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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我话说完,段慈便连忙道:“可以可以,只要岳小姐想读,尽请拿去读,小生、小生不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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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慈红着脸垂着眸子,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不大好意思出口,窘在座位上坐立不安。见他这副样子我有些不忍,便凝眸望向他道:“三公子既然来了,便留在敝府用午饭可好?正好家兄也在,另还有两位客人。”
段慈一听忙忙摇手,慌着起身道:“不、不了,多谢岳小姐美意……小生、小生还需赶回翰林院去……”说到此处突然住口,脸红得像烤透的红薯。
早料到他是悄悄从翰林院溜出来的,由于不擅扯谎,一不留神便说漏了嘴。我也不点破,只点头道:“既如此,灵歌便不强留三公子了,”说着起身,“灵歌送三公子出府。”
段慈直道不必,我也不吱声,同他一起出了前厅往府门处行去。一路上他仍是垂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作未见,慢慢地陪着他走,余光里瞥见他嘴一抿,似是终于下了决心要说什么,偏过红着的脸来向我道:“岳小姐……小生……”我便也偏过脸去望着他,一对上眸子他便又卡住了,讷讷地望着我,我才要开口相问,却忽听他哎呀了一声,道:“小、小生忘记了……小生带了些压惊安神的药来,方、方才放在前厅的桌上……忘、忘记请岳小姐过目了……”
我便道:“无妨,灵歌待会儿回去再看也是一样,多谢三公子费心了。”
段慈大概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刚才想说的话又委屈地憋回了腹中,于是只管低了头走路,不敢再看我。眼看到了府门处,我立住脚步,道:“灵歌便送三公子至此了,三公子可还有话要对灵歌说么?”
段慈脑门上见了汗,大约在心中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位怕羞的段三公子终于抬起脸来望住我,低声地结巴着道:“小、小生想、想请问岳、岳小姐,明、明日可、可有空,小生想、想、想约、约岳小姐、姐去、去虞渊河、河边游、游玩……”大约是知道自己结巴得太过丢人,段三公子窘着低下红透的脸向我飞快地一行礼,并且飞快地道:“如此,小、小生告辞了……”之后便飞快地扭身跑出了府门,顺便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个踉跄,最后飞快地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我抽了抽唇角,转身慢慢往回走,这可怜的三公子回去后只怕要懊恼上许久了,因为……因为他还没有等我做出答复就害羞地跑掉了啊。
回至前厅时见午饭已经摆上桌来,岳清音同那贺家的两位姐妹已经就座,我进屋与两人互相见礼后便坐到了岳清音的身边,听岳清音淡淡问道:“方才是何人到访?”
我轻声答道:“回哥哥话,是段三公子,灵歌本欲留他在府中用饭,他却有事在身,先行离去了。”
岳清音便点点头,未再言语。却听得坐在对面的不知是贺二还是贺三的那位小姐笑道:“灵歌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不知可有了中意之人?若还未有,我家的兄弟多着呢,倒可为灵歌引见引见!”另一个听了便也笑着跟了附和。
我淡淡笑道:“多谢贺小姐美意,灵歌之事自有父兄做主。”
先前说话的那位贺小姐便放低了些声音略带羞赧地转向岳清音道:“那……却不知清音哥哥打算何时成婚,可有了……人选?”
“在下暂无打算。”岳清音面无表情地终止了这一话题。
贺家姐妹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问话的这一个神色有些落寞,一时无语。
见气氛有些不大自然,我便微笑了向这姐妹二人道:“家兄平日里一向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考虑终身大事,是以至今尚未有合适人选。贺小姐若有相交的好的姐妹未出阁的,不妨带来也让灵歌认识认识。”想来岳哥哥这样的宅男平时是没多少机会去见更多的女子的,倘若广撒网,或许会捕到他想要的那条鱼也说不定。
贺三小姐大约想得多了,眼睛又亮了起来,红着脸笑道:“不知……灵歌喜欢什么样的‘姐妹’?”
我笑笑:“真心实意就好。”
贺三小姐才待继续说话,便听得岳清音在旁冷声地道:“灵歌,几时话如此多了?还有没有待客的规矩?”
