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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酒楼到了,涵玉其实并不喜欢听人说书,但只要和陆重阳在一起,要她听一辈子都高兴。她简单的陪着陆重阳吃了点东西,只听得咣呛咣呛,这说书人上场了。老故事,薛刚反唐,涵玉更无趣了,尤其讲到如何忍辱负重,涵玉劳累了一天的困意都被勾起来了,她转头望了一眼陆重阳,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那陆重阳比涵玉还大的眼睛里泪光闪闪,一颗如珍珠大的泪珠啪的落了下来。猛然间,涵玉的困意全无,她呆呆的望着陆重阳,心底里波澜翻滚,这陆重阳是什么样的人啊,居然听这样的故事会流眼泪……
听了不一会,二人就回了客栈。陆重阳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让涵玉有些惊奇刚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的表现。简单的洗漱过后,睡在哪里,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陆重阳望着僵立着的涵玉,又笑了。“这屋子这么大,你打算在这儿站一夜啊。”
涵玉接不上话去,气的心底里直骂。陆重阳知她顾虑,上前拉她,“你上去休息吧。”涵玉一愣,话随口而出,“那你睡哪里?”说完,她的脸就红了……
陆重阳笑了,“我还能睡哪里?”他指了指身边的茶桌靠椅,“给你当回奴才吧。”
涵玉怎么可能睡的着呢,辗转反侧间,还是偷偷起了身。只见陆重阳在外间秉烛读书,烛光摇荡,把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涵玉心底里充溢了温暖,偷偷的在想,两人日后就会如此吧,神仙眷侣,举案齐眉,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正想着,见陆重阳活动了一下脖子,又伸了一下胳膊。涵玉心想夜深天寒,他久座定不舒服,又是心疼又是担心,轻轻起身取了件外衣,悄悄的走上前来,给他披了上去。陆重阳愣了一下,旋即回过身来,眼光柔的似水,又蒙胧的似雾,“快去睡吧。”他拍了拍涵玉的手。
涵玉望着他,心潮澎湃。他若已是自己的夫君,该有多好。又见陆重阳也强掩疲惫,心疼的难已自抑,她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你上来睡吧,我相信你。”
陆重阳闻言一愣,又乐了,“傻丫头,你就这么放心?快去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我累了就伏桌而眠,也不是没尝过这样的滋味。”说完起身揽住涵玉肩膀,轻轻的往回推她。
涵玉哪里舍得陆重阳如此,一咬牙,拉住了他的臂膀,抬头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低声说道,“你想天天如此吗?我既是信的过你,你……你这样我也睡不着的。”
陆重阳站在原地,望着涵玉,神情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涵玉见他竟严肃了起来,以为他在猜忌自己,忙夺口解释道,“我,我不是那样随便的……”话还没说,就被陆重阳用手掌给挡住了,两人互相凝望了好长时间,陆重阳开口,“睡觉去。”
10.云雨巫山枉断肠
睡在陆重阳身侧,涵玉更是睡不着了,她背对着情郎,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闭上眼,感觉震的自己发慌,睁开眼,又思的更慌。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忙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陆重阳又怎么可能睡着。他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睡觉。但身边的佳人咫尺可闻,怎能不让人心思浮动。他发现涵玉在微微的动,也没睡着,便翻过身来,单臂斜支着脑袋,轻声问道,“想什么呢?睡不着我们说话吧。”
