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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汗”错过了视线,赛罕也看见阿拉坦,飞奔着朝他跑过去,“父汗,你让沈姨带儿子去骑马吧。”
这小子自从开口说话,整天和我厮混,如今汉语怕比蒙语还顺溜。
阿拉坦携了赛罕的手,朝我走过来。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我有些心虚,不知道他听见多少,抬腿就想跑。
“你会骑马?”阿拉坦悠悠开口,我然得不收了脚步,好生作答。
我会不会骑马?这个问题……没试过不知道,我点了点头,又摇点。
“到底会不会?”
“会”
“那你带赛罕去骑马吧。”
“不会”
阿拉坦抬眼看我,“那我带赛罕去。”
“好”
“你也跟着来……伺候。”
我不想去,可我想实践一下自己是否会骑马,况且说实话,也由不得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微微一叹,还是跟在他们身后来到马场。
阿拉坦当年的巴图早过世了吧?他换了一匹银灰的坐骑,虽不如巴图驰骋如风,但也不是凡马,结匀称的身躯、结实的肌肉……看见我们走近,它哼哼的从鼻也里喷着气,前蹄不停的踩踏着,一副迫不紧待的驾势。
“阿斯勒”阿拉坦走上前抚摸它的皮马,我也心痒痒的想上去和这匹丽的动物亲近。
“父汗,我可以骑阿斯勒吗?”赛罕在旁忍不住雀跃,却被我和阿拉坦同声喝道:“不行。”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阿拉坦挥手,旁边侍卫牵上一匹矮小的枣红马。
“你骑这匹,父汗专门给你挑的。”
赛罕倔着嘴,有些不乐意。阿拉坦嗯了一声,音调颇是严厉,又转头吩咐什么,我没听清楚,倒是赛罕高兴了,小声道:“父汗让人传牧仁哥哥来。”
“他不是忙着纳?”我嘀咕着。纳这两个字颇为刺耳,尤其牧仁不过15岁。
“只是骑马罢了,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何况是父汗传他来的。”赛罕倒是不在意,我看只要有他哥哥陪在他身边,什么都是好的。我看向身边这个男孩,自婉玲去后,他把所有的感情寄托都放在牧仁身上了吧?!
一会儿功夫,牧仁也来了。许是听见阿拉坦传唤,未换骑装,身着富丽的蒙古长袍,虽不是娶用的正式衣着,也比平日多些装饰。
侍卫牵了马来,竟好象胤祥当年的坐骑——周身是白。这是这匹毛稍稍泛黄,阳光下炕那么刺目,颜温和,观之亲。三人说着就准备上马出发,我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那~我呢?”
阿拉坦已跨上阿欺勒,斜瞟了我一眼,微一挑眉,“你不是不会骑吗?”
“不试怎么知道?”我急得上前牵住他的缰绳,又乍乍放开,原谅我离开这个时代2年多后,慢慢忘记了很多应有的规矩。
阿拉坦盯着我有几秒钟,继而挥手命侍卫牵马过来,我正高兴,转身一看,侍卫牵了一匹高大的黑马,全身纯黑,无一丝杂毛,身形高大,与阿拉坦的坐骑相仿。
“父汗,给她换匹母马吧,图赛太野。”牧仁看了看我,转向阿拉坦道。
可他父亲不说话,直盯着我,嘴角带些挑畔。
一咬牙,既然还会毛笔字,应该骑马也会,虽然我很净骑了,可我天生与动物亲近,并不觉得图赛可怕,只觉得它出奇得。
横下心,我撩起长袍下跨上马,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抓住缰绳,经冲赛罕一笑,“驾”一声,抢先冲了出去。
多净这么痛快的感觉了,虽然我习惯了出门坐车、上楼电梯……腿没从前常骑马时那么有力,可我的记忆还在,灵魂教会了身体它所会的所有东西。我忍不住在风里笑,笑声消失在风里,发梢飞扬,如同飞扬的心情。
有人赶了上来,与我并驾齐驱,是阿拉坦,他面带愠怒,“快停下,图赛烈,你骑不惯。”
我张口,风一下灌到嘴里,把想说的话全吞了。勒住缰绳,放缓的速度,慢慢停下,“你不是就想我摔下来,直接摔死,省得你白养着个吃闲饭的。”说毕也不待他回答,勒缰掉头往回,却没听见阿拉坦独自在后小声自语,“你究竟是谁?”
