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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惑人心，真是离经叛道！”

  　　“快不要说了！她弟弟镇南将军可还在这儿呢！”

  　　秦清瑶听着这些议论，眉头一皱，珍夫人的确是先皇时的妃子，那时算不上妃子，册封的圣旨还未通报到她的手中，先皇便驾崩了，其余妃子一律陪葬，只有她活了下来，还被顾轩朗给册封为了“珍夫人”。

  　　一女侍二夫，父死子承，秦清瑶都能想到那些人在后背议论李谧该是多么的肮脏不堪，可她抬头看向一脸淡然的李谧，不由得敬佩。

  　　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在流言蜚语中活着才是一件痛苦的事。

  　　秦清瑶看向身边的镇南将军，或许，李谧的死都不由自己做主，她还有一个弟弟，弟弟是姐姐的软肋，姐姐是用来威胁弟弟的工具。

  　　顾轩朗在最高位落座，两位妃子一左一右，杜贵妃不甘离得远，端着酒杯去了顾轩朗身边伺候他，李谧则坐得远远的，隔着人群，看到秦清瑶在看她，朝她点了点头。

  　　秦清瑶连忙朝她笑了笑，当做回应。

  　　李谧头上的翡翠冠甚是夺目，秦清瑶用心数了数，足足有六根雉羽，连杜贵妃都不过是六根，李谧这个先皇的妃子，仅仅是“珍夫人”的品阶，竟然和贵妃平起平坐。

  　　“我去去就回。”李宸站起了身，朝珍夫人的方向走去。

  　　秦清瑶并未跟上去，既然李宸没有提出要带自己一起去，那她就坐在这儿乖乖等他吧。

  　　圆台上歌舞升平，宫女们的绸带漫天飞舞，身姿妙曼的【创建和谐家园】们绕着圆台舞蹈，秦清瑶吃着葡萄，瞧着这台上的宫女，耳朵却在听着四周的动静。

  　　这些达官贵族，喝了点小酒，就说起了八卦，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比如尚妃在巴结杜贵妃的事，传得大家都知道了，尚妃的哥哥一个人坐在那里，尴尬得很。

  　　比如礼部尚书最近寻了个外族画师，在府上教公子画画。

  　　又比如，镇南将军把他的傻妻给带到了宴会来了，堂堂镇南将军竟然娶了一个傻女，有辱李家门楣。

  　　哦豁，吃瓜吃到了自己的头上，秦清瑶差点一口葡萄卡在了喉咙里，咳了半天，脸都微微涨红了。

  　　“这就是将军夫人？”旁边传来一声嘲笑。

  　　秦清瑶扭头看去，就瞧见戴着五支雉羽翡翠冠的女人昂首挺胸、傲气十足地站在她的面前，那脸上的粉涂得就像白墙，风一吹，就能吹落一阵“墙灰”。

  　　“好可怕，有鬼啊！”秦清瑶反应巨大地往后一跳，惊呼的声音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

  　　只见那人的脸色黑如锅底，“你说谁是鬼呢？！我这是京都时下最流行的妆容！”

  　　秦清瑶差点笑出了声，就您这比月饼还圆的大脸配上这个妆，半夜阎王见到你了都要绕道走，瞧着这打扮，倒像是刚才八卦里的礼部尚书夫人，难怪首饰品阶如此高。

  　　但这么看来，镇南将军夫人所佩戴的首饰竟然和尚书夫人一般了。

  　　“哎呀，我看错了嘛夫人。”秦清瑶嘿嘿笑道。

  　　前来找事的齐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打量着秦清瑶一身的穿着，连翡翠冠都没有佩戴，哼，肯定是镇南将军压根没有打算把翡翠冠给她用吧。

  　　想到这，齐夫人冷哼了一声，“算了，也不怪你，从小在乡野间长大的臭丫头能懂什么？有娘生没爹养，克死了秦家一大家子人！”

  　　“现在嫁入了李家，可别把李将军也给克死了！”

  　　秦清瑶真的是忍无可忍了，若不是还要将这傻女的人设保持下去，她就要跟这个泼妇辩论一番了，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齐夫人放心，我们李家人命硬。”李谧走了过来，她双手交叠，广袖流光，眸子透着一股子清冷。

  　　“珍夫人！”齐夫人眼神巨震，看到她身后之人时，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李…李将军…”

  　　“小将军！姐姐！”秦清瑶看到自己的两位大靠山过来，总算是找到了撒气口，指着颤颤巍巍的齐夫人，“她刚刚说我克死了秦家所有人，还会克死小将军！”

