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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穿越为妇之道》-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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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婆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以为的“活神仙”,却是月娥背地里指使姚良偷偷安排的。

        王四鹄虽然不同意,但是那婆子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怎会不一鼓作气将月娥铲除掉?第二日清早,王四鹄还想出去游荡,却又被那婆子拦住,一边逼着人去请了族长来,两个老的加上王四鹄,几个人在屋子里商量要休掉月娥。

        月娥真是巴不得他们如此的,只怕王四鹄固执,果然,不多时候里面王四鹄的声音高了起来,只说道:“凭什么?我不休,难道要逼着我么?”

        婆子说道:“我儿,你怎么这么不晓事?现在不把那个扫把星休掉,难道要她克死我们全家才甘休?你同她也有一年光景了,一子半女都不曾得,前村林家跟你同日成亲的,人家现在小子都满地爬,你看看你,难道真要绝后……”

        王四鹄说道:“这种事情急什么?怕是不到时候。”婆子说道:“什么不到时候,当初她进门我就觉得不妥,腰那么细【创建和谐家园】也不大,怎么好生养?只是一张脸祸水罢了!我儿,你别给她狐媚迷了心,该舍弃的,还是舍了罢,日后娘给你找个合适顺意的,保管你安稳就是了。”

        王四鹄尚嘴硬,说道:“娘……你为何总是逼我这样?”碍于族长跟前,也不好怎么翻脸。王四鹄说完,却听得族长发声说道:“四鹄,你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又说你媳妇经常忤逆她……不孝其一,无子又一,你好生想想,这个媳妇还需要留不留了。”

        四鹄哑口无声,却听到王老头咳嗽了一声,说道:“话虽然这么说,只不过,七出之后,还有三不去,我这媳妇娘家都无,休了她,让她去往哪里?”族长沉吟:“这……”王四鹄点头称是:“还是爹说的对!”

        月娥在外面听着,气的暗自皱眉,眼见这族长好不容易做了决定,这老鬼居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表面是替王四鹄跟自己说话,暗地里还不是对她不死心?

        月娥想了想,错过了这个关口,恐怕下一次再布置离开王家可就难了,当下将眼睛用力地揉了两下,稍微酝酿了下情绪,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里面的几个正围着桌子坐着,连王老头也颤巍巍坐在靠墙一边上,几人见月娥忽然闯入,皆是一惊。

        月娥皱着眉跪倒在地,哭道:“请族长做主,不要为难四鹄跟婆婆,月娘自愿求下堂去。”

        她这样一句话说出,把王四鹄先给惊了一跳:“月娘你说什么?别在族长面前胡说,快起来!”

        月娥低着头不起身,只说道:“月娥一年来没有给王家添子纳孙,已经是不对,最近又屡屡惹婆婆生气,更是大罪……身为儿媳,应该伺候公婆,让他们安乐,岂料……昨日又因为月娥之故,导致公公昏厥……”

        说到这里,顿时之间在场众人都惊了,族长问道:“你说什么?你害的你公公昏厥?”王婆子也大叫:“天理!可见我说的没错!就是这个祸水所致!”王四鹄皱着眉跺脚,恨恨看着月娥:“月娘,你休要胡言乱语。”王老鬼目瞪口呆。

        月娥抬起头来,方才狠狠揉了的眼睛已经落下泪来,却只看向王老头,说道:“族长若不信,就问公公……的确是月娘不好,没有好好地伺候公公才导致他昏厥,月娘所犯的,都是七出之罪,实在难以容忍,无法伺候好公婆又无子,月娘自己也没有面目留在王家……公公,你若是仍旧如此姑息月娘……那么,月娘少不得要向族长实话实说了……”

        月娥说着这番,眼睛望着那王老鬼,老鬼心惊肉跳,情知月娥这底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倘若他不同意休了她,那么她就要把自己那些荒唐行为说出来,虽然族长未必信,但也不会一点也不信,还有王婆子,岂会跟他善罢甘休?以后再儿子面前也没脸。

        得自由踏出生天

        月娥说罢,这老鬼心知肚明,知道月娥在警示于他,顿时之间爆出一连串咳嗽,身子颤抖仿佛风中落叶,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嗽出来,那婆子急忙将他扶住,安慰不休,又骂:“四鹄儿,你可见了?这祸水果然是留不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她把你爹给气死才罢休?”