涵玉闻言也松了口气,静夜如此难熬,还不如聊天打发,便也翻过身去,没想到陆重阳已支起身体,一转头就处于他目光之下,羞的涵玉忙想回身,却被陆重阳一下子抱住。电光火石,涵玉浑身蟾酥,她瞪大了眼睛望着陆重阳,只见这笑意越来越浓,脸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急促,陆重阳衣着讲究,贴近更闻到身上散发的阳刚又洁净的味道,似有似无,蛊惑着涵玉的鼻息。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不是什么节妇良女,竟非常渴望着他温暖的怀抱,还有……
陆重阳见她并不反抗,笑意更深了,他起身抱紧了涵玉,双唇热烈的自额头、鼻尖向樱唇吻来,涵玉着了急,想躲闪,一动却被他抱的更全,大半个身子都伏在了她的身上,她刚想惊呼,樱唇却被他那温暖宽厚的嘴唇覆上,时轻柔时热烈,吻的她心跳的近要窒息,她浑身蟾酥伶仃,嘤咛了一声更勾起他如火的欲望,他伸手自她的脖间抚下,一下将中衣分开,露出雪白的肌肤、鲜红的肚兜……涵玉一下子清醒了,她用力挣脱了陆重阳的热吻,伸出手,想护住自己的身体,却不想陆重阳自玉颈吻下,狠狠吻向她的锁骨,手还在背后扯拉肚兜的环扣,涵玉顾不得许多了,猛的向外一推他,从重压中钻了半个身子出来,双手撤过中衣掩住胸口,泪光连连,“我……我不是随便的人。”陆重阳满身【创建和谐家园】被中断,强忍着调节气息,见涵玉梨花带雨说出此言,也无可奈何,他慢慢的扶住她的双肩,平息了许久,“我知道……”
涵玉闻言更说不出话来,低着头也不敢看陆重阳,陆重阳伸手将涵玉的发丝缠入指中,柔声说道,“我太心急了,以为你也对我有意……”涵玉闻言一惊,颤声答道,“陆郎何出此言,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只是你我还未通报父母,这样匆忙行事,我……”
陆重阳的气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涵玉觉得机会难得,直身正色轻声问道,“陆郎打算何时向高堂提及我……”
陆重阳望着窗外,神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我还在考虑,原想着事务缠身,再过五六年娶妻生子……”他叹了口气,低头望着涵玉的柔荑,“你等我,我来处理……”
涵玉的心猛的冰凉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难道陆郎现在还要妾身等上五年吗?”
陆重阳见她如此,忙拥她入怀,柔声说道,“今晚都怪我,看把你哭的……我只是糊涂了,私以为你早晚是我的人,就……”
涵玉闻言一冷丁,缓缓正起身来,凝视着陆重阳的眼睛,“陆郎真不知妾身的心吗?”说着说着,提手将自己的中衣解下,现出如玉肌肤,似血抹胸,“妾身早已认定今生是陆郎的人,陆郎今日想取,取走便是……只盼能早日给妾身一个交代。”言毕闭上了眼睛。
陆重阳震惊。一时语塞。见涵玉秀发如瀑布散落,肌肤胜雪,楚腰纤细,有道是月下看美人,压抑下的【创建和谐家园】又升腾了上来,他将涵玉扶倒,伸手欲解除她身后的盘扣,涵玉一哆嗦,但强制自己没阻止他,她闭上眼咬着嘴,两行清泪漱漱流下。
陆重阳瞧她如此,也干涩的停住了。他凝视着涵玉,用手掌轻轻的擦去她的泪水,一声叹息后,温柔一吻落在涵玉的额头,“睡吧。”他起身离去。涵玉如做梦般睁开了双眼,听得陆重阳在外间动水的声音。心底一丝庆幸,他毕竟不是那样的人,这心思一松,她竟沉沉的睡过去了。
清晨醒来,陆重阳还在沉睡。阳光温柔的散了进来,将他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涵玉轻轻的起了身,有些痴迷的望着陆重阳睡觉的模样,这个时候的他,沉静而天真,不是白天那么的令人难以琢磨。她伏下身去,挽住头发,在他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
陆重阳睡的很轻,睁开双眼,瞧见了涵玉的笑脸,“你这傻丫头,又在做什么?”他也起了身。涵玉突然想起给他买的那个见面礼,忙将那铁盒取出,一拨机关,盒子丁零做响。陆重阳礼节性的笑了一下,“谢谢。”收入床边的行李中。
