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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手一挥,止住了李总管的言语,表情严肃,淡淡的开了口,“你还挺特别……也不怕罪加一等。”
涵玉心里苦笑,这大不敬罪已经到头了,她还怕什么呢,索性昂起头来,“生亦何欢,死又何惧,废涵玉一草芥春秋,成全太子的千载英名,何乐而不为。”
太子紧紧的盯着她,微黑的脸庞棱角分明,涵玉毕竟心虚,哪敢跟他对视,眼一垂,心想还有月光这根救命稻草,待会如何能让人捎消息呢。
没想到的是,太子沉吟了半响,转身踱回了书桌,展开了自己所写的那幅横卷,边看边说了一句话,“领她去见太子妃,明天开始轮值。”
涵玉晕乎乎的又似走了好运。被满脸带笑的李总管四处带着磕头。一圈公事做完,李总管也放了心,笑【创建和谐家园】的望着精疲力竭的涵玉,话出感慨,“皇后娘娘的眼力就是没挑,董姑娘您还真对了太子爷的脾气。”涵玉闻言一惊,刚想说什么,就听旁边传来一声“李总管万福啊!”东宫的紫衣总管张公公出场了。
两位总管寒暄了几句,李总管就将涵玉正式交到了张总管的任上,涵玉忙施礼问安,张总管笑着上前答礼,四目一对,张总管竟愣了一下。涵玉见他立刻又恢复了平常神色,心里略一奇怪,也没往深了想,随即一切按部就班。
第二天一早,涵玉穿戴整齐,早早就到了启泰殿书房当值,昨夜的书画卷轴还没收拾的好,乱乱的散在长条桌上,涵玉耐心的一一规整,见一新书长卷还未得裱,被暂放一旁,她心里猛的记起这书卷正是自己觐见时太子所书,忍不住好奇偷偷打开一看,见写的是《孙子兵法》九地篇:“……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字写的规矩方圆,端正有力,只是在“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的“生”字上着重了笔墨,换写了于其他字截然不同的字体。涵玉正心里研究着呢,就听得外边一阵低紧的脚步声,像是一队人快跑着进的殿来。她赶忙把书卷放下,垂手站到了一旁。
太子果然似外间传闻般勤勉,有未来天子的风范,一天时间安排满满。期间太子太保蒋於辑也来了一回,一眼瞥见了涵玉,先是吃惊,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变的鄙视不屑,谈完公事后,意味深长的望了涵玉一眼就离开了。晌午一过,太子又来公事。涵玉一直站到傍晚,递笔研磨,擦台送水,这太子只是瞧着书折卷帙,眼梢都没瞥她一下,一句废话也没跟她说。涵玉不仅暗自感慨,怪不得陆重阳放心她到东宫,这主子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怎会有事呢……
申末时,终于有太监进来禀报,太子妃询问太子是否去她那进膳,太子瞧了一眼窗外,点头起身出门,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回身望了涵玉一眼,说了第一句闲话:“时辰到了你就自己退下。还有,让张总管把你的丫头也带进来。”
涵玉愣了,呆望着太子的背影消失在正殿。
傍晚的时候,太子妃又加了恩旨,让涵玉回去和同窗们再好好聚一下,过一天再回东宫当班。涵玉惦记着可以和陆重阳见面,兴奋的不得了,哼着小曲,坐着东宫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了集芳社。女官们和婆婆丫头们听到消息都跑到小院来看她,涵玉一时间风光无两,真有点春风得意,衣锦还乡的味道。敏儿听得自己可以到东宫去伺候小姐,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直拉着涵玉掉眼泪。玉秀虽已被配到了别处,听的消息也替涵玉和敏儿高兴,这主仆三人当下抱在了一起,喜极落泪。
看热闹的人渐渐的离去了,涵玉刚想开口让敏儿去寻陆重阳的消息,玉秀在一旁拍着脑袋叫了起来,“小姐,我差点忘了!昨天有位公子来找过你!”
23.虫声新透绿窗纱
涵玉心里一喜,心想这玉秀没见过陆重阳几面,可能一时还认不出来,忙问,“是上次来的陆大人吗?长的什么模样?”
玉秀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我记不起来了,光记得这位公子穿着很是体面,白白的……”
涵玉忙插上话,手还在比划着,“眼睛什么样子的?大吗?说话口气呢?”
这玉秀也不是什么机灵的丫头,听小姐问的这么仔细,很是挠头,“记不得了……他光说来送小姐您丢失的手帕。”
涵玉闻言一愣,“手帕?”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丢过手帕,忙问玉秀,“手帕呢?什么样子的?”