        王四鹄目瞪口呆,一时没有话说,族长说道:“你们到底是怎样?”王婆子一叠声说:“休掉休掉!实在忤逆的不成样子了。”族长看向王老头,老头胡子乱抖,昏黄的眼睛看了地上的月娥一眼,却见她兀自在低着头擦着泪,老东西心底暗暗惊慌,可惜却有苦说不出,只好唉声叹气,如此一来,两个老的便相当于同意了,只看向四鹄。王四鹄还在犹豫,月娥说道:“夫君对我虽好,但我已经决意不再连累夫君了,夫君本是好好的人,像我这般苦命,缠着他身边,没得也害了他。”王婆子见她这么说,顿时大大地嚣张起来,呸了一声,骂道:“你倒是也知道?不过现在做这种可怜样又给谁看,难道指望四鹄回心转意不成?你现在就算是给我磕一百个响头,也别想我还留下你。”

        猛然又见王四鹄还在不语,婆子便说:“我儿,你听娘的这一遭,先前你娶她时候,我就说过,这祸水要不得,如今你赶紧痛快的把她舍了,娘自给你张罗更好的人家,什么大家小姐要不来?也免了绝后的祸患,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也要学着这贱妇,忤逆爹娘不成?”

        两个老东西达成一致,月娥如此楚楚可怜跪着,显然是无法回天了,旁边族长还在虎视眈眈,王四鹄思来想去,终于说道:“罢了罢了,您也不用再逼我,我休就是了!”

        这一声下,如一锤定音。王四鹄拧眉,心底暗痛,王老鬼默默咬牙,却无可奈何,族长点头,便让四鹄写休书,而王婆子则在一边念佛祷告欢喜不已,以为终于可以将这扫帚星赶出去了。

        月娥跪在地上,偷偷地出了口气。

        不一会,王四鹄将休书写了,按下手印,旁边族长见证着,也写了印章。王四鹄将休书交给月娥,眼神复杂。月娥不去看他,只望着那张休书,细细看去,唯恐还有什么不妥。

        王婆子心愿达成,说不出的高兴,只笑道:“如此好了,【创建和谐家园】,你赶紧收拾东西,有多远滚出多远,以后别想再踏入我王家的门。”

        月娥将休书认真叠起来,谢过了族长,又仍旧按照礼节拜别了两个老的,最后扭头出去。

        月娥回到房内,将房门掩了,真想要放声大笑一阵,心噗通噗通,跳的仿佛要窜出喉咙一般,先前不晓得坐牢是个什么滋味,这一番穿越,让她尽数体验!如今得了这一纸休书,就好像被刑满释放了一样,心底自然是欢畅的无法言说。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不知要拿点什么,方才得休书之时,理智的很,如今回想,却仿佛一梦,就算是什么也不带让她离开,她也是甘愿的。

        月娥随意翻出了一件衣裳,放在床上,想来想去,没什么可拿的,望着这地牢般的房间,心中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便用小包袱将衣裳随便裹了,转身想出门。

        不料,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月娥一怔停住脚,却见面前进来的人,正是王四鹄。

        月娥站住脚,心头暗想这个人来做什么?不过她已经得了休书,须跟他没有关系了。也不怕他怎样。只不过这王家的门没有出去,到底是不能懈怠,于是低了头,做不言不语状,迈步向外走。