经历了昨夜,两人好像改变了很多,陆重阳也没了嬉笑,他穿好衣裳,回身对涵玉说道,“走吧,今天给你看看缎装。”
其实,只要是和陆重阳在一起,看什么涵玉都无所谓。但她隐约的感觉到,今天的陆重阳和昨日不一样。脸色正经了很多,话也不是那么的多。她搜刮了脑子中的笑话,想活跃下气氛,“嘿,我想起了个笑话,说给你听听”,涵玉想逗陆重阳开心,“从前有个武官出战,将要战败,忽有神兵相助,反而大胜。武官跪拜磕头问神姓名,神仙答道,我是箭靶子神。武官说,小将有何功德,劳烦您来相救?箭靶子神答道,我感激你平时在校场练射箭时从没伤害过我!”讲完笑嘻嘻的望着陆重阳,陆重阳瞧她这模样,苦笑一声,“那打仗都让女人上去得了,连校场都没上过,什么稀奇古怪的神都能出来。”
涵玉语塞。
说话间到了云罗缎庄,陆重阳掀袍入内。涵玉嘿嘿乐了,觉得这陆重阳说的话比她那笑话还好笑。她低头跟了进去,见陆重阳径直走到了楼上,涵玉心里暗叹,这人怎么哪里都熟悉。一上楼,就看见一金银线百蝶穿花罩褂挂在显眼位置,精美耀目。店掌柜上前作揖,“客官随便看看。”陆重阳见涵玉对那罩褂拿不下眼,笑着说道,“这是云罗缎庄的招牌料子,做这一身,得二百两银子。”涵玉闻言着实吓了一跳,赶紧移开眼睛。两人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对心思的缎子。下楼的时候,陆重阳突的说了一句,“我回去买一半的价格就拿下了,你不用在这浪费银子。”涵玉一愣,心里有点欣慰,这人毕竟不像敏儿奚落的那样小器,对自己还是上心的。
两人正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逛,见两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迎了上来,“陆大人,孙公子让小的们满城找您呢,尚书大人来了,正在龙华寺会方丈呢……”
陆重阳闻言神情严肃。一小厮赶紧补话,“孙公子说不要紧,乔大人只是来陪夫人进香,突然想起你在附近,夫人听说您精通佛礼,博贯古今很是仰慕,想请您前去叙话。”陆重阳神色才缓和了下来,他沉思了一下,尴尬的对着涵玉说道,“这……我得去了,估计这两天……”
涵玉不等他说完,递上一个大大的微笑,“去吧,好好表现。我自己能回集芳社的。”陆重阳一点头,转身向龙华寺方向快步走去。
涵玉盯着他坚决向前的背影,心头落寞。他就是那么的干脆,其实她多么希望他嘱咐安慰下自己,哪怕一句也好……涵玉叹了口气,所幸未到晌午,回城很是方便。她扭头刚想走,却被一小厮拦住。
涵玉一惊,不知所为何事。那小厮赶紧施礼作揖,“我家公子让小的送姑娘上车。”涵玉笑了,“我还没找到马车呢,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你就别跟着了。”她心里乱的慌,想自己走一走再回程。
正在僵持着,另一小厮已带了孙公子过来,涵玉忙侧身施礼。孙云骅笑了,“陆重阳从来不跟我客气,你客气什么。”小厮上前耳语一番。孙公子沉思片刻,“你坐我的马车回去恐怕不妥当,这样,我让人叫一马车来,你上我的酒楼暂等一下,陆兄就这么跑了,我总得替他送送你吧。”
涵玉心里一暖,无法推辞。只见这孙公子安排细致,不仅在酒楼外陪着她闲聊打发等车时间,还叫来一内务府揽私活的马车,亲自上前问清车夫何处做事,姓氏籍贯,在送涵玉上车前,还嘱咐她最好坐什么位置,路上让车夫驾的慢些……
涵玉笑着答礼,心头难免有些惆怅,若是陆重阳也能如此细致该有多好,哪怕有一半也行……
她一路无语,摇晃着回到了集芳社。
敏儿见小姐回来,忙先来瞧她脸色,见涵玉悻悻的不爱说话,又怕她有事,忙掩上房门,想问她又怕惹她生气,“小姐……”敏儿的语调颇似受气的小媳妇。
涵玉望着她的神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骗你玩呢,看你吓的!”敏儿这才发现上当了,主仆二人嬉成一团。
正闹着,丫鬟玉秀闯了进来,“敏儿姐,快去看啊!”整个人气喘吁吁。敏儿回头一瞪眼,“怎么这么没规矩!没见着小姐在房里吗!”
玉秀一见涵玉也在,忙把话咽了回去,转身施礼想走。
“回来!”涵玉多精明的人,“说,什么事?”
