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血诏四处问过,竟然没有找到郭嘉。“备车!”一路冲出房门,我嚷嚷。刚出府门,便见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这相府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毫不犹豫地,我便爬了上去,“送我去风月楼。”坐上吚吚呀呀的马车,我伸手进探了探怀里的竹简,除了郭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谁,偏偏他又不在。“姑娘去风月楼何事?”一直一声不吭的驾车人忽然开口。“找郭嘉。”头也没抬,我便道。“那小子和风月楼有关系吗?”驾车人的声音蓦然怪异起来。“啊?”我狐疑地抬头,这人的声音好生熟悉啊。只见那驾车人回头冲我露齿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是他!恶梦!一想起受伤被他蹂躏的岁月,我便汗毛直竖。
“华英雄!”我失声大叫,“怎么是你!”“嗨!小狼崽!”他右手护缰绳,扬起左手,笑眯眯地冲我打招呼。脑门上出来三条黑线,我磨牙,这个记仇的烂大夫!“郭嘉这个时候多半在家里哦。”他笑眯眯地继续道。“家里?”我一脸讶异,随即反应过来,“为什么是你驾车?!”“我正好要去找他啊,你就爬上车来了。”他一脸的无辜。我开始抹汗,我还以为相府的办事效率很高呢……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我跳下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屋子,不大的房子,却很幽静雅致,连风里都仿佛带着花的香甜气味。“奉孝住这儿”,华英雄笑眯眯地比了个手势,随即上前推开大门,便毫不客气地闯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架势。一进门,便见被拴在院子里的小毛正悠闲地啃着草。原来这家伙还是食草动物啊……我还以为它已经进化了……专吃肉。“咳咳咳……”屋里传来清晰的咳嗽声。华英雄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推门进去。我站在门边,看郭嘉半倚在榻上,只着一袭白色的单衣,兀自咳嗽不已,嘴角已经沁出血丝。
华英雄从门边的架子上取下布巾,走上前,递给他。“咳咳咳……”又咳了一阵,他才抬手接过那布巾,拭去嘴角的血丝。那样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似的。“裴儿,找我何事?”看向我,他弯起苍白的唇,笑得温和。犹豫了一下,我看向华英雄。“得,我去煎药!”华英雄举了举手,大咧咧地走出门去。郭嘉看向我,“很重要的事么?”说着,他伸手去拿一旁的茶杯。我忙快步上前,拿起茶杯递给他。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他笑道,“不碍的,不至于如此。”“我曾经巧合地看到过一封【创建和谐家园】,直觉与阿瞒有关,我回忆了一下,复写出来了,但我不识字,你看看写了什么。”说着,我从怀里掏出那封竹简。郭嘉伸手接过,缓缓展开,随即轻声叹息,“果然如此。”“你早就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我好奇地凑上前,问道。他拉我坐下,一字一句地念给我听,“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出自《三国演义》)
“皇帝写的?”我微愣,这根本就是想要杀曹操的意思嘛。“嗯,这应该是皇上写给车骑将军董承的一封血诏”,郭嘉看向我,“你从何处看来?”
“在刘备身上。”郭嘉看向窗外,“孟德兄中毒事件便与此诏有关吧。”写给董承的血诏,却在刘备身上……天,到底多少人在预谋着要取阿瞒的项上人头?我开始后悔没有多读读历史了,脑海里的那些历史知道都是零零散散,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一会儿灵,一会儿不灵……“阿瞒处境很危险么?”我皱眉,如果阿瞒仍是那个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的大枭雄,我自然不必担心他,可是如今他那副模样……“喂,谈好没有,该吃药了。”门外,响起华英雄的声音。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他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屋里立刻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药香。
摇了摇头,郭嘉轻笑,“那么苦。”“老老实实喝了,病人还那么多话!”双眉一皱,华英雄将药碗递上前。
“喝也是死,不喝也是死,何必受那份罪?”郭嘉说得坦然。华英雄狠狠将药碗搁在一旁,“你再不吃药,哪天死了也没人知道!”“药……很苦的。”郭嘉轻轻开口。看着他那副模样,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站起身一把端起那药碗,便递到他唇边,“喝!”
他微微愣了一下,定定地回不过神来。看着他苍白的神色,我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抬手就给他灌了下去。不一会儿,碗就见底了。郭嘉呛到了,低头又是一阵猛咳,咳得双颊生晕。我把碗放到一旁,拿布巾低头替他试去嘴边的药汁。“安若和她的仲颖在一起,很幸福”,低头的那一瞬间,我在他耳边轻轻开口,以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道。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我知道我猜对了,安若,便是那个胭脂糕姑娘,那个笑笑……“所以,就算你想殉情,就算你真的死了,九泉之下,你也不会见到她。”我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却残忍得可怕。缓缓地,他抬头看我,清亮的眼睛带着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你……见过她?”
