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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早先的约定是父母的媒妁之言,而今父母已亡,两家已无结亲的必要。我说,我着实喜欢你的紧,你要如何才肯嫁给我。她想了想,说:‘我的夫君定是人中龙凤,你想娶我,就去证明给我看吧。’我听了心里很高兴,以为她心里是有我的,只不过担心我一直这么碌碌无为下去。然后呢,我就告别了她,开展了漫漫的门派收拢的任务。三年,只用了三年,我从一个少令主坐到总司,用无数光彩或不光彩,仁慈或不仁慈的手段收了大大小小过百个小门派。我以为我有资格娶她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去娶了。”
“谁想到神秘的金戈坛坛主会是我的故识,一开始只是听闻那个金戈坛主是从门主内院出来的厉害女人,为什么会是我的平娇呢?”
“她开了家问芳园,掩饰身份,又可以收集消息。自己当鸨母。我去找她时,她笑着问我要什么样的姑娘……”
我听着很是不忍,出声道:“广爷……”
广子林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不知道平娇到底在我离开的时候都经历了些什么,但在这之后,我知道的,她和那些姑娘一样,心甘情愿地跟了门主,愿意同那么多女子一样去平分门主的一点温柔,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放下自己的矜持去服侍一个这样的男人。我暗示过她,问她还是否愿意嫁给我,我不介意她的过去,只要她点头,我愿意和她从头开始生活。可她没有,她只是送来新的姑娘,招呼她们好好服侍好。所以我放弃了,只是在闲暇的时候去她的问芳园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看她忙里忙外招呼客人,应对排场。我已是总司,明里暗里也帮过她不少,她心里感激,每每有不错的姑娘都会先行帮我留着。”
“而后的事情,夫人你也知道。门主挑了她手筋脚筋,我接她回来给她治伤,金疮药散在伤口上,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楞楞地看着屋顶。我看着心痛,嘴里大骂她没用,她听着不说话,等我发泄完了才问我:‘为什么求情,让我死在他手下不是很好?’我第一次听见,她带着那么怨毒的口气对我说话。那时我才明白,她一直害怕的不是死亡,不是酷刑,而是像现在这样,她所爱的人就在咫尺,却再也想不起,曾经还有个她来。”
“过了几日,平娇终于不再是终日恍惚的样子,也开始正常吃饭作息。只是晚上,总是一个人掩着被子呜呜地哭,她哭一晚上,我在外面喝一晚上的酒。终于有一天,我趁着酒劲冲了进去,拉起平娇对她说:‘嫁给我吧。’平娇一楞,然后一脸厌恶地别过头去,那时,我酒才醒。”
“第二天,我对她道歉,她始终闭着眼睛。”
“我承诺过她,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手脚医好。”
我转着月季,说:“所以,你们就把算盘打在我身上了?”
广子林一咬牙,道:“门主是不可能同意的,还望夫人念在在下一片情苦,成全则个。”
我细细想了想,广子林的话我能不能信?会是个圈套还是真心相吐?我细细想着以往的细节:广子林听闻我囚于问芳园,心里担心所以连忙来见;问芳园起火,广子林也是急忙赶来,正巧把我逮个正着,不然平娇更是难辞其咎;之后上云要杀平娇,也是广子林冒着上云的气头出面求情……
虽然不能肯定百分百的真实,至少我没发现破绽,赌一把:赌,他说的是真的。
我看着月季,问他:“广爷,可想加入我天主教?”
广子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我又道:“如果我现在以天主教圣女的身份相邀,你可愿加入我天主教。”
“夫人……在下愚木……”
我微微一笑,道:“广爷你也是性情中人,小女子我佩服地紧。只是这求医之事委实为难,万一被上云知道了,我也难脱风险。”
广子林脸色一冷,道:“夫人可真是强人所难,夫人现在隆宠无比,人尽皆知,区区举手之劳何必予桃求园?”
