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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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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王府送信的小厮带回了两车贡品和两包东西。一包是涵珍给汝阳世子的,荷包绣囊之类的东西;另一包是涵玉给陆重阳的,一幅好容易绘成的侍女图加厚厚的七页信纸。
董方达尤氏带着两个满眼都是血丝的女儿在门外送客。
谁也没发现——大少爷伯伦从后门走了。
董家出了个情种,谁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大少爷董伯伦。
董伯伦趁着全家送客,举府忙乱的工夫,自己留书一封跑了,留下的书信差点没把董方达和尤氏气死,前头四五段叩谢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长篇俳句,充分发挥了科考胜者的特长,最后一段,一笔带过自己带着孟三娘去珠玑县上任去了,不孝垂泪叩首伏地之类的言语跟在后面,干净利索。
涵玉有点喜欢他这个大哥了。沉默的外表下,原来包藏着一颗火热的心,哈……
这个冬天对董家人来说,并不太冷。
董方达和尤氏毕竟是爱儿子的。终还是认了现实,替他挡了汉阳王家的橄榄枝。董伯伦胜利的领着大名鼎鼎的孟三娘回府过年,补了婚礼,二少爷董仲言也从汉阳学馆放假回来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涵玉的事,董方达也看出眉目了,暗想既已攀上了汝阳王府的大腿,那汉阳布政使的事就可有可无了,硬要让女儿嫁那六十的上司,虽是续弦正室,心底里确实颇有些对不起亡妻,见涵玉和陆重阳书信来往,也乐得视而不见。
年关一过,少爷们各奔各的地方去了。正月十九,京城下了一纸诏书,奉皇后娘娘之命,成立集芳社,征官吏之女进京备选,以挑选公主郡主伴读女官。
董方达拿着诏书犯了难。他搞不明白朝廷这旨下的是什么意思。自古,做官的,最重要的就是揣摩上意,偏偏这上意又总是遮遮掩掩,所以两方斗志斗勇,乐此不疲。他下了堂,赶紧拿着诏书找到了尤氏,两人私语半天,也研究不明白。当今圣上五十有四,若说是打着幌子选妃,也不是没可能;如今的皇后娘娘正是当初宠冠六宫的莫贵妃,为大周皇室一连生下了三位皇子,除前头丽妃生的大皇子夭亡,她所出的三位皇子都已长大成人,开牙立府,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皆为后宫嫔妃所生,尚未娶亲,若说是打着旗号为皇子们选妻纳妾,也名正言顺;还有一种,纯是为公主郡主挑选伴读,还成立了个什么集芳社,这举措前无古人,皇后娘娘意欲何为?
董方达担心的是涵珍。若是没有汝阳世子这一档事,他会高高兴兴的把女儿送去备选,无论如何,对他都是好事;如今,事态变了,汝阳世子口头定了婚约,举国都在揣测圣意,那王府里的主子能安生了吗?自己若是把女儿送去备选,必是狠狠的把王府得罪了,选上还好,选不上……自己多年的经营就付之东流了。最惨的是朝廷没那个意思,而王府认定了自己有另攀高枝的意图,这后果……董方达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不敢再想。尤氏也犯难,眼前的机会通天啊,她花枝招展的女儿涵珍生下来就是为了吸引贵主子而准备的,若能送上去,富贵必不可言,若送不上去,就便宜了明氏留下的二丫头涵玉了,让她如何心甘呢!
董方达知道尤氏的心思,在他心中,若为选妃,涵珍确实比涵玉适合多了,他的胜算也更大,可如今,汝阳王府必定在旁冷眼观看,这好容易抱上的大腿,稍有不慎就会暗里给上自己一脚……罢罢罢,董方达心头一横,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不能为了潜在的希望断了眼前的前程,他果断的在诏书荐表上提笔写了“董涵玉”三个大字。
涵玉是小女儿家,哪里想的像父亲那么多,一听奉皇后娘娘诏书,征官吏之女进京备选公主伴读,心早飞到京城去了,不为别的,那里有她的陆重阳呀!但又怕如此美事尤氏作祟,便定了主意,找父亲央求来了。
董方达拿了主意,心里像放下了块石头,刚想开口安慰尤氏,就听家人来报,二小姐来了。
董涵玉迈进正房,果不出意料,尤氏在,不过脸色并不是很好。她刚想张口提出单独找父亲谈谈,董方达却先开了口,“涵玉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劈头一脸热切的关心震惊了屋子里所有的人。
只见这董方达几步走上前来,扶住涵玉的肩膀,转脸申斥敏儿,“你这丫头怎么当的!春捂秋冻,天刚暖和就让你们小姐穿这么少!冻出毛病你担待的起吗!”
