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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由纪挂着无懈可击的懵懂表情率先移开眼睛,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她知道这个人,或者说,她在德纳尔神父的书房里见过他的资料。
雇佣兵都是些野猫一样的存在,无论花多少钱都不能指望他们付出忠诚与信义。因为这一点,世界各国无不将这些胆大包天的“冒险家”们排除在法律保护体系之外,所以他们必须把所有惹不起的人都牢牢记在脑子里,免得一不小心浪翻了船。
——法国的超越者,让·兰波。严格来说惹不起的并非这个男人,而是他的搭档,有“暗杀王”之名的另一个超越者,保尔·魏尔伦。
这对搭档纵横欧洲大陆时她还是个奶娃娃,只能从文字记录的字里行间依稀领略强者风采。根据档案记载魏尔伦曾于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击杀过英国女王的替身,然后恍若无人的平安离去。要不是当初苏格兰场得到情报及时启用替身计划,查尔斯王子大概也不至于被人讥笑为“六十年太子”。
而法国官方的另一份可靠记录则称兰波死于数年前一起潜入调查的秘密任务,地点恰好位于远东……
【创建和谐家园】的,见了活鬼了?
那当然不可能,所以,必然是情报有误。
想到能被苏格兰场用替身骗过魏尔伦这一事实,法国情报部门的拉胯似乎并不是件难以理解的事。
由纪咬碎棒冰,目光丝滑的从兰波身上移向红绿灯。呵呵,超越者,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国小三年级女生而已。
男人手里抓着几只氢气球,偶尔心不在焉的胡乱发出去一只。他似乎在扮演一个蹩脚街头杂工,眼神恍惚游移到让人怀疑是否下一秒就会睡着,却在接触女孩的瞬间恢复清明。
他松开手,来往行人的视线跟着气球一块向上抬升。下一秒,男人的身影消失了,跟着一同消失的还有两个正打算过马路的小孩子。行动过□□猛,没有惊动任何人。
“兰堂,我的名字。”
视线一恢复由纪就不动声色四下观察,此刻他们正身处一条无人的暗巷深处。也许是某家餐厅的后厨门外,水滴落在金属水槽里的敲打声清晰可辨。
男人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张照片仔细比对两个孩子,目光转向正确的那个:“嗯……好像和想象里的不太一样?”
她穿着乖巧的制式水手裙,黑头发编成长长发辫垂在脑后,和照片里头戴薄绿纱巾言笑晏晏的形象相去甚远。
“你是谁?放开我!我要报警了!”
激烈抵抗的男孩像只鸡仔一样被打昏扔进淡金色立方体关起来,根本来不及拉响报警器:“安静点,你太吵了。”
他伸出手,不等五指合拢森由纪及时出声:“别杀!”
“有内务省监控,杀了他会很麻烦。”
这是条有效提示。
男人停止动作,他迟疑片刻,放下手解除异能力,夏油杰像颗烂苹果那样无声无息滚在地面上。
看看昏迷中的男孩,兰堂语气里带着几分茫然:“森医生没说还有个儿子?”
“……”
由纪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评价。
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超越者是不是脑子多少都带点大病?
“您……”联想到这人自称名为“兰堂”,由纪拿不准他究竟是叛逃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她应该不会认错人,空间系超越者让·兰波,异能力【彩画集】,每一条都能对得上。但他这个反应,一点也没有王牌特工的风采,就……不大聪明的样子。
但他就是再不聪明由纪也不敢造次,经验告诉她面对绝对实力时最好别太浪,以免翻船。
兰堂先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小姑娘后面的话。于是他又掏掏衣袋,掏出张A4纸展开,照着上面写的字一板一眼开始读:“致我亲爱的小公主……”
“停,谢谢,您不用读了,麻烦给我自己看。”
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森由纪有气无力朝他摊开手。男人干脆把纸塞给她,点点头:“我很期待,小姐,今晚十二点见。”
他走了。
女孩一边一目十行提取信息,一边反复回忆兰波的行为。
他的反应很奇怪,竟然给她留了时间替夏油杰求饶而不是直接捏死这个可能泄密的碍事小家伙?这不像是个超越者的实力。而且由纪也不认为自己的便宜爹能面子大到可以随意使唤超越者当信使,就为了送这种比塑料还塑料的狗屁家书?