我面无表情地点头。“她……还好吗?”“好得不得了。”我淡淡地道。“真的?”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嗯,她没有死,只是回去了自己的时空。”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他说这些,只是看他如此模样,心里有些难受。“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一旁,一头雾水的华英雄不满地大叫。郭嘉完全陷入真空状态,完全当他透明人,只一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你说……她和仲颖在一起,很幸福?”“嗯,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叫莫纤尘。”反正已经说了,【创建和谐家园】脆说个痛快。
“纤尘?”他又是微微一怔,随即苍白的脸上染上笑意,“那样……真好……真好呵……她应该幸福的……她受了很多苦……”他的脸上有些微的释然。“嗯,他们都很幸福,所以,你也放过自己吧”,一手轻轻拭去他唇边染上的药汁,我的声音很轻,很淡。我不知道那一个与我同名的女子在这个时空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我不知道她曾经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受过怎样的苦……可是,她终是幸福了……而眼前这个极尽睿智的男子,却因她的离去,而陷入痛楚的泥沼……“我尽量。”看了我半晌,他淡淡笑道。
笑倾三国(修改版) 思念的幸福
思念的幸福大概是被我灌的药起了效用,不多时,郭嘉便沉沉睡去。看着他苍白的睡容,我抬手替他掖了掖被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刮目相看。”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差点忘了一旁还有个讨人嫌的家伙。“想不到小狼崽也有温柔的一面啊”,凑近我,华英雄笑眯眯地道。我背对着他,无声地咧了咧嘴,猛一抬手,手肘狠狠地揍向他的腹部。“啊啊……杀人了!”凄惨地低呼一声,华英雄连连后退。我转过身,笑眯眯地欣赏他一脸夸张的痛楚。“最毒妇人心……”他煞白着一张脸,额前冷汗涔涔。“喂!别装了!”见他如此,我心里微微一突,该不是真把他给打伤了吧。
他背抵着墙,低着头,额前的长发散落下来,双手紧紧捂着腹,一动也不动。
“喂喂……”我小心翼翼地上前,“没有那么痛吧?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是啊。”他忽然抬头,极其认真地点头道,“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我愣了一下,还没有回过神来,双手便已经被他握在手心。“小狼崽……”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抖了一下,开始恶寒,下一秒,便狠狠甩开他的手,一拳砸了过去。他单手接住我的拳,摇头,“真是不可爱。”抽回自己的手,我下意识地回头,见郭嘉没有被吵醒,才吁了一口气,拖着华英雄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小毛慢悠悠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又慢悠悠地转头继续嚼地上的青草。(读者MM问:小毛,为何每次你登场……都是在吃捏?小毛答:民以食为天。)“他的病,能治好吗?”有些突兀地,我开口。华英雄看了我一眼,将双手负在身后,仰天望天,“我初次见他时,是在洛阳,他守着一间糕点铺子,正病着,也不见他吃药”,回头,他看着我,“后来,便熟识了,那时也不知他便是曹操的军师……”“能治好吗?”我微微抿唇,又问。“他的身体本就虚弱,奈何身为军师,又太多算计……如此劳神……”华英雄难得地叹息。
“喂!你不是神医吗!”我决定鄙视他。“我是神医,不是神仙。”他斜觑我一眼,随即缓和了神色,“我……尽量。”
弯了弯唇,我微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相信你。”他呆呆地看了我半晌,随即不怀好意地凑近我,“别对我这样笑,我怕自己会把持不住爱上你。”下一秒……“啊!……”小院内,一声惨叫直入云霄。“小声点!你想吵醒他吗?”我又揍了他一拳。“你好偏心……”哭丧着一张脸,华英雄摇头叹息。我大乐,随即转身,“我要回相府了,你自便吧。”“顺路顺路,我送你。”他立刻直起腰,笑眯眯地道。我抬手轻轻在他肩上碰了一下,一副哥俩好的架势,笑道,“我决定以后对你好点。”
“在下感激不尽。”欠了欠身,作个揖,华英雄弯起他的狐狸眼。走出院子,太阳略略西沉,已是傍晚了。太阳只剩半个,天边的云彩泛着点点的金光,彩霞满天。轻轻带上房门,留下一室的静谧,我跳上马车,与他并肩而坐,没有坐进车厢里。
华英雄扬手轻轻一鞭敲在马背上,“驾!”马车不急不缓地上前,向着太阳的方向“笃笃”地走,我盘腿坐着,轻松惬意。
“白云飞,雀儿归,青烟袅袅成晚炊,游子行天涯,日暮寻归途,家乡知何处……”悠扬的歌声带着丝丝凉意,一路飘散于风中。华英雄轻扬着马鞭,一路吟唱,竟是莫名的悦耳。“什么歌?很好听的调子。”我好奇地扭头看他。“离人曲。”他停了歌声,朗笑道,“有一种人,注定是要一辈子飘泊,四海为家,几多潇洒……”“离人曲啊……”我微笑,“调子很哀伤呢。”华英雄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又接着唱了起来,“明月夜,烛光暖,慈母丝丝手中线,月儿在远方……天涯思亲颜……”“白云飞,雀儿归,青烟袅袅成晚炊,游子行天涯,日暮寻归途,家乡知何处,明月夜,烛光暖,慈母丝丝手中线,月儿在远方,天涯思亲颜……”马车一路“笃笃”地走过,那悠扬的歌声也洒了一路。“有人思念,是一种幸福,能够思念别人,也是一种幸福”,听着那哀思的曲调,微笑着,我轻轻开口,望着天边的夕阳,竟是有一些茫然。譬如郭嘉,思念着那一个已然幸福的女子。譬如曹操,思念着那一个他以为已经逝去的女子……思念,是你的脑海中有思念之人的轮廓,有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笑颜……
思念,是你可以回忆与他经历过的一切,一颦一笑,一滴眼泪,亦或者……只是一句话……
