,与她迎面撞上的时候,他也只是看了她一样。
那目光里透着焦急,让她莫名地心慌,原来他也不是一直那样的从容淡然,究竟是什么急事,能让他焦急成这样?
把冰棍塞给了冯艳军,自己掉头跟了进去。
“对。”
“是有这些症状的,没有发烧,嗯。”
“只是药的副作用吗?会不会......”
“好的,好的,谢谢沈教授,谢谢您。”
短短的几句,冯艳红已经听明白了,肯定是因为他三弟的那个病,难怪他会急成这样。
她听人说过,是什么不死的癌症,那个时候无知,还跟人打趣的说,既然死不了那又叫什么癌症。
可事实上,他三弟李伯青的生命还是永远终止在了他二十三岁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家人都已经不在银城了,但消息还是传回了农场,无论是谁提及起,也都忍不住的替李家惋惜。
李伯山挂了电话稳定了一下心神,才伸手去摸口袋,瞬间脸色又僵住了,露出了一丝窘迫。
冯艳红看他看得还有点儿出神,但只看他的神情变化,就已经明白了,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钱递了过去。
“谢谢,回去还你。”
他的声音不像刚才那样发颤,但却比他们之前那一次的声音都要小,耳根清晰可见的红了,她知道他很窘迫。
她很想说不用还,但不行,这样他会更加难堪。
“嗯,不用客气的,你帮了我很多回。”我帮你这点儿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们,我和艳军慢慢走回去。”
她和冯艳军两个人,李伯山是没办法带的,看他那样子,家里肯定也是有什么急事的。
李伯山一脸歉意的跨上了自行车,骑车的速度,明显比之前载着她要快许多,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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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艳军回家之后带着半筐鸡蛋去看了李伯青,回来的时候神色很凝重。
李伯青跟艳军同岁,在连队里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直到李伯青得病休学,他们都还是同班同学。
可能在别人眼里李伯青那样的三好学生,不会跟冯艳军这样的上蹿下跳的猴子成为好朋友,可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上辈子李伯青的离世时间和艳军也惊人的相近......
冯艳红不敢露出异样,努力的整理好情绪,才问到:“怎么样?伯青怎么样了。”
“他说他很好,可我知道他一点儿都不好,他都学会撒谎了!姐,他怎么都学会撒谎了呢?!”
“没事的,他哥问过那个教授了,只是因为换新药不适应......”
他们都不是病患,有没有事,好不好过他们又哪里知道?
“姐,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得那种病呢?以前老师就说他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学的,能考最好的大学。可他现在......”
冯艳军的鼻息越来越重,脑袋也埋得越来越低,一颗眼泪‘吧嗒’掉在了地上,红砖上湿了一块。
“他那病现在不能治,以后未必就不能治,人活着总得有希望不是?”
“他说他很好,就说明他还没放弃,他都没有放弃,你又怎么能给他打退堂鼓呢?”
她说了没良心的话,可她不忍心看着弟弟这样。
她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家人上一辈子的结局......
冯艳军赫然抬起头,脸颊上还挂着泪水,眼神里却没有刚才的那么悲凉了。
“我知道了姐,我不会给他打退堂鼓的!”
第20章 准备进城
“今天艳军就别去上工了,在家休息一天。我带你姐进趟城。”
吃早饭的时候白绣发了话,冯艳军端着碗立马点头答应。
冯泰周含着笑意“进城让你妈给你好好买两个红头绳,上次不是说想要吗?”
白绣低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冯艳红却是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对她不怎么关心的父亲,还能记得这个。
“不用......”
她的头发没有别人黑亮,而且还有些发黄、干枯其实很不适合留长发。
想要红头绳,也是因为之前队上的陈可订婚的时候,有一对很漂亮的红头绳,而她那时也恰好是订婚在即。
不过头绳的生意可以做,她当年也是靠摆地摊卖头绳、袜子之类的小东西,攒够了开凉皮店的钱。
附属医院那边有个市场,那个时候她就是在那里拿货的。
想到这里冯艳红立马改了口,笑眯眯地抬起头对家人说:
“不用买红的,我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嘿嘿~”
“我给我姐买!”端着碗的冯艳军突然抬起头,豪气万丈。
冯艳军冲到自己的床前,掀起褥子,底下居然压着一片现金。
零零散散,两块五块的、五毛两毛的,还有一分的......
