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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岳明皎曾说季燕然已对他讲明了事情原由,只怕也是他两人间的误会。季燕然估摸着跟我一样,以为他们知道那肚兜是新的——因为我既给他买了衣服,便肯定也会给岳家父子买衣服,只要想一想便能猜到这肚兜有可能也是我给自己新买的,是以他以为岳明皎知道,便没有多做说明。然而事实上是,岳家父子在此之前恐怕一直在前厅里接待步九霄,谁都未曾回房,所以并没有看到我让绿水青烟送过去的新衣服,因此他们出于主观印象,只会以为我始终是在家里待着的,压根儿不可能想到我去了外面采买。
嗳……有些误会看似很小,实则影响却大,眼下我不就因为这小误会而命悬一条肚兜了么!
——这冤枉不能受!我连忙解释道:“爹,您误会女儿了——”
“你给我住口!跪下!”老爹气得不轻,胸膛都开始剧烈地起伏了,我既焦急又心疼,怕他气坏了身子,只好先跪下去再向他解释。却听他接着怒斥道:“几时学会了狡辩?!当真是为父对你太过纵容了!若不是因你娘去得早,为父怕管你管得紧了委屈了你,一直不忍对你严加约束,却谁料竟适得其反!你——你说你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娘亲!?”
“爹,您听女儿解释——”我顾不得他让我住口的命令,急欲将真相说与他知,“那肚兜——是女儿今日新买的——”
本以为听了这话后岳老爹的情绪会缓和下来,却谁料他反而愈发地恼火起来,指着我气得哆嗦着道:“你——你竟然还敢掰谎!你娘临终前捱着病替你做了十几件,皆因她说你自小只穿她亲手做的,从【创建和谐家园】外头买来的!你娘连你出嫁时要穿的都做上了!——你却又为何突然跑到外面买来穿?!——你真真是气死为父了!你这——”
我一时傻了眼,岳灵歌内衣多我倒是知道的,只不过头穿越过来时因为图新鲜,一天换一件,早早便将所有的肚兜都穿了个遍,偏偏她的肚兜样式都有些老气保守,今日逛街时恰巧在某间女装店看到一些款式新颖且或可爱或性感的肚兜,忍不住便买了回来,谁又能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个缘故呢?!
——难怪在我买肚兜时绿水和青烟两个丫头都用怪异的眼神望着我,当时我还以为她们是对我买那么性感的肚兜感到惊诧呢,于是还随口扯了个谎,说是看着这上面的花样儿好,买回家照着做刺绣用,两人这才没有多问,却谁料无意中又成了阴错阳差之事。
——至于岳清音当初听了我的解释之所以未作出反应,大概因他是哥哥,这种事即使是灵歌的娘也不会主动对他提起的,所以他很可能并不知道灵歌有这样的习惯,或者……就算他知道也无所谓了,他不是早便确定我已不是过去的那个岳灵歌了么。
这下子我还能说什么呢?说我不是原来那个岳灵歌?估摸着岳老爹就把我当场活活打死了。说我买肚兜是为了照着花样儿刺绣?岳老爹不是小丫环,这话唬得了别人唬不了他。
见我一时怔住,岳老爹愈发相信我是扯谎未遂难以自圆其说,直气得背着手满屋子里转来转去。知道此时无论我如何解释他都是不会再信的了,我也只好缄口不语,默默在当屋地上跪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岳明皎总算不再转了,停下脚步来瞪向我道:“你这副样子,要为父如何还有脸将你许给燕然?!”
我只能继续低着头保持无语,听得他道:“罢了!这门亲事只当为父从未提过!你出去罢!为父这两日暂且顾不得你,待为父巡查回来再行发落!”
我起身向他行礼,他却背过身去不肯看我,见他的背影笔直,带着股老人特有的倔强,我的心不由又一次揪了起来,默默转身出了房门,见岳清音正立于台阶下,走过去轻声道了声:“哥哥。”
岳清音转身迈步,我便跟在他身后,一路向着我院子的方向慢慢行去。走了一段,听得他沉声道:“如今可已知错了?”