最重要的是,兰波是个法国人,他居然用日语棒读!棒读就算了,法国人不说法语说日语,你仿佛在逗我笑?要知道那些高卢人对母语的执着堪比对马奇诺防线的信任……
所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兰波隐姓埋名留在远东岛国的同时也放下了身为强者的骄傲。
由纪看完最后一行字,把这没屁用的玩意儿团吧团吧扔进路边水坑用力搅合,直到它糊作一团无可挽救才停手作罢。这封信通篇都是些叽叽歪歪的油腻问候,实质性内容一概没有。
当然,真正要传达的信息本就不能写在纸面上。
便宜爹一直待在横滨混黑,勉强算是个同行,突然做出这种动作绝对不是出自那薛定谔且莫须有的父爱。
横滨、Port Mafia。
最近那个组织的首领行事越发疯狂,听说是上了年纪病痛缠身……
啊,明白了。
森先生终于不想再继续为人掣肘,遂决定双线出击:一面除掉“太上皇”,一面免得日后为人所羞辱,于是派人前来接走暂时寄存在内务省的肉票。
对于内务省的“安置”与“监控”,森由纪当然知道那并非长久之计,也乐得在闲暇之时做回十一岁孩子该有的模样。
就当休假。
而今风向发生了转变,对任何一方都毫无忠诚可言的女孩花了大概一分钟进行比较,愉快决定“弃明投暗”。
眼下唯一的问题——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超越者兰波出手,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躺平等着即可。关键在于……动手的会是兰波么?以及他那个迷迷糊糊让人无法放心的精神状态。
为什么我总会遇上些奇奇怪怪脑袋可爱的人?
唉……连老老实实当个肉票都不能安心。
第27章
“唔……嗯?”
就像随着温水轻轻摇摆, 嘴巴里还有些山间清泉的凉意。夏油杰睁开眼睛,面前是个形状很漂亮的后脑勺,乌黑油亮的长发辫从侧面垂下去,随着脚步节奏左右摇晃。
后脑勺?
他撑了撑手, 发现自己正趴在森由纪背上, 道路两边的建筑物说明他们已经走到居住的社区附近。
“刚才那个男人!由……”没说完的话被打断, 总带着笑意的声音被冷静淡然的声线取代:“闭嘴, 安静,听我说。”
“怎么了?”他挣扎着想要下去自己走, 女孩二话不说反手就是清脆一击:“我不喜欢重复。”
“你!”臀部遭遇重击的小男子汉红了脸,鉴于她一向说一不二的霸道性子,只能把满肚子疑问憋回去:“……”
“听着,”背着他的女孩压低声音:“不管谁来向你提问, 什么都不要说。咬死一开始就被打昏,什么也没看见,懂了吗?”
要说这小子究竟哪里能让她高看一眼,除了罕见的高道德感外就是那股不明原因的执拗与坚持。这种人,只要认定一条路绝对是打死他也不回头,值得发展成搭档。
至少他不会转手就把人卖了。
可惜现下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给她继续培养小弟。
“到底发生了什么?”夏油杰喃喃发问, 森由纪沉默片刻, 避开这个话题:“以后, 你学聪明些, 别那么倔强,好好练习体术。”
少跟我似的, 完全没有这种天赋, 遇到危险只能依靠智力加成。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 不等说出口女孩子忽然松手下蹲, 原来已经到了自家门外。
“小杰?你怎么了!”
在花园里整理蔬菜的夏油太太看到儿子被背回来,惊诧之下甚至忘了拉开栅栏。她扑在栏杆上呼唤男孩,森由纪挂着笑意解释:“夏油太太,夏油杰真得多锻炼一下嘛,他居然贫血?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贫血造成的眩晕吗?看来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夏油太太放下心,打开栅栏走出去,伸手反复摩挲夏油杰的额头:“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假去医院看看?”
“我……”想到森由纪刚才的忠告,男孩低头:“不用,我很好。”
误以为儿子是面子上过不去,夏油太太跳过这个话题,热情邀请好心的邻居女孩进屋坐:“多谢你送我家小杰回来,进来喝点果汁吧?”
