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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画堂深处-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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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情 婢恨

        只说何氏却不晓得,那回朱大娘断了腿,王氏又病了,她留在丁丰父母那里照应之时,这马寡妇来了油铺几回,只说是打油,一双眼就绕在丁丰身上。丁丰虽不能人道,到底是少年人,叫她瞧得很不自在,匆匆避之不及。故此听了何氏话,心上就不愿意何氏同马寡妇往来,说不得就把马寡妇样子同何氏说了,何氏哪里就把他话放在心上,反道:“你莫要胡说,马家姐姐也是个可怜人。”丁丰无可奈何,就把才雇小伙计幸哥儿叫了来,叫他走了一遭。

        那马寡妇接了油,同幸哥儿一同来了,见了何氏就道:“你也太外道了,那些小孩子东西,我白搁着也没用,你竟还谢我东西。你小夫妇俩守了这一个铺子,手上也不活络,何苦讲究这些呢。”说了,就掩着嘴笑,丁丰瞧了她那样儿,自己脸倒红了,只推说要去雇明儿用车子,就走了出去,留着马寡妇同何氏说话。

        又说次日一早,何氏起床梳洗了,将昨儿马氏送彩衣绣绷用个新包袱皮包一包,走到门前,丁丰雇来小车已到了,自己过来扶着何氏上了车,嘱咐幸哥儿好生看着店,就赶着车一同到了苏府门前。

        何氏是个知道规矩,就叫丁丰把车赶在了西角门外,扶着丁丰下了车,回身拿了包袱,只叫丁丰等着,自己过来拍门。

        角门里走出个三十来岁家丁,先是上下瞅了眼何氏,但见她年不上二十,眉目清楚,衣裳干净,只当她是里头哪个婆子丫鬟亲戚,便笑道:“这个大嫂找我们里头哪个姐姐妈妈? ”

        何氏福了福,口中道:“这位大哥,劳你通传一声。我是里头丁姨娘嫂子何氏,听得大奶奶生了少爷小姐,特来给大奶奶磕头道喜。”

        那家丁听了是丁姨娘家人,心上反有些看轻,只皱了眉头上下打量了回,道:“你且等着。“说了,就进去说了给二门上婆子知道,那婆子又进来告诉了绣云,绣云听了,进来告诉了金氏知道。

        彼时苏氏也在,她因在家受多了罗姨娘气,又知道了这里丁姨娘种种不安分,两处恨便凑在一处,偏她又是个沉不住气性子,听了这话,冷笑道:“姨娘嫂子算什么东西?上回丁姨娘那个娘再这里说了多少混账话?我只是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了,早叫人打了那个老婆子出去,还等什么!如今想必是自己没脸来,打发了媳妇来。叫她回去,我们这里不消她假意孝敬。”

        金氏听了,便笑道:“你也太肯动气了,她好意来瞧我,她又没犯什么大错,怎么好不许人进来。” 说了,就命传。

        苏氏听了金氏这话,也只得罢了,究竟心上不舒坦,籍故要走出去,金氏拉了她手道:“你也不要生气,我知道你那是为我不平呢,只是这世上事,不是必要在一时就分个是非长短来。且你想想,如今丁姨娘已经不招你哥哥喜欢,不许她娘上门了,我们若是连她嫂子也不给进来,可是太绝情了,若是传扬出去,与你我名声何益?只怕人不说她娘糊涂混账,反说我们连一个村妇也容不得。”

        苏氏听了金氏这些话,复又慢慢坐下,低了头,想一想,便道:“嫂子,你这话果然有理,我竟想不到这样周全。”金氏便笑道:“那就是你好处了,待人一片诚心,所以想不到这些也是有。”

        却说她们正说话,二门上婆子已带着何氏走到房前,就叫到:“冬竹姑娘,丁何氏来了。”冬竹听了,就走了出去,一手掀起门帘向外瞧了,见阶下有一个小妇人低垂了头站着,一眼看去只瞅见黑黢黢发髻,瞧不清脸面。冬竹就笑道:“这位可是丁姨娘嫂子?奶奶说了,谢谢你记挂着,请进来罢。”

        何氏听说,忙答应了,依旧不敢抬头,提裙上了石阶,走进金氏房中,依着冬竹指引到了金氏卧房前,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道了万福,贺了她生子之喜。冬竹又指了苏氏道:“这位是姑奶奶。”何氏一样道了万福,又把带来彩衣绣绷,捧了在手上,口上说:“奶奶,我们小门小户,没什么眼力,只知道图个颜色好看热闹,并不知道好歹,奶奶瞧着若是得用,给小少爷小姐穿了,那是我们福气;奶奶瞧着若是不得用,那也是我们无福罢了。”绣云过来接了,放在金氏床边小机上。

        金氏听了何氏这些话,暗自点头,便说请坐。何氏哪里敢坐,让了几回,方小心翼翼坐了半个椅面,一边偷眼去看金氏,见她脸上带笑,略略安心,一转眼又瞅见姑奶奶,脸上倒是不见喜怒,不由忐忑。

