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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穿越事件簿》-第1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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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睡至何时,只觉被岳清音轻轻地拍了拍我箍在他腰间的手,“嗯……”了一声将脸换了个方向,才待继续睡,听得他好笑地道了一声:“还睡么?到了。”

        我倏地惊觉,一个激凌坐直身子,待岳清音将披风解去把我抱下马时,我的眼睛里看见的只有面前的这一片令我此生绝难忘怀的景致——忘川。

        没有树,没有草,没有泥土,一望无际的是炽烈的、像极了彼岸花般的红——红色的万年岩石地。头顶上藏蓝色的天空悬垂着浓重的云团,与脚下这红似血的岩石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放眼万里,除却我与岳清音之外便再无一人,除却那由天际呼啸而至的北风外便再无任何声音。

        我被这样广袤的沉苍绝景震撼得一时失了魂,胸腔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开,将郁结于其中的淤气一举排出,瞬间便被冷冽的风撕碎在虚空之中。

        前所未有的清舒通透令我几欲癫狂,我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岳清音的胳膊颤抖着,我拼命张口呼吸,想让这红色岩层所沉积了千万年的古静苍远彻底涤净我的灵魂。

        岳清音反手握住我的手,温暖的掌心是厚实稳妥任谁也无法取代的安全之所。我的眼眶忽而有些发酸,于是阖眸轻吁了一声,低声地道:“哥哥,我们还在人间么?”

        岳清音没有作声,过了许久,听得他缓缓地道:“灵歌,你可明白为兄带你来此的目的?”

        我点点头,道:“哥哥是想要灵歌像这忘川一样,心胸广博,心境沉定,心气平和么?”

        岳清音半低下头来望着我微笑,道:“悟性还不算低。可有收获了么?”

        我也笑笑,道:“脱胎换骨了呢。”

        岳清音大手在我的脑后轻轻一拍,牵了马向前行去。一路漫步一路赏景,走了许久,眼前仍是一望无际的红,竟不知这片石地究竟有多大。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哥哥,今晚我们要在何处过夜?”

        “就在此处。”他淡淡道。

        咦?难道……要露宿不成?这个这个,虽然这趟出门是抱着借景育人的目的,但是睡石头吹冬风就不必了吧……

        未等我开口质疑,岳清音已是牵了马缰往西行去,过了一段不大好走的上坡路,再往前马儿已是无法再走,于是将马停在此处,两人继续步行。一路沿着岩石山向上攀,终于在艰难地爬上一块巨大的平坦的岩石上后抵达了山顶,方一直起腰来,我便又瞠住了。

        却见前方的山下又是一片无垠的红色岩石平原,平原之上矗立着一座红色石堡,然而因年代久远已坍塌了近一半,在堡的前方有一条数十米宽的黑水河由北至南缓缓流淌。

        夕阳的晖正洒在这一片广袤的红色平原上,天上人间仿佛一下子变成了火的炼狱,而那石堡便像是地狱之心,堡门倒掉的入口处如同恶魔的巨口大张着,似乎随时都可能将这世间万物吞噬掉。

        我偏过脸去望向立在身旁被夕阳将面孔染成金红色的岳清音,迟疑地道:“哥哥,这里是?”

        “奈何堡。”岳清音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一座金红色的石雕,若非他那被风吹乱的长发拂在了我的脸上,我只怕真要以为他已与这红色的炼狱融为了一体。

        “这座堡……是何人所建?为何会有个如此凄凉的名字?”我伸手握住他的肘弯,有点害怕起他现在的样子来。

        他垂了垂眼睫,淡淡道:“不知是何人所建,年代过于久远了。名为‘奈何’,大约也是为了压‘忘川’二字罢。譬如前面这条河,叫作‘三途河’,这些名称都来自于黄泉阴府的传说,倒也说得通。”

        “喔,看来应当是这样子了。”我点头,仍忍不住往他身后躲,道:“哥哥的意思不会是……我们晚上便宿在那奈何堡中罢?”