“谢谢啦,夏油太太。”由纪把两只大眼睛弯成弧线,拒绝了这份充满感激之情的邀请:“我得回去帮忙呢,下次呀,您做的荞麦面真好吃,尤其搭配着天妇罗。”
“这样啊,那你下次一定要来吃哦。”夏油太太内心当然更担心儿子的健康,听对方如此懂事的拒绝,马上换了语气:“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了。”
“再见啦,夏油太太。”她站在夕阳下,橘色在洁白的衬衣上染出一片暖光:“再见,夏油杰。”
“……”男孩还没有从刚才那场诡异的遭遇中反应过来,呐呐点头,向她挥挥手:“再见。”
明天还会见面吧,到时候再问她好了。
告别邻居母子,由纪拉开栅栏走进由内务省提供的两层独户——平静悠闲的生活到此为止,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呢?森先生派人来送信,只会告知决定,绝对不是询问。那封措辞甜蜜油腻的家书背后不过提醒她照顾好母亲,别让大爱丽丝因为受到惊吓而坏了事。
——他也许还爱着维尔根特小姐,但他不爱我。
“今晚十二点见。”也就是说,行动的死线正在午夜时分,如果超出这个时间节点,森鸥外下达的命令又会是什么?
短暂的低落后女孩扬起与平日一般无二的笑脸,推开玄关门:“椎名,晚饭好了吗?我好饿!”
保镖兼保姆兼看守端出一盘刚烤好的饼干:“还要等会儿,先吃点甜食垫垫。”
“好——!”
长长的撒娇声又甜又软,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椎名看着小姑娘拿起饼干咬了一大口,这才转身走回厨房。
最近森鸥外传来的情报没有一条能用得上,上面担心他做出鱼死网破之事,特别下令加强针对维尔根特母女的监控,所以她在给饼干配餐的饮料里额外添加了些许镇定药物。
万一Port Mafia真敢将手伸进这片社区,必须确保森由纪和她的母亲死在这栋房子里不得离开。在睡梦中安详离去,是她能为这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如果森鸥外还有人性,那就只当是让维尔根特母女睡得踏实些。
森由纪坐在餐桌旁吃饼干,手边是连同饼干一块被端来的牛奶。她确实有就着牛奶啃饼干的习惯,女孩端起玻璃杯,像是欣赏花纹一样停顿,迟迟不往嘴边送。
躲在厨房里的中年女人忍不住握紧拳头,生怕弄出能引起她联想的动静。
“椎名,你说……”由纪看了一会儿,用一种奇异的语调和躲在厨房里偷窥的保镖兼保姆兼看守闲聊:“我父亲,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椎名心头一颤,菜刀在案板上划出粗哑声响。为了掩饰这份失态,她故意大声惊呼:“啊,彩椒里怎么会有虫?”
“明天去问问老板就是咯。”女孩接了一句:“你没伤到手吧?”
只是突发奇想随意聊天……椎名松了口气:“嗯,明天去问。”
不等这口气彻底落进肚子里,小姑娘紧接着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我父亲,森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之前她没有问过类似问题,就像从来都不对缺失的父亲感到好奇。
结合这孩子过去十一年总被邻里各种以“杂种”辱骂的人生,她会怨恨造成这一切的父亲进而不愿提起似乎很正常。
森由纪很聪明,与此相对的是身体上的孱弱,这一点已经被负责训练她的教官认定。她究竟有没有……有没有聪明到其父森鸥外的程度?
椎名看看就放在手边的通讯工具,最终选择继续试探而不是第一时间上报:“森先生啊,我听说的不多。据说他医术不错,病人们交口称赞。”
可惜不但没有医师从业执照,而且没有医德。
“那他是个好人吗?”女孩放下手里的玻璃杯,牛奶似乎比刚才少了一点。椎名放下心:“也许?”
森由纪重新举起杯子,这回再放下牛奶就被她喝完了。
“我很喜欢你啊,椎名。”女孩的声音有点沙哑,不等椎名追问她仰头揉揉眼角:“不好意思,喝得太急呛到了。”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