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没规矩”阿拉坦轻斥,却不深究,他对塞罕要慈爱很多,相反对牧仁要求很严。
我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二人,惹出一些回忆——小时候爸爸经常出差,有一次遇上车祸,回家后休息了很长时间。家里络绎不绝的来人,都是提着东西的,要么是鸡鱼一类,要么是蛋糕。那时候物质还没长大后那样丰富,奶油蛋糕很是稀奇,最后都是我吃了,为此心内暗自高兴。后来爸爸逐渐康复,送东西的人少了,居然很伤心失落。小孩子想得简单,但世界不会因此而简单,还好世界是成人的,小孩在长大前,可以尽情享受这种简单。
这时候回想起来,太遥远,遥远到不真实。父爱也许就是这样,不似母爱那么周到细致,但总是默默在付出,默默在承担。包括后来高中时早夭的初恋,在房间里痛哭失声,爸爸隐约知道什么,但不责备,只是带着妈妈出了屋,让我一个人尽情发泄。
“走吧。”阿拉坦唤我,一连数声,这才反应过来,本能抬手摸了摸眼角,什么都没有,干的。那些成长的经历也没有了,如今安如是另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在加拿大冰天雪地的旷野上奔跑,和邻居家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玩闹。
“吉雅,怎么了?”阿拉坦走到我跟前儿,“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走吧。”
是化雪的天气,倒比下雪还冷,积雪在阳光下迅速融化,消耗了空气里的热量。我没带手笼,只觉身子都冻僵了,两只脚就是两块冰坨坨,虽然穿着长靴,还是冷得骨头疼。
阿拉坦脱下长袍欲披在我身上,忙忙挡住,“病还没好,如何使得?走走就暖和了。”
他皱了皱眉,还是把长袍披在我身上,“你身子骨弱,比不得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还要推辞,但他温暖的体温包围着我,朝阿拉坦笑了笑,两人静静走在隆冬的圆明园,一时倒安静下来。
“你刚才想什么?”走到一处水面前,我们停了下来,湖水欲结成冰,光滑无痕,好象一面镜子,倒映着水边的人和物,我和阿拉坦,也被倒映在内。顺手拣起一块石子投了进去,我们影子被扰乱了,一波一波的涟漪将两人的表情一圈圈荡开,我披着自己的红斗篷,再加上他的青色的斗篷,好象层叠的双色花瓣,在水里漾出一道道花开。
“想起小时候和父母之间的事。”我淡淡答道,那一圈圈不断漾开的水纹看晕了人的眼,在阳光下一晃一晃有些刺目。
“哦?”阿拉坦饶有兴致,侧头看我,眼眸被水纹点亮,一闪一闪明亮了不少。
我笑了,“是啊,看见塞罕贪吃,就想起小时候父亲受伤在家,亲朋好友送来各类好吃的,结果都被我吃了,等父亲痊愈,没人送东西,为此还生了一场闷气。”
阿拉坦一愣,扬起了嘴角,“塞罕小孩心性,和牧仁不同。”
“嗯,也许你对他们也不同。”我接道:“牧仁是寄予厚望,塞罕呢?”