我连忙低头,轻声道:“是,哥哥。”
久未发言的贺二小姐见状连忙打圆场,笑道:“要我说,灵歌是既懂事又温柔,真不知哪一位公子少爷能有幸娶到灵歌为妻呢!”
贺二小姐将话题转到我的身上,无非是想借机打探我的意向,原因自是为了那季燕然,我只笑笑,没有接话。
正说着菜也上得齐了,听丫环向岳清音禀道:“少爷,季大人的午饭这会儿便送过去么?”
岳清音冷眼望向我道:“灵歌,你且替季大人将午饭送过去,好生代为兄照料。”
季燕然是客,又在府中养伤,身为主人理当陪同用饭。于是领命起身,带了那拎着食盒的小丫环往岳清音的小楼行去,没走得几步便听见贺二小姐在身后叫,见她赶上来向我笑道:“季大人在府中养伤,我姐妹既然来了,也总需在旁坐陪用饭才是礼数,不如我同灵歌一起去罢。”
她的心思我自然再清楚不过,含笑点头,同她一起走。半晌听她笑道:“那位段三公子是特来见灵歌你的罢?适才去前厅用饭时见那桌上有一包压惊安神的药……这段三公子还真是个有心人呢!”
我浅笑道:“段公子的父亲与家父同朝为官,我们两家彼此便也偶尔走动走动。”
贺二小姐笑道:“依我看,那段三公子是个优秀之人,灵歌若也觉得不错,不妨便定下罢,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们女人这一辈子图的不就是嫁个好郎君么?切莫等失去时才后悔啊!”
我未接她的话茬儿,只笑而反问道:“听二小姐话中之意,可是已有了中意之人么?”
贺二小姐微红了脸,道:“我哪里有什么中意之人!都是没谱的事。灵歌你莫要岔话!方才我说那段三公子是个优秀之人可不是信口开河,你可知道他当初的科考成绩么?”
这天龙朝的科举制度与科考内容与正史是否相似,这一点我丝毫不了解,更不感兴趣,于是摇头说不知。贺二小姐便笑道:“科考的科目统共十门,每门有十名阅卷官员,每一份考卷都须有这十名阅卷官员的审核评定方能算数。最高的评定是甲等,十门十评,一共是一百评,这位段三公子当年的成绩总共是获得了六十九个‘甲’,勇夺头名状元!如此高的成绩可谓是十年罕遇,由于他文采出众,一出仕便被收入翰林院做编修,将来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六十九个“甲”,就是说被六十九位阅卷官员给了满分,的确是相当骇人的成绩。我不禁点头道:“果然相当优秀,只怕再找出第二个如此高成绩的人来是非常难的了……”
贺二小姐笑道:“后来倒的确是再没有比他高的成绩了,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人的成绩却是这位段三公子也不能及的……”
“哦?还有比六十九个甲更高的成绩?是多高呢?”我不禁也有些好奇地问道。
贺二小姐目光里立刻溢满了崇拜甚至爱慕,脸庞泛着兴奋的红光,刻意平静地道:“九十三个‘甲’——天龙朝建朝以来最高成绩,百年难得的奇才——这个人,灵歌你也认识的——就是……就是季大人……”
——哦……
不得不承认……这一刹那我确实……瞠了。突然一下子有种莫明其妙的滋味袭上心来,说不清是对那样一种笑傲群仑的风姿的向往还是对空前绝后才智无双的……崇拜,若不经贺二小姐说起,我是万万也不相信那个脸上总带着没有深度的笑容、除去办案任何时候都一副懒散模样的季燕然会是……会是个才高七八斗的人……不搭,不像,不能相信……诶,我没来由的要失态了,以后这样的八卦还是少听为妙……
我没有再作声,而她大概也觉出自己方才似是表现得过于明显了,低了头未敢再说,两人一路径直上了小楼,轻轻敲门进了季燕然的病房。
季燕然斜倚在床栏上,身下垫了个枕头,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捏了本书看,需要翻书页时便将书放在身上,然后再用右手去翻。
打开食盒,里面是银耳燕窝粥和几样清口小菜,令丫环搬过一张小小炕桌放在床上,将饭食一一取出,把筷子和勺递给他,然后坐至窗边,看他略显笨拙地拖着一条缠满绷带的胳膊和折了两根肋骨的身体用仅能活动的另一条胳膊端了碗喝粥。
贺二小姐坐在床边椅上悄眼看着,一时心有不忍,犹豫了半晌方才鼓起勇气红着脸道:“季大人有伤在身不方便用饭,若不嫌弃……便让婉仪来……来为大人执勺罢……”
