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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现在看什么,我坦然微笑,说:“霭理士【创建和谐家园】的性心理学!”
他笑,说:“关于这方面,我觉得印度密宗是一种特别的样本……”
我知道他在顺着我的专业和喜好说话,于是,本着“互通有无,投桃报李”的道理,也开始同他探讨许多最浅显也最复杂的经济学问题,诸如:财富是怎样产生的呢?股市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博弈理论该如何应用到心理学研究中……
我们一定是走了很久很久,也一定是走了很远很远,因为起初的时候,街头处处是人,圣诞树上,一串串彩灯明亮得灼眼。慢慢地,街道上却空了,静了,唯有他和我,我们两个人的声音,脚步声,呼吸声,说话声……在夜晚空阔的街道上,悠悠地回响。
我能听到每一个脚步落下的声音,并且,能分辨出,哪一步是他踏出去的,而哪一步,属于我自己;我能捕捉到每一次呼吸的颤动,却无法辨别,那一抹震荡在空气里的波动究竟是来自他的身体,亦或,我的身体!
我很喜欢听他说话,觉得他的音色圆润好听,而我的声音——至少这一刻,我在安静地、用心地说话,因为认真专注,所以语声诚挚!
北国的冬夜,道旁的树木早已褪光了树叶,唯余一支一支干枯的枝桠,在夜色里,萧索而坚强地徐徐伸展,在昏暗的路灯下,把一个一个暗影印在雪白的墙壁上,纵横交错,仿佛一幅一幅纵情恣意的水墨画。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只小猫,“喵”地一声叫,眼中闪过一道妖异的碧光,从我们身边一闪而逝。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歪了歪身子,便被他抱住。
他的身体很温暖,我一时忘了挣扎。
他愣了愣,却终是放开了我,抬头,看着街口一家金碧辉煌的宾馆,似乎很无意地说:“怎么办呢?我们好象回不去了!”
我微笑,说:“那就……开房间吧!”抬头,看到他惊异的表情,赶紧接着解释:“我是说……两个房间!”忽然觉得脸颊发烫,头也不回地朝着宾馆冲去。
他果然开了两个房间,送我走到房门口时,却忽然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轻轻说了一句:“鲁西,晚安!”轻轻俯身下来……
那一瞬间,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要吻我了,紧张地微微闭起了双眼……他却只是轻轻抱了我一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即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打开房门,靠在门上,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了急跳的心脏,这才走进浴室,脱掉衣服,拿起花洒,让温热地流水兜头淋下。
我站在浴池里慢慢慢慢地洗澡、慢慢慢慢地擦拭、慢慢慢慢地让一缕几不可察的浅淡的笑容,徐徐爬上脸庞!
这一夜,我倒在大床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舒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竟是一夜无梦,罕有的香甜。第二天醒来,掀开窗帘,外面已经是艳阳满天。
肚子有点饿,但我不想离开,只是下意识地在房间里等他,许久,听到敲门声,兴冲冲地过去开门,却只是见到一个服务员笑容可掬地问:“请问小姐是否还要再住一天?”
我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问服务员:“昨天跟我一起来的先生……?”
“一大早就付款离开了!”
我点头,问了服务员时间,才知道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我迅速地退了房,走到路边,倒了无数趟公共车,好不容易回到梁氏的公关部,毫不意外地发现,昨夜留下的所有痕迹皆被清除得干干净净,小厨房已经彻底恢复了原样。
办公桌里有一个小巧精致的手机,看不出品牌,但触手生温,手感极好。盒子里有张纸条:“不好意思摔坏了你的手机,这个赔给你!”
我咬了咬嘴唇,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了我的手机号码,桌上的新电话欢快地响起——依然是我原来的那张手机卡!
我说不清心里究竟是高兴还是失望,许久,拍拍脸颊,努力地提醒自己,那人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既无名字,亦无电话,消失便消失了吧!就当是一个无稽的怪梦,或者,一缕偶过心田的风沙。小姑娘啊,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千万千万不能犯傻!