敏儿没见过这架势,砰的跪下了。心里嘀咕老爷这是演的哪出戏啊,嘴上不住的谢罪赔礼。
那尤氏不愧是董方达肚子里的蛔虫,知是涵玉此番将被推选进京,她的夫君怕她日后一旦飞黄腾达冷落了自己,现在猛补感情课,也赶紧换了付面孔,挤出一脸的笑容,“怪我心粗,没看着你穿这么少,你本就清瘦,哪经的起早晚凉风这么吹……”
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董涵玉这十六年多,从没见过这场面。她惊的两眼圆瞪,刚才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董方达轻声细语的把准备将她送出备选的消息告诉了涵玉,他原想依着这二丫头的脾气,断不会做这弓于媚主的勾当,定会吵闹一番,没想到这涵玉惦记着可以和陆重阳生活在同一个城下,根本没考虑太多,高兴的答应了!如此,乐的董方达喜不自禁。
自此,董府内院母慈子孝,一门旌表。
6.鸣环动佩新相识
日子过的很快。
怀着很复杂的心情,董方达、尤氏和涵珍立在府门送走了涵玉。
涵玉兴冲冲的掀着轿帘,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敏儿也是乐不可支,主仆二人舟车劳顿也不觉辛苦,终于在正月的最后一天到达了京城。因莫皇后亲自过问,户部工部礼部不敢怠慢,将一处空置的王府收拾出来当了集芳社社馆,大红的绸缎结在新漆的匾额上,一派喜庆盛大之气。
交了荐表,涵玉在教习婆婆的指引下,被安置到一处小院住下,小院中已住进了一位官家小姐,一入门就见着她的背影,她正在用娇滴滴的吴侬软语指挥丫头收拾这收拾那。涵玉头一回听到这么娇俏的发音,掩嘴偷笑。教习婆婆见涵玉穿戴不俗,赶紧伏在耳边低语道,“这是淮南县丞的女儿甄氏。”涵玉见的婆婆如此,转脸向敏儿使了个眼色,敏儿会意,拉住教习婆婆的手,从袖筒中将一锭沉甸甸的整银传到那婆婆手中,做的不露外痕,喜的那婆子就差下拜了。涵玉微微一笑,眼睛深意一瞥,“以后婆婆照顾的地方多的是,还要费心哦。”这涵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见这集芳社不可能是男人细管,这教习婆婆虽没什么官职,但肯定权职不小,自己来到京城若被管的太严,怎么去见陆重阳呢?可怜董方达为女儿铺路青云路准备的银两全让涵玉换心思做私事了……
小院没两天就住满了八位候选的官家小姐,敏儿去别的院走了走,带回个令涵玉惊讶的消息,京城和地方三品以上的官员根本没有人送女儿过来,涵玉心中有些吃惊,也隐隐的觉察到这皇后娘娘诏书背后有事,她百思不得其解,唤敏儿去将那教习婆婆请来。
那婆子姓范,京城人氏,听得涵玉召唤,偷空跑了过来,涵玉忙迎上前去,笑着扶了下,“婆婆近日可真忙,可得当心自己的身体。”那婆子也是聪明人,笑着谢了涵玉,“董小姐可是有事找老身?”
涵玉见婆婆如此性格,也开门见山,问起为何无大员千金备选?那婆子忙左右顾盼一番,压低了声音对涵玉说道,“董小姐算是问对人了,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后来娘娘专下了一道诏书,说集芳社事务繁忙,条件辛苦,大员千金就免受此苦了。”送走范婆婆,涵玉沉思了很久,她对莫皇后感了兴趣,她召集了全国四品到六品官吏通文墨的女儿上京,意欲何为呢?
第二日天一早,教习婆婆就来传令,礼部来人审核候选女官文墨,给所有小姐们发了号牌,等候传召。
涵玉心中激动,既是礼部来人,她的陆重阳会不会来呢?敏儿在一旁看穿了小姐的心思,笑道,“陆大人‘号称’京城第一才子,这等选拔之事,定能来瞧一眼的,再说,他定是知道小姐候选,哪能不来呢?”