“他见您不在,转身就走了。”玉秀一摊手。
涵玉百思不得其解,瞥向了敏儿,敏儿赶紧摆手,“我没看见的,我若是遇上了,定会问他姓名的。”涵玉隐约有种预感,这人不会是陆重阳,心底掠过一丝失望,轻轻叹了口气。敏儿见她如此模样,哪里能不知道原因,想着反正明日一过,小姐就住在东宫行所了,索性卖个人情,就上前趴着耳朵悄声对涵玉说道,“今天晚上,礼部在集芳社外馆设宴,小姐您那心肝陆大人就——在——呢。”
涵玉闻言大喜,看时辰不早,怕宴会散场,也不顾自己屋门都没进,抬脚赶紧向外馆走去。
时间赶的正合适。酒宴刚刚结束,陆重阳在人群中迭迭作揖告别,步履轻松,阔步向自家轿子走去,涵玉迎着他的方向,挡在了他的面前,手一指,笑着开了玩笑,“呔,打劫!留下买路钱。”这陆重阳刚有几分醉意,见她冷不丁这么一出现,立马酒醒了,他赶紧向四下望了一圈,低声说道,“你怎么跑出来了?!”涵玉笑嘻嘻的将原因告诉了他,还特别说了太子妃放了她一天的假。陆重阳这才松了口气,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真是机会难得,这样吧,我明天上午找个差使出来,过来接你,还记得上次在东城请客的孙云骅吗?他的孩子办满月酒,咱们一起去瞧瞧。”
涵玉听他说“咱们”,心里很是高兴,陆重阳能带她去参加朋友圈的事情,说明他心底里对自己的肯定又加了一分,涵玉当下喜不自禁,连连点头。
送走陆重阳,涵玉乐滋滋的回到了自己在集芳社的住处。晚上偶尔有几个女官过来串门聊天,言语间尽是些恭维奉承的话,涵玉的心情本就大好,这下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捧的更欢喜了,也有些轻飘飘、扶上九霄的感觉了,心里不由的感慨,怪不得父亲一生费尽心思要出人头地,这众人之上的感觉就是有些令人迷醉啊……
第二日一早,涵玉等候在教庭外,大礼拜别了月光公主,两人又是一番依依不舍。涵玉心里惦记着和陆重阳的约定,也没敢和她太黏糊,借故匆匆回了小院。果然,不一会的工夫,陆重阳的马车就到了,和车夫对过了“暗语”,涵玉兴冲冲的上了车,见陆重阳端坐在轿内,一身青衣便装,摇着一把书墨折扇,嘴唇轻轻的抿着,正微微的看着她笑。涵玉心底一热,竟突然想起了那夜这嘴唇亲吻自己的热烈,当下脸上一红,低着头坐到了陆重阳的身边。马车摇晃着开动了,两人半晌无语。不知自己怎么想起那夜的事情,涵玉正暗自羞臊着,却没想一旁的陆重阳竟主动的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抚弄着。涵玉有些受宠若惊,娇羞着瞥了他一眼,却见这陆重阳神情还是非常的平静,浅笑着望了她一眼,随即又把眼神移回到把玩的纤手上,似无意般的开了口,“孙云骅你见过的。待会儿到的时候,他府里还会有一位客人,那是我在学堂的同学。”涵玉见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有些惊奇,转过头,定定的瞧着他。陆重阳瞧她如此反应,好一个苦笑,“傻丫头,省的埋怨我谁都不给你介绍……”
涵玉闻言心一暖,这陆重阳能理会自己曾经的埋怨,用心的去改正,她一时间惊喜不已,傻傻的笑了。陆重阳似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正色又补了一句,“到时候千万别问及孙夫人的家世出身,拣着些琐事聊聊就行了。”涵玉一听愣了,非要拉着陆重阳问个究竟,陆重阳哪里肯告诉她,涵玉更来了兴趣,撒娇耍赖要挟都干出来了,陆重阳百般无奈,只得说了个大概。
原来这孙夫人本是勾栏女子,不知怎么和这孙公子一见钟情,可这孙公子是户部孙侍郎的幺子,家族中还有不少大贾巨富,算的上是有权有钱,家里哪肯让她进门,做妾都不干。碰巧在两年前,孙家失盗,贼人撬开了书房的暗格,除了珠宝玉石外,竟发现了这孙侍郎跟犯事的前太子少保丛显大人曾经的往来书信,这可是百年不遇的摇钱树,贼人猖狂了起来,没钱就来要。这杀又杀不得,不杀又恨难消,孙侍郎一时心急如焚,病倒在床。这孙夫人非常聪明,听孙公子说后猛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遂故意在贼人经过的路上设计勾引,陪人睡了半个多月,终于偷出了往来书信。孙侍郎没有话说,拿了银子给她赎了身,换了名字、造了身份让儿子当正室给娶了过来。
涵玉闻言咋舌,心想自己待会要跟一勾栏【创建和谐家园】交谈,心里说不出的恶心,当下皱了皱眉头,把嘴撅起来了。陆重阳见状只得好一个哄,连说那孙夫人是个好人,让涵玉不要心存偏见。涵玉见他说“偏见”二字,气不打一处来,正色说道,“除了不得以的,自己卖的都是迷金子迷疯了!什么偏见,她们就是不要脸!”陆重阳竟立即反唇相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缺钱!”涵玉呆住了,她怔怔的望着他,“若让你也娶个【创建和谐家园】,你能干吗?”没想到,这陆重阳听得此话,竟慢慢的收起了笑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能,只要我爱她,【创建和谐家园】又如何?”涵玉如听惊雷,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言语。陆重阳见她反应这么大,怕她误会什么,忙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解释道,“我是说,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娶你为妻的……别瞎想啊……”
孙云骅的府邸坐落在东城,异常豪华气派。门房很是有礼,老远就小跑上前跟下轿的两人殷勤问安。涵玉回味着刚才的话,心思九曲的跟着陆重阳进了这高门阔府。这府内庭院的布置更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百转千回,曲径通幽,奇珍怪石,珠桥玉亭,不知的还以为进了王府卿家、皇宫大内呢。涵玉一边走,一边赞叹,忽的想起集芳社有一咸州知府的王姓千金,素以夸耀自己家传的一豪门大院为荣,逢人便讲她家院内有多少殿堂厅所,有几多奇雅摆设,言语形容叹为观止。但全社的女官听的是多有不屑,心想这夸耀的过了头,能有庭院修的这般好的?这下涵玉自己亲眼见到了豪府的宏大,不由的也叹服了起来,“我素听同学夸耀自家的豪院有多少妙处,总是不屑,今日一见,确是美不胜收,真是不惜辞藻添采啊。”话刚说完,却不料走在一旁的陆重阳有些轻蔑的笑了,紧接着跟上了一句话,“你的同学家中能有这样的庭院?呵呵,不会吧。”涵玉顿时被噎在了当处,她本就觉得自己是外官之女似矮人一等,平素最痛恨的就是被人瞧不起,当下又气又恼,“我的同学就不能住这样的地方了吗?”陆重阳笑着伸手指划了一圈,刚想张嘴回话,只听的一声长诺,府邸的主人——孙云骅已迎了出来。