期末考试的时候,出了一件大事儿。
因为学生作弊屡禁不止,学校出台了严厉的惩罚措施,在考试之前,便通过各种渠道进行了诸多宣传,宣称在此次考试中,一旦发现夹带作弊,无论是谁,直接开除学籍。
明兰和章灵娟都在经济学院,明兰念国贸,章灵娟念金融。明兰成绩马马虎虎,属于校园里高呼“及格万岁”的一群,平时从不用功,考试之前却会拼命突袭,一般也都能及格;章灵娟却是彻底的逍遥派,属于校园里的“养老”一族,无论风雨晨昏,四季寒暑,基本不学习,纯娱乐。
她元旦之前便跟随男友出去旅游,一直到考试前夕才回来。我跟她说了学校的新政策,她笑一笑,没当回事儿,结果,三天后,就在一门公共课考试中被当场抓到了夹带。大约是为了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学校的处理决定下得极快,仅仅两个小时后,连同章灵娟在内,三个作弊同学的处理公告便帖出来了,正是开除学籍。
我收到消息,在学校教务处找到章灵娟的时候,她脸色雪白,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可怜兮兮地请求教务主任饶她一回。
教务主任露出嫌恶的表情,冷冰冰地说:“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从没想过似章灵娟这般大大咧咧、万事不萦于怀的潇洒女人也会有如此疲弱失态的时候,抱着她,强行把她拉出了教务处,说:“回去吧!回去吧!咱们回去再想办法!”
她死死拉住了教务处的门,忽然放声大哭,说:“我完了,我完了……求求你们,我再也不会作弊了,不要开除我,不要开除我……”哭着哭着竟跪了下去。
哭声惊动了办公楼里的其他老师,纷纷围过来问出了什么事儿,待听教务处的老师说了,才叹息着说,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死命地拖章灵娟,试图把她拖起来,却怎么都拖不动,只好压低身体,咬牙,附着她的耳朵低声说:“别哭了!快回去给你爸打电话。他不是认识后勤集团的侯老师?”我知道章灵娟家跟学校后勤集团是有些关系的,正因为这样,我们几个才能幸福地享用学校里最好的三人间直到现在。
她被我提醒,好不容易回过点神来,想了想,却又抽抽噎噎地说:“我爸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哭得更厉害了。
我怒了,直接吼她:“你丫给我站起来!”
她一惊吓,不哭了。我趁着她有点反应能力,赶紧拖着她离开了行政楼,说:“把你爸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
她瑟缩着不敢把电话给我,却盖不过我气势汹汹地抢夺。
我知道这事儿耽误不得,赶紧跟他爸联系。
她爸听了,果然勃然大怒,想也不想,直接说:“丢人现眼,开除了也好!
”
我无奈摇头,说:“叔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赶紧想办法吧!”挂断了电话。
当天晚上,又接到了章叔叔的电话,语气十分疲惫,低声跟我说,已经同侯老师联系过,其他方方面面、角角落落所有能找的关系也全都找过了,没有用。下午的时候,学校的处理决定下得太快了,一旦在校园里张榜公布过的东西,撤销便是扫学校的脸,万万撤不掉了。
我听了,只觉得心情沉痛,回头看着章灵娟可怜巴巴的眼神,竟是不忍心把这么残酷的结果告诉她。
明兰今天没有考试,一大早便去了附近的咖啡屋里复习功课,直到现在才回来,见了我们,笑着说:“你俩演木偶戏呢?大眼瞪小眼!”
我拉着明兰出了宿舍,把事情原委细细告诉她。她听了,并没有预料中的激动,只说:“这样啊!告诉灵娟别担心,我来处理!”转身便走。
我一瞬间睁大了眼。
这丫头何时修的功夫,竟是临泰山之即崩而不变色,淡定成这般模样。
我不相信一件连后勤侯老师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明兰能处理,但第二天,那张榜真的消失了。章灵娟被经济学院的院长叫过去亲自教训了一顿,末了告诉她,学校念着她初犯,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开除学籍改为开除留校查看,如果后续表现好,毕业之前,这个处分亦可以撤销。
一件泼天祸事就这样消于弥形,我对明兰的崇拜之情简直高到不能再高。
明兰始终不肯说是如何处理的祸事,只笑嘻嘻地说:“倘若太极被开除了,后续的时间里,我这太后岂不是要守活寡?悲乎哀哉,悲乎哀哉!”
我抱着她,感觉十分温暖,逼出一个娇声,娇怯怯地说:“臣妾虽是女子,却也懂得人往高处的道理,如今是诚心跟着太后,便就请太后赏光收下臣妾吧!”
明兰咯咯笑起来,说:“美人抬起头来,让本太后好好赏鉴一番!”