然后,可以随着岁月细细品味,慢慢回想……而我,能够思念的的人,寥寥可数……我很想思念我的母亲,可是,我记不清她的模样,想不起她的声音……我很想思念我的父亲,可是……记忆,只剩一片模糊……只有那个遥远时空中的,阿满……那个心智不全的男子,他有最明澈的眼睛,他跟我一样……是弃儿。脑海中忽然浮现狗儿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心里开始有些疼痛,那个孩子……不知如今又在何方……整个许昌城该找的地方都找了,竟是没有半点消息。他在怨我么?怨我弃他而去……即使,那是不得已。“嗯。”华英雄点头应我,“或许”。到相府时,天已经黑了。下了马车,华英雄和我一同进了相府。“奉孝说住在这里比较方便替相爷问诊。”耸了耸肩,他道。我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发现相府里竟已是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身着重甲的侍卫。
发生什么事了?下意识地,我冲进府中,四下寻找阿瞒。“相爷……相爷被皇上召进宫了。”丁夫人的声音幽幽地在我身后响起,带了一丝莫名的颤意。
笑倾三国(修改版) 少帝之谋
少帝之谋阿瞒被皇上召进宫了?我一下子怔住,那封血诏……皇帝那是要取阿瞒的性命!偌大的相府被团团围住,来来往往都是巡视的宫廷侍卫,整个相府陷入一片惶惶不安的氛围之中。华英雄不知何时离开的,也不知他是怎么离开的,总之我想出去的时候,侍卫已经牢牢把住了每道门,谁也出不去。夜的氛围笼罩了整个丞相府。丁夫人跪在佛堂念了一宿的【创建和谐家园】,尹夫人房内里的烛火也一宿未灭。我坐在后花园,定定地望着月亮出神,膝上放着一本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书,一本纸书,一本简体书。是那本放在斜挎包里被我一同带到这个时代来的《三国志》。那本一直被我刻意遗忘在角落里的书,那本我一直不敢翻开的书……这本书于这个时代来讲,是一个禁忌。它是一个剧本,而我周围所有一切活生生的人,便都只是那照着剧本演出的人偶……那样的想法,令我不寒而栗。可是现在,所有一切都出了即定的轨道,曹操失忆了,他现在遇到危险……
缓缓伸手,我打开书,第一页便是“三国志卷一”,“魏书一”,“武帝纪第一”,一页页纸张在我指尖掠过,泛着油墨淡淡的清香,很熟悉的味道,却是许久不曾闻到了。
带了些许焦急的心情,我寻找这一段历史的存在。指尖微微停顿,找到了!我摒住呼息,借着月色仔细看去。“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我低低地念,随即傻住,没了?就这样?这一段历史就这样简单一笔带过了?没了?就这样没了?我好不容易想通,好不容易翻开这本书,结果……就这样没有了?“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我缓缓合上书,皱眉,“皆伏诛……都死了……阿瞒应该没事吧……”可是,现在阿瞒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大枭雄,他像一个心智不全的大孩子一般,我的穿越会不会引起恐怖的蝴蝶效应?会不会从而改变历史?晚风徐来,园中许多不知名的花草随风摇曳,衬着月色,出奇的漂亮。我一人静静地坐着,表面平静无波,心里早已大浪涛天。阿瞒一个人在皇宫究竟会怎么样?如今的他心智不全,如何面对那一群对他虎视眈眈的豺狼?驻守在城外的兵马是否已经听到风声?还有郭嘉……他有没有收到消息?华英雄会不会去找他?
每个问号都让我几欲抓狂。“女人。”一个口气带了贬意的声音淡淡地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到一片碧波摇曳中,站着一个锦衣的少年。月色下,他秀发高束,肌肤胜雪,眉目顾盼间皆是风情。何宴?“小美人?”开口,我看着他。他磨了磨牙,双颊生晕,“现在你还有那个闲情逸致胡说八道?”我扭头继续看月亮,脑中却是早已乱纷纷的一团,哪有表面表现得那么镇定。
“他……不会有事的。”皱了皱秀丽的眉,何宴忽然开口。我愣了一下,这是在安慰我?回头看他,我顺便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微笑,“我知道。”他咬唇,洁白的牙齿在红润润的唇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很是犹豫的模样。
“我有秘密通道。”半晌,他终于开口。我愣了一下,“秘密通道?你是说……能够出相府?”“嗯。”他点头。“快带我去!”我忙站起身,将书收进挎包里,一手拉起他的手,另一手摸了一下包里的那把瑞士军刀,心里舒坦了一些。一路穿过花园的小径,进入一处浓密的花丛。我瞪大眼睛看着何宴弯腰从花丛中搬出一大块木头,原本填着木头的地方竟是一个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小洞。二话没说,我弯腰便趴在地上,贴着那花丛爬了出去,何宴也随后跟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将那木块用脚勾回原处,我刚回头,何宴已经抬手捂住了我的嘴。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间,轻轻摇头。听到门外来来去去的脚步声,我转身又爬回了花园里。“怎么办?你不出去?”何宴也跟了进来,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多长时间换一次班?”低压声音,我道。何宴一头雾水。“我问你,他们什么时候换一次人!”“明天早上应该会换。”何宴道,“随即又皱眉,除了这里,整个相府再也没有第二个可以逃出去的地方了!”“所以我们才更要保护好这条生路,不是现在,明天一早,到他们换班时间,我便再逃。”压低声音,我道。何宴看了一眼,点头。第二日,还未等我们逃出相府,皇上便下了诏。诏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先有黄巾犯上作乱,后有董卓欺天罔地,天降孟德,救黎民于水火,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今将重任寄于卿身,卿当与朕同食同行,共思救国良策,歼灭奸党,复兴社稷,特此诏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四月诏。”听那传诏的侍者读得朗朗上口,我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封【创建和谐家园】明明预示了皇帝的诛杀之心,却又为何突然一百二十度的大转弯?