        何氏如何知道苏氏不快由来,只当着是自己贺喜来晚了,又想:这也怨不得姑奶奶动气,如何就有孩子生了二十来天才来贺喜,倒真真是婆母失礼了。如今我也只得多说些好话罢了。想毕,就笑道:“奶奶这一回得了少爷小姐,我们这一县人都跟着沾光。奶奶在家里不知道,苏员外为着奶奶生了嫡子,连着施了三日粥,那粥插了筷子都不倒,不知道,还当是饭煮烂了,那成想是粥呢。这都是托了奶奶福。”

        何氏这番话一说,苏氏脸上也有些活动,何氏见了,便又道:“小妇人小时候听着街上说书先生说过,从前富贵人家得了孩子,三日洗儿时候,都要遍撒金钱,那有个名色,叫做‘洗儿钱’。别说是小妇人了,就是小妇人爹爹也没见着这样富贵景象,却不想这回也给小妇人见着了,不瞒奶奶,小妇人爹爹也来抢了几枚回去,说是,小少爷将来必是要中状元,我们先沾沾状元公喜气。”

        苏氏听到这里,倒先笑了,金氏也笑道:“承你吉言,也谢谢你东西。丁姨娘在她自己屋呢,你们姑嫂难得见一回,就去同她说说话儿。”说了,就命秋月送了去,何氏听了这话,便立起身告退,跟了秋月走了出去.

        苏氏见她走了,方向金氏笑道:“丁姨娘那样糊涂混账一个人,竟有这样伶俐聪明嫂子,真真异数。嫂子你是那样贤良一个人,但凡丁姨娘有她嫂子一半儿懂事,哪至于落到今儿这样地步。”

        金氏听了何氏那些话,只是笑而不语,待听了苏氏这话,不由暗叹,到底是个直性子,哪些话儿该说哪些话儿不该说,竟是不知道,这话儿亏得在我跟前,我又熟知她脾性,换了个人听了这话,怕不要疑心她话中意思暗含讥讽,明明是好意儿,竟也能说茬了。只是这也没法同她解说,只是暗叹一声,便寻个话儿来岔了开去。

        又说何氏到了团圆儿房前,因她来前,只听朱大娘说如今员外奶娘都不待见她,只当着日子怕是不好过呢,故此就留心着,等到了团圆儿房前一瞧,布置竟同从前没甚两样,就有些放心。

        秋月道:“丁何氏,你站一站,我通传一声。”说了就走在团圆儿门前道:“丁姨娘,你嫂子来瞧你了。”她话音落了,里头却没人说话,秋月便道:“怕是去瞧大少爷了,你且等一等,我找了人去寻。”说话间就见团圆儿从屋里摇摇摆摆出来,云鬟半偏,衣衫微皱,显是方才和衣而卧了,听得秋月声音才起来。

        却说团圆儿一手撑了门,斜着眼瞅了何氏一眼,因她记得平安洗三那日,何氏曾说,平安虽是她生终究要叫金氏母亲,如今果然应验,心上格外有气,故此冷笑道:“嫂子是来瞧我笑话罢。”

        何氏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强笑道:“姑奶奶近来可还好?我是来给奶奶磕头道喜,我临来前,祖母因许久没见姑奶奶,挂念着,叫我来瞧瞧姑奶奶可好。”团圆儿听了,便笑道:“原来你是来拍马屁,可没叫马蹄子踹了罢。我也不劳你顺道看看,你回去同我娘说,我这里也不比从前了,没钱打发人。”说了自己返身进去,何氏听了团圆儿这话,脸上涨得红了,本欲转身回去,一想着朱大娘说起这个孙女时落泪,心上就不忍,只得忍气跟了进去。

        秋月见了她这样,又听了这话,不由微微皱眉,就喊素梅夏荷,那夏荷听了秋月声音,即羞且恨,就推头疼不出去,素梅只得自己出来,见了秋月就笑道:“原来是秋月来了,这位是?”

        秋月冷着脸道:“奶奶如今在产褥,操心不到这里,你们就轻忽成这样!姨娘睡了起来,竟不知道去伺候姨娘梳头,这回是姨娘嫂子瞧见了,还罢了,若是看在别人眼里,成什么话!夏荷呢?从前在奶奶那里,她也敢这样?”

        说素梅叫秋月说脸红,少不得辩解道:“姨娘醒了,没有叫人,我如何知道。以后我小心些也就是了。你我是一样人,如何就这样训人。”秋月听了,气道:“你可是傻了?如今是谁当家?姑奶奶。她可不比奶奶性情,说发落就发落,我是为你们好,你们反说我拿着架子,罢了,从此之后我只做看不见。”素梅听了,方知错怪了秋月,便堆个笑脸来,道:“好秋月,你也知道我是个没盘算,说话得罪了你,你可别恼。”秋月见她这样,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又问:“夏荷呢?”