他蹩了蹩眉,似在思量,半晌方悠悠道:“也许是不该娇纵他,只是蜿玲去世时,塞罕还小,难免多宠纵了些。幸而他还懂事,这一年牧仁不在科尔沁,他也长大许多,帮我分担不少,只是见了你,才又这么顽皮。”
我嗯了一声,人总是这样的,有所依赖的时候就忘了长大。就好象我,一直依赖胤禛,也一直有意无意抗拒某些变化,所以一直不够世故,也不够勇敢。
“你还没见过毓歆吧?”我问着,引着他顺着小路往前面隐在树丛中的花亭走。这个天气,连呼吸也是寒冷,站在外头实在受不了。
“没,倒是牧仁说起过。”
“哦?他说什么?”我转身看向阿拉坦,倒着走在石头路上。
¡¡¡¡¡°¾Í˵عì§ÐÔÇéºÜºÃ¡£¡±
“就这些?”我追问,阿拉坦笑着点点头,“小心,看歪了脚脖子。”话没说完,一脚踩在长袍角上,站立不稳,人往后倒。低低呼了一声,本能伸出手抓住阿拉坦伸出的右手,他弓马娴熟,下盘甚稳,微一弯膝,手下一使劲儿,反势将我拉入怀中。
正自嘲自己不当心,却发觉阿拉坦加重了臂腕的力度,定定看着我,眼底有丝困惑和悸动。
“阿拉坦”我低低唤了声,使劲儿欲挣脱,却被他搂得更紧,近在咫尺的脸不断放大,气息喘在我脸上,是与冷空气竭然不同的炽热。
“快放手”我憋红了脸,有些慌乱,环顾左右,安静的诡异,来往的宫人都不见一个,反而更让我心慌了。他的心跳如此快速,隔着厚厚的衣服仿佛都能听见他噗嗵的心跳声。身上有种混合着奶香和草香的体味儿,健壮的身体根本无法反抗。阿拉坦果然不再是我记忆里的小男孩儿,长年的户外活动让他比京城的贵族更霸气、更野性。
他有一瞬的怔愣,突然惊醒,猛地放开我,兀自走到假山边,背对着我,良久方道:“对不起。”
“没事,你病还没好。”我勉强笑着,“回去吧,冷风里站着该发烧了。”
他嗯了一声抢先往回走,竟不看我,匆忙好象想逃开什么。我从未见过如此慌张的阿拉坦,他总是沉稳的,哪怕年少时也表现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站在原地,不由开口,“哥。”一个字罢了,阿拉坦收住了脚步。
“哥,我在大清很好,没有在草原自由,但比在草原充实。”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他仍然背对着我,我对着他的背景几乎喊了出来,“所以你也要好,就当是做妹妹的心愿,给自己找个新王妃好吗?”
“好”他几站立刻接口,根本不假思索,话才出口,人已离开数步。留我站在原地怔愣:这是怎么了?他烧得有些糊涂了?
……
三天后的接风宴颇是热闹,除了阿拉坦,还有在京的蒙古贵族。灯火辉煌处人声鼎沸。我与阿拉坦、牧仁同坐一桌,旁边还有胤祀、胤祥作陪。那次之后,阿拉坦恢复了常态,再也没有流露出非同兄妹之谊的感情。生病有时如同喝酒,会展露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长长舒了口气,幸好他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否则再次面对,如何做到坦然?
胤祥和阿拉坦年少时即交好,如今再见,自然少不了杯来盏往。他们喝得热闹,只是苦了我在一旁,百无聊赖,讨厌这样的正式宴会,眼睛瞄着胤禛,随时都想偷遛。
“公主不自在?”胤祀淡淡笑道。
“啊?没有。就是这样冷天,虽屋里暖和,究竟冻得慌。”我看向身旁的胤祀,他穿着朝服,沉重又华丽,却衫得脸上有些憔悴,忍不住道:“听闻王爷常犯胃疾,这酒还是戒了吧,伤身的。”
胤祀的眼角已有细纹,可笑起来还是那样令人如沐春风,他微微颌首,却无奈道:“喝得比从前少了许多,但也总少不了这些应酬。”
“应酬?你说我?”我低声笑,指着自己的鼻子,在喧哗人声里分享和胤祀分享着一份久违熟悉的友情。可惜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是会惊异?还是欣喜?还是激动呢?我们对视而笑,我不停的胡思乱想,种种假设过后,觉得现在这样也好,他对我无恶意,我对他自然亲近,又没什么心理包袱,相处起来轻松自然。
席间不停有人过来敬酒,一会儿是王公大臣,一会儿又是皇子皇孙。我横竖是滴酒不沾,面前放了一杯清水充数,几来几往,也喝得水饱,正欲退席,却将年羹尧端着杯酒大大咧咧走了过来。
“王爷,末将敬王爷一杯。”举起那酒盏,比别人的大一号,双手一拱,仰脖干了。“素闻王爷骑射了得,改日择个机会,末将与王爷试试身手如何?”
“不敢”阿拉坦起身回道:“这骑射功夫也不得是徒有虚名,不比年将军文治武功,样样了得。”
“哪里,世子曾在末将麾下,谈吐举动,非同寻常。这做儿子的都如此了得,做父亲的自然更甚一筹。”
他二人寒喧着,倒引得上首的胤禛也转向我们这边,哈哈笑道:“年爱卿,你那几下功夫,怕不是王爷对手。就连怡亲王也甘败王爷下风,你也只好在军中厉害些罢了,真要和王爷比试,定输无疑。”
年羹尧面色一沉,他素来势大,目中无人已然惯了。今日胤禛说的虽也算是客套话,但当着众公卿面,一时拉不下脸。半晌方冷冷笑道:“这蒙古果然与大清风俗不同,王爷与公主兄妹情深,怪道前几日在园中与公主如此亲近,倒让末将大开眼界,这才明白为何世子也对公主爱护有加。”
此话才出,席间安静一片,他噪门又大,众人皆转头看我,神色各异。胤禛敛了笑,眼睛眯作细缝,直直走下来,“年爱卿此话何意?”