笑倾三国(修改版) 半路遇伏
半路遇伏传诏之人宣完诏后便离开了相府,半刻也未停留。丁夫人上前,却连半句话都没有问出来,那传诏的侍者便匆匆便离开了。
皇上如此大肆赞扬曹操的功德,并且刻意将阿瞒留在宫中,定是不会如何简单。皇上已经洞悉阿瞒失去记忆之事了么?阿瞒现在会不会有危险……相府内人心惶惶,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众人便噤若寒蝉,丁夫人回到佛堂继续诵经念佛,尹夫人则坐在庭院里,喝茶吃点心。相府外的守卫依然森严。“女人,快到时辰了。”何宴盯着门外换岗的人,忽然轻声道。初升的太阳微微泛着柔和的光,失去了夜的屏障,我不由得更加小心谨慎,四下张望了一下,我才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一处逃生之门。花园的幽径沾染了些许的晨露,泛着丝丝凉意,拉着何宴,我弓着腰接近那一处浓密的花丛。
“谁?!”身后,蓦然一声大斥。被发现了?猛地拉着何宴在花丛后蹲下身,我下意识地揪紧了何宴的手,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掌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妾身在自家花园里走动走动,也不可么?”一个讥诮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是尹夫人?我愣了愣,看着挡地在我们面前的女子,一袭鲜艳夺目的长裙挡住了那守卫的视线。
“只有夫人一人?”那人狐疑地道。尹夫人扬眉,“不然还有谁?莫非这位军爷暗指妾身不守妇道,趁着相爷进宫之时私会情郎?”软腻的声音带了三分的娇,七分的媚。“在下不敢。”“既然如此,军爷请吧,孤男寡女在这后花园,若被有心人传到相爷耳中,妾身浑身纵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呢”,娇笑着,尹夫人掩唇轻轻道。那人一阵语塞,半晌才憋出一句,“告辞”,随即抱拳忙不迭地离开。四周归于是一片沉寂。尹夫人发现我们了?她……是来帮我们的?蹲在花丛中,我下意识地咬唇,没有动弹。
“还不走?”尹夫人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开口。“谢谢”,我愣了一下,低低地说了句,随即转身推开花丛中的木头。“帮我照顾宴儿。”背对着我,尹夫人仍是没有转身。“好”,应了一句,我弯腰趴在地上,贴着那花丛爬了出去,何宴也随后跟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将那木块用脚勾回原处,趁着守卫换班的空隙,我拉着何宴一路小跑,离开了丞相府。“我们去哪儿?”一手下意识地握着我的手,何宴满头大汗地道。我犹豫了一下,现在宫里的情况不得而知,“先去找郭嘉,顺便想办法通知驻扎在城外的夏侯兄弟。”租了一辆马车,顺着那一日的记忆,一路赶到郭嘉的住处,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找着。
莫非……连郭嘉也遇到危险了?我一时竟有些没了主意。明明是那样瘦弱的人,却有那样能够让人依靠的力量,没有他在,我竟有些心慌。“姑娘,现在去哪儿?”车夫问道。“喂,你怎么了?”何宴大概是见我面色不佳,推了推我,道。“没事”,我回头笑了一下,“我们出城吧。”调转马车,一路飞奔出城。“吁!”赶至半路,只听闻那马夫忽然大喝一声,马车剧烈地动了一下,骤然停了下来。
我从座位上一【创建和谐家园】跌坐在地。“姑娘欲往何处去?”一个温吞吞的声音忽然在马车外响起。我立刻头皮发麻,是刘备!咬着唇,我僵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车帘。车帘外,便是刘备吧。……真是有备而来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会逃出相府?“裴姑娘不准备出来一见么?”那声音再度响起,明明温吞得很,却仿佛冰刀霜剑一般令我兀自发寒。何宴却是按捺不住,一把掀开车帘。刘备策马横在马车之前,一身宽袖长袍,头戴漆纱笼冠,乍看之下并无出奇之处,可偏偏却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他身后,一左一右两员猛将,左侧张飞,右侧关羽,皆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嗨!好巧!”我跳下马车,笑容满面地扬手招呼,热情万分。刘备看着我,微微扬眉。一群乌鸦当头飞过……好冷。“张大哥!”我笑容不改地掉头看向张飞,扬手招呼。张飞黑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嘎嘎……”乌鸦再次飞过。“裴姑娘认识我?”刘备淡淡开口,似笑非笑的。“当然!大人您可是施舍过小乞儿,小乞儿岂敢忘却。”我咧嘴笑道,手心却已经是湿濡濡的一片。“可是当初在相府之内,裴姑娘似乎不认识我呢。”刘备看着我,缓缓开口。
我知他是说上一回在相府内我刻意避开他之事。“裴姑娘,曹丞相是你何人?”张飞不满地插嘴。何人?是我何人?“朋友。”微微犹豫一下,我咬牙道。“当初他不是打了你六十大板吗?而且那种狡诈之徒,不交也罢”,张飞终于按捺不住那急性子,跳下马来,“裴姑娘,我是粗人,当前大事所趋,裴姑娘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了。”
我眯了眯眼睛,咧嘴笑开,“说得也是,我凭什么要为那种家伙卖命,多谢张大哥提醒,我这就离开。”说完,我转身便走。刚一转身,一柄寒光灿灿的大刀便横在我面前。是关羽。我侧身躲开,继续走。那柄大刀再度横在我面前,“我的青龙偃月刀没有眼睛,裴姑娘小心。”
清清冷冷的声音,寒澈入骨。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咧嘴笑道,“怎么了?”“很有意思的姑娘。”身后,刘备轻轻笑了起来,“如果你想见曹丞相,不必费那么多心思,我带你去见他。”我怔住,缓缓转身,看向他。阿瞒他……果然被禁锢了么?