        夏荷在屋里听了秋月话,更是羞臊,心中便埋怨起金氏无情来:奶奶,你即能容下丁姨娘这样一个糊涂人,如何反容不下你一手调理出来丫头。我不过是越矩说了几句话,你就赶了我来这里,这个丁姨娘做了多少黑心事,你反不赶她出去,可见你从前待我好,也是假,只是哄着我们给你做事罢了。

        破脸 揭秘

        却说何氏随随着团圆儿进道房中,团圆儿自顾在椅上坐了,只冷笑道:“你怕是来瞧我笑话儿罢。如今可叫你说着了,我十月怀胎生出来孩子,管着别人叫娘,你称心如意了。你可别忘了,你同我哥哥那个铺子,可是我求了员外才得,早知你是这样人,我再不会便宜了你去,你爱闹便闹。”

        却说团圆儿说那间铺子,竟是何氏终身所换,听了这话,何氏如何不恼,脸上就白了,也顾不得朱大娘托付她话,只冷笑道:“姑奶奶说好,这铺子原是我不该得。你怎么不问问你娘做了什么?我是哪里不如人了,就要把终身系在你哥哥那样一个人身上?”说了,心中委屈,一股酸气直冲入眼眶,几欲落下泪来,终究忍住了,又道:“姑奶奶在这里吃香喝辣好生养着罢。等到大少爷成了人了,若是有良心,还认姑奶奶是个亲娘,若是不认姑奶奶,那也说不得,谁让你们大奶奶是赫赫扬扬官家小姐,行动说话就又气势和见地,叫人怎么不敬爱。”说了,立起身就走。

        团圆儿听她说了这几句,气得将桌上东西都扫在了地上,破口骂道:“你个刁毒妇人,天底下有你这样没良心东西,拿着我给铺子,还往死里踩我我,活该你守着活寡。!”

        何氏听了站下脚,回了脸道:“姑奶奶你不守活寡就罢了,不劳你操心我。”说了就朝外头走去,团圆儿气急了,扑上去要打何氏,素梅在一旁听得明白,忙过来抱着团圆儿道:“姨娘,你嫂子好歹是个客人呢,你若是打了她,可是我们理亏了。”团圆儿听了,就往素梅脸上啐了口道:“你怎么不说说她放都是什么屁?人往死里羞臊我呢,你反说我理亏,可见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个见我失了势,都来欺负我!我娘也不来瞧我,我爹更象没我这个女儿一般,那个【创建和谐家园】拿着我我身子换来东西,还想着法子气我;你不过是个丫头,好不好打一顿板子就打出去卖了东西,也来帮着别人欺负我,你休想错了心,我就是死也不让你如愿!”说了,抓着素梅衣襟,把个头往素梅怀里撞,口中哭骂不休。

        夏荷在一旁见了这样,只得过来拉,道:“姨娘何苦和素梅过不去,又不干她事,就这样作践她。”团圆儿听了这话,扭了脸指了夏荷冷笑道:“你别在这里和我充好人,当我不知道呢!你偷偷给那头鹿和羊吃什么了?是不是你们那个佛口蛇心奶奶叫你去害死那两个畜生来嫁祸我?你既做了,如何不去你们员外那里领功,说我我做,好撵了我出去,你来做这个姨娘?你们奶奶早答应你了罢!”

        素梅听了,脸都唬白了,大奶奶娘家送来那头鹿和羊突然就死了,惊得奶奶早产这事,员外查了许久,无奈去瞧鹿人太多,一时也没头绪,她因团圆儿也去瞧过鹿,心上就有些猜疑她,只是没凭据,此时听了团圆儿这般说话,吓得后心发冷:“若是说如团圆儿所说,是奶奶唆使,我倒是不信。只为奶奶腹中孩子何等宝贵,奶奶断不会为了同个小妾过不去,做这样不祥举动;若是说是丁姨娘编,这个姨娘白长了一张聪明面孔,无论如何也想不来这个主意来。莫不是,莫不是”

        素梅想了,心惊胆战去瞧夏荷,却见夏荷脸上也是雪白,只冷笑道:“姨娘可不要血口喷人,这老话说好,做贼抓赃,捉奸拿双,姨娘即说是婢子做,姨娘如何不当场就拿了婢子,或者到员外奶奶跟前出首婢子去。说不得员外还重又怜惜起姨娘来,姨娘可是意外之喜了。”

        团圆儿听了,倒是心上叫苦,她存了心要给金氏添些堵,原是她在家时曾听说过兰花楼一个红牌粉头叫人骗光了私房钱,伤心之下吃官粉死了,就知道哪官粉是有毒东西。故此白日里瞧好了那鹿在那里,回了房,做个若无其事样儿,只说晚上想吃个肉馅包子。素梅哪里晓得许多,就道厨房里说了,到了晚上,果然就蒸了一屉来,团圆儿就藏了几个起来,多赏了素梅夏荷去吃,自己躲在房中,将装扮用官粉塞在了包子馅里。假意儿早早睡了,不要人呢在屋里伺候,睁着眼熬到了三更天,悄悄披了衣裳,开了门正要出去,却见夏荷也蹑手蹑脚走在前头。