涵玉瞥了敏儿一眼,嘻嘻的笑了。
涵玉是下午候审,上午便和敏儿去看热闹,只见房门禁闭,也看不见有什么人在里面审核,只有一小厮来回出入叫名,涵玉略有失望。
敏儿瞧出了不对劲,忙碰涵玉,“小姐您看,那些小姐有的在哭呢……”涵玉忙仔细观来,但见候选完毕的小姐都被集中在院子的东南隅,一群婆子在护着说话,神色大多都不太好,还有的嘤嘤哭泣。涵玉心里紧张,怕这次活动另有他意,忙向四周搜索范婆婆的踪迹,也巧,在西边的柳树旁,范婆婆正在训斥另几个婆子。
涵玉装作漫不经心的慢慢的向西头走去,范婆婆一眼瞧见,知是她有事,退了那几个婆子,也慢慢的向涵玉走来,涵玉轻声问到,“那边是怎么回事?”范婆婆松了口气,笑道,“这次审核很严,皇后懿旨,最后只留十八名文采出众的女官,宁缺勿滥。”涵玉也松了口气,又听那婆子补了一句,“听说考官都是些个京城的大才子,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小姐们想糊弄都糊弄不得呦!”
涵玉闻言狂喜,扭头就向小院走去,敏儿不知所以,赶紧跟上,回房见小姐面色潮红,对镜理鬓,心中明白了三分,嘴上打趣道,“这是怎么了啊,还没到夜里,又梳头上哪里淋露水呀——”涵玉红着脸抿着嘴就是不答话,自己舞弄了一阵,终是憋不住了,啐道,“死丫头,还不快来帮忙!”
午饭涵玉没吃下多少。等考官们休息完毕,下午的候选正式开始了。过了五个人,传话小厮出来唤奉安董氏上殿候选。
涵玉呼了口气,定了定心思,莲步轻移,缓缓跨入了集芳社正殿,翩翩施礼。
堂上端坐着三位大人。中间为礼部左侍郎冯世兰,右手为礼部郎中蒋魁,左手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礼部员外郎陆重阳。这陆重阳早就看了地方官员千金的推荐汇报,知道董涵玉也在候选千金之列,他也有心留她,便趁午宴间隙,故作神秘的向冯侍郎透露了汝阳世子的新欢是涵玉姐姐这个消息。汝阳王府如今权倾天下,冯世兰自然心领神会,对着涵玉的口气宽容了不少,手一示意,“董小姐请起身吧”
陆重阳这才仔细的瞧上一眼,只见这涵玉半年不见,出落的更是神态风流,婀娜多姿,口不点自红,眉不染自黑,面容如玉,气质如兰,今日换了一件水红色的衣裙,细细的稠带缠着盈盈一握的纤腰,真真为“楚腰纤细掌中轻”,陆重阳想起那日温香暖玉入怀的情景,不禁心神荡漾。
涵玉也抬起眼来,向堂上看去。中间坐在贵位上的大人必是比陆重阳品级高的礼部官员,也无什么大的印象,陆重阳换了身官服,正襟危坐,不知怎的给涵玉一种想笑的感觉,心头暗想,真不如他白衫翩翩,率性风流的好。
两人正在想着自己的事,左侍郎冯世兰开口了,“听说董小姐在奉安也是女中诗魁,原是不必再试,但我等一直未睹小姐风采,心生遗憾,不如小姐现场赋诗一首,让我等当场受教如何?”
这冯世兰将话说的百转千回,涵玉笑拜,“冯大人真是折杀小女了,今有三位名动京城的文章翘楚在上,小女只能勉为其难,班门弄斧了,不知大人所赐何题?”