玉秀这才支支吾吾的说,“西边的甄家小姐被抓住了打呢……”
涵玉闻言大惊,忙问怎么回事,敏儿和玉秀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这甄心更是个情种,那日与表哥吐露心声后,每日回房习字,练的全是“马昭林”三个大字,连床头、木柜都刻的遍是。那马昭林表哥也不简单,留着姐姐,又舍不得妹妹。据说风度非凡,出言又细腻入心,更引得甄心死心塌地。在涵玉请假离开的前一夜始,甄心就开始夜夜乔装偷跑出去会情郎,会完再在天亮前独自回来。这情郎也真是粗心,就在自己学堂周边找了个客栈,偏这甄小姐也真有个能耐,深夜敢独自坐一个时辰的马车往返周旋之间。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西厢记”终在昨夜败露,偷回房的甄心被巡查的婆子发现,关到晌午,等候礼部官员前来发落。如今甄心正被吊在正殿前,在太阳下挨鞭子呢。
涵玉心中一抽,推开二人向正殿跑去,敏儿见她不顾礼仪,忙在后面追,“小姐不能跑啊,别摔着啊……”
等涵玉赶到了正殿,院子里已围满了人,太平盛世哪里有很多的热闹看,猛然出了这么一件,还是香艳带味的“西厢记”,丫头婆子们全都聚来了,比看戏都热闹。
涵玉也不顾形象了,伸手分开这些怡红翠绿莺声燕语,冲到最前面去。只见那娇若春花、媚如秋月的甄家小姐,被整个吊在树稍上,乌云鬓散落,紫绫罗血污,身体在微微发抖,但面容刚毅,咬着牙棱是不出一声。
集芳社的主管大人,礼部主事郎,姜震大人,只见他气急败坏,浑身乱颤,“【创建和谐家园】骨头还挺硬的!”言毕喊了几个小厮,换下了挥鞭的婆子,“给我狠狠的打这个败坏门风的【创建和谐家园】,出此丑事,让我有何面目向皇后娘娘交代!”
那些小厮如狼似虎的交替了上来,涵玉来的晚,听旁边有女官细语,说打了好一会了,泼水就两次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涵玉闻言急的手脚冰凉,眼见着甄心嘴角出血,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大喊一声“住手!”冲了上去!
敏儿见拉不住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打的、看的、说话的、窃笑的。
礼部主事姜震见有人敢拦刑,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定眼一看,竟是月光公主青睐的董涵玉。他强压抑了欲发的火气,冷冷的训斥道,“你也不懂规矩吗!朝堂上的事也来插手!”
涵玉抱住甄心,见她已昏死过去,忙把她拖了下来。涵玉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大人您就高抬贵手吧,再打就出人命了!”
姜震冷笑一声,“这里看来真是缺乏管教了——来人哪!”
涵玉见状不好,忙站起身来,“姜大人且慢!”她盯着全院人惊讶的目光,咬牙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姜大人可曾想过皇后娘娘得知此事的后果?”
姜震正惊讶于她的举动,听得此言,愣了一下,“凤颜大怒。”
涵玉笑了,离他更近了,压低了声音,“若大人今日将她打死,她一正六品官员的千金,皇后娘娘不想知道这丑事也难,大人今后仕途前景可不乐观啊……”
姜震见她如此胆色,知道这是一不一般的主儿,哼了一声,“又能如何?”
涵玉见他听的进去,微松了口气,“这事完全可以不让皇后娘娘知道,对外就说这甄家小姐得了怪病,不能再留在京城,遣送回去,她的家人知道是自己女儿做了丑事,哪敢声张,事情不就烟消云散了吗?”她瞧着姜震渐缓的脸色,接着说道,“眼下都打成这样了,不赶紧送回去,小心是一条人命,您想遮——也遮不住啊……”
11.此憾绵绵无绝期
甄心被涵玉找人给抬了回来。回到房间,涵玉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的厉害,都握不住毛巾。敏儿盯着自己的小姐,神情复杂,像是不认识了,“小姐,你出这头……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吗?”