谈笑间,三人进的厅堂,见一奶妈抱着乳儿轻轻的摇晃着,襁褓中的乳儿正在沉沉的酣睡。旁边站着一位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绿衣公子,见三人进来,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涵玉见他彬彬有礼,也侧身行了个万福,只听得陆重阳似从喉咙里咕噜出了一句,“我同学。”那绿衣公子哈哈大笑,瞧着陆重阳挤眉毛,“你的同学哪有这样标致的小姐,我怎么不知道啊?”涵玉知陆重阳这句是说给她听的,却被人误会,低头悄笑。陆重阳很是尴尬,用手朝绿衣公子方向示意了下,“我同学沈时才。”又朝涵玉方向示意了下,一时间竟有些羞涩,“我……我……朋友董涵玉。”声音小的似喉咙里的回声。孙公子和绿衣公子见他如此都大笑起来,陆董两人都弄了个大红脸,煞是不好意思。此时,女主人终于走了出来,化解了二人的尴尬。男人们很快到一旁谈事去了,涵玉公事式的探望了下小乳儿,便随着孙公子的夫人进内室喝茶了。清楚了孙夫人的身份,涵玉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捧着茶杯,先私下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位孙夫人,见她似有二十好几的岁数,个头不高,妆容很是浓艳,涵玉心里暗嘀咕,只能算是捎带点姿色吧,怎能如此迷惑人呢。再望身上看,眼光不由的就停滞住了,这孙夫人虽刚生了孩子,身材却非常傲人,纤细的腰身,似水蛇灵动,异常丰满的上半身,撑的丝绸外衣春光无限,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成【创建和谐家园】人魅惑的姿韵。涵玉不由的紧了紧自己纤瘦的身体,干笑着没话找话的说了起来。这孙夫人对夸奖她身材的话也没多回应什么,只是说了陆重阳的好处,说他有才气,有品性,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夸奖涵玉好福气。
沈公子估计是有事提前走了,午饭在孙府用,开宴的时候,只是他们四个人。涵玉的这顿午饭用的还是不错,菜品雅致,心情也高兴,厨子全上的素食,却做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尤其是最后一道汤,竟是孙夫人亲自下厨做的,味道鲜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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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啊,”陆重阳没什么犹豫。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也要个小孩子啊?”涵玉切到了正题,满脸期待的望着陆重阳的眼睛。没想到陆重阳听了这话,却坏笑起来,一把抱过了她,悄声说道,“那我们要先洞房呢……”说着,唇已经热烈的压了上来。夏天的衣物本就是薄如丝沙,涵玉感觉他的双手似已经摸透了自己的娇躯,而自己的身体内处,竟也生出了呼应的悸动,吓的她赶紧的躲开了他的唇,“不要……你好坏。”这陆重阳毕竟只是逗她,淡笑的摆正了身子,轻轻的拍了拍涵玉的脸颊,凝视了一会,竟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我送你的胭脂香粉怎么都没见你用?”涵玉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支吾的答道,“我素不喜欢画什么妆容的……不会用嘛。”陆重阳笑了,“不会可以学嘛,看人家孙夫人,画的多漂亮。”涵玉一听这“孙夫人”,心里就不服,当下话就来了,“她画那么浓多丑啊,再说她是掩老,我青春正妙,随她的装扮做什么。”陆重阳不急不恼,耐心的解释,“又没让你画那么浓,淡淡的添些颜色,很漂亮的,非常有味道的。”涵玉见说不过他,悻悻的叹了口气。
一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天一亮,涵玉不敢耽搁,带着敏儿回东宫当值了。主仆二人先去太子妃那里谢了恩磕了头,又去张总管那里报了道。涵玉总感觉这张大总管瞧自己的眼神总是带那么一丝怪异,心下怎么想也找不到原因。惦记着书房的轮值,涵玉将敏儿安置在居所,自己赶紧朝启泰殿走去。远远的,瞧见了三个神色诡异的太监,望见了她,竟快步跑开了,涵玉心里竟有些不好的预感,隐约觉得这三人的诡异和自己有关。这样左思右想着,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启泰殿门。可她人还没进偏殿书房的门,就听的里面热闹非凡,笑语不断,涵玉见东宫的一个叫绿萝的女官捧着几盒砚台从里面走了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悄声询问。绿萝笑着说道,“万岁爷让太子把几个殿下都召集到东宫来一起考功课,殿下们都在咱东宫住下了,明儿就考了,我这把砚台一一送过去。”说罢,转身办事去了。涵玉也赶紧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磕头请安。
24.天阶夜色凉如水
“起来吧。”太子的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同时一阵大笑从正座发出,涵玉惊的一抬头,却见书房正中太子的龙椅上斜坐着开怀大笑的明振飞,“哈哈,三哥,你这丫头认座不认人!”而太子明承乾居然在窗边摆弄着花草,宠溺的望着自己的异母弟弟,也在微微的笑着。涵玉大惊,心想这太子的龙椅岂是其他皇子能随便坐的,可这明承乾竟一点都不恼,还由着明振飞叫他“三哥”,可见这二人关系很不一般。可是,自己明明见到这明振飞和五皇子行动亲密,又和四皇子兄弟情深,他到底是哪一派的?涵玉迷惑不已。
明振飞闹了一阵子就走了。自太子凯旋后,皇帝青睐有加,许多差事都派给了东宫,使得太子近期的公务很是繁忙,一直到晚饭时间,还没能停歇。这太子也是勤勉,竟传话书房用膳,一边吃一边办。涵玉从前哪里伺候过人,站了一整天,腿酸脚乏,肚子又饿,好容易等到了夜里值班的笔吏官到场,涵玉赶紧踮脚退了出来。由于是夏天,外面还能微微看的见景物,华灯未上。涵玉活动着酸软的肩膀腿脚,疲惫的向处所走去。经过那片竹林的时候,竟冷不丁的从身后伸过来一双大手,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涵玉大惊失色,拼命挣扎,没想到竟又上来几个人,一个按手一个按头的将自己捆了起来,又有人将一块团布塞到了自己的口中,随后一个大口袋从上而下的套了过来,她就被人扛着飞跑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袭击让涵玉魂飞魄散,要知这可是太子的东宫,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如此行事。只听得跑了不一会,一道门打开了,这群人像是进了一个房间。涵玉心底一惊,按脚程来算,这地方还没跑出东宫!会是谁?!
一阵忙乱后,这些人终于把她放下了。当套着的口袋被解开的瞬间,涵玉看见了一双圆圆的眼睛笑嘻嘻的瞧着自己,涵玉一哆嗦,这……这不是臭名昭著的四无用是谁!
“哈!果然是她!”四皇子明振阁看似很兴奋,转头跟他的总管太监赞叹道,“德辉这小子记性就是厉害,果然让他说对了!”