章灵娟也终于笑了起来,说:“你们一个一个美人自动配对去了,难道真要朕变成孤家寡人不成……”几个人咯咯笑着,掐成一团。
我们三个,来自天南海北,有缘住在一起,有缘成为姐妹。我从来也没有打听过有关明兰和章灵娟的身世,一如,她们也从来没有问过我。
朋友相处,贵乎知心,我想,那些东西是不重要的!尽管,透过此事,我隐隐约约在明兰的身后,看到了某种“权势”的影子!
¡¡¡¡¡ù
我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把大伯家当作自己家,虽然,其实,大伯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正是爸爸妈妈出国前留下的房子。
出国前夕,爸爸妈妈充满憧憬,对这些东西是极不在意的,因为拜托大伯照顾我,便把整副家当都交给了大伯。
爸爸妈妈离开了,大伯的全家人搬进去了,于是,“家”不再成其为“家”,每次周末,从学校回到“家里”,看到大伯他们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我都会打心底里生出一种挥之不去的浓浓的情绪——寄人篱下!
这样的感觉并不美好,所以,上大学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康宜市。
但是,今年不同。
今年春节过后,堂姐要出嫁。她只大我两岁,我俩打小一块儿长大,情分格外不同,这个婚礼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参加的。好在这学期,给梁氏做翻译,挣的钱实在不少,能让我拿得出合适的见面礼。我拉着明兰逛了一圈商场,给大伯家上上下下都买了适宜的礼物。
明兰说春节期间,她们全家人要到欧洲度假,让大歪陪我一块儿回家。我无可无不可地跟大歪一对信息,虽然日子差不多,终究是一个坐火车,一个坐飞机,凑不到一块儿去。
阔别两年半,回到康宜市,第一感觉是——这个城市怎么就整个儿地缩小了一圈呢?然后,滚滚而来的,便是无法阻挡的只有“家乡”才特有的浓浓亲切感。这个南方的小城市面积不大,半个小时就能从东到西走个对角,所以,真真是“每一寸土地上都铭刻着我数不清的脚印”。
堂姐和堂姐夫来接我。我尚是头一次见到堂姐夫,见他为人老实,免不了信口开河地耍嘴,拿他开涮,急得堂姐一把一把直往我身上掐。
才两年多不见,大伯和大伯母却是生生老了一大圈。我看得无比感慨,心想,都说岁月不饶人,果然不假,恭恭敬敬地送上礼物,向两位老人鞠躬问好。
大伯母拉着我左看右看,直说:“漂亮了!西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我吐吐舌头,笑嘻嘻地说:“没有,没有,我决不敢跟新娘子抢风头!”跳到一边,避免被堂姐下暗手。大家一起笑起来,说:“表面上看着倒是成熟了几分,结果还是皮得跟猴儿一样……”
夜里,我跟堂姐一屋睡,堂姐问我,是否已经处了对象,我一愣,说:“没有!”不知为何,那一瞬间,脑海里,竟浮出……他!
闲聊两句,堂姐翻身睡了。屋子里熄了灯,我的眼前却莹莹融融、若有烛光摇晃。烛光里,他对我说:“鲁西,生日快乐……”心境忽然就黯下来,我有些恼火。分明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句再寻常不过的祝福,为何竟是仿佛嵌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频繁出没!