  　　“我…我只是…”齐夫人欲争辩，却看着李宸冰冷的眼神说不出话来，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多谢齐夫人关心，听闻齐公子近日在京都又闹了些事，可要小心处理。”李宸道，他的眸子黝黑，在黑夜里更显得危险。

  第16章 皇帝遇刺

  　　“孩子间的玩闹罢了，将军过于苛责了些。”齐夫人心虚地狡辩。

  　　“哦？原来在青楼打死了竞争的客人，也算是玩闹？”李宸冷笑道。

  　　齐夫人这会儿已经从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的窘迫中走出来了，她不愿再议论这事，草草结束了对话，径直离开了，只是那背影颇为仓皇。

  　　秦清瑶仔细听着二人对话，原来刚才八卦里说的事情竟然是真的，礼部尚书的儿子当真在青楼点花魁之时，将与他竞争的客人给乱拳打死了。

  　　只是听说这事已经解决了，还是家里的画师出面解决的，也不知道他家画师什么来路，竟然如此厉害。

  　　“清瑶，让你受委屈了。”李谧微笑道，牵住了秦清瑶的手。

  　　秦清瑶乖巧地笑着摇了摇头，“姐姐好，我不委屈。”

  　　“还是听你们叫姐姐好听，珍夫人这个名号我都快听厌了。”李谧拍了拍她的手背。

  　　三人落座，宫女给李谧加了一个真丝软座，白虎皮铺在靠背上，靠着它舒服极了。

  　　“近日过得还好吗？听说宸儿你带清瑶去见父亲了，他，还是不肯下山吗？”李谧道。

  　　李宸点了点头，“父亲喜欢她，还做了一桌饭菜，不过，和以前一样难吃。”

  　　李谧捂嘴轻笑，“父亲还真是没变，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尝到一次父亲做的饭菜了，你们呀，好好珍惜吧。”

  　　“嗯。”李宸心里不甚痛快。

  　　“你若是去了南疆，让清瑶没事来后宫玩，我陪着她，我了解你，你在外，免不了要担心。”李谧道。

  　　李宸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她出了将军府，没了我的庇佑，恐怕其他人更好欺负她，总有我们管不到、瞧不见的地方，唯有她自己恢复好，才能真正保护自己。”

  　　“你让齐穆给她瞧了吗？上次齐穆来宫里时，我还同他说了说，给了些宫里的珍稀药材，他说一定有用的。”李谧关切问道。

  　　李宸知道，齐穆这么说是为了让李谧觉得自己能够帮上忙。

  　　他瞧了一眼安静吃东西的秦清瑶，点了点头，“有用，身子骨日渐好些了，只是要完全治好头上的伤，还得等齐穆的药。”

  　　秦清瑶眨巴眨巴眼睛，说起齐穆，也不知道他到哪里了，这么多天，也没看他传信。

  　　“那便好，我不希望清瑶变为第二个珍夫人，宸儿，你明白我的，不要束缚她，她想做什么你就随她些吧，瞧着她出了宫，我总觉得好像把我的魂儿也带出去了。”李谧苦涩道。

  　　李宸没有搭话，只是垂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李谧揉了揉额角，疲惫地闭了闭眼，“今日说太多了，我该回去了。宸儿，清瑶，也不知道有没有下回见了。”

  　　秦清瑶喉头一噎，李谧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啊，她连忙握住了珍夫人的手，“姐姐，我会来看你的，下次见面会很快的！”

  　　李谧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明媚的笑意，她连声道：“好，好！”

  　　目送李谧和宫女离开，秦清瑶叹了一口气，李谧身上的枷锁太重了，连走路的时候，都仿佛被拽住了脚踝，艰难地拖着步伐，又好似不愿离去。

  　　“我会去看姐姐的。”秦清瑶偏头对那个沉寂的男人说道。

  　　李宸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很低，“好，我派人保护你。”

  　　我可以保护自己，秦清瑶差点脱口而出，但她不行，她现在还只是清瑶，怎能在众人面前露出锋芒？她得收敛，得等到合适的机会。

  　　宴会无趣，李谧出场这一遭，李宸整个人沉进了泥沼中，脸色难看，一直没有好转，秦清瑶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小将军，我困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听到回家，李宸才从冗长的情绪里解脱出来，麻木地点头，抬脚往外走去，也不管那些过来巴结他或是想认识他的官员。

  　　秦清瑶跟在他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袖，两人还未走出流芳园，就听到中心处突然一声暴乱，太监宫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皇室禁卫从他们身边穿过，纷纷赶往宴会处。