“皇上竟不知?”年羹尧故作惊讶,“前日末将在园中遇见王爷兄妹……”
“够了”胤禛低喝一声,打断年羹尧。皇帝动怒,众大臣跪了一地,牧仁刚欲冲出,被阿拉坦一把拉住。我缓缓起身,看向年某,悠悠开口,“年将军好眼力,果然如人所说,明处难探暗眼。这前日我被绊倒,做哥哥的扶妹妹一把,敢问年将军可是不合理法?”
他不妨我如此冷静,倒是一怔,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末将看花了眼。”
“平日看花眼无妨,将军莫在战场上也看花了眼,敌我不分,麻烦可就大了。”我淡淡笑,并不看他,端起胤祀的酒杯一饮而尽,低声极快道:“将军,须知祸从口出、盛极则衰的道理。”
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冷静,看着周围关心我的每个人,还有那些各形各色的目光,心下竟平静如水。
阿拉坦也走近前,看我一眼,对胤禛道:“有劳皇上照顾小王这个妹子,吉雅她粗心大意,今后还烦皇上多多包涵。”
“王爷说得什么话。”胤禛扶起欲施礼跪地的阿拉坦,“吉雅心性纯善,朕还欲谢谢王爷将吉雅送到大清。今后大清与科尔沁自是一家,不分彼此。”
后面这句是朝众人高声喊出的,还在怔愣中的大臣们本能接口,山呼万岁。一场小风波就此结束,可科学家早就说了:亚洲蝴蝶拍拍翅膀,将使美洲几个月后出现比狂风还厉害的龙卷风!
我看了看身边表情僵化的年羹尧,有关他的蝴蝶效应正在悄悄展开,不知这个征战沙场的一代名将是否已有查觉?
居高处须思危是辩证痛苦的人生,但居高处若不思危,则是盲目自大的狂妄。命运在影响着每个人的经历,但另一方面,每个人不同的性格又决定了自己不同别人的命运。
胤祀不露声色将我拉回椅中,低声道:“这么一来,倒要谢谢公主替我饮了这杯酒。”
我笑了,冲他眨了眨眼,刚才的不快被这句玩话冲淡,不想多管其他那些明潮暗涌,我举起面前的清水壶,往胤祀杯中注满清水,“今后王爷也学我吧,以水代酒,强过那呛人滋味儿。清淡平实,总比热烈酣畅要耐人寻味得多。”
他一挑眉,接过那酒杯,“公主聪慧,短短一句,已道尽人生真谛。”
……
那天就这么散了,散场时胤禛赏了好些东西给阿拉坦。喝了酒,人人脸上都烧着一片红晕,大臣们的笑已成定式,热闹间,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但我知道,一定有什么正在改变,瞟见年羹尧复杂难言的表情,心下暗叹:有时候有些话,说过就忘了;有些话,说过注开始后悔,比如今天他的话,我想他一定在后悔。可是如果时间能倒回去让他重新表现,我想,那些话还是会不自主就遛出嘴巴。不为别的,就因为在你性格确定的那天起,有些命数已然确定。
离席时,阿拉坦似有话说,看了看我,还是忍住,只是私下重重握了握我的手,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也轻轻回复捏了捏他的指尖,他的目光慢慢变得坚定,我想,他也知道我要说什么。
彼此放心才能真正勇敢,不论对谁,我们都要让对方放心,让自己勇敢。
63、廉亲王府
我知道曾经遭受遗弃的狗狗一旦再次获得家庭的温暖,总是会特别乖巧,特别能查言观色,但没想到天生残疾的圆缘会比其他猫咪更活泼、更自信。也许正是因为先天的残缺让它潜意识里特别珍爱生命?我解释不清,这奇妙的经历,让我们隔着时间和空间依然相遇。渡过了最先的适应期,圆缘迅速长大,背毛开始浓密油亮,身子长胖了,脸变得圆润可爱,再也不是初见时衰弱瘦小模样。除了天生的残疾让它看上去有些怪异外,圆缘是最漂亮顽皮的猫咪。
我知道关于圆缘,有人在背后说了很难听的话。比如这是妖兽,势必会带来厄运;再比如这猫是别人送给我的定情礼,缺了一条腿正是用来诅咒胤禛的……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我淡淡一笑,这高墙内的皇宫,人人都是寂寞痛苦的灵魂,无所适事时想像力就会无比强大,而且神经随时兴奋着等待对方的反应,一旦你有风吹草动,立马被放大数倍还击回来。我也算在这深宫待了近十年,有些东西虽然不同,但道理是懂的。