涵玉望着昏死过去的甄心,眼眶发红,“敏儿你知道吗?那鞭子一下一下的,就像打在我身上啊……”
敏儿这才明白,涵玉对甄心的遭遇心有戚戚,感同身受,同样是为爱去争取的女孩子,怎么忍心见她如此呢……
“她真苦命……”涵玉凝望着甄心,“那表哥怎么会放心让她深夜来往,还挑的那么远的地方……”
敏儿想回一嘴,说你那个不也是这样,又怕让小姐更添堵,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
夜半的时候,甄心终于醒了,涵玉和敏儿都伏在身边,见状一阵惊喜。甄心望着涵玉,呜呜的哽咽,半晌,才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你……是对我……好的……”涵玉再也抑制不住泪水,痛哭了出来。为遮盖此事,礼部明令禁止大夫前来医治,封锁风声。甄心若想过这鬼门关,只能靠自己硬熬。涵玉心生愧疚,含泪对甄心说道,“都是我出的主意害了你,大夫不能来给你看病。”
甄心用力的抬起了血痕累累的手,颤颤的握住了涵玉的手,“千万莫要这样想,若没有你,我早已死于鞭下,连最后一句都不得对表哥说……”
涵玉见她如此状况还惦记着她那情郎,又恨又怜,刚想劝她,却被甄心止住,“涵玉,我求求你……”甄心挣扎着想坐起来,吓的涵玉和敏儿忙把她按住。
“你有什么事,说吧,我尽力替你办!”涵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丫头定是惦记着她那表哥,可……
果然,甄心开口了,“我求求你,让我表哥来看我一眼,若我父亲来接我走,到死……我也无法再见他一面了,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他……求求你,带他来……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涵玉叹了一口气,嘱咐敏儿和丫头们照顾好甄心,踏着月色回房休息去了。可是她哪里能睡着,闭上眼,尽是鞭子横飞的场景。仿佛吊的起是自己,一群人围着她在笑……在骂……在喝彩……
梦境又来了,自己就要和陆重阳拜堂了,可是哪里都找不到新郎……自己摘掉了凤冠霞帔,疯了似的出去找他……突然一只大手伸来……
涵玉惊的一睁眼,醒了!却发现月光公主的脸在笑嘻嘻的盯着自己,冰凉的手正放在自己被子里面的胳膊上取暖呢。涵玉吓了一跳,“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月光乐了,“你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去听讲,发现你没在,问谁都说不知道,我怕你病了,就赶紧来看看你,你这儿的丫头也奇了,一个都不在!居然没人叫你起床!”
涵玉怕她知道甄心的事,想赶紧支走她,忙起身玩笑道,“我要是病了,让你冰手一抓岂不是要归西!”月光也乐了,“你要是去了,我负责到底,把我的棺材给你,让你风光大葬。”
两人正在嬉笑着商量一会儿上哪里玩去,玉秀疯也似的跑了进来,“甄小姐不行了!小姐快……”她抬头一下子竟看见月光公主也在,玉秀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两腿一软,直直的瘫跪了下去。
涵玉吓的面无血色,月光看她们主仆二人如此神情,也收住了笑,“谁……不行了?”
涵玉见瞒是瞒不住了,从床上直接扑到地上跪下,磕了三个头,“求公主救涵玉一命!”
月光见形势转眼变成这样,惊讶过后恢复了镇静。她望着涵玉,沉思了片刻,正色道,“若要我救你,你得老实将事情原委告知我,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涵玉又叩了一个头,将甄心的事从头到尾、分毫不差的讲了一遍,讲到动情处,语音哽咽,泪光连连。讲毕一抬头,竟发现月光也眼圈通红,涵玉忙加了一把劲,大声的哭了出来,“现在只有公主能做菩萨了,救救苦命的甄心吧!”