我摇摇头:“广爷难道还不明白我一片苦心?朴藤戈私通女眷,我知情不报乃是大罪,要不是念在他是广爷你的得力干将的份上,我也不需要抗这份罪名。”
广子林坚定地拒绝道:“夫人,您现在乃是雾花夫人,暗门内第一夫人,曾经种种,就当它散了吧,夫人你也没有什么回去的资本。我家对暗门两代尽忠,先父遗训不可谋逆。夫人此间之言,在下全当耳旁清风,夫人此后休得再提,无论是对在下,还是对它人。”
我笑了笑,道:“广爷也是聪明人,怎么如此不识时务?我虽沦落至此,一旦有朝一日得见天日,我依然是天山的朱颜。就算暗门门主于你先父有何种种那也是上一代的事情,而今,暗门门主夺你【创建和谐家园】,棒打鸳鸯在先,断其手脚,抛之弃之在后,于情于理,你都再无为其效命的理由。不如反了他,倒能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广子林听着,神色动了动。随即马上又定了下来,供手道:“夫人青睐,下在惶恐,只是小子福薄,盛不下夫人大恩。既然夫人不肯相助,在下另寻它法就是,告辞。”
说着,转身就走。
看他人到门口,我笑了一下,幽幽地说:“广子林,你觉得我这白蜡香烛味道如何?”
广子林听着,浑身一颤,定下步子,转身看着我。
我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把大门关上。看着屋内的广子林说:“这白蜡香烛,整个院子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会点,乃是神医先生给我配的药烛,气味淡雅芬芳,乃是取十八种名贵药材之精华融入其中,闻之而入骨。其他人看不出来,但只要先生回来,一探针灸便之何人闻过,先生特别交代,因正常人闻之而有微恙,故只可于入夜就寝后再行点燃。”
广子林听着,寒毛倒立:“你!!!”我心里暗暗得意,哪有那么神奇的蜡烛,我前世药材广告看多了,随口胡诌的“特别萃取十八种中药精华……“
我微微欠了欠身子,继续道:“广爷适才所言的瓜田李下之嫌着实有理。那朴藤戈私会女眷在前,死罪由你我包着,或许可以逃得一死,而广爷你夜深入墙,用强于我,广爷你也说过,雾花夫人隆宠无比,却不知谁人帮你把这份罪过包藏下来。”
广子林脸都青了,狠狠看着我。
我微微笑道:“广爷你智谋过人正是我天主教可遇不可求的人才,他日由我手书一封,你带领所有亲信投往天师易扬旗下,定不会有所亏待,或者广爷也可携娇娘离去,找一处清净之地两厢厮守,天主教上下也定会全力维护。至于续筋之法,小女子自当效力。在暗门效命多年,广爷你也可自行权衡得失,我给广爷点条光明大道,广爷也是聪明人,自当明白的。”
广子林不再说话,低着头细细思量着。
我转身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表面信心十足,心里也在七上八下的。我连空城计都使出来了,他要一条路认到黑那我也再无办法了。
半晌,广子林默默走了过来。单膝跪下,从怀中取出一物高举过头,道:“广家十三代子林,愿归圣女调遣。”
我细看,原来是那枝凤点头。
那枝我本欲举其而刺他,却被他夺下的金钗,凤点头。
我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接了过来。
这,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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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右边,很重要的广子林归顺原因大解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文的速度已经很优秀了的,真的……
牛牛大人的长评我看了好几遍,写的很好,尤其是描写苏沩的样子,和我构想中的苏沩如出一辙,牛牛大人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熊抱一个),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短了,要是再长点就好了(一棒子挥过来,变相索要长长评的某君被轰飞)。
个人觉得水这个形象要从正面着笔很难,因为他是阴差阳错爱上易扬的,心里要素太复杂,不好描写,牛大千余字写成这样实在难能可贵,尤其是这份心意,让我想嫁给你的心都有了。
不多说了,大家还是看故事吧。
关于广子林归顺,写地赶了点,有点仓促,具体原因归结如下:
.朴藤戈事发,很有可能牵扯自己,这叫殃及池鱼。
.为平娇求药,早已煞费苦心,这叫关心则乱。
.被女主一个“用强于我”堵地哑口无言,这叫遭人暗算。
.上云抢他未婚妻,说没有怨言绝对是虎人的,加上女主威逼利诱,这叫事出有因。
因为写地短,这么启承转合的一章在结尾时有点不太服众,所以特地写个解密弥补一下。
(没想到稍微放松点就被眼尖的大人们看出了破绽,以后某君一定会很小心的。)
济物番外:背面
济物:背面
弟最后终于汗流浃背地回来了,“呼,累死了……”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水袋,仰头一阵牛饮。
“顺利吧?”我一边收拾他甩下的杂物一边问道。
“恩,”他懒懒地回答,“幸不辱命。”停了停,又道:“眼见就要到了,这小老儿可别再玩什么花样了,我的老腰都要给跑折了。”
我收拾清点着手边的东西,道:“这活儿要是轻松的话怎么会让门主亲自出马,依我看,要不是门主谙些门道,否则也难保能不能守地住。”
弟一个激灵翻了过来:“喂,门主和我们都不在,雾鼎山庄那儿真的不会有事吗?”