我低声道:“知错了。”
岳清音偏头淡淡瞥了我一眼,道:“天渐冷了,以后若无要事便少出府去,年下京城里南来北往的人多且杂,你一个女儿家不宜在外乱走乱逛,若需要什么便吩咐欢喜去买,实在想出府去玩,便对为兄说,为兄可以同你一起出去。这几日你便在房中禁足罢,明日为兄便去替你请老师来,从今后莫再贪玩了。”
听得出,岳清音见我被岳老爹严厉责骂后心已软了,虽冷着脸说着听似教训的话,实则还是忍不住宽慰了我几句。
我仰脸偏头望向他,轻声地道:“哥哥,灵歌是不是经常很让你跟爹头疼和为难?”
岳清音哧地一笑,道:“经常么?不经常,而是无时无刻。”
这……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心里头正难过,这个哥哥竟然还有心情取笑我。
“那,灵歌要怎么做才能不再让爹跟哥哥为灵歌操心呢?”我真心地问。
岳清音扬着眉毛用一种与他性格极不相衬的既无奈又好笑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后仰起头去看天上的星星,悠悠地道:“灵歌会有忘记爹跟为兄的那一天么?”
“当然不会!”我有些怔忡,难道他认为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伪岳灵歌最终会抛下他们父子拂袖而去?
“那么,爹与为兄又怎么会有不为你操心的一天呢。”岳清音淡淡地笑。
心中一热,忍不住去牵他的大手,尽管这手晚饭前还曾虐待了我可怜的PP,但、但那是爱之愈深责之愈切,是我心甘情愿承受的。
岳清音被我牵住手,身上僵了一僵,想要抽出手去,却被我紧紧抓着,顿了半晌,终于大手反握住我的手,手心里温暖如春。
我在那个时空时是个独生女,是以我并不了解亲兄妹之间通常是如何的相处的,也许绝不会像我们现在这样肉麻兮兮地牵着手,说着似是而非地相互关切着的话语。我只知道眼前这男人是我的哥哥,他对我好,我也想对他好,可他已强大到并不需要我那些微薄的付出,所以我除了感动和感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而来自现代的我无法做到在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亲人面前将所有的情绪都深藏着内敛着不泄露一丝一毫,我想要拥抱他,就像开心时拥抱自己最亲密的伙伴,可这是古代,不允许我如此直接热烈地表达我的情感。然而虽然我已尽力地克制了,往往仍忍不住去拉拉他的大手,让他能够知道我并不是迟钝到对他的好毫无所觉的笨女人。有些情感无论用怎样的言语说出来都会显得单薄而苍白,反而是一个眼神或者一个触碰,彼此就能一下子完全明瞭对方的心迹。
岳清音大概已渐渐地被我同化了,毕竟肢体语言与接触是最原始也是最坦白的交流方式,只要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就无法不被它感染和改变。譬如他偶尔会替我理顺我的头发,偶尔捏住我的下巴,偶尔盖住我的眼睛,偶尔同我的手握在一起……完全就是一个哥哥对待自己宠溺着的小妹妹的行为,这才应该是天然的同胞之情罢。
因有了他在身边,我烦乱的心方安定了下来,岳老爹要如何处置我我已不甚在意了,我有个绝好的哥哥,他永远不会伤害我,抛弃我。真的。
【事件十九 空屋疑】
案发·求助
次日,天色仍黑便已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望在头顶帐子上怔怔地出神。这样的突然醒来自那日后已成了常事,夜里总要犯个三四回,醒时枕凉被寒,冷汗涔涔。
熬至天亮,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再醒来时竟然已是日上三竿,躺在床上揉了半天眼睛,想想是自己昨天临睡前告诉绿水她们早上不必叫醒我的,于是翻个身,继续在被窝儿里合眼养神。醒醒睡睡,一直懒床懒到了大中午。期间听见绿水悄悄儿地进屋看了我两三回,见没醒便又悄悄儿地关门出去了。
轻轻地起身,穿了中衣,蓬头圬面地下得床来,至桌前倒了杯茶解渴,正犹自懵懂着,忽听得有人敲门,以为是绿水,便道了声“进来”。
门开处却是岳清音带了一名老妇人跨进房来,一眼看见我,那张死人脸便立刻拉了下来,冷声沉喝道:“成何体统!还不立刻穿戴整齐?!”