牧仁带着赛罕骑马,阳光正好,洒遍草原。我累了,站在远处观望,阿拉坦和牧仁骑在马上挺拔健,还有赛罕还幼小的身体,控住那匹小马,人小马小,一直在他们身后追赶……婉玲的丈夫和儿子,都那么优秀出众,可惜她倒先走了,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继续孤独……好象毓歆……和胤誐……
我不敢再想下去,被这突如其来的忧伤缠绕,满心酸楚。
那天午饭时,阿拉坦留牧仁和赛罕同吃,又看我一眼,“你也坐下吃吧。”
我累了,脸被晒得隐隐辣疼,犹疑着坐在下首,“能不能,把我的包还给我。”
阿拉坦瞄了我一眼,“不行。”
“我只要里头的一样东西,你看我的脸”说着我指了指自己的两颊,“都晒着锅巴了。”
“难道那里头能有什么东西能阻挡太阳的威力?”
我还说,他抬眼瞪我,牧仁清了清噪,“父汗,儿子听说乌珠穆沁的二世子悄悄向外部购买了不少粮食,只怕有得一争。”
我不明白,他用的是汉语,而这些话本不应该当着我的面说。悄悄瞟了赛罕一眼,他倒是不在意,正抓着羊肉大嚼,“牧仁哥哥,等我长到十五岁,咱们就一般大,到时候我们一块儿娶波日。”
噗的一声,我嘴里的奶茶全喷出来了,阿拉坦和牧仁本都看着赛罕笑,此时却全转向我,倒像是我说了这个天大的笑话。
我起身收拾残局,赛罕不解道:“沈姨,可是呛着了?你也等着我长大,到时候如果没人娶你,我娶你吧……”
“赛罕”牧仁低声制止,又转向我,“赛罕他年纪小,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玩话。”我嘻嘻笑,眼看阿拉坦,他没看我,嘴角擒着一丝颇带意味的微笑,倒让我心里直发麻,忙忙挪到赛罕身边,“小傻瓜,你就是长到八十岁,也是你哥哥的弟弟不是?”
话音未落,阿拉炭地起身,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说,你到底是谁?”
9、草原之夜
我只是和赛罕逗乐儿,谁知无意中触动了阿拉坦记忆的神经。从那天起,伺候我的两个人被撤下了,连那个帐篷都没给我留,阿拉坦吩咐下来,我成了他的贴身……丫头。很荣幸的每天睡在他的黄金帐内,而且似乎除了被他观察言行以外,也不需要做什么实质的工作。
不知道他究竟看出多少,我想他其实已经有些明白,却又无法解释,因此迟迟拿捏不定如何对我。
黄金帐,听上去多么富丽啊,想像着里面有舒适的软、暖耗羊绒被、厚实精的毛毯……似乎连这逐渐转凉的天气都开始变得温暖。可我错了,的确,作为科尔沁的政治中心,阿拉坦的黄金帐雄踞一角,卫兵把守,高高的苍穹顶撑起一方天地,一应陈设,精致尊贵,彰显王者气派……
可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我甚至连一张值宿的小都没有。
“我睡哪儿?”第一天晚上,阿拉坦从外头回来,直接上睡了,留下我站在烛火摇曳的帐内摸不着头模
他指了指矮榻前的一方地毯,“这儿。”
“地上?”
阿拉坦微微眯眼,“难道是我睡地上?”
我把被褥一古脑扔在那方厚毯上,坐在他跟前,“我们能不能谈谈?尽量坦诚的。”
“尽量坦诚?”他对这句明显留有余地的话表示怀疑。我真恨——他的汉语水平这,然得不改口,“开诚不公。”
“好”他坐直身,目光坚定,似乎就在今晚,必须弄清一切他所怀疑的东西。
再三思量,我斟酌着开口,“我不是对你有什么威胁的人,也不是其他部落的奸细,更不是什么妖孽……”
“我知道,你没那本事。”不待我说完,阿拉坦斜瞄了我一眼,语气轻蔑。
我有些气结,那还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既然你知道,那我明天可以离开科尔沁了吧?”