        岳清音有些好笑地反手将我从他身后拉出来,道:“正是。那堡虽坍塌了一半,但另一半却仍可避风,今晚便宿在那里。”

        “这……哥哥,睡在地上会不会太凉?听说女人是不能着凉的,否则对身体不好哟。”我语重心长地道,一时忘记了人家是正牌医生。

        岳清音不理我这话茬,只是问道:“灵歌可知道这忘川为何会被喻为天龙朝国土最著名盛景之一么?”

        我摇摇头,猜测道:“是因为这红色的岩石么?”

        岳清音淡淡一笑,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向前看,我便望了前方眼也不眨,静静待了片刻,忽听得一阵轰轰的闷响,紧接着便是一声震人心魄的巨响,便见奈何堡前的那条黑水河中突然间喷发出一道几十米高的水柱直冲天空,柱顶白雾团团,被劲风一吹化为细雨,在夕阳的映射下竟幻化为镶了金边的彩虹横亘于那古堡之前,整个景象眩目而诡丽。

        “间歇泉!”我忍不住轻呼,惹得岳清音偏下头来眯起眼睛盯住我。

        “间歇泉?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名字?”他的眸中竟有了阴冷之色。

        我一时被眼前这绝景吸去了魂魄,竟忘记了古人并不知道这一在现代并不算神秘的现象,在他们看来也许这是某种神奇的力量在作祟也未为可知。于是连忙装傻充楞地道:“灵歌从未听说过这名字,只是一时情之所至,脑子里便突然冒出这么个词儿来……哥哥,这水怎么会突然喷起来呢?”

        间歇泉的原理我倒是从电视上看到过,想必这红色岩石地层之下地壳运动比较活跃且有炽热的岩浆活动,这样的奇观只是听说过而已,不成想此生竟还有幸能看到一回。

        岳清音盯了我一眼,倒是没有再追问,只淡淡地道:“如何会喷起来为兄也不大清楚,总归不会是怪力乱神。”说着便转身往岩下走,我连忙在他身后跟了,重新按原路回至马旁,牵了它绕下这座峰头,踏上方才看到的那片平原,走了一阵便是那条有着奇景间歇泉的黑水河。

        河上有一条用石块筑就的约一米宽的桥,过了这桥再向前走上一段路,奈何堡便在面前了。

        岳清音带了我由缺了大门的正门口进去,见其中格局并不复杂,厅堂俱全,于是挑了左面的偏厅将马背上的几个包袱卸下来,最大的包袱里装的是一条毡毯,我将它铺在地上,岳清音则由其它的石室中搜来一些破损不堪的木制品,用火折子点着了当柴烧。

        吃过另一个包袱里带的简单食物再喝过水囊里的水后,抬眼望望石窗外,见夜色已临,一时无事,便向岳清音打了个招呼,自个儿出得堡来在附近随意转了转。

        说来说去我还是对那间歇泉最感兴趣,方才夕阳下所见的情景颇是壮观,却不知若在月下喷出水柱来又是怎样的一番样子。于是便立在距那间歇泉发作之处不远的地方驻足等待,过了许久也未见动静,想是这泉每次喷涌的时间间隔较长,说不定一天一次,那我在这里岂不白等了?

        正想着,便听得黑水河中咕噜噜犹如水沸,隐隐夹着闷响,紧接着巨大水柱喷涌而出直入夜空,我仰头观望,却见水雾迷蒙热气蒸腾,铺天盖地的洒落下来,饶是我的位置并不算近也被浇了满头满身的水,直烫得我抱头鼠窜,一个慌张脚尖绊在了地面的一道石缝里,叭叽叽地摔了个狗吃*。

        忍痛爬起来想要再逃,脚腕却不争气地崴到了,一时疼痛难当,只好单腿蹦着狼狈前行,好容易脱离了高温水雾区,一瘸一拐地找了块平坦些的大石头坐下,就着月光想看一看被崴到的左脚有没有肿起来,这一看不打紧,却见鞋尖处竟已被鲜血染透了。

        我登时惊了个魂飞魄散——这么多的血,莫不是方才在石缝里绊的那一下子……将我的脚趾给绊掉了?老天……

        我哆哆嗦嗦地去脱鞋子,许是惊吓过度,一时间竟未觉出脚趾疼来,半眯着眼睛生怕看到自己肢体分离的样子,小心地褪下同样被血染红的湿巴巴的罗袜,壮着胆子看过去——咦?