        王四鹄伸手,一把抓住月娥的胳膊,说道:“月娘!”月娥站住脚,也不看他,只低着头。王四鹄望着面前女子,只以为她心底悲痛,他望了一会,才说道:“月娘,你别怕,娘叫了族长来,我也无可奈何,你暂且出去,等我将他们两个哄骗好了……自会再把你娶回来。”

        月娥心底打了个寒战,想道:“那千万不用。”

        王四鹄叹了口气,缓缓地将她抱住,说道:“你要知道,我心底是舍不得你的……只不过,我怕惹恼了爹娘,他们两个一怒之下……幸亏小良在,我给你们些银子,你同小良两个出去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我安顿好了,一定再把你接回来。”

        月娥听到这里,用力一挣,从王四鹄怀中挣脱出来。王四鹄一惊,问道:“月娘?”月娥心头忍一口气,垂着眸子,只说道:“那不用了……银子我也不要,只要同小良在一起就好……你……你照顾好公公婆婆就是了,天下女子多的是,又何必牵挂如此不祥的我呢?”

        王四鹄又叹一声,说道:“月娘,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伸手想拉月娥的手,月娥急忙后退一步,说道:“你写了休书给我,我同你就不再是夫妻了……就不必再这样,让婆婆看到,还以为我又缠着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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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娥低着头,王四鹄从后面看,只以为她难过的狠了,却不知,她心底此刻,又是冷笑又是欢喜。月娥向后院去,想叫姚良出来,却不料那婆子早一步过去,把姚良吵出来,正在骂:“小畜生快快给老娘滚出去吧,跟你那贱妇姐姐一起!”

        姚良莫名站着,月娥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姚良拉住,低低笑说:“走吧。”姚良面上一喜,说道:“真个可以走了么?”月娥点了点头,姚良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如春花烂漫,才透出天真的喜悦。

        月娥心满意足,也不理会那王婆子满嘴污言秽语,跟姚良两个,向着王家大门而去,一步出了大门,便是海阔天空,此刻心底,真真畅快至极!

        月娥同小郎两个正向外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月娘!”听声音正是王四鹄的。

        月娥心头一震,生怕有什么意外,旁边的姚良也微微震动,转头看月娥,月娥少不得便镇定下来,小声说道:“无事,静观其变。”姚良一怔之下,缓缓点头。

        这边月娥停下脚步,身后王四鹄追了过来,站到她的跟前,说道:“月娘,你这样仓促的出去,连个住的地方怕也没有……该怎么办?”

        月娥不想看他,便只低着头,说道:“没什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四鹄叹一声,说:“为什么你不暂且低头,求娘原谅了你?那样还可留下,也不至于如此。”

        月娥皱了皱眉,心头烦恼他夹杂不清,便说道:“这家里我已经是住不得,不讨公婆欢心,才得如此,这也是我的命。不用强求什么。”

        王四鹄嘴里叹着说着,便伸出手去,想握月娥的手,月娥一惊,略略躲过,抬头看他,王四鹄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愕,继而变得无奈,叹口气,转而看向姚良,说道:“小郎,你要好好地照顾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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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良略一踌躇,看了月娥一眼,才说道:“不……这个我不能要。”王四鹄一怔,月娥也说:“我已经是下堂妇,怎么可以再收你的银子……你……你收起来吧。”

        王四鹄呆呆看着,不料月娥跟姚良竟能如此坚持,姚良听月娥这么说,便也探手出去,将银子重新还给王四鹄,四鹄握着那锭银子,月娥低声说道:“我愿你日后可得如意的妻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想头……就此别过。”说着,拉着姚良的手,同王四鹄擦身而过。

        四鹄还愣愣叫了声“月娘”,不料佳人已去,四鹄站在原地,秋风扑面,一刹那心底冰凉。

        月娥是打定主意要跟王家一刀两断的,好不容易找了方法逃出生天,怎么肯再跟他们有所牵连?四鹄如此举动,也算是他有些良知未泯,但只是如此而已。月娥早知他的为人是什么,他素来只当月娘是物品般的霸占,如今这种举止,不过是因为暂时的愧疚所致,又怎么会为他所动?她铁了心肠要了断,自然不会轻易再受王四鹄的恩惠。

