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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海妖[未完结]-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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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叛逆是年轻人的专利,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再说能坚持自己的理想是非常难的。”达芬奇摸摸胡须,自嘲的笑,“就象我,没留下几件完整作品,全都是半途而废,虎头蛇尾……”

        “您还说这个,我一直坚持,您的研究早了几个世纪,现在是体会不到成果的。”维克多把一杯果酒塞到老师手里,打断了他的话。

        “哦,那真是上帝才知道了……”老头儿小声咕哝。

        “话说回来,尼克那家伙三次出来两次都能见到老师,您就无聊到这个程度了?”

        “老头子也有享乐的权利嘛,再说有有趣的东西呢。”

        “什么?”

        “看那边。”达芬奇艰难的转身,指着他来的林荫道,“看见路旁边那个小东西没?”

        维克多转身张望,条石边有团小小的奶黄色绒毛,它颤抖着,发出一点点不仔细听就注意不到的细鸣。

        “看见了。”维克多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的老师。

        “一只麻雀的雏鸟,大概是最小的那只,强有力的兄弟不想分给它食物,所以把它给挤出了鸟巢。小东西以后的命运会怎样呢?或许父母觅食归来时会发现少了一个,把它救回家;或许会有一个穿着丝绸衣服的善良少年经过,把它捡起来送回窝里。”

        “更可能被路过的马车碾死,或者被贵族豢养的猎狗吃掉。”维克多冷冷道,“强者活,弱者死,这是自然法则。再说我早就过了穿着丝绸衣服爬树这样蠢事的年纪了。”

        “哎,曾经的小维尼多么可爱呀……所以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但在成长中失去了翅膀。”老头摇头表示遗憾。他回身过来,朝人群中高人一头的红发蒙面男人一点,“你觉得他会把小可怜送回鸟巢吗?”

        “让一头非洲狮护送小羊羔回到母亲怀抱?”维克多撇撇嘴,摆出不能置信的表情,“列奥,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想法,船长哪个方面像个善良少年了?”

        “如果鸟巢里有一大块金子呢?上帝专门为善良的人准备的报偿。”达芬奇仍不甘心,列出诱人条件。

        “那么船长会一枪把鸟巢打下来,而不是费力爬树。用利益勾引恶人做善事,可是玩火的行径。”维克多皱眉,“列奥,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头叹了口气,朝远处那小小的人影望去。  “世事多艰难……”他轻咳一声,脸上轻松和蔼的表情消失了。“维克多,虽然归巢没什么可能,但真相必须有人知道。我有点事要告诉你,关于‘沉默小姐’。”  沉默小姐今天穿了一件薄纱覆缎面的绿裙子,脖子上缀一颗顶级祖母绿,把她乌黑的眼瞳上映出一层绿莹莹的水光。  只是羽毛面具下的脸色也有点菜绿。

        瓷碟里的冰激凌快要融化了,奶油的香味近在咫尺,尼克却只能表现出没胃口的样子,坐在桌旁用小勺优雅的拨弄着。船长又在讲那些听不懂的话题,还假兮兮的朝同桌的女人们不停微笑。

        尼克在心里吐舌头,一分神,餐巾掉在地上。不想给牛皮糖们搭讪的机会,尼克立刻弯腰去捡,却无意中看见桌布下一幕隐蔽的小剧场。一只光裸的脚踢掉鞋子,从裙边伸出来,勾在邻座黑亮的及膝马靴上。  尼克面无表情的捡起餐巾坐好。但见靴子的主人海雷丁若无其事,旁边的庞巴迪夫人依旧高雅端庄。  云雀清亮的鸣叫着穿越天空,庭院另一角,一只玻璃杯跌碎在彩石铺就的地面上。

        “怎么会!这太离奇了……列奥,你能确定是真事?!”维克多直愣愣的站着,羽毛面具也掩不住他惊诧的目光。  “我不能。”达芬奇的手空空一按,“安静地坐下年轻人,我可不想搞得尽人皆知。”

        他说:“一切都是推测。但我亲眼见过、亲手为这两人画过像。二十五年前,那位集双王血统于一身的女子还没出阁。苍白的脸,古井般的黑瞳……几年不见,那孩子出落得更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列奥,你超群的记忆力我从不怀疑。但除了母女,陌生人也可能碰巧长得很像。”维克多仍然不可置信,“你知道的,有时候巧合简直像奇迹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奇迹,维克多,就是概率的巧合,总有其发生的理由存在。”达芬奇说,“这只血脉已经近亲结合许多代了,你注意过那孩子的双肘吗?用你解剖刀般的眼光?”  “是的,关节处的骨骼稍有一点先天畸形,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我想这影响了使力方式,尼克的双臂关节灵活的异于常人,能拧到不可思议的角度……”维克多停下,嘴巴慢慢张开。

        “难道那一位也?”