这……这又是怎么说的,绿水青烟那俩丫头去了哪里?怎也不先禀报一声呢?见岳清音退出房去关上门,我连忙将外衣穿上,就着脸盆架子上的冷水飞快地洗漱过,简单梳了个发式,重新打开门将岳清音同那妇人迎进屋来。
岳清音的死人脸仍未消褪,冷冷瞪了我一眼,道:“还不快来见过陈师父。”
陈师父想必便是这位老妇人,我上前向她行礼,她连忙回礼道:“不敢不敢,小姐快莫多礼。”
岳清音便又向我道:“陈师父是为兄请来教你闺中礼仪的,今日起每天学一个时辰,直至陈师父认为你已全部学会学懂为止。莫要淘气,一切但听陈师父吩咐,可记下了?”
“莫要淘气”这四个字可以不加的吧……我应声道个“是,哥哥。”他便最后留下一记警告式的冷眼,向陈师父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转身出门去了。
陈师父大约是专门以教闺中女子礼仪为业的、有一定封建学识和素养的妇女。观其神态举止确实很是端庄严肃,令人既可怜又敬重。因绿水青烟不知去了何处,我便亲自倒了茶,请陈师父在窗前桌旁坐了下来。陈师父含笑道:“岳小姐知书达礼,老妇原意根本无需再教小姐什么,然而既然岳公子开了口,老妇便少不得讨小姐嫌了。”
“陈师父不必客气,学生做得有不妥之处,尽请指明批评。”我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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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轻叹,躲来躲去还是未能逃过这古代的礼法教育。其实这天龙朝的民风是相当开放的,譬如夏季里姑娘们穿的裙子便很有正史上大唐盛世的风格,露着半拉胸脯,云鬓斜堆,媚眼如丝,与男子在大街上打情骂俏更是常见之事,这位陈师父也是年轻时过来的,因此倒不像我想像中那般的老古董,对穿衣梳妆上并无太过份的要求,只不过是细细地讲解了一番举止礼仪,比如行似春风坐如静玉等等,听来虽枯燥乏味,也还不算太难接受。
好容易唠唠叨叨地约摸一个时辰了,陈师父起身冲我笑道:“今日权且先讲到这里罢,岳小姐是官家千金,闺中礼仪想必自幼便有专人教的,因此老妇也不用从头细讲,老妇看小姐已到了婚配年纪,不若从明日开始,老妇便给小姐讲讲婚后在婆家应注意的一些礼仪罢。”
……是呵,婆家……岳府之人能容我这略显古怪的举止,将来的婆家只怕未必能容。无拘无束的生活早已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我憧憬中的自由也已在那一天随着那个人一起落下了万丈深渊,如今我能做的只有屈服,一己之力何以撼动整个社会,不屈服便会被排斥,被排斥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忘记我曾向冥冥中的他承诺过的:好好活着,好好活。
送陈师父出门,想想这毕竟是人家第一次来府上,若不送至府门实在有失礼数,虽然被岳清音禁了足,然而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相信就算被他知道了也没啥可说的。
于是一路将陈师父送到了府门外,转身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趁机放放风透透气。正行间忽然瞅见绿水慌慌张张地从那边跑过来,忙喊住她,却见她一张小脸儿苍白,惊魂未定。
“这是怎么了?慌成这个样子,方才去了何处?”我纳闷儿地问。
“小……小姐!出、出事了!”绿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少爷呢?”不等她喘过来,我忙问。
“少爷……少爷已经往偏院儿去看了……”绿水道。
我一听便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岳清音出事,天塌下来我也不急。于是好整以暇地替绿水顺顺气儿,慢慢问道:“究竟偏院儿出了何事?那不是府里头家丁们住的地方么?”