涵玉听的稀里糊涂,浑身抖的更厉害了,谁不知这四无用的品性,自己素日里从没去招惹过他,他怎么能盯上了自己呢,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涵玉瞪着大眼瞧着明振阁上前拿掉了塞住自己嘴巴的布团,马上拼命大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明振阁一怔,旁边的总管太监吓的脸色都变了,赶紧上前夺过布团又塞住了涵玉的嘴,“主子啊,这可是东宫啊……不比咱那儿,您怎么着也得小心啊……”明振阁让他这么一说,倒乐了,“我小心什么,我又没做什么。”说完,笑嘻嘻的对着惊恐的涵玉,伸出了一个指头,“你若答应不再喊叫,爷就给你拿下嘴里的布团。”涵玉飞速的转动着大脑,使劲的想着对策。这毕竟地属东宫,屋子里又没几个人,门又没上栓,自己若能麻痹了这些人,寻个机会跑出去,脱身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寻思如此,涵玉使劲点了点头。明振阁将布团取出,见涵玉遵守诺言,心底里很是欢喜,又开口说道,“若是你不乱动,我就连你身上的绳子也解开。”涵玉一听更遂意了,当下连连点头。明振阁见状更开心了,自己亲自上前给涵玉解起了绳索。可这人哪里是遵规守矩的人,见涵玉雪肤如玉,俏脸如花,一边解竟一边嬉笑着用手摸了几把。涵玉本就神经紧张,见他开始了不规矩,吓的大骂,“你这个□,快放了我!我死也不会从你的。”这明振阁听语一愣,转眼变了脸色,邪笑道,“你敢骂我?我本还真没这个意思,如今也不能便宜了你!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死也不从我。”说着,上前一把扯掉了涵玉肩顶的沙衣,放在鼻子上嗅了一嗅,奸笑着向她贴来。最害怕的事情终是要来了,涵玉头脑一片发白,身上的绳索还未解完,又挣脱不得,想自己清白之身竟要被这蠢物蹂躏,一时又恨又恼。慌乱中猛的瞥见身旁的八仙桌腿,涵玉银牙一咬,索性心一横,拼尽全力,向桌腿撞去!
明振阁见她向桌子方向望去,已知形势不好,所幸他反映还算敏捷,一把拽住了涵玉外扑的身躯,可还是稍迟了一步,只听得一声闷响,涵玉的头还是撞到了木桌腿上。涵玉的冲力被拽了一下明显减少了不少,但还是感觉自己的额头被撞的麻木,晕乎中见明振阁和他的总管太监慌乱的把自己翻了过来,心里一阵恍惚,自己没有死成吗?
屋子里正慌乱着呢,大门突然被撞开了,门外猛的闯进来一个人,“四哥!不好了!”明振飞居然扯着嗓门跑了进来。正在慌乱的明振阁被吓的一哆嗦,见是他六弟,这才松了口气,忙开始了埋怨,“六弟你这是要夺命啊,没看见哥哥正愁着呢,要死人了!”明振飞向涵玉方向瞧了一眼,见她额头开始渗血,一下呆住了。明振阁见他瞧见了这光景,开始了嘟囔,“真是晦气,我听德辉说见着熟人了,这下好奇呀,打听了半天,知道这妞调东宫来了,今儿不正好在东宫住,才找人设法将她扛了过来,我发誓原只是想和她说两句话,没动什么心思!谁料这姑娘心气太高了!开个玩笑竟成这样了!”嘟囔着,明振阁才慢慢缓过了神,赶紧问什么事。“哦……”明振飞的眼神这才从涵玉处移开,话语有些支吾,“这丫头刚走,三哥不知想了什么差使,就派张总管来寻她,却不想那张德安瞧见有几个太监将她劫走了,吓的要回去禀告三哥!”明振阁一听太子顿时懵了,吓的脸都变色了,一把抓住他六弟的胳膊,结巴的问道,“太……子哥哥知道了?”“咳!幸亏被我给拦下了!”明振飞朝涵玉一指,“我骗他说是我跟女官开个玩笑,四哥你赶紧把她放回去,要不我不好交代啊!”
外面的风轻轻的吹着,天色不知何时淡淡的暗了。涵玉麻木的跟着明振飞走着,头脑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可又是残酷的真实,想这宫禁之中,她竟连全身而退的愿望都可能实现不了,眼眶不由的渐渐红了。走在前面的明振飞慢慢的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淡淡的开了口,“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赶紧回房休息吧。”涵玉闻言一惊,怔怔的望着这位六皇子,“您……不是说是太子找我……”明振飞笑了,转脸望了望身后,有些嘲弄的说道,“那是我胡说的……不过,你日后也不要动不动就寻死,这么烈的性子,不适合待在宫里的。”涵玉闻言先是惊讶,后是委屈,泪水不由的夺眶而出。远远的,东宫巡视侍卫的身影依稀现了出来,明振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塞到涵玉手中,“好好擦擦你的头,扯平了。”
涵玉一愣,还没等想个明白,明振飞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接下来的半个月,涵玉的日子过的很平静。她和太子的内务女官绿萝慢慢的亲近了起来,懂得的多了,宫里的规矩也研习熟悉了。一向严肃的太子也开始能跟她说上几句话了,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和她议论个把件朝廷大事。涵玉渐渐的发现这东宫的笔吏官真是个好差事,她站在太子的身边,耳濡目染,慢慢的竟连朝廷的政务也略微的知晓了。如山的公文往来中,涵玉发现了治理国家的烦琐不易,更发现了这东宫太子明承乾的仁德魄力。挑灯研墨中,涵玉常常在心底暗叹,日后若真是这明承乾做了皇帝,定是大周百姓的万世之福……
一切都很美好。转眼时间到了七月初一。
晚饭过后,涵玉正在和敏儿猜想涵珍的近况,一祈兰殿宫女前来传话,太子妃宣涵玉即刻觐见。
祈兰殿是太子妃的住所,摆设简朴雅致。涵玉迈入正殿的时候,太子妃霍槿兰一身白衣,正提着画笔,在描一株兰花。涵玉远远的望着她的身姿,心生感慨,这女子举手投足间,如云水流动,优雅的似一幅画。也许,真的有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女子,而自己这般的小家碧玉,也许再如何努力都及不上人家气质的万分之一。涵玉叹了口气,定了定恍惚的神情,上前大礼参拜。太子妃停了手中的画,和气的示意她起身。涵玉抬起了头,见太子妃微微的朝自己笑着,珠唇轻启,声音轻柔入耳,“明日是汝阳世子妃的生辰,东宫每年都要派人前去贺礼。前日我记起你的姐姐才嫁了过去,想你姐妹俩素日又没什么机会见面,就跟张总管指了你的差事。”
涵玉闻言心底一阵激动,感恩不已,倒头大拜。太子妃的声音还在甜甜的继续着,“若是王府里允你姐姐留你,你就迟一天再回来吧,我做主了。”
涵玉如在梦中,当下千恩万谢的退出了祈兰殿。太子妃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袅然回身,柔舒广袖,朝身后的帷幕轻轻一笑,“妹妹,快出来吧。”
只见帷幕一动,一飞吊眼的美女掩着嘴闪了出来,正是那日回身于涵玉对视的邵良娣。太子妃嗔笑着摇了摇头,“妹妹你好有趣,连现成的好人都不愿意做,若不是你提醒,我哪里知道这丫头的姐姐嫁到了汝阳王府。”
邵良娣闻言连连摆手,笑着上前恭维道,“呦!若要说好人,姐姐才是呢,我哪儿配呢。妹妹只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这丫头得的恩赐可都是姐姐赏的。”说着,一双吊眼笑的媚邪,“这要感恩,也该感姐姐的恩啊……”
七月初二,涵玉好一个梳洗打扮,心想第一次代表东宫办事,断不可失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脸面。时辰一到,涵玉上前点齐了礼品,见数目繁多,奇珍瑰宝不胜枚举,心下称奇,这太子妃素日简朴,对外交往又审之有度,怎么这一次如此破费,难道皇家人也都是势力眼,见汝阳王府权倾天下,也心存偏袒?涵玉一边想着,一边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款款登上了凉轿。
气势逼人的汝阳王府,不一会儿就到了。涵玉下轿递上名帖,却见门房脸色一变,话语都支吾了,“姑娘……您这是要进去?”