        列奥纳多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  “这种病变是很罕见的,我就是以此给那孩子设计了镰刀。而那一年……那一天……” 达芬奇垂下眼睑,超常的记忆力让二十多年前的回忆如油画般清晰可见。

        “那一天她穿了一件露出半臂的裙子,是墨绿色的天鹅绒,缀着繁复的花边,看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画像大概会送到她未来的夫婿手中,她有点羞涩……后来,我提议露出手会更美,她就把长手套褪下来了。我观察到面前的双肘有些与众不同……”

        老人的眼睛瞪着虚空,手指在膝盖上不停描画着,似乎正在重复那次创作。过了很久,他终于从回忆中抽离,沉重的道:“我不知道这种异常的关节是否灵活,但二十五年前,我想这幸运的女孩儿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举起比化妆盒更沉的东西了。谁知她后来的命运会如此悲惨。”

        维克多沉默了。那个在血雨中挥舞重型镰刀的家伙,很难说她的命运比母亲有什么改善。

        “列奥,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的,那么这个秘密必须烂在我们两人心里。与其眼看着希望破灭,还不如让她一无所知。最强壮的雏鸟已经长大了,绝不会允许有人分享它的食物,哪怕只是假设。”

        “哦哦……”老人从喉咙深处发出失望的声响,“你总是像刀子一样说出真相。”

        “谢谢夸奖。”维克多低头抚胸。

        达芬奇摇头叹气,“如你所说,机会太渺茫。我只告诉了你一人,至于那位船长……你说得对,野心太大的人,不适合送鸟儿归巢。”  黄昏降临,马车朝着落日奔驰在道路上。  尼克照例踢掉了带木跟的鞋子。无视维克多批评的目光,她坦然靠在椅背上,让受了委屈的脚趾一个个舒展开来  “这是老头儿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说以后大概没机会见面了。”维克多叹息,把一个小纸卷递给尼克。尼克展开纸条,上面仅有寥寥几句话:  “妮可,是希腊神话中胜利女神的名字,她高贵坚强,战无不胜。 另祝,一帆风顺。  L?D?V”

        “这是什么意思?”尼克问,纸条里每句话都认识,但和在一起就莫名其妙。

        “自己理解。”  尼克费解,把纸条来回研究几遍,仍然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一件下午发生的事。随即伸出只脚丫,干脆利落的踩到海雷丁的靴子上。  “船长,这是什么意思?”尼克好奇的问,“我看见桌子下面有人光脚踩你。”

        马车里静默了三秒,维克多率先笑起来,一边捶胸一边咳。  “这是一个女士的邀请,关于一些有趣的……床上运动。”海雷丁看看靴子上那只白生生的小脚,又看向尼克清澈的眼睛,一板一眼回答道,“意思你自己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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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场没有记载的会面

      海雷丁:请问,有没有增强舰队战斗力的秘密武器?

      达芬奇:有的有的!我推荐空降部队,也就是用从天而降的士兵对敌军进行背后打击……看!我的伟大发明,降落伞!可以从一万米高空跳下而毫发无损!

      海雷丁:……请问如何让人升到一万米高空呢?

      达芬奇:哦,那就要用我的另一个设计了,直升飞机!不过这个设计有个缺陷,就是动力设施,我需要自然的力量来提供能量。

      海雷丁:……怎么让自然提供能量?

      达芬奇:看这张设计图,这是直布罗陀海峡,我设计了一座史无前例的大坝,链接直布罗陀两端,然后就可以通过海水的能量来为直升飞机提供电能了!我对这座大坝做了详细设计,估计需要五到十万人,用二十年左右就能够完工!

      海雷丁:……然后?

      达芬奇:然后你就有一座大坝了!

      海雷丁:我要一座大坝干什么?

      达芬奇:呃,可以收点过路费什么的……啊对,最重要的,你就可以使用降落伞了!