我沉吟一下,道:“原先留驻在那里有三个坛主,庄内广子林坐守,庄外驻了半个弯弓坛人马,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夫人暂时还在失声阶段,又与世隔绝……门主也是考虑到这些才放心把我们都带出来的。”
弟点了点头:“这些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刚去给门主复命的时候,看门主还是很吓人的样子。”
我打了个寒颤,上云每次一担忧什么事情,整个人就看上去阴森森的很恐怖。这次从出来开始,上云就一路没什么好眼色。
弟坐起来揉着小腿,抱怨道:“真是跑死我了,还差点没射到那扁毛畜生。哥你太狡猾了,以后这种活儿我可再不帮你了。”
我嗤笑道:“少来,你别忘了昨儿个是谁去冒死捞的纸鸢。”
弟一声长叹:“着实不易啊……”
我深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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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十分不以为然,监护那小老儿回谷查阅一点东西有必要门主亲自出马吗?现在才知道,上云实在太是英明。这小老儿一路想尽办法想给天主教通风报信,防不胜防。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小老儿一身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的各类毒药。阎王劫当年名震天下,药理医术自是无双,奇门遁甲天下第一,一身奇特毒物更是令人不容小视。一路而来,凡是他吃过的食物,他碰过的东西,甚至近他一尺的范围内,都有可能有些什么奇特的东西。亏得门主和他是同门,真要换了它人估计早被那个小老儿给放翻了。
前些时日不说,单说昨儿个过河。那小老儿不动声色一仰手,一把纸鸢就撒了出去,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几个卫随想也没想就一头栽了下去,再次浮上来时,脸全成了黑紫色,竟无一活命。小老儿看都不看,负着手看着天空,端是得意。上云脸色更是难看,偏偏这小老儿是上云师叔,上云又有求于他,小老儿向来软硬不吃,上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药我知道,师祖给取的名字,叫‘随波逐流’,遇水成剧毒,杀人一瞬。”上云说。看着纸鸢越飘越远,上云微一思索,使了个眼色给我们兄弟。我权衡了一下,比轻功我比弟出色,于是抢在他之前冲了出去。踏水而行总是有极限的,河本就宽,纸鸢四散开来,我在河两岸来回跑了无数遍才把纸鸢收拾了个干净,等我捡起最后一个纸鸢时,我已顺流而下许里了。今儿个更离奇,小老儿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掺到篝火里,居然引来了几只信隼,等上云发现时那只带了小老儿手书的信隼都飞出老远了,弟体恤我昨日辛苦,自己奔了出去。一路上类似的事件一直不断,弟和我早就累地筋疲力尽,从暗门壮大以后,我和弟从没干过这么累的活儿!
弟问我:“你说门主到底为何对夫人那么上心?身份?孩子?还是她本人?”我耸耸肩,这谁知道呢。
弟感叹道:“之前门主对天主教多恨啊,一提天主教眼睛都是绿的,每次接到籽蔓的暗报说到圣女如何如何,他脸上那笑容真像要吃人一样。结果现在真把她握在手里了,又小心翼翼生怕握碎了,就差把自己心肝给别人挖出来了。果然是少年不过情痴啊。”
我想了想说:“的确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嘿,我问你,你说恨的背面是什么?”
弟一呆,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是爱吗?”
我沉默,忽又道:“那么,爱的背面呢?”