涵玉一惊,有些诧异,“我代表东宫前来贺礼,怎么,不能进去吗?”那门房忙扇了自己个嘴巴,连连摆手,“真是多嘴,姑娘就劝当老奴放了个屁,什么也没说。请移驾花厅用茶,老奴马上请主子过来。”
涵玉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坐到了花厅。只觉得一会儿的工夫,淅淅刷刷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涵玉忙站了起来,只见先是一队小厮,后是一对丫头婆子,最后是一群衣着艳丽的宫娥簇拥着一位金装美人进了厅来。涵玉在月光公主生辰宴上见过这位世子妃,经了涵珍的事情,心里也知道这主子面慈心恨,当下也不敢怠慢,忙恭身下拜。话还没开口,却听得堂上一声冷笑,“我当是霍槿兰来了呢,不过是一条狗就敢来登我的门!”涵玉闻言一惊,自己是奉了东宫太子妃的旨意前来,按制连王妃都得出来照面谢恩,这世子妃居然敢直呼太子妃名号,真是目无……还没等涵玉想个明白,堂上的世子妃又开口了,“霍槿兰那个【创建和谐家园】派你来干什么?” 涵玉大惊,更摸不清门路了,当下哪敢接话,心底里猛联想到了王府门房的反应,隐约感觉此行凶多吉少……
25.池塘一夜秋风冷
世子妃林若熙见她呆跪着,冷笑着站了起来,“那【创建和谐家园】就这样【创建和谐家园】奴才的,主子问话你装哑巴吗!” 涵玉头皮发麻,只得颤抖着开了口,“奴才是……奉了太子妃殿下的旨意,给世子妃娘娘送贺礼来的。”世子妃闻言笑了,挥手示意小厮将东宫的贺礼抬了上来。涵玉紧张的瞥着她的神情,见她慢慢移步,端详着成箱的奇珍异宝,心想也不知这两个主子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可面对如此厚重的礼物,什么人也该暂时消气了吧。
慢慢的,世子妃的表情似是缓和了不少,渐渐的,竟浮现出一丝悲伤的神情来,只见她抓起其中的一件八宝琳琅琉璃珍珠兽,狠狠的摔到了地上,“霍槿兰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以为靠这些就能赎罪了吗,没那么容易!”接着,一件接一件,都被她发狠的摔了个粉碎。
公然毁坏贡物,可是杀头的死罪啊,涵玉想不到她竟能如此行动,忙上前跪劝,“娘娘还请息怒啊,这都是我们太子妃的一片情谊啊……”不听道罢了,听到涵玉开了口,世子妃突的停住了手上的行动,转过头来直盯盯的瞪着涵玉的双眼,脸上竟慢慢的浮上了一丝狞笑,“来人啊”她慢慢开了口,“把这个丫头给我拖到卫队去,说是今日本宫生辰赏他们开荤的。这可是东宫的女官,比勾栏【创建和谐家园】的味道要好的多!”几个如狼似虎的婆子喏了一声,就要上前动手。涵玉闻言如遭雷劈,一个丁零站了起来,哆嗦着央求道,“娘娘,请三思啊,我毕竟是皇后娘娘指到东宫当值的女官……”
那世子妃闻言更似来了气,冲着涵玉斥道,“少来皇后娘娘来压我,她欠我的多着呢,我就算拿她一条狗来出气又如何!”说着,朝两边的婆子一挥手,鄙夷的说道,“拖下去,完事后在脸上给我刻上几个字——【创建和谐家园】霍槿兰。我倒要看看,她主子看到后有多么的开心!”
涵玉一晕,几似昏厥过去,只觉得几个婆子掐着自己就往厅外拖去,万念俱灰之刻,只听得一声惨呼,一宫装丽人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世子妃的脚下,“娘娘请饶了奴婢的妹子吧,她年轻不懂事,有冲撞娘娘的地方,还请娘娘看在奴婢这一月精心伺候的份上,从轻发落吧。”涵玉回头一望,这不是姐姐涵珍是谁,当下眼泪盈眶,喃喃的低呼,“姐姐……”这世子妃冷着脸,任凭涵珍跪在脚下央求着,一字不发。婆子们看不出门道,面面相觑,手上的力气也松了几分。场面僵持了很长时间,直到汝阳世子在奴婢的引领下踏进了厅门。只见他走到世子妃的身旁,轻轻一句耳语,这世子妃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悻悻的说了句,“都……下去吧。”扭身退回了房中。俗话说狗仗人势,这主子一走,婆子们也赶紧溜了下去。转眼这花厅中就剩下汝阳世子和涵珍涵玉两姐妹。涵珍先上前大礼叩谢世子搭救之恩,后赶紧移步扶起颤颤发抖的涵玉。汝阳世子叹了口气,数落涵玉道,“你也是傻,怎么直接就送进来了。以后记住了,少在她面前提东宫的事,再出事谁也救不了你。” 涵珍忙接过话来,频频点头,“都是奴婢疏忽,奴婢想把妹子接到屋里去休息一下,不知……”汝阳世子点了点头,转身朝世子妃离去的方向追去了。
涵玉被涵珍搀回了房间,一时恍然如梦。姐妹二人没想到重逢竟遇上如此遭遇,一时又悲又喜,不知该说些什么。涵珍凝视着憔悴的涵玉,半晌先开了口,“妹妹是不是争宠……得罪了东宫的主子?” 涵玉大惊,连连摆手,“我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怎么会得罪主子了呢?” 涵珍叹了口气,“一入侯门深似海,妹妹你太单纯了,早晚被人所害。”涵玉急的忙起身争辩道,“妹妹心里早已有人了,念着盼着都想和他双宿双飞,岂会变心去攀龙附凤。”涵珍一惊,这才听涵玉将她与陆重阳的事情慢慢讲来。涵珍听完许久没有言语,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先叹了口气,后出门四处望了一下,将房门紧闭。涵玉一惊,不知她要说何机密之事,只见涵珍将床帷拉上,压低了声音,“妹妹你可知道陆重阳也是汝阳一党?”