        脚趾还在!动一动,除了牵扯着被崴了的腕子有些剌痛之外并无异样。那这血是从何而来?我用手去抹脚趾尖上的血渍,谁料竟然抹不掉,再略用些力,连皮都快搓下一层来了,却还是抹不掉。

        怪事……莫非与我方才被绊倒处的石缝有关?我重新穿好鞋袜,见那间歇泉已经重新平息下去,便忍着脚痛单腿跳着重新回到刚刚绊倒过的地方,低头查看了一下,见那道石缝约一拃宽,积满了间歇泉喷发后落下来的水。我蹲身下去,挽起袖子轻轻伸手入内,在石缝中摸了一摸,除了感觉水温较高之外并无什么异样。

        然而当我将手抽出来后不由傻了眼——我的手——变成血红色的了……

        我慌得不管不顾地往衣服上蹭手,谁想就像方才自己脚趾尖上的血渍一样再难擦掉。这下子我可毁了……我变成了血煞掌了……怎生是好?!怎生是好?!

        慌乱间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到地上,却见挨到旁边的石块皆没问题,唯独这石缝中暗含诡异。呆呆地瞪着自己这只血淋淋的手,心道这回终于可以万念俱灰了,也不必担心被岳老爹嫁掉了,任谁见了这只可怕的手不会退避三舍呢?!除非戴个人皮手套过一辈子……

        ——等等!这如血一般的颜色,这染上了便抹不去的特性——大盗的鬼脸印记!

        石缝·画轴

        这血红色的物质一旦沾身便无法抹去,岂不是同大盗脸上的那块鬼脸印记是一样的特性么?!记得大盗曾经告诉过我,他脸上的印记是朝廷专门请高人调制出的印泥弄上去的,难道我手上沾的这种物质便是制作印泥的原材?如此说来……如此说来,我距揭开大盗的身世岂不是又迈近了一步?!

        心中一阵激动,根本顾不得再去担心自己手脚上的血色,重新蹲下身,微微哆嗦着将那只已经被染红了的手再一次探入石缝之中,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阵,发现下面还有很大的空间,便心一横,将袖子撸至肩头,一气儿往石缝深处探去,实在够不着底,便跪在地上撅起【创建和谐家园】拼命地往下伸,越向下水温越高,至后来几乎已经无法忍耐,我用力咬着下唇,不令自己因烫而叫出声来,直到水没过肩头时指尖才终于触到了一处软软的所在,小心翼翼地摸了一摸,大约是块泥状物,于是费力地捞起一点握在手心中,才要将手往外慢慢拔出,便听得背后一声冷喝:“灵歌!你在做什么?!”

        不由得一个激凌,惊慌地扭头看去,见是岳清音带了满脸的怒容,几步便跨至我的身边,两手一伸揪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薅了起来。乍一见我满是“血水”的整条胳膊,岳清音的两粒黑瞳几乎要瞪得飞出来,怒吼着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一边吼着一边便想伸手去捉我这根胳膊,我连忙将胳膊背向身后,急道:“哥哥!先等等——听我说——胳膊没事!千万别碰我!”

        岳清音胸口起伏着,似乎已经到了火山喷发的临界点,表情骇人地瞪着我继续吼道:“说!怎么回事!”

        我用另一只手放下这根胳膊的袖子,再度背至身后,以免沾到他的皮肤上,连连解释着道:“这不是血,哥哥!我没事,胳膊一点事没有,这是水,是红色的水而已!”

        岳清音见我这样子不像说谎,这才稍微按下了些怒火,却仍旧瞪着我吼道:“把胳膊伸出来我看!”