冯世兰见她言语不俗,心下已满意了三分,捻须道,“按闺阁所长,以‘美人’为题吧。”
涵玉略一沉思,瞧见陆重阳正望着自己偷笑,心思一动,踱了几步,先朝着蒋魁和冯世兰吟道:
“珠帘浮动香风卷,美人相并立琼轩;”
转而朝向了陆重阳,直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暗生挑逗,
接着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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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重阳何等才思,见她改了朱庆馀的《宫词》,将冯世兰和蒋魁戏做鹦鹉,明目张胆的对自己进行挑逗,心中莞尔。冯世兰不知他俩关系如此,只赞涵玉作诗才思敏捷,立意新颖,当场点勾,批准通过。
几天下来,十八名选出的女官都已决出。未选千金开始打道回府,整个集芳社又忙乱了一阵。涵玉被调到了一个面积较大朝向好的房间,还多配了一个丫头玉秀,心中暗想,真是钱能通神。寻思着,敏儿跑了进来,一脸的神秘,“小姐,有两位公子来看咱院西边那位啦。”涵玉一愣,问道,“西边住的谁,这么大胆?”敢招男人进集芳社,要叫教习婆婆瞧见,这还了得。敏儿接着笑,“就是咱刚来时见的那位娇滴滴的甄氏小姐。”涵玉心头一动,唤过敏儿,低声嘱咐了一番,敏儿笑着离去。
过了不一会儿,玉秀来报,甄氏小姐来访,涵玉笑着迎了出来,“什么风把甄小姐吹来了?”只见一秀丽绝伦的江南美女挑帘而入,瓜子小脸,杏核大眼,长长的睫毛,薄小的嘴唇,把涵玉给看愣了。
“适才多亏董小姐提醒,多谢了。”甄氏已经习惯了别人为她发呆,笑着给涵玉施礼。
涵玉这才回过神来,扶起她笑道,“我们同居一院,日后相互照应的时候多着呢,再说了,这毕竟是京城,顾忌的事情太多了。”
那甄氏也是伶牙俐齿,见涵玉如此,也靠上前来,拉住涵玉的手,“董小姐说的极是,你我有缘同居一院,甄心是丙午年的,不知我们谁大谁小啊?”
涵玉笑了,想起教习婆婆恭喜她的话,说涵玉是十八位女官中年纪最小的,前途远大。接话道“那我是小妹了,我是丁未年的。”
甄心有些惊讶,“我看董小姐兰心惠质,举止脱俗,以为定是位姐姐呢。”涵玉心底里暗道,她这分明是说我老练狡猾,口头上也回道,“可别说,初看着甄小姐的身形,我也当是妹妹呢。”甄心脸色突的红了一下,涵玉这也是暗着说她身材矮小。涵玉见甄心尴尬,后悔自己太过好强,忙扯开话题,谈起家乡旧事来,十七八的女孩子都远离家乡,很容易就嘻嘻笑笑,结交到了一起。
集芳社整顿完毕,开始正式运行。除了莫皇后明白到底要干什么,谁也不知道这集芳社建来何用。第一天,宫里来了管事太监和女官,开始教习礼仪。第二天,第三天,仍是教习礼仪。涵玉惦记着何时能与陆重阳见面,又苦于无人传递,闲暇下来,暗自烦恼。第四日,开始由宫廷女官专讲《女训》、《女诫》,开讲前,范婆婆又领了一位新小姐进来,把她安置在涵玉身旁,临走时还朝涵玉使了个眼色。那小姐友好的冲着涵玉笑了笑,坐下听讲。涵玉瞧见了范婆婆的眼色,回她了个笑容,也转头听课。女官讲的文章枯燥无味,涵玉用余光扫着这位新来的千金小姐,只见她气质高雅,一股贵气自然天成,再看她衣着虽不艳丽,但细看全身皆为昂贵料品;头饰虽简单,但金制花饰做工极其精细;腕间隐约露出的玉石手镯乃是贵件上品,腰间系的拳头宽的翠玉流摆更令人震撼不已,涵玉在一旁粗算了她这一身所值,不下两千两白银,心中暗叹,此女非富既贵,不可小瞧。其他女官眼也不拙,都看出这新来的小姐大有来头,一有闲暇,都凑上去套她近乎,涵玉虽也有心结识,但更多的是惦记着如何与陆重阳会面,也懒的凑大流,休息时间她索性让开位置,独自到一边沉思去了。一连数日,那贵小姐被人扰的不胜烦闷,见涵玉一走,她也跟了过去,“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她主动搭起话来。
涵玉一惊,心想幸亏前日范婆婆偷着告诉了她这人的身份,今儿这贵主儿是怎么了竟主动来招惹我呢,她转脸淡然问道,“小姐何以见得?”
那贵小姐笑嘻嘻的瞧着涵玉,“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不和我多说话?”