涵玉点头,又摇头,示意涵珍将话说下去。涵珍叹了口气,说起了汝阳王府将欲反叛的意图,眼下三十二省虽有大半握军大员已秘密投靠了汝阳王爷,可不义之师难成大业,涵珍还是对他们反叛的胜算加以怀疑,眼下她们的父亲董方达已替王府开始储藏铁器,而自己又成了汝阳世子的侧妃,眼看着董家满门都陷入了这个泥沼,一但事败,一家人将万劫不复。涵珍叹了口气,握住了涵玉的手,“我们全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不要再陷了进来,这样,若是事成,接你出来易如反掌。若是事败,你在太子身边得了宠信,我们董家还有保留仲言这一支香火的可能,妹妹,为了我们董家不置灭门,你可一定要站稳了东宫啊……”说着,涵珍竟有些泣不成声。涵玉闻言心生悲怆,“那么,陆郎他……”“陆大人是个好人,” 涵珍缓缓说起了陆重阳,“世子出去寻花问柳,他虽相陪,但心不在所。他的心藏的很深,若能认定了真心对你,定是个难得的好郎君,不过……妹妹你有这个信心吗?他能为了你不要他的所谓大业了吗?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你明白吗?”
这些话,句句都问到了涵玉的心上,涵玉一时心思飘忽,惆怅不已。涵珍轻柔的摸着涵玉的额头,突的发现了一块小伤痕,惊讶的问了起来。涵玉又想起那夜自己险些被侮辱,悲从心来,呜咽着向涵珍诉说了原委。涵珍又疼又惜,抱着她不住的埋怨,“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做寻死的傻事啊,你这样的性子,哪里能在宫里待呢!” 涵玉听这话觉得耳熟,一时呆住了。涵珍摇了摇头,幽幽的开了口,“傻妹子,宫里哪里还希罕人的清白,只要你能占住了宠爱,一切都是你的。”涵珍望着涵玉惊愕的表情,苦笑着继续说了下去,“莫皇后曾在当今皇帝兄长的府中当差,被当礼物送进宫来的;如今的庞贵妃,更是地方官员进献的歌妓,身份低俗的不得了;你知道太子妃吗?”涵珍轻轻着蔑笑道,“她本已与中书省的一官员定了亲,不知怎么走了大运,被当今的太子瞧上眼去,硬是立为正妃。这样的人将来都能当上国母,妹妹你还横着脑筋寻死做什么。”涵玉闻言大愕,“那世子妃?”涵珍冷笑道,“她本是皇后娘娘选的太子妃人选,可惜被人抢去了风光,如今哪里能不恨……”
涵珍这一番话听的涵玉呆如木鸡。涵珍笑着抚摸着妹妹的脸庞,“涵玉,你都十八了,也该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了。”说着,转身从枕下掏出了一幅小卷轴,笑着递给了涵玉。涵玉不明其意,缓缓将其打开,只见图中画满了□相拥的小人,形态各异,均为春光乍泻、不堪入目之姿态,涵玉羞红了脸,忙将卷轴扔在了涵珍的身上,数落道,“姐姐拿这□的东西出来做什么!” 涵珍却笑了,慢慢的将卷轴整平,“这东西是□,但也是我们女人生存的法宝,每个女儿出嫁时,做娘亲的都会亲手将此图递去做嫁妆,妹妹你好好收着,这一份可不同于市井俗物,这里面的好处,慢慢的,你会体会到的……”
涵玉和涵珍姐妹俩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当下在房内好一番低语。涵珍又从匣中拿出了一些珠宝翠玉,塞到了涵玉的手中,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知道,妹妹在东宫要站稳脚跟要有多难,单从太监宫娥的胃口来说吧,就是个无底洞……”涵玉惊的站了起来,摆着手想推辞,却被涵珍用力给挡了回来,“姐姐不图你别的,先找时机把仲言从京师学堂给调出来,那里可是汝阳王府的养人处,日后出了事一个都逃不了的……最好能调到翰林院所办的京都学堂去,那里耳濡目染,至少还能学到点正气,将来,也许还有救命的余地……”
世子妃的庆生宴开始了,涵玉是断然不敢再露面了。涵珍猜想世子今夜定不会来她处过夜,便吩咐丫头婆子安排寝被,要和妹妹同床休息。涵玉却没有涵珍那样的好兴致,她满脑子都被变故和重压给添满了,静下来自己寻思着今日的事情,慢慢的,竟品出了一丝被阴谋设计的味道。难道一直温柔婉约的太子妃也同这世子妃一般口蜜腹剑?可自己并没有威胁到她的利益啊?而且她的表现又是那么的天衣无缝,难道说,她竟会是莫皇后般的高手?可……不像啊,涵玉摇了摇头,太子妃的为人和品德东宫是无人不赞的,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涵玉想的头脑发涨,推开房门,想走出去吹吹风。不由的,耳边又回荡起涵珍嘱咐她尽快办好仲言的事情,涵玉一声长叹,想自己只不过是一位卑言轻的仆从,如何能插的进翰林院的手去?可涵珍的话讲的又十分的有理,若自己不赶紧经营设法立足,汝阳事败后,不仅救不了家人,连自己都要被牵连进去,凌迟车裂,满门抄斩,后果不堪设想啊。一阵凉风吹过,涵玉直丁丁的打了个冷战,那样的结局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要的……是啊,涵珍说的对,该担负一些责任了,可自己还不想走典身攀龙的路,那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能取得太子的信任了……
寻思着,涵玉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处小院,院子的一厅堂里人影交叠,乐声喧闹。涵玉一紧张,回神过来,赶紧四下望去,见门口也没什么侍卫仆从,料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趁主母庆生凑在一起开心罢了,这才略略放了心。说来也巧,正当涵玉想回身往返的时候,门支呀一声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笑着走了出来,白衫飘忽,醉意微露。二人四目一对,都楞住了。
陆重阳!