      海雷丁:…………………………

      以上达芬奇的设计,都是真的

      其实你穿越的对吧

      PS,胜利女神像是卢浮宫三宝,照片请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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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的关心,我爹终于出院了!

      19章 离开巴黎

      1516年初夏的一天,白底黑沙漏的海盗旗迎风招展,一位大海盗像个即将远行的英雄般,在漫天飞舞的花瓣和欢呼中离开巴黎。  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墙角那堆垃圾里钻出来,灰皮油光铮亮,从肚子的饱涨程度来看,它要不是怀了一窝小鼠,就是吃了一顿豪华大餐。同一堆垃圾之上,两个脏到分不清性别的小孩儿还在翻找耕耘着,暴突的肋骨和饥火燃烧的眼睛显示他们的业务没有灰皮小同事精深。

        横流过小巷的污水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那是人畜排泄物发酵过的味道。在这个没有任何排污系统和公共卫生设施的城市里,住在二楼的人会迎着朝霞打开窗户,毫不愧疚的把夜壶里的东西倾泻到大街上。  这里是巴黎,而且并非贫民窟,只是‘花都’的另一个位面。  一个缠头巾的清秀少年牵着两匹马,站在街边阴影里等人。欧洲大城市普遍弥漫的这种味道对他来说太熟悉了,以至于从心底产生一种自在感。他甚至下意识的四处张望,辨别垃圾里可以回收再利用的东西,还有路上行人钱包的价值。  小巷里一扇木门打开,一个披着灰斗篷的高个男人走出来,兜帽盖住了头发和脸面,使人看不清他的相貌。斗篷是粗羊毛质料,但靴子却是整张上等皮,银马刺在灰暗的小巷中闪着光芒。他向周围一扫,见一个披着黑袍的胖子站在少年面前,像是在说服他什么。  “我瞧你是在等主人吧?十六个国王铜币怎么样,旁边那个巷子没人。”胖子搓着手,肥厚嘴唇被唾液润得发亮。他从黑袍里掏出一枚钱币,在少年面前晃着,“足份的新铸大钱呢!就一小会儿,绝不浪费时间,你主人回来前肯定办完。”  少年的眼神不由自主随着那枚厚实的钱币晃了两下,待收回心神,正要拒绝的时候,只听一声惨嚎,黑衣胖子五官扭曲,滚着跌进路边恶臭的泥泞里。  “抱歉,他主人回来的早。”海雷丁气定神闲站在胖子刚刚的位置,马鞭轻轻敲着手心,对尼克道:“一个铜子儿就动心了?怎么也得看见双柱银币吧。”  “这可不是我的错……船长,是你非让我洗干净脸的。”尼克立刻洗清嫌疑。她不懂桌下优雅的调情,对街边的讲价却颇有心得。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在上流社会不算什么,但在这灰暗的街道上,可是不少人眼中的好货。  “照我原来那样,麻烦就少得多。”尼克伸手在灰墙上一抹,熟练地蹭在脸上,再匀给脖子一点。瞬间,维克多苦心栽培的淑女打回原形。  海雷丁瞧了她片刻,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朝城南奔去。尼克赶紧上马追赶,忍不住提出疑问:“喂船长,我们不吃早饭就动身吗?”  这个清晨,坐着有软垫的舒适大马车、在花瓣和欢呼中离开巴黎的,只是某个穿着船长衣服的红头发下属。而她,冲锋队的尼克队长,凌晨三点就被老板从被窝里揪出来干活,且眼看着连早饭都没有着落。  海雷丁在一阵阵扑面而来的恶臭中皱紧眉头,绷着下巴低声道:“在这里,不可能。”

        “可出了城只能从地里偷萝卜吃了……”尼克小声咕哝,“而且这里又不算很糟,有味儿说明城市有活力,只有瘟疫导致的尸臭才需要警惕呢。”  海雷丁不再理她,轻踢一下马腹,加快出城速度。身后,继续传来少年商量的言语:“不在城里吃也行,我们买些饼子再上路吧?弄俩苹果也行,我看见附近有水果摊!船长?!”

