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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清梦·繁华冢》-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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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凤教我弹过古琴,听得他直皱眉。他问我:“你弹琴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微笑:“国仇家恨。”他哼笑,便不肯再让我弹。只叫我弹琵琶,吹箫。

      他说:“琵琶曲之中,依你的心境,十面埋伏弹得最好。”我竟然有恨。笑不出来。

      古琴不适合我,我静不下心来。弹琴时只有苏悦然会出现在我脑海里。

      德凤看我微笑:“不必伤心,只有无心才弹得好,因为他无心。”

      无心不甚管我,只是给本书给我,有不认识的字,就问他。有不明白的话他就解释。他丝毫不在意,为什么?我一个小孩子,会认识这么多字。

      总之我喜欢这里,在这里我才是我自己。

      无心在时,经常会念经,我常听,渐渐平心静气。

      看看为生活奔波的人,想想作为初九,这不知前路如何的命运。忽然觉得苏悦然并不是那样重要。

      以前,以前我的生活太平静,于是把他,把爱情看的重于泰山。现在这困苦的人生中才明白,那不光如鹅毛般无足轻重,简直就是毫无用处。

      春秋寒暑容易过。转眼初九的我已经十岁了。德凤说:“基本算个才女了。”

      我抱着琵琶微笑:“日后,走投无路,还可以卖艺去。”德凤也笑。

      后来无心微笑着说:“德凤说要和你卖艺去。”我问他:“您去不去?”

      他叹息轻声说:“我要自由。”

      我愣住,我一直把他们当两个人来相处。忘了他们是一个人。束缚彼此这么多年,谁也走不了。

      不自主就说:“每个灵魂都是自由的,身体不过是躯壳,心自由了,是可以舍弃身体的。”

      无心看着我微笑,:“原来,是我贪恋俗世,却一直责怪德凤凡心拖累。”

      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忽然意识到我不该说这样的话。然而就像我的奇遇一样,似乎有些事是不可阻止的。

      康熙三十四年开了春,我就要去安亲王府作丫鬟,这就是命运。初九的命运,由不得我做主。不去王府就等着嫁人。我想逃跑。

      我最后一次去看师傅时,德凤在院中发呆,脸上是忧伤。他说:“无心走了。”

      是我的错,我无言以对,我也要走。只剩他一个人,他那么怕寂寞的一个人。

      他微微苦笑对我说:“无心说,有句话让咱们都记住。”

      他轻轻的念诵:“放下,你的外六根,内六性,中六识,一直舍去,舍至无可舍处,是汝放生命处。”

      普普通通一句佛谒,竟让我流了泪。

      何处?何处才是我放生命处?

      额娘一直絮絮的念叨:“过几天就要进府里当差,可不能再像以前,就知道野着性子来。”这样一个女人,女儿失踪了,估计天就塌了。我不忍心,我不该这样善良。

      我和我的娘一早就走着去王府,我们母女在王府后门等着。

      王府的曹管家来了,高傲的仿佛他是王爷。我心里冷笑,只是装乖巧的低着头。

      “多谢,大管家。”初九的娘道谢。他摆摆手,:“主子们都是慈悲人,刚来得有日子见不着,以后两个月能回一趟家。”

      初九的娘感恩戴德:“您真是咱们母女的恩人。”又抹泪:“她爹若知道,也能闭眼了。”

      那管家看我抱着包袱,用手一指:“别带这些脏东西,府里什么都有,别带了虱子进去。”

      额娘忙把包袱拿回来,又赔笑:“别的不敢自夸,因常给贵人们做活计,这虱子是没有的。”

      那管家冷笑:“如不是看你们母女还算干净明白,早就在外面买人了,何用这样的好事落在你们头上。”

      这么久我第一次开了口:“大管家放心,这其中的恩德,咱们母女都记着,以后就算不多,也不会忘了孝敬您的。”

      管家才有了笑模样说:“你这丫头是明白的。”

      我的娘愣愣的盯着我,我冲她微笑说:“娘,我走了。”她半天才点头。

      管家带着我从后门进去,我始终垂着头。

      先带我去下人住的,偏僻院落。正在给我指点住处时。有人来报:“大管家,您想想办法吧,格格今天又把屋里的丫头给撵了。”

      管家沉着脸问:“又是为什么?”

      那人苦着脸:“为什么?说是不认识字,连个书画都收不好。让咱们上那儿去找,会读书识字的丫头啊?"

      管家微怒:“什么话?她是主子,就是要星星上头也得答应,你抱怨什么?”那人脸更苦把头低下赔罪。

      这也许是我的机会,我走一步低声对管家说:“大管家,奴婢倒是认识几个字。”

      “哦?”有冷笑的意思,他上下打量我,:“别夸海口,这可是伺候主子的事,咱们那位格格,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我心里冷笑,依然面色平静,:“是偷偷学过的,虽不多,可大约也够用了。至少论语,女戒还分得清。”

      那管家愣一下,倒微笑了:“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认字的。”

      于是吩咐,来人:“你去忙别的事,我先带这个丫头去见见福晋,看怎么个处置,不行再说。”

      又对我说:“看来你还挺有造化,一切等见了福晋就有定夺了。”

      我微微笑:“还不得靠大管家的美言,今日若真有运气,得了好差事,奴婢母女一定好好孝敬管家大人。”

      穿屋过廊,我这一身的寒酸,在第一天就有机会来前堂。

      这证明了什么?机会是到处都有的。

      何为天命

      我在屋外候着,听屋里对话。

      “蓉月又要换丫头?那就换,好好的找,她一年中大半的时间都在王府,没有个当用的人怎么行。”雍容的女声,年纪不小了。

      管家陪着小心谨慎的说;“正为这事儿来回主子,这识字又知根底的丫头不好找,也是赶了巧儿,鄂松家的那个小丫头今天过来了。奴才问了说是认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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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管家忙说:“奴才也怕她说大话,是以带来了,娘娘亲自问问就知真伪。”

      “来了?让她进来吧。”那位福晋下了令。

      管家出来叫我,低声嘱咐;“现在看自己的能耐了。”

      我垂着头规矩的进去。磕头跪着:“奴婢给福晋请安,愿福晋,如意吉祥,万事无忧。”

      珠帘之后,一声轻笑,慢慢的声音传出:“是个伶俐的丫头。”又问:“多大了?”