涵玉心底一乐,慢慢说道,“小姐天生富像,贵气逼人,一瞧既非平常之人,然仰慕者众多,涵玉难入其中啊。”
那贵小姐嘴一瞥,“那都是些滑子,我还就瞧你顺眼呢……”这时范婆婆凑上前来,低声禀道“时辰不早了,公主该回宫了。”涵玉忙跪下行礼,“涵玉不知公主玉驾亲临,无礼冒犯,请公主恕罪。”那公主赶紧拉起涵玉,“千万别叫别人知道啊,那样多不好玩啊,以后我会常来找你玩的,人前可不许泄露了我的身份!”涵玉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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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京城最大的珠宝古董行皇家专贡的荣宝斋管家来了,还带来几个小厮,摆着各类首饰叫卖,千金们都去凑热闹,涵玉也久闻荣宝斋大名,兴冲冲的领着敏儿奔了过去。但见一屋子琳琅满目,璀璨耀人,这些女孩子都是六品以上的千金小姐,谁家也不窘迫,一时荣宝斋赚的盆满钵满,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涵玉也买了些饰品,一转头,忽的望见不起眼的边上居然挂了幅山水图,和陆重阳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她瞪大了眼睛走了过去,想看个仔细,只见一小厮快步溜到自己身边,低声问道:“奉安董小姐吗?”
涵玉大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那小厮飞快的向四处一扫,塞了个纸条在涵玉手里,
“陆重阳大人给的!”
7.双悬日月照乾坤
那小厮一溜烟的又钻回人堆里去张罗了,快的涵玉都没记清楚他的模样,涵玉四下望望,谁也没注意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她心头暗想,陆重阳真是有两下子。
她赶紧回房展开字条,却生出一阵苦笑,那陆重阳甚爱惜笔墨,只一句话,二月二十四日晌午他去东城龙华寺办事,能待两天,是见面机会。涵玉掐指一算,距今还有近半月时间,又想自己在京城两眼一摸黑,如何到东城光华寺?更如何能从这集芳社溜的出去?心中暗叹这陆重阳也真是放心,这么大的事情一句话带过,轻轻的就将如此棘手的问题抛给了她董涵玉。
晚上涵玉又是一番辗转反侧,她闭上眼睛,满脑子竟都是陆重阳的音容笑貌,完了,完了,她明白自己是彻底迷上他了。想起在奉安别院畅谈时陆重阳玩笑自夸的话语,她又忍不住笑了,难道真让他说准了,九九出生的他就天生就让人如沐暖阳?笑着笑着,涵玉突觉有事,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呢,她要给他送一份礼物,虽然自己送过他那张自己都看着不像的自画像,但毕竟不是将心意当面送给他,这是难得的机会呢!涵玉越想越兴奋,送什么好呢?想那陆重阳言语激奋,对趋炎附势的女人很是鄙视,必然对那些金银俗物不屑一顾。自己若送了,岂不显的自己也是那世俗鄙陋之人;书画?自己那两下子实在在他面前羞于出手,若是买名家名品,又没有那么多银子;荷包绣囊?还未于他有父母首肯、婚嫁之定,只是私相交往,此时将其贸然送出,会否被他疑心自己浪荡不堪?又者陆重阳已有官职,身居京城,稀罕玩意有的估计比自己见过的还多,送什么好呢……她着实犯了愁。
不管如何,有机会见面就是好消息。涵玉这几天明显的心情大好,那位乔装的公主还是天天都来听讲,两人脾气相投,都有些新奇的思想,身材模样也相似,很快变的无话不说,公主偷偷的告诉涵玉,她叫明月光,人称月光公主,这个大俗的名字很不讨她的喜欢,她改不了名字,就想找机会禀明父皇给她换个新异不凡的封号。涵玉闻言心里也乐,连劝大俗既大雅,嬉笑间,心头一动,说道,“前日公主说京城添了个稀罕地方,叫做千奇馆,号称网罗天下稀奇古怪的小物件,不知那里是否有什么奇名奇号供挑选呢?”公主拍案叫好,嘱咐涵玉,“我正愁没人陪我出去玩,你明日悄悄等着,我来安排,咱出去逛逛!”