        这团圆儿从来都当夏荷是金氏埋在这里眼线,见她这样鬼祟,先以为她要去同金氏告状,再一瞧,她走路竟也是自觉要走那条,就一路悄悄跟了下去,亲眼见着夏荷将什么东西扔了给鹿吃,因她自己身上带了掺官粉包子,故此不敢扬声,反自己先悄悄走了回去她。到了第二日就听得鹿同羊都死了,团圆儿想起昨夜夏荷行动,便知道是她做,因她一无物证,二无人证,也没当初就喊叫起来,如何就能指证,只得罢了。

        夏荷听得团圆儿不做声了,反哭道:“姨娘若是瞧婢子哪里错了,只管教导,如何这样诬陷婢子。婢子真真有冤没处说去。”说了,捂着脸走在了门外,一边哭,一边后怕。

        原是她叫金氏发落到这里来,自认没甚错处,心中就不忿,便怨怪起团圆儿来:怨她不安安分分做个姨娘,处处同奶奶过不去,如若不然,念着从前情分,奶奶就是不肯抬举我做个姨娘,也不至就这样容不下人。如今老孺人那里送了催生礼来,若是死了,人必然疑心在丁姨娘身上,最好就此撵了她出去才好。只不料奶奶因此早产,更不成想叫丁姨娘全看见了,此时虽叫我几句话问住了,素梅那是个刁婢,可不知她信不信我话呢。

        夏荷坐在自己房中心中忐忑,又见素梅许久不来,更是慌乱,只怕素梅就走了去告诉了员外奶奶知道,奶奶也则罢了,这样没甚凭据事,她不会当真就罚人,只是如今姑奶奶管家,从前没出阁时,叫老员外老奶奶宠惯了,说恼就恼,说话行动一概直来直去,得罪人也不在乎,叫姑奶奶知道了,打一顿是轻,保不齐就卖了去也是有。

        夏荷想在这里,心都凉了,一咬牙倒是拿了个主意,拭了泪,握紧了帕子一路就奔到了金氏房前,篆儿一起看着小丫鬟们在门前扫地,见了夏荷奔了来要往里冲,篆儿忙道:“夏荷姐姐,你离了奶奶这里才多久?如何就连一些规矩也没了?你如今不是奶奶跟前人,要见奶奶,我替你通传,快站下了!”

        夏荷听得连篆儿这样才提拔上来小丫头都敢拦她 ,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可她到底也是金氏一手教导出来,知道莽撞不得,只得忍气站下,拉了篆儿手道:“好妹妹,你同奶奶说一声,念在我从前服侍她一场份上,见我一见,不然,我,我可真真活不了了。”

        篆儿到底是新上来,年纪又小,看了夏荷这样,就也起了怜悯之心,才要说话,就听得身后有人冷叱道:“放屁!奶奶还没出月子呢,你在奶奶门前说什么混账话?什么活不活?快住口。还哭,快擦了你眼泪,好都生说话不会了!”

        夏荷听声气仿佛是故人,一抬眼看去果然是绣云,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这个绣云姑奶奶比那真真正正姑奶奶更难缠,性子燥烈不说。理路清楚,在她跟前也是一句错不得。只得忍了眼泪,在绣云跟前跪了道:“绣云姐姐,婢子有说不得委屈要求奶奶做主。”

        绣云因知道夏荷心思,见了她就没好脸色,只淡淡道:“奶奶正在月子里,请了姑奶奶来管家,又命我从旁协助。奶奶吩咐,谁敢躲懒,我少不得讨你们厌弃,你先说了我知道,我若是处置不得,再去告诉姑奶奶。”

        夏荷听了,心上叫苦,就有些迟疑,绣云冷笑道:“你即没甚说,我就进去了,你也会你姨娘那里,好生当差。”

        夏荷听了,只得道:“绣云姐姐,原是姨娘嫂子来了。”说了,就把团圆儿同何氏争论话说了一回,又说了素梅去劝团圆儿,反叫团圆儿扯着哭,自己也去劝,团圆儿竟诬赖她毒死那头鹿事说了。言辞之间自然小心谨慎,将自己摘干干净净,红着眼圈,抓了绣云裙子道:“绣云姐姐,我也不知哪里就得罪了姨娘,姨娘竟这样诬赖我。那羊同鹿是老孺人送了来给奶奶催生吉利东西,我岂有不知道,哪里就敢下手去毒死,求姐姐给我做个见证。”

        绣云听了,倒笑了,点了头道:“你这话儿我听了倒也有理。你且回去,我自有道理。”夏荷听了,不料竟这样哄了过去,心上惊疑不定,就不敢起身,绣云反笑道:“你如何还跪着,不知道只当你犯了什么错,我罚你在这里跪呢。快起来罢。”说了,返身回去。

        夏荷听了绣云那话,更觉心虚,倒也不敢还跪着,只得起了身,篆儿过来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就值得夏荷姐姐吓成这样,连规矩也忘了。”夏荷勉强笑道:“可是我糊涂了。”说了,低了头就走了回去。

        又说绣云回了里屋,见金氏正逗弄着慧儿小姐,绣云道:“奶奶可听见夏荷说话了?