笑倾三国(修改版) 伴君如虎
伴君如虎“好,我去。”我咧了咧嘴,笑得无所畏惧,反正也是逃不掉。无知者无畏,我向来信奉此言。
刘备看着我,微笑,“我很是好奇,裴姑娘与曹丞相有何关系?”我耸了耸肩,“算是朋友。”“裴姑娘乃是弱质女子,不插手此事为好。”刘备淡淡道,随即看向站在我身旁的何宴,“这位……莫不是曹丞相的公子?”我下意识地将何宴拉到身后,“不是。”何宴拉着我的手微微一紧,似是要冲出来,我硬生生地扯住了他。“哦?”刘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到底带不带我去?”皱眉,我没好气地道,我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如此温吞。
转身看时,怕殃及池鱼的马车夫早就撇得一干二净,驾着马车跑得远远的了。
“这位小公子与我同乘一骑吧。”张飞大咧咧地道。何宴看我一眼,上前走到张飞身旁,踏着马蹬上马,坐在张飞身后。“裴姑娘与我同乘一骑?”刘备看着我,淡笑。我二话不讲,直直地走到关羽身旁,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便要爬上马去。
关羽面色微寒,扬手便要甩我下马。我死命地抱住他的手臂,半个身子都吊在了他身上。“下去。”冷冷地,他看着我开口。我嗤笑,“这副将当得真是不专业。”他扬眉,难得有些疑惑,“什么?”“我可是危险分子,当然得由你来带,难道你想陷自己的主公于危险之中?”我一手死命地抱着他的手臂,一边说得摇头晃脑。他定定看了我半晌,默许我爬上马,在他身后坐好。坐在关羽身,我看着刘备,冲他做了个鬼脸。刘备微微一愣,随即翻身上马,扬鞭策马,一改之前的温吞,竟是笑得爽朗。
坐在关羽身后,我盯着他宽阔的脊背,面上生动的神情一分一分地消失,我微微皱起了眉,这一路,想必凶险万分吧。回到许昌城,站在宫门前,我蹙眉。“怕了?”刘备的声音在我耳边淡淡响起。我回过神来,笑得坦白,“当然会怕。”“皇上要见你。”我看他,恍然大悟,原来是皇帝要见我,所以他才如此大费周张地将我哄进宫来。
这个狡诈的家伙,居然如此不动声色。可是,皇帝……为何要见我?杀人灭口?如今曹操已在他手中,杀人灭口已经没有必要了吧。
走进大殿,我一眼便注意到坐在大殿之上的刘协。仍是一身黑底红边的宽袖龙袍,龙袍之上,那欲腾云而出的金龙绣得栩栩如生,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庞,深刻的轮廓,面色间略略带着苍白,漂亮的眼睛仿佛隔着一层永不消散的雾气,朦朦胧胧,令人看不真切。那样深刻的轮廓因那一双眼睛而不见一丝的凌厉,温顺如麋鹿一般。只是我,却忘不了那一次雨夜,他狼狈而狠戾的模样。磕了头,行过礼,我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他又准备玩什么花样。“笑笑。”他看着我,居然微笑,笑得一脸的无害。我也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到底来了。”他缓缓走下大殿,看着我,全然不顾忌刘备等人。“皇上召见,岂敢不来?”我挑了挑眉。“这样啊”,他笑得愈发的迷蒙,“好吧,正好陪朕一同用膳,这些天都没有什么胃口呢”。
ÎÒ°µ°de¥ÑÀ£¬ÕâС×ÓÍæÊ²Ã´°ÑÏ·£¬°¢Â÷¾¿¾¹±»ËûÇô½ûzaiÄĶùÁË£¿»º»ºÉÏǰ£¬ËûÊ®·ÖÇ×êǵØÍì×ÅÎÒµÄÊÖ£¬Ò»Â·Ç£×ÅÎÒÀ뿪´óµî£¬È«È»²»¹ËÆäËûÈË¡£
我回头,冲着何宴挤眉弄眼一番,也不管刘备等人的一脸错愕。精致的膳食,我如同嚼蜡,抬头看了看吃得自行其乐的刘协,我如坐针毡。
“好吃吗?”接过一旁侍女递上的绸帕,他优雅地拭了拭嘴,看着我,笑得一脸的温然。
我咧了咧嘴,点头,“好吃得很”,一边说着,我极度不雅地狼吞虎咽,心里呕到了极点。
他只是带着一脸的笑,认真地看着我吃,也不说话。见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我,我骨子里微微颤了一下,想起了那一日他怕黑的狼狈模样。自古伴君如伴虎,这是至理名言,至少现在,我完全揣摩不到这个喜怒无常的小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
“很久不曾吃得如此开心了”,刘协微笑道。我看着他一脸苍白的模样,默然无语。他握掌成拳,缓缓抬手,伸到我面前。“你猜,这是什么?”盯着他,我摇头。缓缓摊开手心,白皙修长的手掌之上,赫然是一枚玉佩,通体碧绿的玉,却是廉价的模样。
是我送给阿瞒的玉佩。“你把他怎么样了!”奈何我这急性子,咬牙,我恨不得拍案而起。装!你再装!我看你装到几时!明明是个小毒舌,偏偏装得一派优雅无害。
“果然是为了他才来见朕么?”他微微弯唇,雾蒙蒙的眸子朦胧一片,“为何?”