涵玉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当然有自己的打算。既然陆重阳这样的完美,她又没能力送马送剑,只好送这样有点意思的小玩意了。月光公主性格豪爽,也是个爱新奇、爱惹祸的主子,日子长了,说不定可以好好的帮自己呢。
第二日,涵玉和众女官一样,照常去聆听教训,却发现可爱的月光公主没来,心里顿觉一空,看来计划要落空。涵玉正遗憾着,但见不一会儿,一内廷太监带着礼部主事姜震,也就是集芳社的主管大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正在讲习的皇宫尚仪女官见状停了下来,示意何事?只见太监对她耳语一番既转身离去,随即,涵玉在众目睽睽下被人领出教庭。她走了一阵子,在庭台蜿蜒处,只见一古朴无华但气势逼人的马车早在隐蔽处候着,轿帘一掀,露出月光那极度兴奋、光彩照人的脸庞,“快上来,快上来呀!”语气很是期待。涵玉被扶上轿厢,才领教了里面的宽敞大气,脚踏为上好的木料制成,坐垫皆为珍禽奇兽皮毛,帘帐为双绣金银丝衬里,昂贵甜腻的熏香扑鼻而来,她不仅心底苦笑,皇家只当是微服,其实哪能遮住世人的眼睛?真真是奢华的朴素啊。
皇家的马车涵玉还没享受够,流光街上的千奇馆就到了。月光和涵玉被先后扶下了马车,月光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认真的对涵玉说道,“不可泄露了我的身份,在外面就叫我月儿。”涵玉扑哧一乐,心想,你那马车就停在外面,傻子才看不出来呢,口里却连连称是。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店门。但凡能在京城立住脚跟的店家哪有眼拙的,一见高头纯种大马,宽轮阔沿大轿,早有小二进内叫出了掌柜,不用两眼,掌柜就分出了主次,躬腰迎住了月光,一双弯目笑意昂然,“小姐随便看看?”
月光很是享受别人识不出身份的【创建和谐家园】,点点头,新奇的四处打量着。涵玉喊住掌柜,让他将最新奇最好玩的东西拿出来,少拿些破烂东西浪费时间。掌柜的见她也气势逼人,忙点头照办,涵玉心底偷笑,狐假虎威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千奇馆果不是浪得其名,那掌柜看这两位也是有钱的主儿,将看家东西全摆上来了,月光果然被吸引住了,内刻水晶,金缕薄沙,银玉珠宝镶嵌的披肩,流光如意竟是伸缩的刀具,涵玉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自己享受起的,趁着掌柜和小二给月光演示机关,自己四处寻觅起来,只见一铁盒放置在显眼位置,一按机关,竟叮当做响,涵玉仔细取来一看,见内藏一圈小编钟,心思巧妙,清雅新奇,顿心生欢喜,正可送给陆重阳做见面礼。正寻思着,月光凑了个脑袋过来,“你喜欢这个铁盒子啊?”涵玉见她双手满满,笑道,“我的大小姐,你全要了啊?这得多少银子啊?”月光一愣,才反应过来,转身朝向掌柜问到,“多少银子啊?”
店主一瞧,不得了!这主儿都不知道买东西要花银子!他赶紧躬身上前,手托算盘,熟练的“啪啪”好一阵子,“这样,您要是全拿,我们只算您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涵玉差点没把下巴吓掉,“明抢啊!”
没想到那月光也叫了起来,“不行!”然后慢慢的围着掌柜的转了一圈,把嘴一张,“两千九百两!”