冯艳军就抓着那么一大把钱,大步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找出了两张五块递给了冯艳红。
冯艳红除了有些惊讶她的豪气以外,还很无语他对钱的管理方法。她敢肯定,这家伙肯定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钱。
冯艳红放下已经空了的碗筷,丝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两张五块,把钱的边角都整理平顺,握在手里,再次向他伸出手。
“都拿来。”
冯艳军身躯一震,惊愕中带着心痛“你都要啊?”
紧接着神情又一松,就算都给他姐了也没什么关系。
砖厂现在的订单量很大,活儿也多他努努力一天多拉几车,这些钱过不了多久也就赚回来了。
“啧~谁要你的钱,我给你整理好,清点一下!”
谁稀罕他这仨瓜俩枣儿的!
虽然她自己也没有多少钱......
冯艳军乖乖地把手里的钱都递了过去,冯艳红站起来从他褥子底下又掏出了不少,坐在床上细细地给他整理成一沓。
“一共五十八块七毛五,这十块给我。你还剩下四十八块七毛五。”
“嘿嘿,好!”冯艳军看着她递过来那一沓整整齐齐的钱,一手拍着后脑勺,嘿嘿地傻笑两声儿才接过了钱。
“收好,明天我陪你去开个折子,把钱存进去,这样放家里你也不怕外人惦记上。”
“好。”
冯泰周和白绣看着姐弟俩的交流,对视一眼面上都浮现出了笑意。
进城的公交车每天有两班,一班是早上八点半,一班是下午一点半,回来的车也是两班,一趟早上十一点,一趟下午四点。
要是错过了两班公交车,就只能在路边碰运气,看能不能搭到车了。
这个年代车是绝对的奢侈品,除了单位用车,自己家有车的,在银城里也少之又少的,所以搭车那种事情,就得全凭运气。
吃过早饭,母女两人急匆匆地换了衣服,就准备出门。
冯艳红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这还是老妈为了她订婚特意给她做的,脚上穿着一双牛皮单鞋,也不便宜,起码是她老妈的半个月工资。
其实她在娘家的生活其实很不错,嫁到郑家去才是真的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身上的灰格子外套其实跟这一身不怎么搭,但谁让她衣服不多又怕冷呢,穿着总比冻感冒好。
临出门的时候,老爸又往她衣服口袋里塞了十块钱,嘱咐她别委屈自己,出门在外该花钱的时候就得花。
冯艳红有些不好意思,她拿了艳军的十块钱,老妈给了她二十,现在老爸又塞给她十块,她下意识看向了老妈。
白绣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催着她快点儿走,以免误了公交车。
快走出连队,白绣才嘱咐道:“钱可千万要装好,那不知道是你爸存了多久的私房钱。”
冯艳红嘿嘿一笑,心里甜滋滋地跟老妈说知道了。
还没出连队,她脚上那双小皮鞋就已经沾满了土,冯艳红忍不住地蹙起了眉心。
她上辈子从开凉皮店起,就落下了洁癖的毛病,她卖的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厨房必须干干净净,自己的身上也要干干净净才行。
“咦?白姨这是要进城啊?”
李伯山的二弟,李伯松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奔过来,利落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现在这个时代物资匮乏,日常除了公职人员以外,大概就只有要进城的人才会穿得整齐干净,基本都是会穿家里最好的衣服出门,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白绣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流露出欢喜,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对小辈的喜欢。
“伯松呀,这么早去哪儿了?不上学吗?”
李伯松今年十九,下半年就上高三了,个头比李伯山稍微矮了一点儿,样貌与李伯山有几分相像,比李伯山更清秀,比李伯山少了几分硬朗,眉宇之间总带着几分笑意。
“要去上学,我回来拿东西,白姨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回家拿了东西带你们去场部。”
“不用,不用,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白绣连忙摆着手,哪能让人家一个小男孩,带她们母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