季燕然眯起眼笑,道:“这如何敢劳动贺小姐呢……”
贺二小姐红着脸道:“无妨……季大人是我们太平城百姓的父母官,这次又是为了救人才负了伤,婉仪对大人深感敬重,理当代百姓们照顾好大人,以尽此感激之意。”
也不知是因为有美人主动要求给他喂饭还是因为被美人如此地夸奖,季燕然满脸地乐不可支,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我这边飘过来,我便扭了头去看窗外的碧竹。
听得季燕然笑道:“话虽如此,贺小姐毕竟是岳府贵客,岂有让贵客亲自动手照顾病人之理?还是我自己来罢。”
贺二小姐话既已说出了口,若最终被拒定会觉得颜面无光,是以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主动请缨,而季燕然也是善观人心思的主儿,客套了几句见推拒不过,便笑着应了,于是贺二小姐坐到床边去,端了碗执了勺,情意绵绵地一勺勺给他喂饭。
两个人一个喂得高兴一个吃得开心,饭毕碗筷一收便坐在那里聊起天来,内容大约就是贺二小姐问起季燕然大破怒马寨一案的前因后果,季燕然便简单地说与她听,偏贺二小姐也是个好奇心重的,没听明白或是不够详细之处便又仔仔细细地问来,一时间聊得是热火朝天旁若无人。
我轻轻伏在窗前桌上,望着窗外碧竹走起了神。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有人叫我,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时见是不知何时进了屋的岳清音,面无表情地向我道:“为兄送贺小姐出府门,你暂且先在这里,为兄一会儿回来有话要对你说。”
这岳哥哥果然是想秋后算账,真是季燕然咬了吕洞宾,忒不识个好人心。我起身送贺家两姐妹出了房门,而后重新回至屋内,坐到墙角的椅子上,却听季燕然在床上笑道:“灵歌你坐到那里岳大少爷也是能发现的。”
我阴森森开口道:“季大人倒真不像受了重伤之人,一派的生龙活虎,会不会明日就可下床行走了呢?”
季燕然自嘲地笑道:“为兄这也不是什么重伤,胳膊上那三十三刀除了第一刀剜得略有些狠之外,其余三十二刀为兄是借着第一刀流下的血为掩护,只浅浅地削了一层皮而已。只不过断的这两根肋骨是意料之外的,说不得要好生消受一些时日了。”
我便没有吱声,待了半晌问向他道:“大人认为……那晚在潭中救了你我的,会是谁呢?”
季燕然想了一会儿,道:“为兄目前也没什么头绪,然而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此人不是由谷外河中游进去的。当时为兄的位置便在通往谷外的暗河通道口处,并没有感觉到有人从外游进来,且若是由谷外游进来的话,体温必定已经冷了,然而此人体温尚未见冷,可见他是由谷内进入的潭水中,一下子便找到了你我。如果照此推断,此人有可能是事先混于山贼之中入得谷来的,但他若是有心救你我,以他的身手为何不在灵歌你被关于那牢洞里时动手营救呢?比起等山崩时入潭救人容易得多了。因此只能证明一点——此人既不是提前混入谷中来的,也不可能是由邃洞内硬闯进来的,而是那看似最不可能的一种方式——由那山谷的万仞高崖上施展盖世轻功一路垂直下来——且还是在山崩时的石雨中穿梭着的!是以……目前能够推断出的唯一的线索,就是救了你我的这个人是位绝顶高手,尤其他的轻功,举世罕有。”
我的心一阵狂跳,强行按压住胸腔内涌起的激动,低声道:“身怀如此轻功者……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季燕然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灵歌……聪明如你当清楚,愿望不等同于事实,这么做只会是饮鸩止渴,愈伤愈深。”
我颓然低下头去,说得没错,我这是在自欺欺人。可笑的是我竟然会希望季燕然能够认同我的这个毫无依据的念头,似乎只要他认同了,这愿望便可以成真——几时起我竟开始依赖与相信他的看法了?