        我只得用安抚的语气道:“好,好,哥哥你先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岳清音紧皱着眉头,松开揪着我衣领的大手,我背过身,先将手里的那泥状物悄悄塞进腰带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挽起袖子露出胳膊,转回身去抬起来给岳清音看,不看不知道,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却见我这根“血淋淋”的胳膊竟早已被石缝中的高温水烫得皮开肉绽了。

        岳清音的怒火再一次飙升,吼着道:“你把胳膊伸到石缝里做什么!”边吼边一把将我抱起,大步地回往奈何堡内。至偏厅将我放在毡毯上,就着火光仔细查看我这根胳膊,而后小心地将衣袖齐肩撕下,再由怀内掏出一只小小竹筒,拔去塞子,从里面拈出一根银芒闪闪的医用针来,在火上烤了一烤以做消毒,接着在我的肩头及胳膊上几处穴道扎了几针,不多时疼痛的感觉便渐渐消失,整个胳膊完全没了知觉,估摸着是将我的穴道暂时封住了以镇痛。

        简单处理过后,岳清音复又瞪住我,咬牙道:“你在那石缝里找什么?!”

        “找……找镯子,”我不敢看他暴怒的面孔,低头望住自己这根红烧过一般的肘子……胳膊,强作镇定地道:“方才不小心绊倒了,手上的镯子掉到了那石缝里,灵歌想将它找回来,这才将胳膊伸进去,却谁想那石缝里的水竟是红色的……哥哥可知道是何缘故?”

        “找镯子?!”岳清音一把兜住我的下巴,强行令我抬起脸来看着他,眼中火光熊熊,怒声道:“什么镯子让你不顾自己烫得皮开肉绽也要找回来?!你可知道再晚一时抽出,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那……那镯子是段三公子送给灵歌的,灵歌不想失去……”我尽量迫使自己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岳清音火大地道:“是镯子重要还是胳膊重要?!怎么如此不知轻重?!”

        “哥哥,灵歌知错了……原谅灵歌这一回罢!”我眨巴着眼睛作出可怜状地望着他,知道他面冷心软,诈尸诈不了一会儿便会平复下去。

        “起身!”他松开我的下巴,将针和小竹筒收了,“即刻起程!”

        “去哪儿,哥哥?”见他要离开,我有点儿着急,坐着不动。

        “去距此最近的镇子找家医馆给你上药!——还坐着干什么?!”他瞪我。

        “哥哥,我没事的,这大晚上的,路又不好走,不若我们明日一早再走可好?灵歌现在又累又困,想立刻就睡,好不好?”我知道这一走他决计是不会再带我来此的了,而我却还不想离开此处,我对这奈何堡与那秘制印泥的关系有太多疑问想要去调查去解开,我不想就这么一无所获地走掉。

        岳清音面色倏沉,弯腰下来一把薅了我那条完好的胳膊就将我拉了起来,道:“困也忍着!耽误了上药,伤口恶化,届时更难复原!”边说边强行拎了我往马匹处走。

        我见再难找借口留下,只好低呼道:“哥哥!等等!我……我想小解……”

        岳清音既无奈又恼火,松了我的胳膊怒道:“哪里那么多事?!快去!”

        “是,哥哥!”我应着往偏厅外跑,却忘了自己的脚腕方才被崴了,一个吃痛跌倒在地,岳清音大步跨过来将我从地上抱起,重新放回到毡毯上,一言不发地脱去我伤脚上的鞋袜,将裤管向上撸了撸,露出我已肿得老高的脚腕子。

        见此情景岳清音皱了皱眉,大手轻轻揉上那肿胀之处,指间暖意渗入皮肤直达骨髓,竟抵去了不少疼痛。我坐在他身前呆呆地望住他,一时间想起了八月十五的那一夜,在太平城外土地庙里大盗替我揉同样崴到了的脚时的情形来。那虽然戴了人皮面具却仍旧生动的眉眼仿佛一下子出现在了眼前,眸子里满是戏谑顽皮的笑意,大手暧昧轻柔地抚过我的脚面,巧克力般香醇的声音就那么一丝丝一缕缕地滑入我的耳中……

        ……大盗……我好想你……

        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岳清音抬起眼来看我,低声地道:“忍一忍,骨头有些错位。”

        我点头,只觉他手上加了些劲道,突地一个用力令我不由得痛呼出声,冷汗瞬间布满额头。岳清音轻轻松开我的脚,替我重新穿上鞋袜,而后用自己的袖子将我额上的汗珠揩去,沉声道:“稍缓一缓看能否站立,若实在不行,你便再忍一忍,最近的镇子距此约半个时辰的路程。”