这意料之外的惊喜,令涵玉一番手足无措。陆重阳也有些意外,缓缓走下台阶,“你……东宫准你来的?”涵玉又是兴奋,又是眩晕,一肚子话想说说不出来,使劲点了点头。陆重阳见状笑了,“看来晚上有人留你了。这样,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酉末你来这里第一间房门,我在里面等你。”
涵玉似做了一个梦,步履轻飘的回了涵珍的房间。她感谢老天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她满腹的心事正想找陆重阳拿个主意,那么巧,他就出现了。可现在的问题又来了,如何瞒的过涵珍的眼睛呢?涵玉草草用过了丫鬟端上来的晚餐,正品尝着西瓜寻思如何组织着晚上的谎言,忽听婆子来报,晚宴结束了,东华夫人董涵珍回房了。
涵玉忙迎上前去,见涵珍喝的脸颊绯红,雪白的玉颈晶美无暇,半掩的酥胸丰满诱人,别有一番妩媚娇羞,这竟让她猛的想起了画册上的□小人来,涵玉被自己的想法羞红了,心底里暗啐了自己一番,忙伸手将涵珍扶住,嗔怪道,“姐姐你怎么喝了这么些?”
涵珍娇笑着将丫头婆子们赶了出去,拉着涵玉斜躺在了床帏之上,从袖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瓶,低声对涵玉笑道,“我高兴啊,我忍了这么长时间,今天那女人终于暗允了,我可以不吃这个东西了……”涵玉一把夺过小瓶,听得里面似药丸碰撞声,忙打开闻了闻,只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这是什么?”“这是……这是让女人吃了可以怀不上孕的药……”涵珍笑道。涵玉一惊,刚想质问几句,就听得外面一阵忙乱,奴婢的声音透过门来,“夫人,快准备,世子爷来了!”
房中的二人俱惊,涵珍的醉意一下子全没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疑惑、惊讶、不解,谁不知今日是世子妃的生辰,世子怎么会不在她房中过夜?说话的功夫,门已被打开,世子沉着脸径直走了进来。涵玉忙起身低着头退到了一边。涵珍则娇羞的支起了身体,堆上笑容想起身迎上去,却不想那世子似有火无处发泄,一把将涵珍推回了床上,三两下将她衣衫撕了个精光,露的白玉满室,春光无遮。一时间丫鬟婆子赶紧都退了出去,那世子一把按住涵珍的【创建和谐家园】,褪下衣裤便骑了上去。涵玉哪里见过这场景,竟呆愣在当场,亏得一奴婢一把将她拉出。涵玉在屋外吹了半天的风,愣愣的半响还回不过神来。
26.情天情海幻情身
临时生变,丫鬟们只好将涵玉安排在了别处休息。
这正对了涵玉的心思,她见为首那丫鬟是董府自家人,也不避讳什么了,直接问道,“怎么今夜世子竟来了姐姐房中?”丫鬟掩上房门,悄声答道,“二小姐听了可别乱说,世子妃的性情古怪的很,有时不知怎么就恼了,不允世子爷碰她,今夜估计定是又犯病了,看,活活的将世子爷给赶出来了……”。涵玉闻言不胜感慨,不觉心有戚戚焉,想林若熙这一大家闺秀,本应嫁给一表人才,气质超凡的当朝太子,却最终侍奉了这么一个体态微圆、不堪大用的公子哥儿,她的性情能甘心平静的了吗……
丫鬟安排完就赶紧退下了,涵珍那边还得不时有所召唤。窗外华灯初上,人影稀少,涵玉已完全没了别的心思,也不管时辰到未到,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向陆重阳暂住的小院溜去。
远远的,涵玉就望见了这亮灯的第一间小屋,隐约的,竟好象有琴声歌声交映,涵玉赶紧快走几步,见房门微开,陆重阳一人坐在厅堂之中,一边弄古琴,一边轻声低唱。涵玉轻轻移步走到他面前,陆重阳竟丝毫没有察觉,涵玉掩袖轻笑,乐他竟如此沉浸在舞琴叹歌之中,当下也没忍打断,再一细听,竟发现听不懂他所唱何语,只觉得这曲调动人,可唱词却非官话,涵玉心头疑惑,不觉发出了声响。
陆重阳猛的停了下来,见涵玉站在旁边,很是惊讶,“不是跟你说酉末再来吗?”涵玉才不管呢,撅起小嘴,“你又没事,这又没人,干吗不许我来啊!”陆重阳叹了口气,无奈的起身,要将琴收拾起来。涵玉忙挡在了前面,笑嘻嘻的央求起来,“你刚才唱的什么曲子啊,怎么我听不懂,教教我好吗?”陆重阳闻言笑了,弹了下她的额头,“这是南部的钺人语,你一时半日哪里能学的明白,别妄想了。”可涵玉哪里肯放手,陆重阳会的一切她都感兴趣,当下死活央求着哪怕是鹦鹉学舌也要学的此曲。陆重阳无法,只得坐下身来,一弹一唱,教起涵玉来。涵玉本就天资聪颖,再者又是陆重阳亲授,记忆力竟出奇的好,一来二去,虽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吐音已然有了个大概。
涵玉沉迷在此时两相愉悦的境域之中,神思恍惚。她侧脸望着神情专注的陆重阳,竟痴痴的倾醉了起来。她想了很多很多,想他的大事,想她的终身。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发生的、或是没有发生却在心头担心许久的景象来,一时心潮澎湃,伸手环住了情郎的腰身,喃喃的低诉道,“带我走吧……离开这里吧。”
陆重阳一愣,琴声停了下来。他回身望见涵玉满脸凄然,不由低声轻叹。他起身将涵玉搀起,回头将房门紧闭,温柔的申斥了涵玉两句,“傻丫头,你又在说什么傻话,这里怎么了?”
涵玉却已经不想再忍,一把抓住陆重阳的臂膀,把想说的话一串都说了出来,“求求你,别造反了好吗,我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回东宫了,我们远远离开这些是非,带我走,好吗?”