涵玉刚在心里称赞这公主居然没被蒙蔽,再听到后言,差点呛着自己,她刚想开口制止,那月光已叫来跟班,拍上银票。涵玉无奈,只好托起铁盒问那掌柜价钱,准备付银购买。那掌柜收了月光的银票,已是眉开眼笑,转而对涵玉回到,“小姐好眼力,这是小店新进的从波斯转来的小玩意,虽非金银,但颇具情趣……”涵玉听着心烦,忙打断了他,“痛快说,多少钱,本小姐可听不得你巧舌如簧之言。”那掌柜看出涵玉与那位大小姐绝非同类,微微一笑,“原这也值不了多少钱,就七八十两银子,看在这位贵主子今天的照顾,算你二十两吧。”涵玉心中大恨,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把她也当无知,敢要这样的幌子,眼一瞥,见月光在一旁专心拨弄她那玩意,没工夫理自己,涵玉便盯住那掌柜,压低了声音,指着他刚握在手里的大额银票,冷冷的又问着,“您还想做这样的生意吗?我刚才没听清楚,您再说一遍?”掌柜的见状略一愣景,堆下了笑容,声音很轻很轻,“这物件非金非银,不值几个钱,小姐喜欢,拿走即是……”
回程的马车,载着两个兴高采烈的女孩子。自此,涵玉就经常被叫出教庭,跟着月光公主四处疯玩,随心任性,大开眼界,日子过的异常快乐。
日子很快到了二月十七日。一早便有一大太监进殿宣旨,皇后娘娘傍晚将驾临集芳社。
消息惊天。接着工部来了一堆人,将集芳社里里外外修饰一新,丫头仆人一个个都变的谨慎紧张,教习婆婆也不敢马虎,加紧训练这些小女官们的宫廷礼仪,社里的女官们兴奋异常,能亲见当今皇后一面,回去说起来可是莫大的荣耀啊。涵玉也开始精心的准备,一众人吃过晚饭,只等着夜色降临。
天色渐暗,教习婆婆已命四处掌灯。众女官列队候在门外,群情激动。京畿卫已派兵封禁了宫里通往集芳社的道路,红色的曼帘围的密密实实,四处寂静无声,女官和婆婆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四周静的只听到风声,更显的寒意阵阵。涵玉的心情很复杂,盼皇后娘娘来一睹凤颜,又怕莫皇后从此带了差事来自己日后无法与陆重阳见面,心里暗暗祷告,千万千万别冲了她的美事。
正寻思着,突听一大队匆忙急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响来,震得众人大感战栗不稳、地动山摇。这分明不会是皇后的鸾驾所至!只听前头还有前锋高声叫喊,“挡路者死!”京畿卫的卫兵被唬的不知所措,为首的刚想上前问个究竟,竟被那前锋一枪挑到一旁,转瞬间毙命。众女官被吓的惊声尖叫、一哄而散。只见烟尘四起,大队披挂整齐的骑兵踏过禁帘,绝尘而去,为接驾准备的灯光只照见了旌旗上豪放不羁的“汝阳”两个大字。
乱军之中,涵玉被呛了一脸一身灰,朦朦胧胧间,瞥见了旌旗上那两个大字,心中大骇。谁都知汝阳王府权倾天下,竟不知已到如此嚣张地步,此一去不知又为何事,莫皇后还会过来吗?京城真是多事之地……
果不然,众人苦等无果。没有旨意,谁也不敢做主回房休息,一众人又苦撑了近两个时辰,礼部主事姜震见事定已不成,赶紧派人进宫打探消息。涵玉愈觉得不妙,暗暗感觉这莫皇后不来定与汝阳王府有关。一柱香的工夫,礼部小厮跑了回来,神情紧张,对着姜震耳语一番。姜主事脸色也不太好,回头朝向众人,“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大家散了吧……”
一连数日,集芳社没了礼部官员坐镇,宫里教习女官也不来了,连月光公主也没了踪迹,管事婆婆们也不知该管些什么,各类的谣言乱起,这帮女官们转眼无人约束,一付树倒猢狲散的模样。涵玉心里倒暗自欢喜,混水才有鱼摸,这样她偷着出门就很有可能了,一时间心情大好。
晚饭过后,涵玉唤敏儿出来四处走走,突然想起西厢的甄心,便移步走了过去。敏儿上前扣门,好长时间才见一丫头开门,说她们小姐病了,不能出门。涵玉心情正好,一听甄心病了,赶紧要进去瞧瞧,只见那丫头突然“扑通”一下给跪下了!口中直呼,“请董小姐一定要救我们家小姐!”
涵玉着实被吓了一跳,忙把丫头扶进了屋子,那丫头才悄声说,甄心一早就偷着跑了……原来是甄心从小心仪她的一位没什么血亲的表哥,前几日闻听表哥到了京城,昨日候驾一回来,就收拾东西偷跑了,临走时说最多两日就回,让丫头给守好了,对外只慌称自己是病了不便出门。
涵玉闻言好生感慨,原来世间痴情人到处皆是,这人比自己还利害!她心底里对甄心又添了一分好感,和颜悦色安慰丫头道,“放心吧,实在瞒不过去,就推到我那里。”丫头忙叩头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