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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冉觉得自己像是吞下了一个野柠檬,导致她的心脏又苦又酸,还涩得厉害。
“奚玉洺……”时冉抖着唇瓣,唤他的名字。
“没事,都过去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奚玉洺仍然在宽慰她。
这就是奚南珍讨厌时冉的原因。
奚南珍一下子冷下脸来,“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如此,你也见到了小文,那有些事情咱们就放到明面上来说吧。”
“你是小文的父亲,书兰是小文的母亲,你们两个人理应在一起,承担起做父母的责任。”
“不可能。”奚玉洺立刻拒绝,并且毫不留情地说道,“诚然如你所说,我是小文生物学上的父亲,但我和书小姐没有半分感情,我不可能跟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
书兰静静立在一旁,看着向来温文尔雅的奚玉洺第一次气得脖子都渲染上了红色,失落地垂下了眸。
奚玉洺不认识她,可她却对他熟悉的很。
那些个他昏迷的日日夜夜,他失忆后的夜晚,都是她在照顾他。
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啪”地一声,奚南珍拍了下桌子。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你还想跟这个女人结婚不成?!”奚南珍指向时冉,说出的话十分不留情面,“她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没父没母的东西,也配进我奚家?!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去调查她,可是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你不在的这三年她干嘛去了!三年前还是一个大学生,三年后事业就飞黄腾达了,这里边的猫腻,你别说你不清楚。”
听着前半句话,时冉倏然咬住了唇,任谁被指着鼻子骂没父没母都会生气。
可随着奚南珍接下去的话,时冉脑海中瞬时闪过谈以舟的身影。
一腔的怒火被浇了个稀碎,时冉指尖攥紧,嘴唇翕动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反驳的声音。
奚南珍说的没错,这三年她确实做了一些错事。
时冉垂着头默默承受奚南珍的痛骂。
奚玉洺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你不用再骂她了,今天这件事,本身跟她并没多大的关系,重点是你联合书小姐瞒着我……”
稍顿,奚玉洺低嘲一笑。
“你说你是因为想给奚家留后而有了小文,可这里边又何尝没有用小文来牵制我的念头?”
第161章 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奚南珍原本喋喋不休的姿态戛然而止,她愕然地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她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伤心,奚玉洺心中一疼,就在他片刻心软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强势时,奚南珍又说:“对,我是有用小文绑住你的意思,但我这么做又是为了谁?如果你没有被迷了心窍一样喜欢这个女人,我又何必瞒着你做这些?”
刚刚熄灭稍许的火焰又重燃起来,奚玉洺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瞧瞧他的好母亲,到这种时候了,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却口口声声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诚然时冉是有一部分导火索的原因,但更大的问题是在于奚南珍。
即使奚玉洺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能将奚家偌大基业发展得红红火火,少不了一些手段,但是当她这些手段真真正正用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只觉得不寒而栗。
“小文是一条生命,不是你用来牵制权衡我的工具。”奚玉洺直视奚南珍,原本清澈明亮的眸仿佛蒙了尘灰,变得黯淡无光,“你太狠了。”
奚南珍第一次见到奚玉洺用这样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嘴唇颤抖起来,此时是真的慌了起来,眸中溢出水光,“不是的,玉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都是为了你啊。”
奚玉洺摇摇头,“为了我?你养我这么大,应该知道我的性子。”
他的性子,奚南珍当然知道。
如果奚玉洺当时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阻止他,他从来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要牺牲别人的人。
当时如果奚玉洺没有醒,那小文自然而然就成了奚家的继承人,但是他会经历从小失去父亲的痛苦,从小就要背负奚南珍沉重的希望。
而现在奚玉洺醒来了,知道了一切,对小文也是排斥的。
“他会更加直观地感受到,自己不是因为父母相爱而诞生的,他只是你为了私欲而创造出来的工具。”奚玉洺说出了残忍的事实。
字字句句,清晰入耳。
奚南珍知道奚玉洺说的是对的,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后悔药。
泪水从已然浑浊的眸中滚落,流过由金钱保养的面颊,自下颌滴落。
咔哒一声,细微的开门声响起。
小文垫着脚将门打开后,迟疑着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出来,在一室沉默中走到奚玉洺面前。
书兰见状,上前几步,搭上小文的肩膀,“你怎么出来了,回房间去。”
小文转过头,问道:“什么是工具?”