          巴黎之旅结束了,高大的城墙渐渐消失在身后,这座缤纷繁华又肮脏龌龊的城市依旧伫立在塞纳河上。  海雷丁的这次出行很秘密,卡尔和维克多早上起来时只看到一个紧张的替身,和一张‘你们先走’的纸条。处理完巴黎的情报事宜,海雷丁就带着尼克从原定路线返回马赛。骑马比坐车快得多,两人很快就把大部队抛在身后。  六月的欧洲大陆已是初夏,阳光照射在法国腹地广袤的森林上,如一片绿色的海洋。天气晴朗时,矗立在远方山丘上那些巨石垒砌的古城堡清晰可见。荒草覆盖了屋顶,城墙爬满绿藤。火药终结了冷兵器时代,曾经鲜衣怒马奔赴东方的骑士们永远消失了踪影。  站在卢瓦尔河河边,尼克啃着一个萝卜,郁郁的看着汹涌的河水。这趟任务颇让她失望,虽没挥刀出力,可期待中的法国大餐却如过眼云烟,连吃饱肚子的机会都很少。  一条渡船顺流而下,尼克扔掉萝卜缨,一边蹦一边朝船夫放声大喊:“这边!这边!”她怕湿了鞋袜,脱下来来塞进行囊,光脚跑进浅滩的水里,泥地上留下一串小脚印。  “我们要过河!还有马!!!”  “好了,船已经靠过来了,你小点声。”海雷丁说,“以后少扯着嗓子乱吼。”

        “啊?”  “你开始变声了,不想以后一副破锣嗓,这两年就安静点。以后船上有喊着传达的命令,让卡尔去干。”  “哦。”尼克纳闷的答应下来,不明白船长怎么会管的这样宽泛。“我们这是去哪儿?”

        “马赛。”海雷丁道。  “那不是跟大部队一个目的地?”  “没错。不过,我记得有个人闹着要吃法国菜。”  一路策马向南,卢瓦尔河谷几百里地风景优美人口稀少,小镇和村庄清新宜人,不再像城市那么肮脏。两人不停赶路,但只要碰到有旅店的聚落,海雷丁就带尼克下马大吃一顿。

      ¡¡¡¡Æ®×Å«ËñƬµÄÄ¢¹½Å¨ÌÀ£¬½ð²Ó²ÓµÄÃÛÖ­¿¾Æ»¹û£¬ÈöÁËËéé»×ӵĺÚÝ®½´ÏÚ±ý£¬»¹ÓÐˬ¿ÚµÄëç»Æ¹ÏÓëÎ÷À¶»¨ÀäÅÌ¡£Ã»ÓÐÊøÑü¡¢Ã»ÓÐÈÎÎñ£¬Äá¿ËÖÕÓÚÐÄÔ¸µÃ³¥£¬Ò»Â·°Ñ·¨¹ú²Ë³Ôµ½÷Ð×ã¡£

          两人到达马赛的那天早上刚刚下完雨,云开雾散,天空澄净如洗。阳光反射在海面上,一层层白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湿润的风拂过面庞,海鸥鸣叫着掠过层层白帆。两人不约而同的感到心情舒畅,以海为家的人无法真正喜欢上陆地,就像草原上的民族下了马背走路都别扭一样。

        码头外,红狮子的船队和离开时别无二致,尼克看着海妖号美丽的船首像说:“我们比卡尔他们早到了四五天吧?也没人来迎接。”  “当然,我谁都没告诉。” 海风吹拂在红色的长发上, 海雷丁像回到自己领域的王,浑身散发出愉悦自在的气息。“孩子们,查岗的时候到了。”那狡诈的笑容又回到红狮子脸上,尼克本能的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船长的突然袭击让监理们好一阵慌张。毕竟不是在阿尔及尔老家,海雷丁出行前特意吩咐过,除非补充给养和打探消息,所有战斗人员不得下船。  清点人头后,一千两百号人里有三十五个无故缺席者。这出勤率在海军里都算很不错了,海雷丁比较满意,又核查一遍船只的补给和清洁。  长期的训练让水手们不敢怠慢,即使船长不在,甲板也被每天洗刷,铜炮擦得闪闪发亮;甲板上一卷卷缆绳码成整齐的圆圈,补充桅杆的圆材上都盖着防水的油布;成桶的腌肉、黄油、干豆子、汤料、硬饼干按照购买时间和保存期限有序码放;火药则按粗粒、细粒、粉状分组,小心的存放在船舱底部。  “大伙儿干得不错。就是炮忘了上油,这样碰见敌人可不妙。”海雷丁微笑着走过炮舱,在每一尊铜炮的点火口放进一枚金币。这种‘上油’方式是很传统的表扬,军械长和水手长们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不守规矩下船乱晃的人,每人领十二鞭,等船医回来再打。好了,大家各就各位吧。”海雷丁说完,带着尼克回到海妖号的船长室。赏罚分明,所有人都提不出异议,心悦诚服的回去干活了。