“那么还有谁呢……为何要救你我?为何不肯露面?”我喃喃地道。
季燕然一笑,道:“灵歌不必心急,依为兄推断,你我与此人必定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知他说得有道理,我也索性不去再想,只淡淡地道:“季大人伤好了是要回衙门去的,而灵歌不过是一介深闺女子,又不会与季大人天天在一起,如何那人便会同‘你我’再见面呢?想必要见也只是见季大人你的。”
季燕然干笑一声,道:“是为兄说错了,不是‘你我’,失礼失礼……”
正说着,岳清音已是送罢贺家姐妹回来,进屋冷冷向我道:“随我去书房。”
“哥哥,我们两人若是都离开,谁来看护季大人?”我坐着不动,眼睛瞄向季燕然。
季燕然接收到暗示,连忙笑道:“为兄正想请灵歌妹妹替……”
“让长乐来伺候。”岳清音一句话甩过去,季燕然便成了哑炮。
于是只好起身跟在岳清音身后往外走,没有理会季燕然投过来的既同情又好笑的目光。
进得书房,岳清音转身盯着我,道:“几时为兄的事要由你来置喙了?”
我望着他,轻声道:“灵歌只是想让哥哥多关注关注自己的事情,莫要太过操劳府里的事……”
岳清音沉声道:“为兄早已说过,你只需顾好自己便可,其它的一律不必你插手。这是最后一次,莫再做多余的事情,可听清楚了?”
我轻轻一叹,道:“听清楚了。从今往后,灵歌便只管待在自己房中顾好自己,其它的一概不理、一概不问、一概不看,任何人任何事都与灵歌无关,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一切听由哥哥安排,做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大家闺秀。如此,灵歌现在便回房去了。”说着转身欲往外走,忽然肩头被一双大手由身后握住。
身子被扳回去,眼睛对上了眼睛,岳清音并没有恼火,而是深深地望住我,低声地道:“莫再同为兄赌气,为兄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为兄的事为兄自有打算,灵歌不必为此操心了,可好?”
惊讶于他意外的好脾气,我怔忡地望了他一会儿,轻声地道:“好。只是哥哥可不可以告诉灵歌,哥哥究竟打算几时娶亲?”
“尚无打算。”岳清音淡淡道。
“为的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哥哥再不做打算,岂不是要同季大人一样成了老男人?”我纳闷不已地问。
“你这小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操心事?”岳清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几案后面走,“若当真闲得很,不若去好好练练你那针黹女红。”
“哥哥,”我跟过去立到他的身边,低声地道:“灵歌已经不小了,该懂的懂了,该经历的经历了。灵歌现在只觉得自己太对不住爹跟哥哥,一味地只知被宠着被照顾着,始终未能尽到做一个女儿一个妹妹当尽的心。哥哥不能成全灵歌一次么?让灵歌也照顾哥哥一次……”
“你只需照顾好自己,便是对爹跟为兄的照顾了。”岳清音淡淡说着,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卷书准备翻看。
我伸手盖在书页上偏脸望着他,慢慢地道:“灵歌不想只做一个享受别人付出的人,若哥哥暂不想成婚,那便不成婚好了,只是需要答应灵歌,今后家中之事若有灵歌能帮着做的,便让灵歌来做,可好?”
岳清音抬起眸子望住我,道:“你的话当真么?”