他的脸上微微有些恼意,微一停顿后方悠悠开口,“你觉得一个不认路、没银子的单身子,能走出这片茫茫的草原?眼看要入秋了,草原的气候很恶劣,我没想过要给你提供马匹。”
“所冶我咽了咽口水,“所以,请你先还我东西,背包、项链、鞋,一样也不能少。”说着瞄了一眼阿拉坦,“如果王爷愿意,也可以借我些银子,给我几匹马,再……”
“再给你派个向导?”阿拉坦仰天大笑,“需不需要我亲自送你到想到的地方?”
我知道自己很无用,自从穿越,除了拣回一条命,就没自主过。可这陌生的草原阻断了我与他们的联系,不知如何,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开诚不公,本王恕不奉陪。”阿拉坦说着躺回上,我忙接口,“那好,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你问我答。”
他盯着我数秒,“你是谁?”
“沈安如”这个问题回答了无数遍,我说了实话,他并不相信,就如现在,轻斥一声后继续,“从哪儿来?”
“海拉尔”我抬眼看他,他依然不信,满眼不屑,却又还是紧接着问,“你从前认识我?”
这下我豁出去了,给了一个与从前不同的答案,“认识。”
“胡扯。”阿拉坦从榻上坐起。从前回答“不认识”他不相信,如今我说实话,他暴跳如雷,因为不敢接受——这答案,和他心中的猜疑近了一步。
我摊了摊手,“没办法,不是我不说实话,是你根本不愿意相信我。如此还有什么可谈的?我睡了,你自便,最好我们互不相扰。”扯过一头的被褥,我将自己整个埋进被窝里,涨满了委屈与酸楚——明明回来了,偏偏被困在这儿寸步难行。我不敢说我曾经是宝儿,不怕他不相信,我怕他相信以后更难脱身。我把阿拉坦当弟弟,可就这几天的情况看,阿拉坦怕是始终没忘鄂宝儿。
眼泪滑了下来,忍不住躲在被窝里抽泣,这种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觉,让我心里空得难受,自穿越来的种种情绪在一间爆发。那晚,我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哭到累了,捂在被窝里昏昏睡去。
第二天,阿拉坦让人搬了张矮榻进来,放在帐篷一角,趁他出去公办的空档,我拉了根线,挂了帘子,将我的矮榻隔成一个小区域。待他回来,我伸手一拉一合,“这样大家都不尴尬,虽然我不介意和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但我介意这个屋檐下居然连扇隔门都没有。”
阿拉坦才动怒,我走上前看定他,“我是真的认识你,可你并不认识我。但我无害人之心,只想离开这里,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你要强留我,我也无法,那么至少,让我活得自在点。”
他将那帘子使劲儿拉拢,“你想去哪儿?京城?我不会让自己错失第二次的!”
“错失?你指什么?第二次?又是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走到帐前一把掀开黄金帐的门帘,“你看看外面,是你的科尔沁,不是我的,如果某天我们都不得不离开这里,对你而言是失去,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因为得到才谈得上失去。你认为我们有过什么交集?能谈得上‘错失’二字?”
阿拉坦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被怒气替代了,他几步走上前将我拽到帐外。“你看清楚,你能看到地方全是科尔沁,炕到的地方也是科尔沁。我是这方土地的汗,我统治这方土地上的所有东西,包括草原、包括牛羊、包括人……别跟我说我和你没关系,不管你从前是谁、现在是谁、将来是谁,只要你在我科尔沁的范围,就是我阿拉坦的人。”
天空有些阴云,阵阵狂风吹过,能闻见空气中潮湿的味道,刹那间,暴雨倾盆而下,草原的雨,无遮无盖。他的眼里全是固执的骄傲,我的眼中就是受伤的悲恸。
下人不敢相劝,撑起雨伞挡在他的头顶,雨淋湿了我,却淋不到他。对峙良久,我只觉得疲倦,“我不是你的草原,我也不是你的牲口,更不是你的人……”闭上眼,雨如水浇,周身湿透,复睁开时,心下坚定,有勇气慢慢注入,“我和你从前无关、现在无关、将来也一定无关,阿拉坦,既然你不肯定,何必强留?即使你能肯定,强留又有何意?”