幸而胤禛也懂,他懂这后宫的游戏法则,也懂得我的为人兴趣。他由着我,在很大一种程度上包容放纵我,让我能在圆明园这方说小也不算小的天地里自由伸展自己的个性。于是,那些流言在圆缘即将长大时慢慢消散了,越来越少,最后再也听不到在某个月黑风高夜,碧水风荷有某只妖兽趁着月色出来作怪的新闻传说。
时光如水,不经意间又是一冬,除夕夜即将来临,春天的脚步临近,已有早发的植物蠢蠢欲动出新发的生命,原始而又蓬勃。
阿拉坦待在京城已有月余,除了例行的公事、必要的应酬,他成了碧水风荷的常客,当然还有塞罕。
这日我正在屋内伺候一盆新到的水仙,将球根用刀片削掉一部分,再把多余的花芽切除,以保证营养的供给。弘昼送的那盆早开败了,这是胤祥府中供的,见我喜欢,匀了不少球根过来。
胤禛为此还笑我:“宫里一般也有,怎么就看着别人家的东西好?”
“胤祥是看着我喜欢才送过来的,难道我回他这多得放不下了,让他再拿回来?”我嗔了一眼胤禛,看着那些刚萌芽的玩根来了兴致——别人栽好的虽省事,也少了很多乐趣,不如自己弄的,也许不如花匠弄得好看,但也是一番心意,于是开始亲自动手雕刻水仙球根、切除多余花芽。开始还摸不着门道,慢慢也算半个专家了。
正埋头专心观察自己的半成品,春晓进来回阿拉坦过来了,头了不抬吩咐道:“快请王爷进来。”
话音未落,听见门外塞罕的笑声,我迎上前,将他父子二人迎进屋。才一转身交待上茶,谁知塞罕低呼一声,转头一看,却是圆缘从暗处突然跑出抱住塞罕的脚,见他吃惊,喵的一声得意而去。剩下惊愕的父子俩,半晌没回过神来。
我不由哈哈大笑,拉他二人坐了方道:“圆缘就爱玩捉迷藏游戏,听见有人进屋,藏在桌角墙边,趁人不备,猛地跑出来吓你一跳。刚开始我也被它吓得不轻,后来知道它爱躲在哪儿,每每弯腰低头先识破它的诡计,谁知这家伙还不高兴,喵喵骂两声,能有半天不理你。后来见骗不住我了,又拿着屋里的宫女太监骗。别看它残疾,最是个鬼灵精怪的。”
“姑,圆缘缺的那条腿全长脑子了,刚才这么一下,我都吓得不轻。”塞罕拍了拍胸脯,又接着道:“上前和父汗一块儿打猎,看见黑熊都没这么被吓过。”
阿拉坦笑了,摸了摸塞罕的脑袋,“你那点破事,就别说出来丢人现眼了。”
“什么事?”我来了兴致,紧着追问。塞罕急得摇头,阿拉坦则是微笑不语,逼得急了方说,“上次狩猎,偏遇上一头黑熊,塞罕的马受惊后仰,把他摔了下来,众人看情势危急,偏又都离得远,一时无法,正着急间,谁知那熊站起来快有我高,塞罕人小,它竟没看见,直直冲着我们发威,从塞罕身边走过却不自知。”
“啊?”我哈哈笑了,又不住摇头,“所以我常说狩猎也没什么,孩子总不能冲在前头,多看看学学,等成人了再冲锋献阵不迟。你们这习惯,不是说不好,只是也忒大胆了些。”
阿拉坦笑着饮了一杯茶,似乎颇不以为然,可是隔了半晌,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微垂着眼睑,手指一圈圈划过茶杯,微微一吧,“草原上,谁知道什么时候遇上野兽?王公贵戚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你争我夺?早学些生存本领,总没什么坏处。”
我一愣,倒没想到他突然引申出这么一篇道理,虽然无奈,倒也真实,不禁接口,“你也是只知道自己苦,不晓得别人难的。皇亲贵戚固然有皇亲贵戚的无奈,可这寻常百姓家,也决不是想像中那样清白干净。人一穷,志就短,杀人偷盗,都是从一个穷字上出来的。但凡是生活,哪有轻松的?都是不断的解决问题,又不断的产生问题。何必做身份之叹。”
“说得是。”阿拉坦淡淡接口,起身走向案前,瞧着那几盆水仙【创建和谐家园】,我自与塞罕逗乐儿,玩笑着,屋内时不时传出阵阵肆意的笑声。可惜塞罕是男孩,我会的那些个游戏,比如跳绳、小依子、绷绳一类,都是女孩儿游戏,教过他几次,他也没什么兴趣,否则可玩的比现在多。
