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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缚石-第1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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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扬看了眼那平凡的兰草,摸了摸它弱弱的叶子,轻轻说:“它很像你。”

      我笑了,把兰草递到他手上:“不只是我哦。”

      他听着,沉默了片刻忽而笑了,揉了揉我的头发:“鬼精灵。”

      晚间,我掐了掐他的腰,皱着眉头说:“怎么又瘦了?”他笑了一下,道:“你倒是胖了不少。”

      我不服气:“难道你有在伺候我吗?”

      他瞅了瞅我:“我没有吗?”

      我笑:“那好,你过来,给大爷我亲一个!”

      他一僵。

      我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不敢再说了,乖乖钻到他怀里去。

      他轻轻推开我。

      我再接再厉,又钻了进去。

      他没再推了,任我抱着他,静静的。

      许久,我小声说:“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一直觉得你圣洁地像神子一样,肮脏的,只是那些亵渎了你的人。怀抱着过去的阴暗又怎么能看到明天的阳光。我是你的阳光,你知道吗?”

      他静了片刻,慢慢伸出手,与我十指交叠。

      罗帐香衾,杏花春雨,一帘珠壁遮,锦绣鸳鸯……

      我掐了掐他的腰,故意很夸张地叹气。

      他牵过我的手,说:“最近事情比较多……”

      “能放一放的,就不要老是勉强自己了。”我有些心疼。

      他闭着眼:“我想多点时间陪你……”

      我怔怔看着他的面容,他轻阖的眼,长长的睫毛,忽而落下泪来。

      我一埋头,把眼泪蹭到被子上,趴在他怀里昏昏地睡过去。朦胧中,轻轻的吻落在额头上,如天使的羽毛……

      一个半月,在时间的长河里,何其之短,犹如烛火一瞬。

      当时间流逝,我却刻意地忘记了……

      后天,是千湄登冕的日子,易扬力排众议,顶着巨大压力扶千湄上位。无论从准备,排场,用度,千湄的登冕仪式远远不能与我的那次相比。但易扬为此操持了近半的月,为此心身俱悴。

      我背着易扬,偷偷跑去见了千湄,其实易扬的暗卫肯定会通报他,我也不算是“背着”吧。

      千湄正要休息,散了头发正在梳理。

      我拿过了浮云手里的梳子,示意她下去,浮云看了眼千湄,千湄依然无动于衷,就和我刚进来时一样。

      “……可是……”浮云有些踌躇,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下去吧。”千湄突然说,“叫天师过来。”

      我有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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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湄”

      “我叫朝和,”她打断我,“圣女,朝和。”

      我不说话了,拿起那个银篦子,梳着她乌黑的长发。铜镜中的千湄漠然地睁着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

      “朱颜……你知道吗,我嫉妒了。”

      我的手没有停顿,答:“我知道。”

      “为什么你什么都可以得到,我却什么也没剩下?”

      我轻柔地梳着她的长发:“我也失去了很多。”

      她道:“我只看见你得到,你得到了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嫂嫂!”

      我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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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丫头扣门:“圣女,天师到了。”

      “你随天师回去吧。”朝和说,“我不想看到你。”

      我说:“圣女,后天是你登冕的日子,我身份不便,无法旁观。想送你个东西以表祝贺。”

      “我不——”朝和才说到一半,却呆住了:她从铜镜里看到我拿出的玉锁。

      门被推开。

      我轻轻把玉锁挂在朝和脖子上:“希望你能幸福。”我轻声说。

      转头,易扬在静静看着。我走过去,挽起他的胳膊,道:“走吧。”

      跨出门的时候,我扭过头,朝和正对着玉琐发呆。

      “千湄——!”我叫她,她条件反射抬起头来,我便笑了:“记得——当个好圣女——!”

      回到西偏殿,易扬问我,什么是好圣女。

      我答那是能使世间无战乱,无贫困,无淫邪的人。

      易扬笑笑说:“这些不是圣女可以左右的。你所说的也不是绝对的,有战乱才有统一,有贫困才有奋斗。”

      我想了想说:“战争连年,烧的都老百姓的粮食,牺牲无数人成全某个人的伟大不是真的伟大。真的伟大是牺牲一的人成全无数人的安宁。”

      他说:“门派分锯,商道税重,东面盐贵,西边纸金。边界互殴,百姓迁徙。片刻的安稳不代表长远。”

      我笑:“谁不知道真正的决定权是在你手上?”

      他也笑:“是吗?那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我拍拍他的肩,眨了眨眼睛:“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此九德。”

      他愣了一下,叹道:“胸纳苍穹几万里,可惜身为女儿身。”

      我笑了几声,道:“我若来世是男儿,你一定要投女儿胎啊!”他愕然地看着我,我依旧笑道:“这才叫‘先润端砚写兰叶,后移晚灯画松梅。’”

      他看着我,眼睛弯起来,他说:“好。”

      夜里,我模糊一摸,却觉身边是空的,陡然惊醒坐起。披了件衣服跑出去。

      易扬站在模糊的月光中,天边的月亮像一把镰刀,亮锃锃的。

      我舒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想什么呢?怎么不睡?”

      他说:“我在想你。”

      我嗔道:“不躺我旁边好好想我,跑到这里来想。”

      “傅清清,”他突然叫我的名字,我被不大不小吓了一跳。“我父在上,我发誓,永生永世,定不负你。”

      我伸手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忙病了……”

      他握住我的手,凝目看着我。

      我突然恍然明白了,是因为那玉锁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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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相信,”他眼里转动的光,是我沉迷的景色,“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某一天,我抛下你了,你又如何?”

      我一呆:“你会吗?”

      他微微含笑:“所以,你刚才没听见我说的吗?”

      ……

      120 归去来兮

      繁忙的白日中,易扬处理着所有在任何人看来都要崩溃掉的事情,至到夜深。我掌着豆灯一直等到他回来。

      他很快睡去,我睁开假寐的眼,不敢动,只能痴痴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默描摹他的样子。

      他睡的时间不长,天还没亮就又起来,洗漱穿戴。

      易扬站在落地的铜镜前,穿着降红色的礼服,上面有简约大气的花纹,衬地他唇红齿白,眉目风流。

      我装做懒懒坐起来,揉着眼睛道:“呦,这打扮可以去拜堂了。”我走下床,一把抱着他道:“新郎官今儿个好生俊俏啊。”

      他又好气又好笑:“一大早上怎么胡言乱语的。”

      我笑了笑,道:“因为我吃醋啊,谁叫你的红袍不是为我加身呢?”

      他笑道:“我看你是没睡醒。”

      他收拾妥当,要出门去,我拦着他道:“给个goodbye kiss吧。”

      “什么?”

      “就是道别吻。”

      黑线。

      我哈哈一笑,把他推了出去:“快走吧,我要回去补个回笼觉……”

      一转身,自己却泪如珠落,不要你看见我落泪,你说过,你最见不得我哭……我爱的人……我的幸福……

      他似乎没走,在门外立了片刻,忽而去而复返,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咬着唇忍着。

      “清清?”

      他轻轻拍着被子。

      “清清?”

      我在被子里泪如泉涌。

      “好啦,回头我们就拜堂,行不?”

      我咬着唇,艰难地“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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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被咬破了,满口血腥,我闷在被子里哭地昏天黑地。

      终于我哭够了。掀开被子坐起来。

      天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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