他微一怔愣,手下一紧,将我拉得近了些,近到紧挨,“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
“是沈安如。”我打断他,一字一句道:“沈安如,如假包换。”
阿拉坦不说话,眼里的困惑慢慢变成坚决,半晌,他一把将我推进账内,继而跟进道:“你是谁无所谓,只要本王对你有兴趣,你可以变成任何人。收起你的倔犟,换了你这身湿衣服,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没那个耐心。”他说着出了帐篷,若大的蒙古包内,只留下我一个人,独自低泣着,身上的雨水打湿了地毯,他的话,打湿了我的希望……
入秋后,草原明显冷了下来,我被光荣的足在黄金帐内,没他的允许一步都休想离开,甚至连赛罕、牧仁,轻易都不能相见。如同困兽,我整天坐着,反而瘦了。
幸而阿拉坦还算君子,话虽说得狠,行动要温好多。名义上我是贴身伺候的丫头,实际上还有人贴身伺候我。
日复一日,就算防范再严,我对科尔沁的情况,也有了些大概的了解:婉玲在世时,与阿拉坦感情深厚。因为婉玲高贵的身份、和蔼的笑容,科尔沁的部众也对这个王恭敬有加,连带着两个儿子,也深受众人爱戴,尤其是牧仁,年少懂事、作风强硬,深得人心。
婉玲过世后,侧格根塔娜在阿拉坦众中身份最高,又育有一双儿,满心以为会被扶正,谁知左等右等,不但没扶正的风声,更是连期盼已久的专宠都没等来……她八岁的儿子巴雅尔,格善良懦弱,不如牧仁果决,相比之下,阿拉坦甚至更喜欢三岁的小儿乌日娜。
这些事情听起来复杂,说起来八卦,其实总离不了权力争夺。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格根塔娜一度想置我于死地,并不是阿拉坦对我特殊,而是因为,我救了赛罕……赛罕的迷路与她脱不了关系,我想阿拉坦也明白这点,所以从那以后,他软了格根塔娜……就如同软我,只是起因不同,结果却相同,我坐在矮几前苦笑,手里的奶茶已凉了,微微泛着奶腥。
“别喝了。”有人走近接过我手里的茶碗,冲外面高声说了间什么,有下人进来撤了奶茶,重新换上热的。
我没看他,手指沿着桌上的木纹来回轻划,“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我贴身伺候了。”
“哦?为什么”他盘腿坐在对面,犹豫着推了一碗茶到我跟前。
“因为我不懂蒙语,你哪怕当着我说‘今晚我要杀了你’也没关系。王者王者,不过是高处不胜寒,你找不到以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让我在身边天天听你和大臣们商量部族大事,横竖我听不明白,不用你信任也不会泄密。”
阿拉坦瞄了我一眼,仰头喝了奶茶,“随你怎么想。今晚有宴会,换身衣服出去玩玩儿,省得赛罕成天缠着我要见你。”
“我不去,你把我圈死得了,我不是你的下人,不是赛罕的嬷嬷。”连日的软,让我控制不住情绪,腾的站起身,我有些愤怒,却又止不住想哭。
“你还是没弄清楚一件事,在这儿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不能忤逆我的话……”他说着扔给我一套新衣服,不再看我,转身出了蒙古包。
那天我还是出席了,不仅仅是因为身不由己,最重要的,我憋不住了,再不出去透透气,我真要被圈死在这个华丽的帐篷里。
虽然开始那么郁闷暴躁,然而当我真正置身在晚燃着篝火的草原上,看着朗朗星空下载歌载舞的人群,还有火架上滋滋滴幽烤羊,还是暂时忘却了困境,慢慢感染了他们的热情与兴奋,就着烤羊,喝着蜜酒……篝火印红了每个人的脸,赛罕坐在我身旁,吃得满嘴流油;牧仁是草原少爱慕的对象,几乎不停的在场中跳舞。
阿拉坦端坐首位,面目沉着、气度不凡,我身后有少互相推攘着笑个不停。赛罕凑近身冲我小声笑道:“姨,你怎没去请父汗跳舞?你去请父汗一定会跳。”
我忙着和眼前的烤羊奋战,头不抬手不停,“为什么?你父汗稀罕着呢,后面那些漂亮姑娘,是不是想和你父汗跳舞?”我用手肘拐了拐赛汗,冲他微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