陆重阳闻言一惊,随即恢复了常态,伸手将涵玉揽了过来,话语还是那么的轻柔入耳,“怎么,你在东宫受委屈了?”涵玉眼眶一红,险些哭了出来,她忙把今日受人设计的事情道了出来,说自己一直感觉如在云中,花团锦簇,谁料道却一直是蒙眼在悬崖边上行走,可笑可叹。她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却被别人视为钉刺,她被人设计,却连那人是谁都不知晓……陆重阳见她激动难抑,忙止住了涵玉的言语,轻轻的替她理了理额头的碎发,只见一处小伤疤突兀的露了出来,陆重阳手一颤,动作停了片刻。涵玉知是他见了什么,也不想隐瞒,流着泪诉说了那晚的遭遇,话语呜咽。陆重阳听罢有所动容,轻轻的将涵玉揽入怀中,低声叹道,“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做啊……”涵玉却不想再含糊了,她抬起头,掩住了羞涩,“涵玉的心思,陆郎还不知晓吗?这身子,死,也不会给别人的……”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
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陆重阳静静的望着涵玉,慢慢的将唇凑了过来,亲吻,力度由轻柔到热烈。涵玉应承着他如火的热情,娇秀的身躯似瞬间融化了一般,柔柔的倒下了,从陆重阳的怀中,到他的床第之上,她早已酥软无骨。松软的锦绸薄沙,更显的雪白的肌肤香滑可人,陆重阳的一双手早已开始了侵占性的探究和劫取,涵玉浑身似火烧炙热,脑海中竟浮现出画卷中的景象中来,这一切,竟让她快意【创建和谐家园】。外衣早已脱落,中沙也不复存在,唯一的红绸肚兜,也被陆重阳的双手玩弄松懈。她想起了涵珍说的宫门中身贱如土的言语,想这身子将来避免不了被王侯玩弄,还不如给这自己的爱人来的痛快,索性也不阻拦,任凭一双淑乳被情郎隔衣肆意抚摩。陆重阳见她随性散发,美目半闭,衣裳不整,娇声低吟,顿时性致大起,一把解开了她的肚痘束结,用力一扯,顿时冰洁玉体横陈与卧榻之上,涵玉没料想他会如此迅速,娇呼一声,羞的四处掩盖,却勾起了陆重阳更狂热的欲望,这炙热的唇自玉颈流下,竟含住了那两处如花蕊初放的蓓蕾,涵玉顿时似被一股热流击中,通体蟾酥,呓语不已。陆重阳的手还在向下继续抚弄着,很快便触摸到了那两腿闭合处的少女羞部,轻轻揉捏起来。涵玉自小丧母,也无人告知男女之事,只觉得胸中似烈火焚烧,身子竟颤抖着欲开合交裂一般。陆重阳见时机已到,起身将自身的衣物全部褪下,将身躯轻轻压在了涵玉颤抖的玉体之上,目光炽热迷离,话语飘浮蛊惑,“让为夫好好宠你,好吗?”涵玉娇羞满面,哪里能言语,索性闭目任他摆布,只觉得几番抚弄之后,□一阵裂痛,便有一火热坚硬之物冲进了自己的下身。涵玉不仅大声吟叫了出来,却被陆重阳用唇给生生的封住。“你真是个尤物……为夫竟捡了块宝贝……”陆重阳竟在她唇上开了口又封住,涵玉只觉得下身被一下又一下的接连顶撞着,那疼痛感竟慢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发自身子深处的酥颤【创建和谐家园】。涵玉不仅低声【创建和谐家园】起来,陆重阳见状松开了她的樱唇,专心进攻起来,攻势一阵猛过一阵。涵玉只觉身体飘飘欲仙,竟难已自控,竟迎合着他开合闭索,“亲亲,三郎好好宠你……”陆重阳的【创建和谐家园】一时更猛烈了,攻势几欲疯狂,排山倒海,一声低吼后,陆重阳完成了他的全过程。
涵玉静静的躺在情郎的身侧,心口许久才平静了下来,迷茫间,竟似了却了一处心思,她翻身搂住已成为自己男人的陆重阳,轻轻的低诉着,“带我走,好吗……我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的,离开这里,好吗?”陆重阳叹了口气,笑着抱住了她,一边抚摩着她的秀发,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傻丫头,你不懂,现在你或许不爱荣华,可等到将来境遇不如别人的时候, 你会后悔的……”涵玉刚想解释,却被陆重阳笑着接上了下一段话,“我不想日后你跟了我有半点的悔意,所以我现在才如此。这些都是为夫君者的事情,你只要在东宫尽心的当差,把自己养胖点,就是为夫的福气了……”涵玉一肚子话没说的出来,她哪里会后悔和陆重阳待在一起!永远不会!她要申辩出来,却没想到陆重阳不给她这个机会,猛的一翻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如潮水般的热吻又开始了。
“你这个小尤物……”
天未亮的时候,陆重阳将涵玉偷偷送回了王府内院。涵玉关闭了房门,从随身的布包中取出了涵珍赠予的【创建和谐家园】画卷,偷偷的研读了起来,只觉得里面罗列巧妙,趣味横生,设想着自己与陆重阳可以如何的巫山云雨,偷偷轻笑,不知不觉间竟已天色大亮。丫鬟轻轻的来叫早,示意正房的两个主子还未起身,涵玉想起涵珍不用服药,定不会轻易放弃世子临幸的机会,心头暗笑,推脱着东宫事多,便起身告辞。
迈入了东宫的大门,涵玉有些恍然,仅仅一天的时间,她竟觉得自己瞬间长大了不少。她练习了下自己的笑容,向太子妃的正殿走去,心想到时好好看看这位活菩萨的真面孔,到底是观音还是夜叉……
祈兰殿到了,涵玉禀告特来谢恩回旨,静静的站在台下等待着宫娥进去通报。宫娥刚刚回身,见从祈兰殿远远的出来一队丽服贵人,走近一瞧,涵玉认出是东宫的良娣以下侍妾们,估计着是来给正妃请完早安各自回房的。她刚想上前施礼问安,突然对了上一道惊讶的目光,见邵良娣望见自己,竟微微愣了一下,嬉笑也突然停止了。
涵玉心底疑惑,当下也不敢失礼,忙万福躬身,“奴才给娘娘们请安。”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涵玉送走侧妃们,祈兰殿便有宫娥来宣,太子妃允涵玉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