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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自己终是要孤独终老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挪动着酸涩的双腿,慢慢的向回走去。
“吱呀……”
身后,竟传来了轻微的门轴声!在寂静的夏夜,竟显的如此突兀!惊骇!
涵玉周身一僵!难以置信的闪回了身——
月华成霜,其人朗朗。
朱红的门洞开着。
陆重阳。
一袭银冠白衣,收手,跨槛,寂寥的迈步而出。
西天佛祖南海观音啊……她目瞪口呆、无比惊愕的注视着这一切。
真是月老连线,天作之缘吗?!
她呆滞的甚至都忘记,去狠狠的掐自己一下……
他的余光无心的飘过四周。
紧接着,他却突的僵了脸色!
他猛的将双眸、脸庞乃至全身直直的转了过来!
他死死的盯住了她!
她的头脑已经完全空白了。她木然和他对视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风突然起了,吹着她的衣襟,凌乱飞扬……
“涵玉!”他失控的大叫起来!
“涵玉!涵玉!”他的面容瞬间绽放了狂喜兴奋的神色,“是你!”下一瞬,他竟已立到了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柳肩……
“真的是你!”他激动有些喜极无语,“真的是你!哈……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也来汉北了……”他用力的摇晃着她,“你竟也来汉北了!你不用回宫了?你如何来的?你怎么能来这里呢!你怎么找到这里?你怎知我在汉北……”他有无数的话要问,要说……
涵玉的心头猛然一抽。
如何找到这里,如何知道他……还不是那个可恶的“三郎”?!
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他竟用这个欺骗了她那么久……
顷刻间,她怒火中烧!
她的脑海瞬间恢复了运转。
“陆、三、郎!”她狠狠的咬着牙,讽刺的将话语一字一顿吼了出去,“多情应向勾栏去,且放开您的手!”
话语一出,
她马上有些后悔……她觉察到了他那如【创建和谐家园】般的即刻怔结……可是,话已出口,她断无收回之能……
他僵直的松开手腕。面色黯淡,神情忧怨。
时局沉寂,万分尴尬。
她无法再撑下去了……她不能再留,只得快速转身,逃也似的飞走掉了……
马车,急匆匆的回程了。
她没有勇气回头,没有勇气去看那陆重阳的举动,他是矗立当场,还是跟随上来……
回了宅院,她垂着头,飞速的钻入了封闭的床帏。将身子扑倒在绣堆锦被之上,呜咽的大哭起来……
可是,
她虽在抽泣,嘴角却是弯曲的;她流着泪,心却是充盈的……
好奇怪的感觉……
他没有事,没有死……他甚至与她同在一片蓝天之下……她满脑子竟都在想这些。
他就在汉北,她见到他了!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她见到他了……
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远远的,静夜竟起了箫声。
一声长,一声短,宛若空谷悠扬,奏的竟是奉安的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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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窗之外,
圆月当空,楚天无尘。
唯有箫音,如灵素般飘渺在昊夜中天……
一曲终了,那箫声又宛转转了调子,这次,吹的竟是苏东坡的《行香子》……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她的心弦,被狠狠的拨动了……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她的胸口似有万千浩浪顷刻决堤……
这世间,最懂她的——
莫过于他啊。
他永远都知道,她的内心最希望什么,最喜欢什么……他总是能一出手,就直入到她内心的最深处……
这,就叫心有灵犀吗?
她怔怔的走至书案之前,失神的提起幼毫。
萧声悠扬的倾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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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书边吟诵着,
“隔水青山似故乡,人间几度续黄粱,”
“落花时节又逢君,梦里浮生足断肠。”
124.谁把流年暗偷换(上)[VIP]
天快亮了,那萧声才渐渐隐去了。
涵玉沉沉的昏睡过去,酣逸之极。
一早,敏儿照例来伺候她梳洗,见她睡的香甜,没敢打扰,轻轻退下了。
涵玉一直睡到日上高杆,才舒服的起了身。
这么晚了……她酣畅的伸了一个懒腰,阳光灿烂的钻入了屋内,将桌椅器皿都镀染上了绚目的光环……
“敏儿!”她觉得一切都变的那么的不同,“今日不用开火了,”她的心情爽快的很,“我们出去吃顿好的!算是庆贺我们平安抵达汉北郡吧!”
“小姐……”敏儿愣了半天都没反过神来,庆贺抵达汉北?也不是今天抵达的啊……小姐这是怎么了啊,昨晚上出门捡着银子了?
“小姐……好费银子的……”敏儿善意的提醒着她。
“别和我提那些阿赌物,”涵玉的语速很快,“人生得意需尽欢……再说,多攒那几两银子也起不了大用……”
“叫上福儿,”她兴冲冲的梳理着秀发,“晚了别错过了饭时!”
三人再次踏上了吉庆街。
只不过,这次的心境大不相同。
“这家不错啊……”涵玉四处搜索着气派的食府,“天、然、居……”
三人走近一瞧,门外端正挂着左右两幅看联:
“客上天然居”
“居然天上客”
她扑哧一声笑了。这汉北联对之风很盛啊……
“好利害!”一旁的福儿却瞪大了双眼,惊呼着跑了过去,“小姐,居然正读反读都一样啊!这家掌柜好文采!”
“呵呵,”涵玉不以为然的轻笑着,“只能说,是这家掌柜的会取名。”
“此乃浙江大佛寺的门联,”她笑着解释道,“‘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禅味很一般的佛联,用在这店家身上,竟更恰当些。”
“和尚还有如此高深的文采?”福儿更惊了。
“当然!”涵玉笑着敲了下他的脑门,“其实很多的鸿学大儒,都隐秘在深山老寺中呢。吃饭去!”
叫了些招牌菜,三人好好的饱餐了一顿。
福儿惦记着涵玉夸和尚的话,不停的好奇追问着其他的联对。
“有一句,说弥勒的,”涵玉边吃边讲解,“山门冷烟,总见他欢天喜地;衣袋空携,却剩得大肚宽肠。”
“一样面貌,抱者不知饥者苦;两副口舌,得时休笑失时人……”涵玉越说越兴奋。
“还有‘愿大地都成净土,问众生谁是如来?’很有霸气!”她就差没手舞足蹈。
“小姐真利害……真是才女……”福儿听的眼睛都不眨,由衷的称赞着。
涵玉面红耳赤,连连摆手,“什么啊,我只算是知道个皮毛,有佛学高手,等日后若有机会,我给你引荐。”
敏儿疑惑的瞅了涵玉一眼……
“我喜欢最后一句,‘问众生谁是如来?’”福儿喃喃的说着,“远胜过那些‘山门冷烟……’”他竟将涵玉说过的对联重复的一字不差!
涵玉呆滞,“可惜了……”她叹息着摇头,“你这灵慧好学的根子,若是早入私塾……将来保不定也是个状元、榜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