为何?我扬眉。“笑笑,为何你总要帮助与朕为敌的人?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他看着我,眸子愈发的朦胧,仿佛随时会滴出水来。我抿唇不语,微微握了握拳,又松开。“你知道么?曹操不除,朕只是一个光鲜的傀儡,一个披着龙袍的傀儡呢”,他轻轻笑了起来,“可是,我不想当傀儡,这皇位是用皇兄和皇姐的性命换来的,我不能弄丢的……这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他在哪里?”咬唇,我道。“你留在宫里陪朕可好?”雾朦朦的眸子看着我,他轻轻开口。
笑倾三国(修改版) 皇后与奴才的落差
皇后与奴才的落差我看着他,那一袭华丽龙袍少年皇帝。“为什么?”扬眉,我道。“嗯?”他微微笑开,“朕会是一个好皇帝的。”“为什么,我要留在宫里陪你?”我扬了扬眉,“前一次见面你还想杀了我呢。”
“笑笑,你想当皇后么?”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我扬唇。“朕封你为后,留在朕的身边,可好?”我愣了一下,随即弯下腰,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直打颤。不由自主地,我想起了十岁那年的仲夏夜,福利院的瞎眼阿婆曾摸着我的手说过,“孩子,你这是皇后的命啊,那群凡夫俗子,又岂能压得住你……”皇后?那样荒谬的预言,竟是成了真呢,我捂着腹,乐得直打颤。“你笑什么?”微微一愣,刘协看着我。“因为可笑啊”,我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少年皇帝,“我们只见了三次面,你居然跟我说,要封我为后?这样的好事,我岂能不乐?”“不好么?”他看着我,一脸的无辜。“我是裴笑”,指着自己的脸,我说得清晰无比,“我不是你记忆里那女子,不是安若。”
面上温和的表情一分一分的隐匿不见,眼中朦胧的蒙气也仿佛消散开来,他的眼神一分分凌厉起来。我弯着唇,冷眼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任性的少年皇帝,因为不想孤单单一个人,所以那样任性地想留一个人在身边么?
朕封你为后,留在朕的身边,可好?这一句话,仿佛只是一个找玩伴的孩子,他在说,我给你糖吃,你陪我玩,好不好……“不好?”他微微眯起眼。我弯唇,笑。“你当真那么想见他?”挑眉,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没有开口,只是抬手从他手中取下那枚玉佩。“笑笑……”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微微一愣,忙转身,竟是阿瞒。一身白色单衣,散乱着一头黑发,有些狼狈,身后还站着两名严阵以待的守卫。此时的他,却仿佛全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处险境,只是喜滋滋地看着我,“笑笑……”“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别跑!”一旁,有侍女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随即见到刘协,忙跪倒在地,“奴婢该死。”一旁的阿瞒早不管不顾地跑到我身边,将我抱了个满怀,“笑笑,笑笑……”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小心翼翼地问:“还好吗?”他点头,随即又摇头。“怎么了?”心下一紧,我开口。“他们不让我见你……”带着一脸的控诉,阿瞒指着一旁的刘协道。我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刘协,却见他正直直地看着我,漂亮的眼睛里却是什么都看不真切。
“你果然是为了他才进宫的呢。”淡淡地,刘协开口,“为何是他?为何不是我?给你当皇后也不好么?”我扯了扯唇,“其他估且不论,只一点,希望你看清,我裴笑再不济,也不会沦为他人替身!”
阿瞒拥着我的手微微一紧,随即又恢复如常。“这样啊”,没有再看我,刘协转而吩咐趴在地上的侍女,“还不快帮丞相大人换衣,准备上殿了。”上殿?我扬眉,明明他已经知道了阿瞒失忆的事实,如今阿瞒如此模样,他还在打什么主意,随即我恍然大悟,他是在顾忌曹操驻扎在城外的兵马,所以才下诏封赏阿瞒,所谓的“与朕同食同行,共思救国良策”,其实便是为了不惊动城外的兵马,进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削弱曹操的势力吧。
建安五年正月,许昌城内的局势不动声色地发生了变化。曹操依然坐在那少年皇帝的身旁,依然大权在握的模样,可是,真正的实权却早已易他人之手。
谁是傀儡,不得而知。历史,真的改变了么?困顿于皇宫之内,真是与世隔绝了。“喂!裴笑!这里还没有打扫!”远远的,内侍大喊。我咬牙切齿地拎着抹布走过去,磨着牙微笑,“大人,能不能不要连名带姓地叫我?”
“裴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打扫!”那个该死的阉官还在嚷嚷。
“是!段梓大人!”我咧了咧嘴,答得畅快淋漓。闻言,那内侍的脸都绿了。能不绿么?名字叫“断子”,还真的当了宦官,断子绝孙了……“段大人,这是董贵妃的衣物,需要清洗。”一旁,有一个小宫女捧了一大堆衣服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裴笑!你洗!”眼一瞪,正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的内侍双手叉腰,指着那堆衣服,尖着嗓子道。正窃笑的我眼着那堆衣服,傻了眼。龇牙咧嘴地接过衣物,我暗暗将那阉官骂了个臭。“这是董贵妃的衣服,要小心浣洗。”那小宫女斜睨我一眼,不放心地道
我满不在乎地点头。“我薲e闳险娴悖箦怪锌墒腔沉肆觗e!”那小宫女不满地道。怀了龙子?我咧嘴,那个表里不一,最爱装腔作势的毒舌皇帝竟然也是个要当爹的主?可是……怀了龙子我和洗衣服有关吗?转身捧了衣服认命地去洗,我咬牙切齿地想起了那个表里不一的毒舌皇帝,小心眼的家伙,不给他当皇后,竟然让我来做苦力!这落差也太大了不是?“啊!”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那宦官段梓的声音?我狐疑地回头,段梓竟是不见了?不过一转身的时间,他竟离奇地地凭空消失了?