        执法 掌嘴

        却说金氏在里头将夏荷话听得明白,见绣云问,却是叹息一声,道:“原来那鹿竟是叫人毒死,我竟不知道,你们都瞒着我呢。”绣云道:“奶奶,这鹿是毒死,婢子也是员外说了才知道呢。也是员外想着奶奶在月子里,不好使你动气,嘱咐我们不许说。员外也查了,一个个都问过,人人都叫撞天屈,又为着那鹿是稀罕东西,瞧人多了,又不好动家法,打谁去。”金氏点了头道:“这便是法不责众。”绣云又道:“奶奶,婢子想着,这夏荷来说是丁姨娘混赖她下毒毒死那鹿儿,婢子不明白,即便是夏荷做得,丁姨娘又如何知道?”

        金氏听了,点头道“左不过她们两人罢了,必有一个是罪魁,我虽素来不大肯计较,这会子要害我孩子,我若还因循,可是白做人母亲了。你这就到姑奶奶那里去,把这事回了她,只告诉她,夏荷是我这里犯了错发落出去,不必瞧我脸面。”

        绣云听了,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金氏手上慧儿此时忽然咿呀了几声,粉扑扑小脸皱了起来,仿佛要哭模样,金氏忙起手轻拍,哄道:“慧儿乖,不要怕,好好睡哩。有娘呢。娘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叫人伤了你姐弟一根头发。”说了,想起这慧儿究竟是个女孩子,在娘家再是如珠如宝,长大终究要得嫁出去,那时候再由不得自身,若是没甚大才,保不齐就是苏氏后身;便是自己这样拿步步为营,小心经营,竟也逃不过丈夫别宠,小妾觊觎,想到这里,悲从中来,抱了慧儿道:“我儿,你究竟是命苦,竟投了个女身。”说了撒了几滴泪,泪珠儿滚落在慧儿小脸上,那慧儿本来要睡了,叫泪珠滴醒,皱了皱眉,粉红小脸上竟是生气模样,张了嘴就哭。

        冬竹见了这样,忙过来道:“奶奶,小姐要睡呢,把她给了余娘子吧。”说了过来要接,金氏见慧儿哭个不住,笑骂道:“这孩子也不知道象谁,脾气这样大。”说了,就递在冬竹手上。冬竹笑道:“小姐有脾气才好呢,再有奶奶一半儿丘壑,看谁敢欺她。”说了,就抱了出去。

        只说苏氏即回家帮着打点家事,就收拾了她从前房子住,除了她带回来含香,金氏又把那对双生丫鬟拨了她使用,妹妹叫个豆蔻,姐姐便是丁香,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虽小,倒是伶俐可爱。

        且说苏氏问完家事,正歪了小歇,那丁香豆蔻两人在门前打络子玩,丁香人最活络,一眼瞅见绣云走来,脸上神气不大好看,便知有事,忙推了豆蔻一把,两人一起站了起来,待绣云走在跟前,一起福道:“绣云姐姐好。”

        绣云见了她们,心上也微微触动,原是她出去时夏荷也不过是这般年纪,一样伶俐可爱,哪成想不过五六年,就变了一个人,她心上感叹,脸上就有些带出来。丁香见了这样,忙笑道:“姐姐可是找姑奶奶有事?姐姐请坐一坐,姑奶奶才睡下呢,我去回禀。”

        绣云听了这话,就坐了,口中道:“你且慢走,你同豆蔻两个今年多大了?”丁香同豆蔻对瞧一眼,只觉问得奇怪,不敢不答,便道:“回姐姐,过年就十三了。”绣云听了,就道:“那也该明白事理了。”说了就叫丁香去回姑奶奶说绣云有事求见,又道:“你们俩个,一回跟了去。”丁香豆蔻见这样,知道想必有大事,都不敢再笑,丁香忙进去见了含香,如此这般说了,含香见绣云亲来,知是大事,也不敢拖延,回身进去叫醒了苏氏,在她耳边说了,苏氏起身,含香就叫了丁香豆蔻进去,服侍着苏氏重整云鬟,再施脂粉,方叫绣云进去。

        绣云见了苏氏,就跪在苏氏跟前道:“姑奶奶,求姑奶奶看着同我们奶奶好份上,替我们奶奶做主罢。”苏氏见她这样,忙自己过来搀了绣云起来,便问详细,绣云便把夏荷今儿如何在金氏门前哭,说了什么,都说了,又道:“姑奶奶请想,若是夏荷没做那事,她如何知道那鹿是叫人毒死?员外怕奶奶知道了添气,可是连奶奶都瞒着呢,她如何就知道了?又或者丁姨娘就如何知道了?夏荷口口声声说着不敢下手,这意思岂不是想着,便是那事儿不是她做了,有了这想头,可也叫人心寒。”