我觉得心烦,起身,推开窗户,抬头望月。堂姐听到响动,问我怎么了,我连说没事儿,赶紧乖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寂寥清冷的道路上,他牵着我,始终牵着我……一千只绵羊、一千零一只绵羊……道旁有枯瘦的树,头顶有昏黄的光……两千只绵羊、两千零一只绵羊……他的脚步稳定,我的脚步轻柔……三千只绵羊,三千零一只绵羊……他轻轻俯身,轻轻在我额头上印下一吻……四千只绵羊,四千零一只绵羊……
我无奈地盯着天花板,无奈地想,我真的是太久没有回来了,竟是染上了认床的毛病。竟然躺在自己睡了十多年的床上,一连数了四五千只绵羊,睡意还是朦胧遥远,无法触摸……
在“家”里看过花灯,放过烟火,吃过团年饭,一起热热闹闹地迎来了春天的脚步,全家人便呼啦一下散开了,各司其职,各显其能,纷纷奔走在“嫁堂姐”的康庄大道上。
我是堂姐的女伴儿,专职陪伴堂姐打理一切有关新房的细节。
新房是两家老人凑首付买的一套按揭商品房,房间里铺了强化木地板。我看堂姐不辞辛劳地跪在地上,拿着抹布,把每一条地板都仔细地擦了又擦,擦得光亮如镜,微笑,心想,这便是生活了,即便每天都会染上尘埃,但只要你用心打理,用心擦拭,便总能擦出希望的光彩。
大伯和大伯母人缘儿好,堂姐的婚礼很隆重,里三层外三层地堆满了人。我当她的伴娘,端着满满一托盘的玫瑰花瓣,笑吟吟地跟在她的身后。
下午六点的时候,婚礼进行曲终于如期响起。我跟着堂姐走进大厅,抓起玫瑰花瓣,一把一把高高抛向空中,远远便看到大伯和大伯母坐在厅堂尽头的寿凳上,满脸都是笑容。
按照我们市的规矩,新娘第一个程序是给自己的父母敬茶道别,以示“出嫁”之意。我看到堂姐走到大伯母身前,端起了茶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妈”。大伯母站起来,似乎想说话,但身子忽然歪了歪,“砰”地一下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四周暴起了一阵惊呼,堂姐一瞬间便吓哭了。我愣了愣,赶紧飞步抢到了大伯母身边,阻止了周围的人抱她,掏出手机,拨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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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堂姐婚礼那天,大伯母是太兴奋了,引发了脑溢血,与此同时,她原本便患有轻微的心脏病,伴着这次脑溢血的突然发作,心脏病也进一步加剧了,整整抢救了两天两夜才勉强脱离了危险,但后续还需要进行几次大的手术。
我和堂姐也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医院守了整整两天两夜。堂姐刚刚新婚,逢此剧变,失了主张,整天哀哀哭泣。幸好堂姐夫人虽老实,办起事情来还算利落,让大伯专心于医院,他独力处置婚礼的善后问题。
大伯忙出忙进,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
第三天早上,医生查房过后,大伯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找到我,跟我说,这次堂姐结婚,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银行里还有无数的贷款需要偿还。他问了医生,保守估计,大伯母后续的手术治疗费用至少还需要五万元,问我能不能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暂借一下。
我愣愣地听着,愣愣地看着他,许久,微笑着说:“大伯,您放心。这笔钱,我来想办法……”在年少的岁月里,我承蒙他们照顾,如今,我想,该是我偿还的时候了!
话虽如此,当我一个人坐在凉滑如水的草地上时,依然没有丝毫头绪,不知道究竟该从哪里着手。
我只是个学生,是个勉强靠打工维生的学生,而爸爸妈妈……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有钱,又岂会年复一年,眼睁睁地看着我——他们唯一的女儿,就那样,无奈地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
我掏出电话,握在手里,握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金光的电话。
我无心寒暄,直接问他,能不能帮我推荐一个可以预支五万元薪水的工作,不管多苦多难,要签下多长时间的【创建和谐家园】契,我都愿意干。
金光一愣,问我出了什么事儿,我简单地说了一下大伯母生病住院,需要用钱。
他说:“要得急是吧?那我先打给你。至于工作的事儿,我慢慢帮你想办法……”
我一瞬间愣住了!
说真的,这段时间,虽说跟金光颇有几分交情,相处融洽,但毕竟称不得莫逆,而大家也都是各自为生计奔波,谁也没有天生便应该帮助谁,借钱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为难。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完全没底,不过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一试的心态,从没预期过成功,万万料不到……
我的金大哥哟,竟然完全不考虑我的偿债能力,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一口答应借钱给我!
我不懂得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我的感谢,想了想,微笑着说:“哥,喜欢吃什么呢?我学着做……”
我这一说,他又得意了,立即龙虾、鹅肝、大黄鱼地报上了一大堆。
我不知不觉笑起来,说:“行,行,没问题,只要你买好了材料,我一准儿给你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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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块钱有了着落,大伯母的病情也还暂时稳定,我总算松了口气,这才得到机会,回家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中午,大歪提了花篮来医院看大伯母,待客套完了,我送他出门,他微微一笑,说:“鲁西,真难得见你一次不挨骂的……”
我一拳挥过去,说:“不打不骂皮痒了是吧?”想了想,真觉得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懒得专门摆出某种造型,或者专门采用某种态度,专门花心思去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