我注意到对面库房的门关着,明明刚刚还开着啊?“砰砰砰……”屋里传来几声闷想。我好奇不已地盯着那房门。不久,门开了。何宴走了出来,他白皙【创建和谐家园】的脸上染了红晕,像是刚刚做过运动一般。低头拍去衣摆上的灰尘,他又抬手整了整衣冠,随即若无其事地从我面前晃了过去,神采风流,态度潇洒……我耸了耸肩,抱着衣物正准备离开,身后又传来“咚”的一声。转头,我诧异地张大了嘴,看着肥嘟嘟的段梓大人从里面狼狈地滚了出来……头上多了两个包,脸上也挂了彩。
笑倾三国(修改版) 变天
变天拧干最后一件长裙,我甩了甩手上的水,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夜幕早已降临,我仰头望着满天繁星,有些茫茫然,何宴也被留在宫中,阿瞒依然每日陪皇帝上殿讨论军国大事。可是,我不由得忧心忡忡,事态的发展,究竟会向着哪个方向……夜幕虽已降临,但不远处董贵妃的寝宫亮如白昼,灯火交织,繁花似锦,那一处热闹的所在,宣示着今晚董贵妃又得了宠幸。那个少年皇帝的所到之处,总是亮如白昼,那么的喧哗,热闹得夸张。其实他骨子里,也只是一个怕黑,怕孤单单一个人的孩子而已……“给我搜!”只听得有人一声令下,众人齐应。那是关羽的声音?整齐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发生什么事了?一回头,我便撞进一个结实的怀里,抬头一看,阿瞒?“发生什么事了?”阿瞒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没有开口,一头黑发有些散乱,衣服也扯开了半边。“他们要抓的是你?”焦急地回头看了一眼,我直接问重点。“嗯。”他轻应。脚步声微越来越近,我没有犹豫,一把拉了阿瞒的手便退进屋子里,将门关好。
“开门!开门!”还没有将阿瞒藏好,便响起了重重的拍门声。阿瞒微微握拳,僵直了身子。我开始急得团团转,前有追兵,后无门路,通常这种情况下,该当如何?
猛地灵光一闪,我想起了连续剧里常播的烂俗镜头。左右环顾,一眼发现了墙角处一个洗衣服用的大木桶,足有半人高。门外已经有人开始撞门。“快!进去!”我急急地将阿瞒推了进去,“蹲下,不要出声”,一边说着,我一边快速脱下上衣。“砰!”门终于不堪重创,被撞开了。关羽首当其冲地冲了进来。然后……众人傻眼。我一脸惊慌地双手环胸,瞪大无辜的双眼,定定地看了他们足有三秒之久,然后放开嗓子开始高分贝尖叫:“啊……”关羽怔了一下,随即缓下神,“都出去。”众士兵忙鱼贯而出。“你……你看什么……”抖抖缩缩的,我开口。这不是装的,在他冰冷的注视下,我都快要结冰了。没有开口,他转身退了出去,替我带上了房门。吁了一口气,我正要拉阿瞒站起身,忽然顿了一下,我意识到自己正光洁溜溜,忙拿了衣服先要披上。忽然,门再度打开。猝不及防间,我一脸错愕地扭头看向门口。关羽也是一脸的错愕,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这回,真是被看光了……然后……一抹红在他白皙的脸上晕染开来……呃,红脸关公?面如重枣……原来是这么来的。“抱歉。”冷静地道歉,冷静地关上房门,某人冷静地离开。怔忡间,有人替我披上衣服,将我裹入怀中。我怔怔地回头,看入阿瞒狭长的双目,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半晌,我开口。他摇头。我心里疑窦从生,却又无从问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再怎么粗线条,我也感觉阿瞒有哪里不一样了,只是来不及思考,我早已困意朦胧,被那该死的段梓折磨了一整天,我快累趴下了。
“你累了,休息一下吧。”耳边,阿瞒轻声开口。那声音如催眠曲一般,我累极倦极,竟是依偎着他,沉沉睡去。“睡吧,一觉起来,就变天了。”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听到他在低语。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阿瞒已经不见了。伸个懒腰,我开门走了出去,将放在门口那只装了衣服的木盆挪了挪。将昨夜洗好的衣服抖了抖,我站在阳光下,开始晾晒董贵妃的衣裙。“不用晒了。”一个声音淡淡的响起。我抬头,是何宴,他老气横秋地双手负在身后,站在我面前,偏偏那白皙【创建和谐家园】的脸颊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嗨,小美人。”我笑眯眯地打招呼,“谢谢你关心,这点事难不倒我的,想当年在福利院……”我及时刹了车,没有说溜嘴。好在何宴也没有追问,只斜睨了我一眼,“这些衣服用不着了。”“啊?”我一脸的问号,随即了然,“呵呵,虽然董贵妃怀了孕,不过等孩子生下来,这些衣服还是可以穿的。”“她死了。”淡淡三个字,何宴开口。我愣了愣,手里的衣服掉落在地也不自知,随即弯腰,我拾起地上的衣裙,随手拍了拍裙上沾染的灰尘,笑得有些勉强,连手仿佛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别开玩笑,昨晚不还好好的么?”