        想先前月娘一家,就是因为挨不过苦楚,才被王四鹄趁虚而入,好端端花一样的女儿,落入他的手中,践踏蹂躏。以后,是断断不能重蹈覆辙。

        月娥心想,我虽然是个女子,而且在这种古怪残忍的社会体制里面,但只要肯思谋,双手也愿劳累,难道会饿死不成?更加上姚良也是个勤劳肯干的好孩子。先前就算她寄身王家,姚良远在码头上做活计,也是自己养活自己,且容易伤身。如今月娥迫不及待干净利落的自求被休,一来似乎为了自己着想,二来看在姚良上,也是片刻也不能忍的。

        冬天要来了,姚良在那些船只上做着近水的活,天寒地冻,手骨又脆,他正是发育的时候,吃的补不上不说,万一劳作里有个三长两短,这人就毁了。

        情中情情深一往

        月娥带着小郎低着头急急出门,一步踏出王家大门那刻,方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握着小郎的手隐隐发抖,两个人却不敢停脚,生怕有什么变数,只得按捺着。一直走出了百多米,看看身后并无人跟随过来,才松了口气。

        姚良说道:“姐姐,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那婆子定是发昏了。”月娥说道:“正是要她发昏才好,小良,此地非久居之地,恐怕迟则生变,你知道路,我们快些离开为上。”姚良点头,说道:“姐姐放心,只是需要去备一点干粮带着路上充饥。”月娥点了点头,两人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嫂嫂!”

        月娥听了这个声音,蓦地停住脚回头看,却见身后,杨金玲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走到两人面前,急忙问道:“嫂子,你这是……难道真个被休了?”月娥点了点头,说道:“金玲你也听说了?”金玲说道:“我先前听那婆子兴冲冲的去请族长,还以为是谣传,没想竟是真的!嫂子,这可怎么办?你如今要去往哪里?”她说着便伸出手来,将月娥的手握住。月娥情知金玲是真的关心自己,便说道:“好妹妹,别担心,天高地阔,哪里去不了?”杨金玲仍旧透出难过神色来,说道:“嫂子,这话说的容易,你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小良,日后若再想寻个好人家,可有多难。”说着,便流下泪来。

        月娥知道这些古代女子,脑中所存的,无非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侍奉公婆,绝不忤逆……就算是吃尽苦头,也不敢提半个“休”字,宁肯死在婆家都是好的。倘若被休了之后,就是天塌下来一般,没脸再活。所以王家那婆子才也执意如此,为的就是给月娥好看。逼她上绝路。却没想到,月娥心里是巴不得如此的,那个仿佛判了斩立决的“休”字,对她来讲,反而代表着自由跟喜乐平安。

        女性本身就缺乏安全感,古代的女子,又大抵都是丈夫的附庸,好像菟丝花,必须缠着树才能活,哪里想到过“自由”两字,何况礼教之下,人人以被休为耻辱,另还得顾及家族荣誉,所以一般的人宁肯死,也不肯被休。月娥是穿越而来的,倘若是一个古代女子,又或者是以前的月娘,又哪里会有什么主张,此刻恐怕多半是痛不欲生了。

        因此杨金玲担心月娥以后的处境,月娥见左右无人,便只安慰她,说道:“妹妹你放心,如今小良也渐渐地长大了,我们两个人四只手,怎么不是过活呢,何况,我在王家的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若是不被休,迟早会死在那婆子的手中。所以这对我来说,这反倒是件好事。”金玲抹泪说道:“虽然如此,但到底小郎还没到成家立业的时候,我只是担心嫂子日后究竟该如何是好……”月娥伸手替她将泪擦一擦,说道:“傻妹子,担心什么?再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是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再跟妹子见面了。”杨金玲怔了怔,问道:“嫂子这话……难道嫂子要离开这里吗?”月娥说道:“嗯,我有这个打算。”杨金玲急忙说道:“那嫂子要去哪里?”月娥说道:“现在还未定下,总之先出了这里才好。”杨金玲说道:“外面更是陌生地方,嫂子这样冒冒然的……”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说道:“对了,我怎么忘了?嫂子你何须去别的地方?这天水镇不是就有一个好地方让嫂子栖身的?”