现在只能说说各自的见闻,又抱着圆缘玩闹,感觉圆缘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你身上,绒绒的毛温暖你的身体,还有它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都很新鲜,仿佛它在和你说话、交流,在这些小动作背后,是人和动物之间不同寻常的感情沟通。
“吉雅,这水仙和猫,都是五阿哥送你的?”阿拉坦突然问了一句,并不看我,呆呆的看着屋外,似有所思。
“嗯,他送的水仙早开败了,屋里这几盆,有的是宫里的,有的是怡亲王送来的。”
“那猫呢?”阿拉坦接口,神情有些严肃。
“圆缘是在外头一家茶馆发现的,不能说是他送的吧?”我有些奇怪,他打哪儿听了些什么话?今天突然这样敏感起来。
阿拉坦嗯了一声,牵动嘴角摇头道:“罢了,你自有分寸。”复又抬眼看我,“今儿无事,天气也暖和,要不咱们到集市上逛逛?”
“真的?”来不及答话,塞罕咚一声站了起来,小脸上全是兴奋,这月余来他也逛了几次,只是逛不够,今天乍然听见能上街,自然比别人都高兴。
携了塞罕的手,冲他笑道:“既这么着,就出去逛逛无妨,横竖今儿时候还早。”又命春晓备轿。牧仁被胤禛传唤到前头去了,稍一思量,还是让春晓找几个侍卫跟着——现在不比从前,从前毕竟更任性,从来出门只爱一个人,现在还是爱一个人清静,可也知道周围存在危险。人长大了,总是顾虑很多。
让轿子在园外等着,我携着塞罕,与阿拉坦一道慢慢闲逛着出园。阳光明媚的冬日,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枝叶零星抽芽,暗哑的枯枝、苍劲的树干、冻住的土地——灰色仍然是天地间的主色调。阳光透过层层雾气直射园中每个角落,有种朦胧模糊的另类美。裹着那些化不开散不了的冬日浓雾,任那阳光灿烂,也是飘忽的梦境——美好又有些虚幻。
“吉雅”一边走,一边欣赏这萧瑟又别有一番滋味的园景,阿拉坦突然唤我,沉吟着,见我看他,微微笑道:“毓歆……”
“嗯?”
“果然是不太像你。”他继续着,一面说一面思量,“长相,也不像。”
“嗯,比我年轻。”我笑了,冲他挤挤眼,又瞅了瞅旁边的塞罕。小孩子有时不像我们想像中那么木讷,你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们往往查觉到不同,早早就开始疑惑大人对话里那些奇怪的因素。
阿拉坦一愣,摇摇头还要说什么,我抢先道:“毓歆性子开朗大方,处事又有分寸,知道进退,做牧仁的正妻,相信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科尔沁失望。”
“嗯,我知道。”阿拉坦淡笑,极快道:“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这是个温暖的冬日,有些话不用说出来,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是暖洋洋的。塞罕紧紧握住我的手,初遇时我们相互依赖的关系一直持续到现在,有时我想回草原,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想念塞罕——这个没妈的孩子,好象看见毓歆小时候,是一种母爱的补偿。
“塞罕,北京的集市上,你最喜欢什么?”我低头问这个倔犟的男孩,他只有和我在一起时才比较稚气,平常总是嘟着小嘴,一副小大人模样。
“嗯”塞罕歪着头想,“最喜欢舞大刀的,耍杂耍的。”
“那好,今儿就去看舞大刀。”我笑了,阿拉坦似乎也在笑,虽然那笑里多少有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