绿水哭丧着脸道:“便是方才……方才有人发现徐呈……死了!”
“哦……”我用手指点点自己太阳穴,回忆了一下府里下人的花名册,这个叫徐呈的好像是打杂干重活的——老天……不会是岳哥哥这个奴隶主安排的工作太重,活活把人家累死了吧?!于是忙问绿水:“他是怎么死的?”
绿水抽噎着道:“听、听说是被人杀死的,脸都叫人砍烂了,小婢没看到,只听别人说了……”
好残忍的手段——凶手必定跟徐呈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想不到这种事居然在府内又发生了一起。却也难怪,这些下人大半没读过书,对于理与法意识淡薄得很,但或有了嫌隙,冲动之下便极有可能做出杀人泄愤的举动。
我拍拍绿水肩头,道:“好了,莫哭了,你不是没有看到尸体的惨状么,还吓成这个样子。走罢,回房去,被少爷看到我在外面只怕又要发火了。”说着便继续往我那院子行去。
却听绿水呜咽了一声道:“小姐……他们说……欢喜儿是凶手,如今已经绑在偏院儿了……”
我回过头来有些好笑,道:“是谁说的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欢喜儿日常总在我这里待唤,与那徐呈又不会结下什么梁子,他有何理由要杀徐呈?”
绿水擦眼抹泪儿地道:“徐呈曾找欢喜儿借过十两银子,一直未还……”
“等等,”我打断她的话,十两银子在这些家仆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欢喜儿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绿水道:“欢喜儿有个姐姐,嫁了他们村子的财主做小妾,那银子是财主给的彩礼钱,欢喜儿娘舍不得花,一直存着,预备给欢喜儿娶媳妇用。后来他姐姐一病死了,娘儿俩便离了家乡来到京都谋生活……欢喜儿在做小姐的随唤前一直同徐呈一起在府内做杂役,两人那时同住一屋,是以也相互熟络。几个月前徐呈娶了亲,因缺银子办喜事,便找欢喜儿借,欢喜儿便将自己预备娶媳妇的十两银先借与他了,谁想后来徐呈竟全然将此事当做从未发生过般,欢喜儿几次找他催要,他就是赖着不还,到后来竟矢口否认曾借过欢喜儿的银子,为此事两人还打过几架。前儿欢喜儿娘患了重病,欢喜儿没钱请大夫,便又去找徐呈要钱,谁料徐呈非但不还,反还开口痛骂欢喜儿,欢喜儿急红了眼,两人又狠狠打了一架,徐呈的脸还被欢喜儿打裂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若不是被在场众人拉开,只怕那时就要出人命的……如今徐呈死了……大家都说是欢喜儿要钱不成怀恨在心……”
……欢喜儿这小子!他娘患了重病怎也不吱声呢!我一拍绿水,示意她莫要再哭了,沉声道:“你赶紧去岳管家那里支上二十两银子,就说我要用,然后出府到最近的医馆请个大夫,带着去欢喜儿家,先给他娘看病抓药,晚上你暂莫回府了,在他家守一晚上,明儿我叫青烟过去替换你。切记千万莫要对他娘提起徐呈与他之间的事!他娘若问起你欢喜儿为何不回家看她,你就说欢喜儿被派了重用,一时脱不开身。可记下了?”
绿水连连点头,我便让她赶紧去办,等她走得远了,我原地立着想了想,既然岳清音已经闻讯去了偏院儿,相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欢喜儿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然而那小子年纪尚轻,正是少年莽撞,何况事关自个儿亲娘的病体,说不准他一急一怒之下真干出什么冲动之事来。
站在情感立场上我是偏向欢喜儿并未杀人的,然而理智来说,无论死者是好是坏,只要杀人就是错的,如果当真是欢喜儿杀了徐呈,我也不可能袒护他。是以打消了原本想过去偏院儿看看情况的念头,仍旧回自己院子去了。
不多时青烟也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脸上是又气又急,喘着道:“小姐!欢喜儿已经被认定是杀人凶手,如今正被逼着交待罪行呢!”