        “船长……”尼克跟在海雷丁身后,悄声提醒:“这几艘船上都有女人,人数还不少。”船舱里鬼祟的衣裙声响,和海盗们浓重的体臭中不同寻常脂粉香味,她不相信嗅觉灵敏的船长会没注意到。“老规矩,女人不是禁止上船?”  “就当没看见。”海雷丁愉悦的道,“不让他们下船,又不让女人上来,那我下次在海上碰到敌人只能降旗溜走。士气是很重要的,有时候规矩也得通融。”  “那到底为什么不许女人跟着出海?陆地上的军队常常带几个去打仗呢。”

        “因为她们会大量消耗宝贵的淡水。”海雷丁意有所指的盯着尼克,“一般来说,没几个船长能忍受隔三差五就洗澡的下属。”  入夜,十几个穿着花里胡哨裙子的女人悄悄溜下船,在海盗们恋恋不舍的眼神中消失在夜幕里。她们中间有赚零花钱的海边姑娘,也有职业妓 女。价钱合理,宾主尽欢,大家都很满意。

        三天后,登岸的马车部队才到达港口。卡尔对两人的不告而别非常不满,直到看见尼克完好无恙才放下心来。维克多抓住船舷上垂下的绳梯,脸色煞白往上爬。尼克在上面接应,下面还有两个兄弟伸臂托着。  “维克多,‘笨手笨脚的书呆子’用拉丁语怎么说?”尼克抓着医生的绣花衣领,把他扯上甲板,“厨子体重有两百磅,只有一条真腿,爬得也比你顺溜。”  “他那条烂掉的断腿如果不是我给锯了,那你现在就只能吃爬满象鼻虫的饼干,没闲工夫卖弄你那该死的拉丁语。”维克多狠狠甩掉尼克的手,狼狈的把衬衫塞进裤子。  绳梯也不会爬的人在任何船上都会成为嘲笑的对象,但海妖号上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嘲讽的表情。船医在海上是极受尊敬的职业,更何况是维克多这样技术高超的医生。许多船员甚至对他有种近乎迷信的崇拜。一个水手把医生的器械包和药箱背上船,然后敬畏的抱在怀里,帮他送往医疗室。

        “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新闻?”维克多问。  “有三十五个人要挨鞭子。”尼克说,“船长说等你回来再打。”  “哈,很好,三十五根新鞭子,还有一堆伤后处理。没事找事,一刻也不让我闲着。”维克多忿忿地推开医疗室木门,“没别的噩耗了吧?”  尼克想了想道:“对了,好像有几个女人上过船。”  听闻此言,维克多先是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接着软软地靠到墙壁上,“天哪天哪,一千两百个男人,每个都要排查梅毒和淋病!他们怎么就管不好裤子里的东西?!这群天阉的臭海盗!!”

        无论医生怎么抱怨,工作仍要一项项亲手做完。为了避免伤口感染,每个受刑的人都有资格要求一条消过毒的新鞭子。这种海上人称为‘九尾鞭’的常用惩罚工具是由缆绳做的,将一根粗绳解散成九股,每一股尽头都打了结。  维克多用低浓度酒精浸泡过鞭子后,再放到太阳下暴晒晾干。鞭刑是一项很郑重的仪式,海盗们敬畏的看着那些迎风招展的绳索,等待处罚日的到来。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三十五个离职者被集中到海妖号上,脱掉脏兮兮的衬衫,光着上身被绑在桅杆或舵盘上。十二鞭的处罚并不重,旨在警告。这些不守规矩的家伙,将在所有兄弟目视中接受教训。  海雷丁站在船首平台上,大马士革弯刀上的宝石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他身后分别站着冲锋队长和本船监理,都穿戴着最整齐的衣服和装备。  “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记住我的话。”海雷丁一字一顿的道,“船长的命令不可违抗。”