月光忙把涵玉扶了起来,“原是为了这个,我以为你犯了什么事,才让你跪了这么长时间,别怪我啊,快起来吧,你都能舍身救她,我还能不施以援手吗,我们先去看看甄心如何了。”
几人匆匆赶到西厢,敏儿和甄心的丫头看见月光公主来了,个个吓的魂飞魄散,月光扑哧乐了,“我和你们是一条道上的,看你们,见了我和见了阎王似的。”涵玉忙接上话去,“你哪里是阎王,你可是我们求来的观音菩萨。”说着,涵玉轻轻走近床榻,悄声问敏儿,“我走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敏儿也是心急,“哪知她快天亮又发了高热……本来就被打的剩下一口气……看来,能熬过今夜就是造化了……”
月光公主派敏儿去传她的口喻,“着礼部主事姜震赶紧将得了传染病的女官送出集芳社,让她家人马上带走。一天都不能耽搁,一但传染上本公主,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姜震头都大了,连说已经派人去通知淮阳县丞了,这往返怎么也得数日啊!敏儿忙上前给他出了个主意,听说甄心有个表哥就在京城……
马昭林表哥终于要露面了,涵玉怀着极大的敌意亲自到门口迎他。见甄心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教习婆婆们都称晦气,谁也不愿意趟这滩浑水,姜震竟安排不下管事的,涵玉无奈,就当是为了自己日后积德,抛头露面也罢,要下了这门差事。
不知是否与心境相通,三月的风竟还是凉意入骨,涵玉站在门口,盯着街上每一个可能是马昭林的人,心潮澎湃。诗文中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此时的江南,定是江花红胜火,江水绿如蓝,可怎知甄心这花朵一样的人儿,竟在这美丽的春光里,马上要化为花魂,香消玉陨了……
涵玉想着想着,又添了伤感,眼眶一阵酸楚,她不想让人看了笑话,赶紧定神止住悲伤。心想待会还得好好损损那位“表哥”呢,哪能先乱了阵脚。
晌午的阳光不咸不淡的撒在大街上,人不知不觉也少了,一切缓慢而平常。不意间,一辆疾驰的马车冲破了臃懒的寂静,在集芳社的门前嘎然而止。车上跳下一名男子,天庭饱满,剑眉长目,微黑的脸庞沉静严肃,边幅修整,气质超凡,灰月长袍更衬的稳成有加,内敛自如。
涵玉呆了一下,心中暗想好一个人物,这可不会就是那可恨的马昭林吧?不想归不想,那男子还是走到涵玉面前,抬手抱拳作揖,“仙驾可是奉安董小姐?”
声音沉稳顿挫,低韵入耳。
涵玉无奈,施礼答道,“正是,阁下可是甄心的那位表哥,马昭林公子?”那位公子脸色略一尴尬,随即垂目低语道,“正是不才,事情紧急,董小姐可否速带在下探望心儿?”
涵玉原想递上几句刻薄的话去,见状也只好收住,掉头朝住所急步走去。推开门,就见那马昭林猛的扑了进去,泪珠夺目而出,撕心裂肺的喊着“心儿!心儿!你醒醒啊,我是昭林啊,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敏儿和丫头们忙把他拉开,“甄小姐刚刚好了点,气息平定,你好好跟她说话!”
只见万种柔情从马昭林的眼中流出,他轻轻的跪坐在床边,抓住甄心的手,温柔的贴在自己的脸上,喃喃的诉说着,“心儿,心儿……我来了,你的昭林来了……你快醒醒啊,我还要和你成亲,带你回江南,回家乡……”
涵玉挥手将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叹了口气,跨出门槛,反手将门带上。她不想让人打扰甄心最后的时刻了,屋子里的轻声细语、似水柔情也许就是甄心苦撑噩海的动力吧。刚惆怅一会工夫,屋子里就传出了马昭林失控的叫喊声,涵玉心头一紧,闯门而入。只见甄心好似来了回光返照,在昭林的拥扶下,斜了半个身子起来,美目终于睁开,嘴不住的留血,痴痴望着昭林,话语断续“哥哥……奴家就有一句话……”昭林流着眼泪,整理出似一生最灿烂的笑容对着她,“说吧,你说什么哥哥都会办,我们马上成亲,马上……”
“不……”甄心轻轻的笑了,“奴家就问一句,哥哥可曾真心爱过甄心?”
马昭林闻言泣不成声,频频点头,哪能言语。甄心望见涵玉,伸手示意她过来,从枕下颤抖着摸出一叠纸包,指向涵玉,“来世……再谢,这些……帮我烧掉……”说罢扭头望向昭林,似用尽了一生的柔情和力气脉脉凝望,凝望,凝望。忽的,她的眼睛来了神采,手向旁抓住昭林胳膊,声音缓慢而幽怨,“哥哥……天不……绝人愿,……故使妾……见郎……”言毕气绝身亡。
“甄心!”“心儿——!”两人痛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