知道绿水青烟同我一样,主观上是偏向欢喜儿的,因此字里行间难免将他放在无辜者的立场上来看待。我示意青烟莫急,平声静气地问向她道:“是谁认定了欢喜儿就是杀人凶手的?”
“是……是大表少爷……”青烟嗫嚅着,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服的。
府里发生了命案,步九霄这个代理知府自然要亲自回来过问,倘若做出该判断的是季燕然,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然而是他姓步的,我却同青烟一样不能完全信任这个结论。
“表少爷他为何会做出如此认定呢?”我问向青烟。
青烟平复了一下气息,道:“听说少爷检查过徐呈的尸体,说他死的时辰大约是昨日夜间丑时前后,因徐呈今日轮休,是以众家丁皆以为他昨儿干完活便直接回了府外家中,即使今天一整日无人看见他也并未引起众人注意。直到方才有人看见欢喜儿……偷偷摸摸地进了偏院儿的一间空屋,觉得奇怪,跟在他身后进去一看才发现了徐呈的尸体。表少爷问了府内所有家丁,说是大家要么可以彼此证明昨夜未曾离开过自己房间,要么就是没有杀人……动……动……”
“动机?”我提示道。
“对,杀人动机!”青烟用力一点头,接着道:“只有欢喜儿……与他同屋的吴凡说昨天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欢喜儿出门去了,以为他是起夜,并未在意,随即便又睡了过去,早上起床时见欢喜儿也在,同往常一般穿衣洗漱,并无甚异样——因此表少爷说,在徐呈死的这段时间里欢喜儿既没有人能证明他不在现场,他又有充足的杀人动……机,所以凶手只能是他无疑。表少爷因此便下了定论,如今正让欢喜儿录口供呢!”
唔……这件事怎么听也觉得有些奇怪……如果人真的是欢喜儿昨天晚上杀的,那他方才还冒险回去做什么呢?难道是有东西落在了现场,不得不回去取走?再说,半夜起来上厕所是很正常的事,不能仅以此点便指称欢喜儿那个时候就是去空屋杀人的——说到空屋,既然是没人住的,那徐呈大晚上的不回家却跑到那里去岂不是很古怪么?如此潦草地便下结论,这位大表兄跟季燕然还真不在同一水平上呢。
想至此,我不由起身背着手,不知潜意识里学了谁的样子开始慢慢地来回踱步。就我从青烟口中听来的也不过是只言片语,具体当时步九霄是如何调查推理的不得而知,所以现在说他误判还为时尚早,然而欢喜儿毕竟是我的小厮,为人机灵又忠诚,从他把自己娶媳妇的钱都借给了徐呈一事来看就可知他是个热心肠的好小伙儿,不管凶手是不是他,我都得尽把力,虽然名义上是主子,但在我来说他和绿水几人就像是我的朋友和弟弟妹妹,于情于理都不能让这案子草草了结。
然而岳清音罚我禁足,我若此时四处乱跑被他发现,只怕就不止一周不许出房门这么简单了。何况主持本案的是步九霄,那厮本来就对我没什么好感,如果让他知道我插手进来打听此案的来龙去脉,只怕于我更为不利。思来想去,能够不需要我亲自跑腿儿打听又可以重新调查此案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某位在本府养伤的官员出面代我插手问明真相。虽然那位官老爷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但他至少可以用他正牌知府的身份过问案情,只要步九霄将整个案件的始末详尽向他叙述一遍,相信以他的智商即便卧在床上也能够来个“御室推理”【注:“御室推理”大约就是指足不出户地凭借一些已知的线索对案件进行推理并解开真相的方式。】将此案重新过滤一遍。虽然从始至终都不愿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对于他的推理能力,我是完全信任的。
主意打定,我便问向青烟道:“少爷还在偏院么?”