“当真。”我点头。
“那好,”岳清音轻轻拍开我盖在他书上的手,重新低下头去看,道:“你要做的第一件家事,便是照顾好你的救命恩人。”
“……”我咬了咬下唇,没有吱声。
“怎么,这么快便反悔了?”岳清音头也不抬地道。
“没有,灵歌既然答应了爹跟哥哥,就一定会做到。”我轻声道,“既如此,灵歌也没别的事了,先行告退。”说着便往门外走,至门口时回过身来,冲着岳清音道:“窃以为,哥哥将来还是找个比灵歌更好欺负些的娘子罢,如此灵歌便可解脱了。”
岳清音抬起死人脸来瞪向我,道:“要我再施一次家法么?”
我立刻转身颠着小脚消失掉了。
感恩·归去
一整个下午,我都窝在自己的房间内看那由段慈带来给我的《臣史》。这无异于是一次将才结痂的伤疤又重新撕开的痛苦过程,我本是努力地不去想有关大盗的任何事以免自己再陷入那几近死亡与窒息的悲伤之中的,可我心中有疑团未解,而他亦有心愿未了,我既无法为活着的人付出,那便为已不在的人尽己所能罢。
为了不使自己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我看得相当仔细,是以速度也慢得很,至晚饭时也不过才看了一卷,这部《臣史》的前朝臣子部分计一百零八卷,饶是如此仍有一部分尚在编纂之中,若要将所有这些全部看完,不花上三五个月只怕是不行的。
叹口气,将书放回书架上,揉揉自己发酸的眼睛,看样子以后不愁没有事情做了,倒可借此打发掉难熬的时光。
由于季燕然被岳老爹强留在府中养伤,是以岳清音需陪同用饭,我便在自己院中独自吃过,小歇片刻后沐浴更衣,一时有传话丫环来报曰岳明皎回府了,现在岳清音处,便由院内出来,径去请安。
岳家父子未在书房,想是正在季燕然屋内,敲门进去,果见岳明皎正坐在床前椅上同季燕然说着什么,岳清音则坐在窗前桌旁。挨个儿向三人请了安,见岳明皎向我笑道:“你燕然哥哥适才夸你照顾得好呢!”
我低头立着没有作声。
岳明皎便又呵呵笑道:“你燕然哥哥不比别人,若让咱们家那些小子丫环伺候,为父怕他们不经心,而灵歌你又是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为父担心你这丫头有什么想不周全的或失礼之处,也好代你给燕然赔礼!”
床上半倚着的季燕然闻言忙道:“伯父言重,真真折煞小侄了!小侄无缘无故在府上打扰本就心内不安,如何还敢劳动清音和灵歌妹妹如此看护?小侄正想明日便回自己住处,才要同伯父说。”
岳明皎脸一沉道:“燕然如此见外,莫不是不把伯父当成自家人?你爹同老夫乃结拜兄弟,同年赴考、同年出仕,当年在一处做官时也曾同风雨共患难,出生入死不离不弃。如今我与他虽然相隔千里,然这十几年修下的手足之情却是无法抹煞,他的命便是老夫的命,他的骨肉便是老夫的骨肉,如今燕然你独自一人在京为官,来此不过几个月,周遭无亲无友,老夫若不顾你,年下回乡时还有何脸面再见你爹?老夫又如何对得起同你爹的结拜情谊?眼下你为救灵歌身负重伤,若不让老夫一家人略尽绵力以报恩情,岂不是给老夫一家挂上了忘恩负义的罪名了么?!”
岳明皎这一番话下来直说得季燕然既尴尬又慌张,忙忙地赔笑道:“伯父莫恼,侄儿错了!侄儿何尝不是将伯父这里当做了自家?!只是不想令伯父为侄儿这点小伤操心忧虑……既如此,那侄儿便厚颜住下了,失礼之处还望伯父莫怪才是!”
岳老爹这才转怒为笑,捻着胡须道:“既把此处当做自家,见外的话便莫要再说。老夫日常公务缠身,在家时间甚少,不能亲自照看燕然你,所幸尚有清音和灵歌在,你且将他两个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想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直管吩咐他两个去办,切莫委屈自己,可记得了?”
季燕然赔笑着连连点头道:“侄儿记下了。”
岳老爹满意地含笑点头,一时听得有人敲门,见是个小丫环端了药进来,便转脸向我道:“灵歌,接过药来,服侍你燕然哥哥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