        我忙摇头,道:“不妨事,灵歌能站起来,一柱香也忍不得了。”边说边用那只完好的手扒着他的肩一条腿用力站起身来,弯腰从柴堆里抽出一根燃着的木头,而后一手举着用来照明,单腿跳着出了偏厅。

        偏厅旁是正堂,初进来天还没黑时我早已打量过,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由正堂旁边的门洞进去是后厅,里面一样陈设也无,四下里皆是蛛网灰尘,地面上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足迹,想必是途径此处的路人在这里打尖儿时进来过,屋中的家具等物只怕也是被当了柴禾烧掉了。

        在后厅的西南角有一道红石砌就的石梯直通向二层,我站在梯下仰脸向上望了一望,见上面一团漆黑,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形,心中不由一阵胆怯,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落下那只受了伤的脚,忍着痛慢慢地迈上石阶去。

        转过一个弯来至二层,见当前乃是一处大厅,厅的两侧是对称着的两排房间,房间的门皆是用木头框子镶在石壁上的,有的房门关得严严,有的房门已经脱落,歪在门框上。而厅的正面石壁已经坍塌,露出与之一墙之隔的另一处大厅,那一处大厅破损得较为严重,几乎等同于废墟,能够看到外面的天空和岩石地面。

        既然那石缝中的水与秘制印泥有着同样的特质,那么这奈何堡中的人应当就是负责为朝廷做此印泥的了。照理说这印泥是一种消耗品,必须得不断地做出来才能供朝中官员一直使用下去,可为何这奈何堡却成了废堡了呢?堡中的人又去了何处呢?难道皇帝就不派人去找他们么?没有了制印泥的工匠,大臣们又要怎样盖官印呢?莫不是这制印泥的方法已经被宫中之人学了去,奈何堡的人没了独门之技,无以谋生,是以举堡外迁?毕竟这地方除了石头和一条河外便没有别的东西了,想种地都种不了,并不适合长久居住。

        我举着手中燃着的木头在厅内原地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值得注意之处,于是小心翼翼地前行,见左手边第一个房间的门已经掉了,便就势跨进房去,却见四壁皆是在石墙上掏空了的类似书架的格子,格子中倒也垒了不少的书,布了厚厚的蛛网和灰尘。走近前去细看,都是些读书人日常看的普通的书,有几本我在岳清间的书架上也曾看到过。

        这一间房俨然曾是堡中主人的书房,见当屋是一张石制的几案,案上摆了烛台笔架文房四宝,都被灰尘盖住,不仔细看的话是不易发现的。走上前去,见案面上扔着几本书,因尘土积得太厚,根本看不见封面上的字。案头还堆有几轴画卷,由于岳清音擅长画画儿,是以见了这案头画轴我便下意识地想看一看这奈何堡的主人究竟画工如何。于是用手中木头的下端轻轻挑开最上面那一轴画,画卷铺展开来,同样覆满了灰尘,我摒住鼻息轻吹了口气,一片尘土飞扬,眯着眼睛看过去,依稀可辨得上面画的是几株菊花,由于本身对美术就是门外汉,所以画得到底好是不好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这一轴画拨至一边,再拨开第二轴,见画的是一大棵梅树,这才明白了,这位堡主约摸也在画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剩下的那两卷必定是竹和兰了,看不看的无所谓。

        于是准备再去对面墙上的格子中查看一下有没有含着重要线索的书册,才一侧身,方才被打开的那一轴画了菊花的画便不小心被带得掉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木轴断为了两截。

        心中不由感到十分抱歉,忙将手中燃着的木棒架在几案上,蹲身去捡那摔坏了的画轴,谁知却发现这木制的轴竟然是中空的,在断口处隐隐有个白色的东西露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将那东西拈出,见是一块轻软的布料,心中一动,先将它塞进腰带里藏好,而后起身又将案头剩下的三卷画轴扔到地上,大约因时间较久,木质变得十分脆,一摔便断,然而这三卷画的木轴部分皆为实心儿,并没有夹带着什么东西。

        不死心地重新蹲下身,用手将这三卷画一一展开,除却那幅梅树之外,另两幅果然是竹和兰,仔细看了一看,实在找不出异样来,只见画角皆写的是:赠吾友奈何居士,落款处只有一个“玄”字。

        这位奈何居士必定是奈何堡的堡主了,然而落款为“玄”的这个人为何要在送给他的画中夹带着东西呢?莫不是有不能被外人发现的秘密要传达给奈何居士?