        月娥一怔,问道:“妹妹你的意思是?”金玲眼中还带着泪,却笑着说道:“嫂子你怎么忘了苏小大夫?”月娥听了这个名字,心头一动,想了想,却说道:“苏小大夫……他又如何?”金玲急忙说道:“嫂子,苏小大夫向来对嫂子是有意的,现在都还未娶,正是记挂着嫂子,嫂子如今离开了王家,不是正好?”月娥苦苦一笑,说道:“苏大夫自会另觅佳偶,我又是下堂妻,自然是配不上他的。”金玲捉住她的手,说道:“嫂子你说什么?我看合该是你们两人的姻缘未散。”月娥摇了摇头,说道:“妹妹放心,若真的有姻缘,……再说吧。妹妹快回去吧,我也是时候该走了。”金玲急忙说道:“嫂子,你就听我一句话吧,何必这么固执,最起码,见见苏小大夫再说,免了日后后悔。”

        月娥微微一笑,说道:“苏大夫是个好人,我刚刚下堂,若是贸然去见他,别人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不如自在走了清净,妹妹放心。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同妹妹相见的。”金玲见她始终如此固执,只好停了劝,又见月娥谈吐之间,并无丝毫的忧虑不悦神情,才叹一口气,说道:“嫂子这样坚持,那我就不说了。我愿嫂子一路顺风。”

        月娥跟金玲依依告别,同姚良两个重新上路,此刻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消息传得极快,仿佛都知晓了月娥被王家休掉了之事。有些登徒浪子,便在街边上作出垂涎之态,姚良虽年纪小,却懂得察言观色,脸沉沉护着月娥,一路行过长街,忽然之间站住脚,月娥抬头,望见前面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陡然心中一惊。

        苏青仍旧是一身长衫,似乎等了很久,见到月娥的时候,握在腰间的手动了动,终于向着她走过来,长衫在风里徐徐飞扬。

        苏青说道:“我听说你……你离开王家了?”月娥望着他,说道:“是。”苏青说道:“月娘,你这是要去哪里?”月娥转开头,说道:“自然是离开这个地方。”苏青说道:“月娘……”踌躇着,却不知要说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会,终于说道:“月娘,不要走!”

        月娥问道:“为什么?”苏青怔了怔,终于说道:“月娘,你留下来,我娶你。”月娥心头大震,没想到他真的将这句话说出,刹那间抬头看向苏青,苏青回望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苏青的确是个值得嫁的男子。

        倘若真的嫁给了她,也许……自己的一生会很幸福的吧。月娥心想。然而,苏青喜欢的,应该是以前的月娘……而自己的性子,跟月娘毕竟是不同的,倘若苏青不喜欢现在的自己,那么……岂不是害了他?更,他是个清清白白的男子,值当有更好的人,而她却是下堂之人,纵然月娥自己觉得离婚而已,没什么,但那是现代人的思维。而古人的心理,毕竟是不同的。苏青家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当初只因为月娘家来历不明,苏老先生就一力拦着,如今又怎会回心转意再点头?虽然纵容着苏青至今未曾婚娶,但也绝对不会容许他娶一个被休掉的女子的。

        因此,就算心底有一万分的想要跟着苏青,但是月娥却始终硬不下心肠来做这个决定。

        错里错错亦无悔

        大概世间男女之情,情到热烈,仿佛飞蛾扑火,在所不计。月娥身为一个现代人,来到如此险恶地方,心底早就把什么七情六欲都泯灭了,只求先保住性命,其他半点也不敢想象。然而苏青的出现,仿佛天边彩虹,在最绝境里,给人一丝宽慰。月娥并非铁石之人,耳闻目睹一切,怎会一点感念都无。只不过她心底知道,此刻自己最要紧要做的就是先保住自己跟姚良,在此之前,其他的,都是附加奢望而已。