        苏氏听了,脸上从白而红,又转成青色,向着绣云道:“你也休怪我说你们奶奶,我从前只说她太慈软了,只知道顾惜名声,不知道这些大丫头姨娘一个个都是贱~人,只想着爬到老爷床上去,心肠恶毒。就该狠狠整治!”说了,就命传四个健壮仆妇来,又请了家法出来,也不及叫人传丁姨娘同夏荷过来,径直就杀将过去。

        又说夏荷从金氏那里回来,在自己卧房坐了,心中不安更甚,便细想自己说了哪些话,只是心慌之际,哪想得到。正在徘徊之际,就听得纷沓脚步声传了来,推了窗一看,却是姑奶奶苏氏呆了绣云,含香,另有丁香豆蔻两个小东西,并四个粗壮仆妇已到了门前,心上不由着慌,自己那番话虽咬了丁姨娘,却也没罪名处置她,如何就这般大阵仗,莫非,莫非是我说错了话,叫人抓了把柄?

        夏荷正惊惶,就见房门叫人一脚踢了开来,进来两个仆妇,声若洪钟,道:“夏荷,姑奶奶叫你出去回话。”夏荷见了这样,脚都有些儿软,又不敢不去,只是一步一挪到了外头,就见苏氏站在丁姨娘屋前,脸色发青,更觉不妙,几步过来跪在苏氏跟前道:“婢子夏荷给姑奶奶磕头。”

        苏氏冷笑道:“夏荷,你好,你很好!丁姨娘呢,如何还不出来,莫非要我亲去请不成?”

        含香就斥丁香豆蔻道:“你们俩也太不懂事了,姑奶奶什么身份,怎么能进姨娘屋子?还不搬了椅子来请姑奶奶坐,这都要人教。”绣云忙道:“正是,你们快去。”

        说话间团圆儿扶着素梅战战兢兢走了出来,在苏氏跟前站了,堆了笑脸道:“妾丁氏见过姑奶奶。”苏氏冷笑道:“丁姨娘,且不说我是这个家姑奶奶,只说你们奶奶委了我管事,我就受不起你一个头吗?”

        团圆儿听说,说不得忍着委屈跪了下去,道:“妾丁氏给姑奶奶磕头。”此时,丁香豆蔻已搬了椅子出来,苏氏就坐了,也不叫团圆儿起来,只问:“丁姨娘,我且问你。夏荷说你诬赖她毒死了你们奶奶鹿和羊,你到底有什么凭据?若是有,那夏荷就是个死罪。若是没有,那我倒要问问你了,”

        团圆儿听了这话,脸上就白了,转头瞧了夏荷一眼,心上暗很道:“好个小【创建和谐家园】,你竟反咬我一口,这姑奶奶也不问缘由,只来问我,想必是你们主仆串通了使苦肉计,想要害我!”想道这里,反冷笑道:“姑奶奶即问,我就说。是我亲眼见着夏荷夜里悄悄溜了去瞧那鹿,又扔了东西给那鹿吃了,第二日那鹿就死了,我请问姑奶奶,那鹿不是夏荷害死还有谁?”

        夏荷听了,忙道:“姑奶奶,婢子冤枉。姨娘,你若是亲眼见了,如何不当时就抓了婢子去见员外?如何员外来问,你又不说?”

        团圆儿道:“我当时那知道你要害死那鹿,只当你瞧着好玩儿,第二日鹿死了我才明白。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狠毒一个人,只为你们奶奶把你发落到我这里,你就要害死你们奶奶肚子里小少爷。”

        夏荷听了,把脸也红了,只问:“姨娘说好,姨娘如何也半夜出去?也没叫人跟着,姨娘倒是要做什么?反来问我!”

        苏氏听了她们吵成一团儿,头先痛了,便冷笑道:“请家法来,一人打上十棍子,不怕你们不说。”

        那四个仆妇上来,就把团圆儿同夏荷都按倒在春凳上,抡起棒子就要打。

        夏荷只是满口喊着冤枉,团圆儿也急了,口中道:“姑奶奶,我到底是你哥哥小老婆,你竟要打我,也不怕丢了你哥哥面子去。”

        苏氏只为在家中多受那罗姨娘顶撞,听了团圆儿这几句,格外添气,指了含香就道:“你替我掌她嘴,回头哥哥要怪,我一力担着!”含香因苏氏不得势,在何家也多受罗姨娘气,对了姨娘妾侍这样人,多有恶感,听了苏氏吩咐,真是巴不得,就过来抓了团圆儿发髻就要打,团圆儿听了要在丫鬟们面前被人掌嘴,这人却丢不起,待要挣扎,只是叫个健壮仆妇压着,丝毫动弹不得,在脸上左左右右就重重打了几掌,可怜团圆儿桃花一般脸颊就叫含香打得满是指印,痛是其次,心上恨毒不休,还不待她哭叫,臀上又叫人重重打了十下,方放她下来。