        心中正思索间,突听得门口处一声沉喝:“灵歌!你在此处做什么!”

        一个没防备被吓得魂魄齐飞,我“呀”地叫了一声,心头突突乱撞,连忙站起身来道:“我、我在这里小、小解啊哥哥……不小心碰掉了案上的画,正想捡起来……”

        岳清音执了一支燃着的木头大步走过来,冷眼朝地上看了看,道:“拿了那木头,立刻下楼去!”

        我闻言连忙将几案上的火把拿在手上,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岳清音见状几步迈到我身前去,蹲下身颇感无奈地道:“上来。”

        于是被他背着下得一楼去,直接将我扔到马上,仍用披风把我牢牢裹住,因我另一只手被烫伤,是以没办法再坐在他的身后箍着他,是以他便上马坐到了我的后面,用一条包袱皮撕成长条状将我拦腰绑在他的身上,以免在他驾马飞奔的过程中把我掉下马去。

        之后我们这对连体婴便一路离了奈何堡,奔了约半个多时辰进得一处村镇,寻了家医馆替我的胳膊上了药,由于烫伤不能在皮肤上裹太厚的衣服,岳清音便将他带着的一件袍子给了我穿,果然穿在身上很是宽松,衣袖处也不会摩擦到烫伤部位。

        在镇子里住了一晚,次日清晨继续往太平城走,于第三日将近中午时终于回到了岳府。

        休息了半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精神和体力总算恢复了不少,岳清音又去了衙门上班,姨父和姨母尚在灵光寺内未曾回来,于是府中只我一人,倒也清闲。

        吃罢早饭,我将绿水她们支出屋去,关好房门,取出在那石缝中拿到的红色物质,小心地放在一只小碟子里仔细研究,见果然是泥一类的东西,已经干了,目前呈红色粉状的形态。

        想来是那忘川的红色岩石下含有特殊的成份,遇到高温的间歇泉水就产生了化学反应,所以一沾到人的皮肤上就难以褪色。岳清音看过我胳膊上这血色,只说会找出洗掉它的办法来,要我不必担心。而在我来看这石缝中的水毕竟未经过加工,不见得真如皇宫中的秘制印泥那般一经沾身便再难擦掉,要知道,秘制印泥之所以稀罕,正在于它的不褪色特质,若果真只取石缝中的水便能制成,那皇帝还需请什么能工巧匠帮他做呢,直接派人到石缝中取水不就完了么!是以便如岳清音所说,一定有办法可以去掉我胳膊上被染红的颜色,他既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何可担心的?直管老老实实地等着他拿办法来解就是了。

        这坨原料红泥先暂行保存,或许有助于解开大盗脸上那印记的秘密。之后便是那画里藏着的布料,我将其小心取出,在桌面上铺展开来,定睛看时不觉一愣,这布料怎么……

        镯子·情动

        ……只有一半(一句话又分两章说……)?

        却见这块布料的边缘处明显有被撕过的痕迹,显然是有人将它一分为二或者一分为N,其形状约是个四边形,只有一边是毛边儿,亦即是说,这块布的初始形状很可能是个方形。

        布的颜色是白色,上面用各色的丝线绣了花,虽然只有半幅,但仍能辨认出来绣的是鸳鸯戏水,除此之外没有半点蹊跷之处。

        我满以为这块藏在画轴之内的布上会狗血地写着什么天大的秘密或是绘有藏宝图之类的图案,然而现在看来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块布。既是平平常常的一块绣品,为何要藏于画轴之内呢?难道是定情之物,不能被别人发现?但是这布是被我摔碎画轴后才露出来的,那岂不是说那位奈何堡堡主一直都未发现这块布的存在么?送这块布给他的人的一番心机又岂不是白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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