        面对苏青拦路,月娥心底百般不舍,面上还是要做出舍的决然来,踌躇反复,忍耐再三,只说道:“苏大夫你有更好前程,何必为了月娥耽搁?月娥自己知道,我已经是下堂之人,是再配不上好人家的。怎么能连累苏大夫?”

        说着之时,只管低着头,做这种决定,着实为难人,月娥说着,心里揪痛难忍,虽然跟苏青相交不久,却如同认识了数年一样,只好死死忍耐。生怕望着苏青的脸,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青听了月娥的话,急忙说道:“月娘,你是明白我的心的,我这么多年的心事,任谁也不肯娶,为的是什么?我只恨当初晚了一步,今生今世或许也没指望了,谁知道老天垂怜,让你可以离开王家,我怎么能一错再错?爹娘那边若是不许,大不了赶我出门,何况因为我这么多年的孤身一人,爹虽然不说,心底也是暗暗悔恨当初没许我留下你的……月娘……”他着急起来,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下来。

        月娥只觉一颗心好像被油煎一样。偏偏这时侯周围有几个过路之人,知道苏青跟月娥是有些前尘内情的,便站定了脚,遥遥地想看热闹,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月娥又是感动又是为难,索性低了头,只当什么也听不到,咬了咬牙便要向前走,苏青不敢伸手碰她,只跟着大退一步,跟着叫道:“月娘!”声音颇大。

        月娥脚步一顿,说道:“苏青,你我没有缘分,何必!”苏青站着不动,说道:“只要你肯留下,又怎会没有?”月娥抬头怒视着他,说道:“就算你愿意娶我,你家中爹娘毕竟也还没有十分愿意,你娶我不打紧,若因我而背上忤逆罪名,难道我会同你过得快活?”苏青一时哑然,月娥刚要向前走,却不妨旁边姚良伸手将她拦住,叫道:“姐姐……”

        月娥转头看向姚良,问道:“小良怎么了?”姚良看了苏青一眼,说道:“姐姐,且慢一慢再走,如今我的手有些痛,昨日苏大夫说让我今日回来再看一看的……”

        月娥一怔,苏青看了姚良一眼,仿佛想起一事般,急忙说道:“不错,我一时忘了,小郎的手不能轻以待之,月娥……”

        月娥看了看姚良包扎的严实的双手,她可以对自己狠心,但是对姚良却是万心狠不起来的,看了看小良的脸,满怀的欲走之意化为云烟,终于叹一声,说道:“也罢,就先请苏大夫帮你再看一看,反正也是费不了多少时间的。”

        苏青闻言,肩头微微一抖,姚良答应一声,却转过头来,对苏青说道:“苏大夫,有劳您了。”

        苏青的目光同姚良相对,略点了点头,说道:“快请入内吧。”

        月娥和姚良跟着苏青进了药堂,一径进了静房,苏青让两人坐了,才将姚良的手上纱布慢慢地解开来看。月娥也跟着看过去,望见姚良如干枯树枝开裂般的手指,忍不住难过的扭过头去,苏青说道:“昨日我也说过,小郎的手伤的甚重,最迟三个月是不能做重活的。”月娥闻言说道:“这是自然。——他的手会完全好么?”苏青点点头,说道:“只要我来诊治,是保管好的。”月娥听了这话,心头一怔之下,微微苦笑,说道:“这话……莫非不是苏小大夫来治疗,日后便又不愈之患?”苏青略微沉默,才说道:“我不是乱说恐吓你……月娘,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方法,小郎的手若是起先不让我着手,自然有别的大夫来下药方……只不过,经过我的手来诊之后,再让别的人来接手,那接手的人若是个高妙的也罢了,若是个外强中干的,亦或者庸医,不清楚我所用的法子,要用了别的……反而会容易下错了药,于事无补是好的,最怕的就是适得其反。”