青烟点头道:“在,少爷正陪着表少爷问案。”
“嗯,我要出去一下,少爷若是来了你便说我……在侧室如厕呢。”我叮嘱了青烟几句后便悄悄地由院门出来,瞅了瞅四下无人,快步向着岳清音的小楼行去。
在一楼处看见了之前被我临时安排过来伺候季燕然的红鲤和白桥,俩丫头也正一脸的忧虑凑在一处喁喁低语,见我来了连忙见礼,我便也叮嘱二人若岳清音回来千万莫提起我来过此处,倘若在我出来之前他便回来了,便立刻上楼去通知我。
如此这般交待一番,不肯耽搁,拎了裙摆径直上得楼去,轻轻敲门,听得里面悠悠地传来一句:“是灵歌妹妹么?请进罢。”
啧……这厮一日未见莫非修成精了?掐爪一算便知是我登门?
于是推门入内,见季燕然正倚着床栏看书,身上还披了件岳清音的外衣,脸上漾着个大大的笑容,依旧是那没质量保证的格调。见我带着一脸疑色地进来,便笑道:“每个人敲门的声音都或有不同,为兄记住了灵歌妹妹敲门的声音,是以知道是妹妹来了。”
嗳。
我走上前去,浅行一礼,道:“季大人好。不知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季燕然眯眯地笑道:“多谢灵歌妹妹惦念,为兄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下地行走了。为兄适才还在想为何今日未见妹妹过来,谁想妹妹便来了,快快请坐!”
想来他还不知道岳清音罚我禁足的事,更不知道岳老爹昨晚责骂我甚至想要把我嫁给他之事,是以才笑得这么没心没肺。——唔,想到这儿我才恍然明白了,难怪欢喜儿那小子昨日犯糊涂,却原来是因为他心中担忧家中母亲的病,是以做事才心不在焉哪。
想至此,我一时顾不得再追究我那新买来还未穿过一天的肚兜儿尚被他藏着之事,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到床边椅上,望着他带着好笑表情的面孔低声道:“季大人,灵歌此来是有一事相求,因时间紧迫,灵歌便失礼了,请大人勿怪。”
季燕然收起笑容,关心地望着我道:“灵歌如此慎重,究竟所为何事?”
我便将欢喜儿之事扼要地对他叙述了一遍,而后道:“欢喜儿虽身为下人,然而灵歌一直把他当做自个儿弟弟——这话虽有失体统,不过季大人应是了解灵歌的,灵歌自知没有能力在此事上替他做主,然而这一次步大人的决断未免下得太快了些,灵歌虽然不懂事,但在季大人身边也经历了几个案子,见过季大人是如何一层层抽丝剥茧将真相查得水落石出的,以季大人的断案如神尚从未如此轻快地断过一件案子,步大人他再怎么清如水明如镜,这案子的结论也未免得出的太早了些。亦许是灵歌护短儿,即便欢喜儿他真的是凶手,灵歌也想要得到个能将自己说服的理由。因此……眼下能帮灵歌和欢喜儿的只有季大人了,还望大人能够替灵歌做主。”
我在话里故意只称步九霄为步大人而非大表兄,是怕季燕然因他是岳家亲戚而有所顾虑,再配以自己水汪汪的眼睛望过去,季燕然的表情里明显地写上了:灵歌放心,狗儿我一定不负所望,查明真相,还你主仆一个公道!
便见他摸着下巴歪头想了想,道:“灵歌的意思是要为兄重新过问这件案子,可是?”
我轻轻点头,低声道:“若大人为难,就当灵歌未说过也好。”
季燕然皱了皱眉,慢慢地道:“为难倒是不为难,只不过为兄若想插手此案,还缺少一样必要之物。”
见他说得郑重,我不禁望住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所指不知是什么必要之物?”
却见他那对黑眸望入我的眼中来,长而蜷的睫毛眨了眨,唇角上扬抛出个优美的弧线,轻声笑道:“缺某人停下了很久的一句话,这句话只有四个字……”
我望着他,一时难以言语,说不清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儿,这个家伙从生死劫中来,又要赴是非场中去,不图权财不图名利,费尽心思绕遍弯路,一直图的竟只是轻轻巧巧的四个字……唉!却教我该如何对他才好!
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眼皮低声道:“大人这样算不算是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