弟看着我不语,我知道,他懂我在说什么。
济物归真不是我们的本名,是上云给我们的名字。那时我和弟躲在深山的山洞里,天冷地吓人,我和弟把洞里的熊杀了,占了它的洞,勉强度日。上云找到了我们,那时他还完全是个半大的孩子,可他眼里完全闪着不同任何孩子的锐利和野望,他说:“可找到你们了。”
我和弟本名叫什么,我已经不想再记起来了。
我们的爹是暗门原来的一个大总司,和前门主是忘年交。爹有十二个女儿,但是一直没有儿子,在爹六十岁的时候,我和弟出生了。
我们的降世让爹欣喜若狂,娘亲的地位和从此扶摇直上,我们是爹的宝,爹最喜爱的儿子。
家里本有九个姨娘,从我们降临那天就是全家人围着我们转,十二个姊姊也完全无条件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我们兄弟。日子久了,难免让我们兄弟小小年纪就很骄横,明里暗里给众位姨娘和姊姊不少气受,可我们不在乎,爹也不在乎,爹给我们的爱是我们最大的资本。
四岁时,爹请了最好先生教书。五岁时,爹亲自开始教我们武功,是我们十二个姊姊永远也没有机会学习的武功。八岁时,爹分别给我们安排了一门上好的娃娃亲。我见过我的新娘,那时我八岁,她五岁,粉粉的小脸,呼扇呼扇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在我身上转个不停。我看她的脸,仿佛嫩得可以挤出水来,心下喜欢,伸手去捏。谁想到她一转脑袋就咬了我一口,我大叫一声,她却还不放口。后来大人们闻声而来,把我们分开,她还冲着我亮了亮她的小虎牙。我口里道:“这完全是个野狗!”心里却着实喜欢。
可惜,我终究没办法将她变成我真正的新娘。
噩梦发生了,从十岁那年开始,我和弟不再长大。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每天吃的全是上好的食材,但是,这是真的,我们不再长大,或者说,长地实在太慢,以至于完全看不出来。的
刚开始,谁都不以为意,小男孩嘛,是要比女孩慢些,等到十四岁的时候,家里才慌了神,开始四处求医。
所有的所有的,病入膏肓,毫无裨益。爹爹为我们求医而散尽家财。十六岁,本该是娶我的新娘过门的日子,而因为我们的病,爹爹只得把我们的婚事都退了,告诉女方说我们病了,过不多时,我的新娘,就成了别人的妻子。她那日成亲我混在人群中去观了礼,她长地比我高出太多,穿着明黄色的礼服,留着齐眉的刘海,漆黑的大眼睛满是娇羞,规规矩矩给自己夫君上茶。我边流泪边奔了出去,站在她身边的本应是我啊,是我啊……
也就是在那一年,爹终于放弃了医者,转而向神明仙道一类的求助。法事无数,依然无用,爹爹开始慢慢绝望,我们却还是十岁的模样。
终于有一天一个卦师结束了这一切,这个卦师对爹说:这两个孩子不是凡物,邪生双昧,善不独存。这本是地下九重,阎王座下的两个厉鬼,趁阎王过天劫而偷偷溜了出来,无奈身上戾气太重,所以无法承受成人之阳重,以小儿之姿长存,祸害天地,万万留不得。一旦其长成,再无人可将其制服,父母同胞,首当其害。那时大娘二娘三娘一一先后辞世,爹爹因为年迈而身体每况愈下,联想我兄弟二人昔日对姨娘阿姊所作所为,信以为真。
昔日慈祥的爹爹看我们的,再也不是疼爱的眼神。是恶毒,鄙视,仇恨的目光。因为爱之深,所以恨之切。爹对我们的爱,突然全部转变成了恨。他恨我们克死姨母,恨我拖累全家,恨我们恩将仇报。他说,我们背叛了他。爹拿起刀砍向我们的时候,我们楞在那里不知所措,那是爹爹,那是我们的爹爹啊!!
最爱我们的爹爹要杀我们!!
看看周围,八个姨娘厌恶的表情,几个姊姊欲食之而后快的眼神,红了眼的爹爹,我看向娘亲,但她只是转过头去。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
我们,从天赐的宝贝,到可怜的病童,然后,到转世的恶魔……的
我们没有死,我们逃了,得益于我们亲爱的父亲十余年的武功传教。
父亲是总司,他发动了无数的人来追杀我们,父亲啊!他无尽的爱就这么迅速地变成了无穷的杀意!
我们逃进了深山,过起了嗜毛饮血的生活。无数次,每当我想起父亲那一双杀红了的眼,就仿佛身处寒窖。我们不敢出去。
然后,岁月枯容,花开花落。
上云找到我们,他说:“你们爹爹老死了,现在的总司是你们二姐,跟我走吧,我需要你们。”
我们不知道我们在深山里到底呆了多久,时间于我们是无意义的沙漏。
没人愿意接近我们,没人爱我们,没人需要我们,我们是来自地下的恶魔,我们是不幸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