        苏氏又问:“丁姨娘,我如今打了你,你可服不服?”团圆儿跪在地上,云鬟散乱,花容惨淡,哭道:“我只不服,那鹿是夏荷害死,与我无关,姑奶奶就是再打我,我也是这句。”

        夏荷也哭道:“姨娘若是亲眼见了,如何就不现抓了我?这没凭据话,谁不会说。”

        苏氏听了这话,还要再说,绣云走出来道:“姑奶奶容婢子问几句?”苏氏瞅她一眼,点了点头。

        绣云就过来道:“姨娘,我虽是个婢子,只是这回问话,是奉了奶奶同姑奶奶吩咐,少不得要得罪了。婢子请姨娘把如何瞧见夏荷下手话儿再说一回。”团圆儿在绣云手上吃过暗亏,方才又叫苏氏打了,再不敢强,只瞒了自己要做手脚,就把如何瞧见夏荷,看了她做了什么都说了一回,口口声声只是说夏荷害死是要那鹿嫁祸给她。

        卖婢 逐妾

        话说,苏氏带了绣云等人过来问鹿羊被毒死一事,因团圆儿同夏荷都口硬,一怒之下就叫人动了家法,团圆儿格外吃苦,又被掌了嘴,两人依然互咬,苏氏竟是不能明断,绣云听了,就点素梅过来,问她:“你是在姨娘身边服侍,必是听见她们说了,你告诉我,姨娘到底是说夏荷毒死鹿还是说夏荷害死那鹿?”这一句话正切中要害,原是团圆儿口口声声说着夏荷害了那鹿,夏荷却是说姨娘诬赖她毒死了那鹿,虽一字之差,相距却远。

        夏荷听了这句,就如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暗道:“罢了,我果然错了。竟是不打自招。”说了,就抬了头道:“姑奶奶,绣云姐姐只别问了,婢子招便是。那鹿果然是婢子毒死。那日姨娘要吃肉包子,做多了,给了婢子几个,婢子就把官粉塞在了包子里。姑奶奶也知道,那官粉是要吃死人,那鹿吃了自也没甚好。婢子并不是想害奶奶,婢子想着这个家里,只有姨娘同奶奶不对,那鹿死了,人自然都疑心姨娘,许就能撵了她去。婢子再不敢了。”

        绣云听了,脸上就很不好看,指了夏荷道:“你个黑心畜生,你可知道那鹿同羊都是老孺人送来催生礼,它们死了,奶奶还不心惊?她是**个月身孕了,如何经得起这个!”苏氏听了,便厉声道:“这样黑心东西留着做什么。”就叫人拉到二门上去打,打死算完。

        夏荷虽知自己闯了大祸,必然没有好果子吃,保不齐就拉了出去卖了,正灰心垂泪,但听得说打死算完,唬得哭也忘了,扑了过来抓了苏氏裙角道:“姑奶奶,只求你瞧在婢子从小伺候奶奶份上,饶了婢子罢。凭你们卖了婢子去哪,再不敢怨,只求不要打死婢子。”说了就哭得撕心裂肺。

        苏氏叫仆妇过来扯开夏荷,冷着脸道:“你即知道你从小服侍着奶奶,如何就起了黑心?叫我怎么容你?我若是容了你,拿什么面目去见你们奶奶,去见我哥哥。再则,家里上下丫鬟这么多,人人跟你一样黑心,那还了得!少不得借你一条命警惕后人。你只放心,念在你是我们家生子份上,我赏你一口棺材,不叫你曝尸荒野也就是了。”

        夏荷哪里肯去,又爬了过来抓了绣云裙角道:“好姐姐,求你在姑奶奶跟前替婢子求一句情儿,婢子来世也不忘姐姐恩德。”

        绣云脸上也有泪痕,骂道:“你个不争气东西,如何就做了这样昏头事来,奶奶若是知道了,真真是伤她心了。她平日待你怎样,哪里就对不住你了?我也劝你收了痴心妄想,奶奶不肯把你给员外收房,实实为着你好,如何你就不明白,还这样恨她,照我心,也想打死你。只是你一条贱命,死了死了,还要累了奶奶宽厚名声。”说了,自己起手在夏荷身上,脸上打了几下,夏荷只不敢避,抱了绣云腿哭。

        绣云拭了泪,回身同苏氏道:“姑奶奶容婢子说句话。”苏氏冷了脸道:“你要替这个【创建和谐家园】求情吗?”绣云道:“婢子不敢,婢子只是请姑奶奶瞧在小少爷小姐才出世份上,饶了夏荷一条贱命,虽说她该死,也念在这少爷小姐才没满月呢,有血光冲了,怕是不吉利呢。”

        苏氏听了这话,低头一想,也觉有理,便道:“你说很是,只是这活罪难饶。”就命那仆妇将夏荷拖在二门上,打三十板子,拖出去交了人伢子卖了,东西一概不许收拾,也不许家人来送。夏荷听得不打死 ,已是万幸,爬过来给苏氏磕了头,又要给绣云磕头,绣云只道:“我不用你磕头,只望你出去了,好自为之。”

        又说团圆儿见了这样,便知道这夏荷倒不是金氏派了来眼线,略松了口气,就听苏氏问道:“姨娘好好不再自己屋里歇了,如何半夜出去逛?也不叫人跟着,倒是好闲情。”团圆儿仗着无凭无据,只要她咬死了不认,谁也奈何她不得,便道:“姑奶奶这话妾倒不明白。妾睡不着出去走走?这也犯了家规吗?”