      我头不离地,恭谨而认真的回答:“回福晋的话,奴婢今年满十一岁了。”古人说虚岁,我就虚涨自己一岁。

      她沉吟,我猜测还是嫌太小。又接着说:“回福晋的话,来时奴婢的母亲就教导奴婢,侍候主子一定要尽心谨慎。”

      “嗯,这话是对的,只是年纪太小,不太稳当。”福晋还在犹豫

      管家开了口:“主子,您看这丫头这说话,行事,只怕比格格屋里那几个大的还稳妥些。”

      里面微微点了下头,又问:“你认识字。”

      我谨慎的答:“认识几个,不至于把书弄混,写是不会的。”

      “这也就够了,又不是找小姐,难道还要琴棋书画吗?”看来我已经过了这一关了。

      又说:“抬起头来。”我遵命缓缓把头抬起来。她隔着帘子看一会儿,点头道:“走吧,去蓉月那儿让她看看。”

      帘子里福晋站起来,环佩朱翠叮咚之声不绝于耳,有穿着体面的大丫头上前扶住,又有人上来挑了珠帘。

      我忙把头又低回去,依然跪着。一只保养得宜的手在我眼前微微一抬:“起来吧。”

      我谢恩,等她过去,才慢慢站起来,跟在人群之后。

      哀叹!我的人生,就要被这样一只只紧握权利的手所摆布?我低着头冷笑,绝对不会这样!绝对不会!

      精巧雅致的院落,有古琴之声,都住了脚步,福晋边听边微笑:“蓉月的琴愈发好了。”

      那大丫头拍马屁:“可不是,这京城中,那府里的小姐比的上咱们格格。”

      福晋有点不高兴:“什么话?什么人敢跟咱们王府比。”

      那丫头忙应是收了声。我要以此为戒,这一位的高傲程度,可是非同小可。连这样的话也能挑出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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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格格记不请安也不站起,只是继续弹琴。福晋也没有异色,微笑看她。

      一曲作罢才站起来,比我大一两岁的小女孩,已经有艳丽的雏形了。

      嘴角眉梢全是高傲,多像啊!这模样多像苏悦然的新欢赵希希,她们还都有值得骄傲的家世。

      不禁感叹,我怎么就这么背运。

      她有礼而优雅的请安:“蓉月,给外祖母请安。”“免了”福晋笑着抬抬手,把她拉到怀里搂着,仔细地瞧,关切地问:“怎么,又不高兴。”

      噘着漂亮的小嘴,抱怨;“还不是那些苯丫头,说也听不懂,难道要蓉月亲自教才行。”

      “知道你不省心,看看,这个,不行再找。”福晋宠溺的劝慰她。说着招手让我上前。

      蓉月格格冷冷问我:“你叫什么名字?”要我跪她,我简直要气炸了。却还是跪倒,装作恭谨有加:“回格格的话,奴婢叫初九。”

      又冷冷的问:“我就找整理书画,收字的丫头,你做得了?”

      我垂头回话:“格格吩咐就是,在格格这儿当差,是奴婢的福分,若格格觉得奴婢不堪用,格格只管逐了奴婢,也不敢有怨言。”

      在你手底下,不如嫁人痛快。我该逃走的。后了悔。

      冷哼一声;“说话,还算明白。”

      显然是为了试试我,就吩咐:“去那面儿,把《孟子》找给我。”

      我依言慢慢起身,顺着她指得方向,过去,桌案上,没有,就从书架里找,细细的找,没有孟子。

      我又不甘心,让她看不起我吗?

      空者手回去跪下:“格格恕罪,奴婢找了好几遍,并没有孟子,只怕是奴婢对书籍位置不熟。”

      蓉月格格,倒笑开了:“找不着?找不着就对了,我的孟子让表哥拿走了。”我心中郁闷。

      王妃看自己的外孙女如此‘聪明’,高兴得很,然而还是问:“九阿哥,要干什么?”

      蓉月自豪的说:“那本书,是古本,他找了好些日子了。听说我有,就要走了。”

      该死的九阿哥!

      我留了下来,她说:“先试你些日子。”你母亲的。还有试用期?姐姐我万里迢迢来这,可不是在要你欺负的。

      我把在德凤那里的松散收拾起来,开始我的王府生涯.我一个二十好几的大人,做事还能没这些小丫头齐全?我跟你铆上了。

      谦卑总能给人带来最稳妥的人际关系。而我足够谦卑。手眼勤快,多陪不是,多送笑脸,总之很短时间我就拥有了最稳妥地关系网。

      蓉月住的这个院子叫铭心轩,她有好些丫鬟仆妇,我负责书画,还有负责她衣服妆奁的海棠,负责茶水饭食的,里外屋打扫的,针线活计的……等等,总之分工之细叹为观止。真【创建和谐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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