书兰一愣。
小文又转过脸,问奚玉洺:“我刚才听见了,你说小文是工具,小文为什么是工具?妈妈明明说,小文是宝贝。”
稚嫩的童音,让奚南珍的眼泪流得更凶,小文是奚玉洺的骨肉,是她的亲孙子,长得又可爱,性格又乖,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她自然对他也是爱的。
可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的利益,这就导致现在小小孩童用诚挚的语气问为什么说他是工具时,奚南珍的心猛地一抽。
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做了一件错事。
对待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件事情里明显是最无辜的小文,奚玉洺柔和了面孔,轻声道:“小文当然是宝贝,刚才我们不是在说你,你听错了。”
“真的吗?”小文将信将疑。
书兰赶紧摸摸他的头,附和道:“真的。”
小文信了,开心地露出一口幼齿,而后又盯着奚玉洺,说:“你是小文的爸爸对吗?妈妈给我看过照片的,你是小文的爸爸,对吧?”
他一个劲地问着,但那双和奚玉洺肖似的双眸却闪烁着非常灼人的光亮,明显是渴求着一个答案。
奚玉洺是小文生物学上的父亲,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于是奚玉洺点了点头,“是。”
“哇!”小文欢呼起来,开心地抱住一旁书兰的大腿,仰起脸,兴奋道,“他说他是小文的爸爸!”
书兰心中涩然,胀得厉害,她感激地看了眼奚玉洺,然后蹲下身子抱住欣喜的小文,“是的,他是小文爸爸。”
小文自记事起,第一次这么开心,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扑向奚玉洺。
却被书兰紧紧抱住。
于是他只好转移目光,向时冉分享自己的喜悦,“小冉阿姨,小文有爸爸了!”
时冉看着这一幕,为小文开心的同时,也为奚玉洺感到难过,勉力扯出笑来,“恭喜你呀。”
小文笑得十分满足。
奚玉洺站起身来,走到时冉身旁。
“你要去哪?”奚南珍停下抽泣,非常警敏地问道。
“我和她出去聊两句。”奚玉洺说着,无视奚南珍的不满,带着时冉走到屋外。
门一关,仿佛隔绝成两个世界。
奚玉洺一下子卸了力,抱住了时冉。
“让我抱一下,一会就好。”
时冉手指微颤了下,以虚拢的姿势环住他,拍了拍他的背。
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创建和谐家园】人的心神。
尤其是奚玉洺这个主角,原本他是满心欢喜地来和时冉分享自己的喜悦,却没想到惊喜变成了惊吓,还牵扯出被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
“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奚玉洺将头靠在时冉的肩膀上,这个姿势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他终于可以放心地阖上眼。
眼角一滴晶莹落下。
时冉知道他说的“她”是指奚南珍。
说实话,时冉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母爱,她不知道正常人家的母亲应该是什么样的,但起码不会是像奚南珍这样的,不顾自己儿子的意愿,作出这样的事情。
奚玉洺说的没有错,小文是一条性命,不是什么用来制约的工具,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平白多了个孩子,奚玉洺原本的人生轨迹被打乱。
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时冉轻声问道。
奚玉洺缓缓睁开眼,站直身子,看着时冉。
原本他想好了一切,他和Cindrella合作,在砚市站稳脚跟,帮助时冉在设计师的道路上越走越宽,直到她能和自己站在同一水平线,到时候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她带到奚南珍面前。
可现在,一切都乱了。
第162章 入职
思绪很乱,奚玉洺决定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我不会和她结婚的。”
“那小文……”
“该承担的责任我不会推脱,但是让我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我真的做不到。”
时冉轻轻叹息一声,她现在已经真正把奚玉洺当成了一个很好的朋友,于是心中便充满了感同身受般的难过。
“还没恭喜你呢,你和Cindrella达成合作了。”
奚玉洺见她还记得刚才自己兴冲冲时说的话,心中宽慰了些,“谢谢。”
时冉说:“你如果想好了一切,那你就进去和她们说清楚吧。”
“那你呢?”
时冉指指身后自己家的门,“我该回家了,其实刚才我也不应该一直呆在那边的。”
毕竟算起来是奚玉洺的家务事了,她一直在那边站着,奚南珍又看她不顺眼,着实有些尴尬了。
奚玉洺显然也意识到她的处境,脸色黯了黯,忽然眼角余光看见安全通道那边的门似乎动了动。
一闪而过的晃动,再去仔细看时,发现门边开着一条很小的缝。
奚玉洺想到自己刚才来小区时,在拐角处瞥见的那一辆磨砂黑的跑车,心中涌起一丝猜测。
人在疲乏无力,沉浮于世俗时,总是想抓住一些什么东西。
而对于奚玉洺来讲,时冉从来都是那个他不想放手的。
所以他眼角下压,用一种近乎是乞求的语气对时冉说道:“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这话有几分歧义,但在这种境况下,如果非要问个分明就显得特别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