  　　“出事了。”李宸低声道，他想把秦清瑶先带出去，可现在军荒马乱，还不如把人扣在自己身边安全。

  　　“跟紧我！”李宸一把将秦清瑶搂到了自己的怀里，防止他们被人群冲散。

  　　秦清瑶乖乖地跟着李宸，两人一路返回，宴会处已是重兵把守，顾轩朗坐在高台上，一只手捂着胳膊，似乎是受伤了。

  　　“来人！封锁流芳园，任何人不得出去！”顾轩朗身边的太监高声喊道，禁卫分散了一部分去守住各个出入口，其他的禁卫将留在宴会上的官员都围了起来。

  　　秦清瑶扫视人群，找到了她要寻找的人，李谧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神色淡定，眉头却蹙得紧，挤出了一道皱眉。

  　　出什么事了？秦清瑶心想。

  　　很快，大太监替她解答了心中疑惑，“宴会之上，竟然有人包藏祸心，在后院刺杀皇上！如若现在认罪，处罚一人，若是被查出来了，诛灭九族！”

  　　众官员皆哗然，很快，就有人指着李宸和秦清瑶说道：“臣今晚见镇南将军及其夫人离席甚早，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或许是一条线索。”

  　　秦清瑶无语凝望苍天，这都能怀疑到他们两个的头上吗？李宸手握重兵，何必刺杀皇帝？他的姐姐都还在皇帝的身边，吃饱了撑的才做这种蠢事。

  　　“刘大人，慎言，李家向来对圣上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此般忤逆之事？”有人反驳道。

  　　其他人不敢大声，却在小声地议论，声音如讨厌的苍蝇般大小，刻意让人分不出是谁来。

  　　“忠心耿耿？只怕李老将军确实算得上是忠义，他的两个儿子可就难说了。”

  　　“连女儿都侍奉了两位君主，还真是可笑。”

  　　“够了！刺杀之时，珍夫人也在身侧，险些被害，若说凶手，李将军才最无嫌疑。既然现在找不出凶手，那朕就指派李将军来查清这件事的真相！替朕抓出这个反贼！”顾轩朗站起身来，他的胳膊已经包扎过了，依稀可见纱布上的血迹。

  　　“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上，这不太合适吧，李将军不日就将返回南疆，哪来的时间找出凶手啊？”

  第17章 调查

  　　“朕亦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不如，李将军就安心留在京都，先帮朕找出凶手，也可与夫人多相处些时日，南疆的事务不急，朕已经想到了对应之策。”顾轩朗苍白的俊脸依旧布满了阴霾，他随手一指，指到了杜贵妃的身上。

  　　“杜科爱卿现下人就在江南，江南事务不多，朕立即指派他去暂代李将军职务，统领南疆二十二万军队，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杜贵妃扬起了笑意，藏不住的傲气，她收起狐狸尾巴，起身行了一个大礼，“臣妾斗胆替哥哥说一句话，这南疆形势险峻，哥哥恐怕难当大任。”

  　　“现下事态紧急，没什么能不能，朕说可以就是可以，李将军，你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顾轩朗说完，凉凉的眼神看了过来。

  　　秦清瑶缩了缩脖子，这个男人的眼神看着好危险啊，比起李宸，那可真是阴险了不少。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气氛紧张，李宸开口道：“臣无异议，只是京都还有一千精兵…”

  　　“这一千精兵暂归皇宫禁卫，朕知道，你肯定是在担忧他们，京都外围始终是荒凉了些，我已经派人去下旨了，明日，他们就到宫内任职便是。”顾轩朗抿唇笑道。

  　　真是好狠啊，秦清瑶不由得替李宸气愤，这个狗皇帝显然是要削弱李宸的兵权啊，连他带回的一千精兵都要收入皇宫，还真是不给他一点可能会犯事的机会啊。

  　　然而，李宸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没什么表情，握拳领命，“臣领旨。”

  　　“众位爱卿先退下。”顾轩朗坐回了高台，没有受伤的手搭到椅背上，撑着下巴，一个简单坐姿霸气侧漏，颇有帝王风范。

  　　众位大人看完戏，嘴里都念念有词，纷纷散去了，只有李宸和秦清瑶被太监给留了下来。

  　　“李将军，皇上有请，有话要和您谈。”太监说话尖细，言语中可见谄媚。

  　　李宸应了一声，秦清瑶捏着他的衣角，自然跟了上去。

  　　“欸这…李将军，皇上没有说要见令夫人。”太监颇有些为难地说道。

  　　“皇上说了不见她吗？”

  　　“这…”太监抓耳挠腮，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事我担着。”李宸说道，不管太监的阻拦，带着秦清瑶就往后院去了。

  　　秦清瑶直呼小将军果然是个好男人，她正想进去听一点消息，要是被拦在外面，她可就无聊了。

  　　果然，顾轩朗见到她，并没有责怪，反而朝她招了招手，“清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