        月娥听得一阵紧张,姚良却说道:“姐姐不必担心,若是姐姐要走,我自会跟着,这双手就算以后不用大夫来看,慢慢地让他将养着,也始终有好的一日。”

        月娥心底为难。苏青说道:“小郎不要如此说。你这手伤的厉害,昨日来的时候,我发现伤口溃烂,也亏得你及时来了,若再拖延上一段时候,溃烂入骨,这手也就废了,更别提再好转。”

        他是大夫,经年行医,自是一身的权威气势,此刻严肃说来,顿时月娥跟姚良都被镇住,半晌作声不得。

        最后月娥苦笑,说道:“那么……我们只得留下了么?”

        苏青望着她,说道:“月娘,你去别的地方,也是人生地不熟,小郎的手又不能做活计,将来怎么为生?不如暂且留下,等我将小郎的手调养好了,你要去要留,都由得你。”

        他这话说的诚恳。月娥想了想,便对苏青说道:“这个我明白,但是……我先前急着要走,其实是有原因的,苏大夫你明白,王家那人,不是个好的,我怕我留下,他对我有所眷恋,若是知晓我在何处,来骚扰的话……”

        苏青听她这样说,便说道:“这个你且放心,王四鹄虽然浪荡,但是毕竟有礼法关着,你已经被他王家休掉,莫非他还敢上门来闹不成?王家族长也是不准他如此的,月娥你若是担心,就住在……”月娥脸色微变,苏青察言观色,咳嗽一声,立刻说道:“不如先住在镇子上的客栈里……三两日,我托人找一所僻静的房子,你若是愿意,就搬了去住,若是不愿意,就现在客栈里栖身。”

        月娥听苏青这么说,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叹道;“也只有如此了……”忽然又皱起眉来。

        这一次苏青却是不明白了,倒是姚良,说道:“苏大夫,这虽然是好办法,只可惜,我身上并无多少银两,怕是不够的。”

        苏青这才了悟,洒然一笑,说道:“这个不劳忧心,所用的,我先出便是了……嗯,大不了日后小郎的手好了,做了活计之后再来换,小郎的品格我是相信的,也愿意出一份力,请万勿推辞。”他对姚良说着,最后却看向月娥。

        月娥见他如此的打算周全,也只好缓缓点了点头。原先她想快些离开,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郎的手的确不好,就算出了天水镇去了别处,要开始生活,谈何容易?若是个古代的女子,早就只顾哭死去了,幸而月娥是个现代人,自有一股不顾一切大胆去闯的志气……但是细细想来一切,却真是一句话——万事开头难。

        如今苏青开了这个口,又有个正当的理由,月娥也只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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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青派了个能干的仆人,要去镇子上的客栈要房。本来他是想说让月娥住在自己家中的,然而看着月娥乍然变了的脸色,才反应过来地确有诸多不妥,才赶紧将话咽了下去。

        苏青又将姚良的手换了药,重新包扎好了,又带了两包药给小厮,一并带了银两,去吩咐那客栈老板每日给姚良熬药,若是有什么银两短缺,只顾来药铺取就是了。

        苏青做了这一切,全不让月娥累一点心。末了月娥跟姚良自去客栈栖身。苏青想了想,便回家去了。

        这边月娥跟姚良到了客栈,安置好了,姚良便来跟月娥说话,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月娥怕他多心,便说:“小良说什么?”姚良面色忐忑,说道:“姐姐一心想走,却因我留下……”月娥微笑,说道:“傻孩子,说什么……你的手是一定要养好的,将来要养活姐姐,自然要郑重治疗好了。这段时间又有什么,苏大夫说的也是,王四鹄应该不至于会厮缠上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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