“董承欲谋害爹爹,今儿一早已伏诛,刘备等人已连夜离开许昌,董贵妃乃董承的亲妹,也已伏诛。”何宴看着我,道。三国志上记载: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皆伏诛……
笑倾三国(修改版) 你是谁
你是谁何宴定定地看了我许久,随即轻哼一声,转身离开。我愣愣地站在石阶上,半晌无语,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在自动自发的连成一条直线,却偏偏又若隐若现的看不真切。眼前一暗,一双大手从背后悄悄的蒙住了我的眼睛。嘴角下意识的微微上扬,随即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重重的垮下,不带一丝笑颜。
我站着不动,也不出声。“猜猜我是谁?”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仍是不吱声。“我每次都猜中是你!你每回都猜不中……”闷闷地,身后的声音嘟喃,带了三分熟悉,七分陌生。以前猜不中是逗他玩,今天呢?“你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不带一丝起伏,“……我,看不清楚呢”。
我满脑子都是何宴刚刚的话……“董承欲谋害爹爹,今儿一早已伏诛,刘备等人已连夜离开许昌,董贵妃乃董承的亲妹,也已伏诛。”然后是《三国志》上看来的话: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原来历史,从来都不曾改变,可笑我一昧的担心,一昧的瞎蹦达,挣扎着拼了性命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守护一个全身都是盔甲,身前身后还有一只军团的狡诈狐狸。磨着牙,我全身都叫嚣着要发飙。覆在我眼睛上的双手缓缓松开,有一个人慢悠悠的绕到我身前。清晨的阳光忽然变得有些刺眼,我不由得微微眯起眼,仰头看着那站在阳光中,那全身都仿佛镶着金边的男子。阳光中,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依稀看出那一袭嚣张的明紫色长袍,袍上却坠着一个不伦不类的廉价玉佩。那是那一日我从皇帝刘协手里夺回来的玉佩,后又重送到了阿瞒手里。“我来接你回府,笑笑。”他看着我,微笑,白皙的脸庞在阳光发着玉一般的光芒。
我很想给他一个微笑,但一直颤抖着紧握的双拳却不由自主地向他招呼了过去。
他微微侧身,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了我,不费吹灰之力。我的拳却停在了他原先站的地方,没有真的揍下去。“如果是阿瞒,一定不会躲。”看着他,我淡淡的开口,“因为他知道,我从来都不会真的揍他”。闻言,他愣了一下,随即习惯性地眯起双眼,笑,“啊,真是失策。”我看着他,不语。心里却有一抹寒凉缓缓扩散开来,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是阿瞒了,他是曹操,一手遮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丞相大人,那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曹丞相,那个我穿越第一次便给了我毕生难忘的六十大板的曹丞相(小生:汗,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怎么还记着啊。裴笑暴走:鸡毛蒜皮?六十大板耶!足足六十大板打成我差点半身不遂!要不你来试试!)
“我们回府吧。”他向我伸手,微笑。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的手暴露在阳光下,一动也不动,修手的右手指节分明,长年握剑的掌心布满了茧。
我微微有些【创建和谐家园】,他赠我的银簪还在发间。那时,他帮糕点铺隔壁的伍婆婆卖小麦,还替人有搬东西,弄得手上都是划痕,只是为了买那样一件便宜货送我。“我该走了。”低头匆匆说了一句,我急于逃开。他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臂,力气很大,握得我的手隐隐发疼。“回府。”薄唇轻启,他缓缓开口。只淡淡两个字,却令我没骨气的放弃了挣扎,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明明都好了,为什么还要骗我?”他笑了起来,不是微笑,是大笑,笑得很嚣张,那种睥睨世间万物的感觉,仿佛他已经君临天下。“那个傻子那么好?”他笑问。我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跳起来维护,“不准你说他傻!”“骗人,我明明听到你梦里喊了傻子”,他嗤笑。“要喊也只我能喊,与你何干?”说话,我自己都愣住了,没事梦里叫人家名字干什么?
真正的傻子是我,我是脑袋短路还是怎么了,失忆的阿瞒和恢复记忆的曹操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喜欢自己唾骂自己,还骂得那么开心,与我何干?不由分说,他拉着我的手臂,一路半拖着我出了库房。“宴儿,这些日子辛苦了,想必你娘亲也该担心了,与我同坐一车吧。”一出库房,便见守在门外的何宴。何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规规矩矩的跟在我们身后。我眼睛都差点脱窗,那个动辄“女人女人”的叫嚣的家伙竟然这么守礼?可怜的孩子,跟着后爸没有好日子过啊……我异想天开的发挥自己超乎平常的想象能力。一路经过一座花园,竟见刘协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自斟自饮,明明仍是一袭华丽的龙袍,但那龙袍上炫丽的色彩仿佛已经悄然变淡,随时都会消失一般。他抬头看向我们,漂亮的眸子雾蒙蒙的一片,竟是不辨哀怒。曹操全当没有看见,拉着我一径出了花园。我回头,见那少年皇帝仍在看着我,华丽的衣袍裹着他瘦弱的身子,不胜羸弱,万般疲惫。
昨天与今天之间,他失去了倚重的大臣,失去了董贵妃,还有……她腹中已足五个月的孩子……
我不由得看向曹操,狠狠磨牙,不愧是曹操,连那样的孕妇都下得去手,一尸两命呢。
出了宫,便见门外站着大约一百多人,典韦、许褚皆在其列,只一眼,我便注意到了那一头怪异的小驴,以及那一袭宽袖青衣的男子。苍白着面色,他对我微笑。我心里却忽然有说不出的难受,连他也骗了我吗?所以曹操被扣在宫里之时,我去他的处住找他商量,却是连个人影都寻不见……从头到尾,只我一个傻瓜。
笑倾三国(修改版) 傀儡
傀儡一夜之间,许昌城的权力中心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了避免外戚再度夺权,曹操安插了心腹三千余人以御林军之名守住皇宫,并谕监宫官,今后外戚宗族,无他旨意,妄入宫门者斩,守御不严者与之同罪。那个少年皇帝,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转身,我回望宫门。那一处恢弘的建筑却仿佛只是一个死气沉沉的牢笼,那个宠里,住着一个不甘心为命运所困的少年皇帝。他曾对我说:“你知道么?曹操不除,朕只是一个光鲜的傀儡,一个披着龙袍的傀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