        苏氏听了,就指了团圆儿道:“你倒是嘴硬,想必你也想去毒死那头鹿同羊,却叫夏荷抢在前头,不然,这夜里你一个女子就这样胆大,连个丫鬟也不叫,就自己跑了出?”团圆儿道:“姑奶奶就是再要打死妾,妾也是这句,不过是妾想着素梅夏荷平日辛苦了,体谅她们才不叫。”苏氏听了,还要喊打,绣云却道:“即便是姨娘睡不着了,出去逛逛,误撞上,第二日那鹿同羊都死了,惊得奶奶早产,员外震怒,上上下下查问,你如何就不说?”

        团圆儿见夏荷只错口说出那鹿同羊都是毒死,就叫这个绣云问出了真情,便不敢托大,只道:“横竖那羊同鹿不是我害死,与我无关,如今真凶既已抓着了,姑奶奶同绣云姑娘如何还问着我呢。”

        绣云点了头道:“你这话很有理,只是,员外查问时,姨娘如何不说?敢是回护夏荷吗?”团圆儿听了这句,知道厉害,就叫起撞天屈来:“绣云姑娘,我若是回护夏荷,今儿如何就叫嚷出来?可见是我没有回护她意思。你是奶奶跟前得用人,你说这样话,可是要命。”

        绣云听了,反笑道:“姨娘即没有回护夏荷意思,如何当日不说?莫非,姨娘那日出去莫非也想对那鹿同羊下手,不巧叫夏荷抢了先,你只怕说了夏荷出来,员外要查问你半夜出去做什么,你说不清,故而隐瞒?”

        苏氏听了,一拍圈椅扶手道:“同她啰嗦什么。你们将这个毒妇拉到二门上,一样打二十板子,再撵出去,我们苏家要不起这样黑了心姨娘!”团圆儿听了要撵她出去,也急了,就站起身道:“姑奶奶你也是大户人家小姐,如何只凭个丫鬟话,没凭没据就要我死呢?我死倒是没什么,你那平安侄儿长大了问你要亲娘,姑奶奶可如何答话?”

        绣云听了,便喝道:“姨娘也太放肆了。姑奶奶是我们家贵亲,又是员外亲央了来帮着管家,你就敢这样大呼小叫?平安少爷娘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奶奶,你不过就是姨娘,什么亲疏,这样疯话也能说出口来。可怨不得姑奶奶生气要罚你。”

        苏氏正叫团圆儿顶撞得气恼,听了绣云这话,便道:“你方才说没凭没据不能罚你,你现顶撞我,可是这里人都瞅见了,我若是不打你,可是没王法了。”说了依旧叫人拉了团圆儿去二门那里打板子,又向着绣云道:“你奶奶是个慈软人,从来不肯下狠手,一个夏荷一个丁姨娘如今这样猖狂就是例子!她有着做官嫡兄撑腰,我哥哥又敬她,还怕什么,只要不老实,一个个就该打发了。我虽有这样心,奈何家里有个不讲理老太太,但凡我要振作,老太太就说我嫉妒,我也是空有心罢了。”说到这里便住了口,道:“我想着,这丁姨娘只怕还要生出祸来。倒不如就撵了出去,赶她回家也好,撵了庄子上去也罢,只不能再留在家里。”

        绣云听了,就道:“姑奶奶这话很是呢,只是也没个好理由,若就这样撵出去,只怕丁姨娘不服气呢。”苏氏便笑道:“你也不要再这里同我捣鬼,左不过是你怕伤了你们奶奶贤名罢了。千不看万不瞧,我也看在我那嫡亲侄子侄女份上,这个恶人就我来做了,就借她不肯告发夏荷这理处置了她,冤枉了又能怎么样,朝廷还有个挂误呢,何况我们家。”说了,就命传话在二门上,丁姨娘打完之后不要进来了,就一辆小车拉了去东门外庄子上住了。说了又叫素梅进去给丁姨娘收拾四季穿衣裳,装了两个个箱子,就要素梅跟了去伺候。

        素梅原在一旁看着,她虽早料到几分这会夏荷同都姨娘讨不了好去,但见了夏荷就这样叫卖了,不免也有些伤悲,此时忽然听得姑奶奶要自己跟了去庄子上,这岂不是一般叫打发出去了,那庄子上冷冷清清,再没个出头之日,忙跪了求哭道:“姑奶奶,婢子不愿出去。求姑奶奶念在婢子没错儿份上,开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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