        水手长接到命令,用肌肉纠结的粗胳膊抡起鞭子,一边大声报数一边抽打。

        一切如常,海妖号像一只展开双翼的美丽鸽子,乘着风平稳的滑向北非。

         公元1516年的夏天,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不寻常的。  从这一年开始,以法国为首,欧洲各国不约而同的展开了私掠活动,人人都想从这伟大的航海时代分一杯羹。满载金银的西班牙商船从新大陆归来时,伴随而来的再也不是顺风顺水的洋流,而是打着黑旗的国家海盗  而暗地里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事,也将在未来的世界掀起巨【创建和谐家园】澜。  比如一个宫廷仆人悄悄离开巴黎,骑马穿越边境,朝着西班牙首都托莱多疾驰而去;比如几艘两头翘起、具有明显土耳其风格的海盗船只,笔直的驶向阿尔及尔。  而尼克,这只被挤出鸟巢的雏鸟,对自己的过去与未来依然一无所知。

      20章红胡子

      浪头适中,风向正好。海妖号的帆片涨得鼓鼓的,船尾拖出一条笔直的白浪。尼克在船首平台睡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又换到桅杆中瞭望台上,还是睡不好。  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尼克整天不是困就是饿,要不然就是又困又饿,午觉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几个老地方都不能安心闭眼,尼克纳闷。仔细观察一阵子,发现这是视线造成的——几乎整船人都在死死盯着她瞧。  尼克队长的女装事件随着登陆人员传遍船队,成为红狮子本年度最震撼八卦。曾经最爷们、最凶猛的冲锋队长,此刻在海盗们的眼里似乎变了模样。作为常年在海上劫掠的强盗,他未免太【创建和谐家园】了,声音也透着那么点古怪的尖细,特别是从来没在人前换过衣服。

        队长究竟是‘他’还是‘她’?船长什么都不解释,自然也没人敢直接询问本尊。

        尼克抓抓脑袋,郁闷的混进船长室。海雷丁正伏案演算,桌上放着圆规和直尺,还有一本摊开的拉丁厚书。尼克伸头一瞧,只见书页上都是些奇怪的符号和图形。

        “什么书?”  “三角函数。”  “数学。”尼克咂嘴,除了数金币用的算术,她对这门科学一窍不通。“算这个干什么?能增强战斗力吗?”  “现在不行,我还在学习。”海雷丁换了一张新的演算纸,把涂满算式的纸扔进脚下的箱子,里面已经积累了近一尺高的草稿。“数学和天文对航海很有用,特别是在未知的广阔海域上。”

        “我以为船长你在航海术上已经是很精深的行家了。”尼克说,“还从没见过你带着船迷过路。”  “因为这是在地中海,都是些走了上千年的老航路了,只凭经验和流传下来的谚语也能找到陆地。”海雷丁把羽毛笔【创建和谐家园】墨水瓶,抽出一张绘在羊皮上的地图展示给尼克,上面模糊的记载着新大陆的海岸线,其余那些未知的海域都画着想象中的怪兽。  “世界比你想象得大的多,只凭经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些从不出门的书呆子,仅用一个简单的维度定位器和一支笔,就比我还清楚陆地的位置。”  说完,海雷丁又回到演算的练习中。尼克把头枕在手臂上,坐在桌边看他一遍遍画着三角。

        “船长,你上过学吗?我总觉得你什么都会,好像生下来脑子里就装着一柜资料。”她见过他说法语,用西班牙文写过宣战布告,还会用拉丁语算正弦函数。

        海雷丁看看她歪着的小脑袋,无可奈何的笑了。“怎么可能,都是后来慢慢自学的。”

        “后来?那前面呢?”尼克刨根问底。  “前面……兄弟多,家里穷,填饱肚子就够忙了。”海雷丁挑挑眉,用一句话概括了他曾经的生活,而且没有详述的意向。“别在这儿瞎搅和,没事去找维克多玩,或者去舱底抓老鼠。这些穿毛皮的小魔鬼快把储备吃光了。”  尼克被一脚踢出船长室,郁闷的寻找下一个消遣的地方。  她没有无聊太久,一进入阿尔及尔附近海域,空气的味道就变了。硫磺和硝石的余烬随风而至,破碎的木片残骸漂散在周围的海面上。  瞭望手忧心忡忡的观察着地平线,在距离基地这样近的地方有战事发生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海雷丁去法国时带走了大部分船,虽然港口已经【创建和谐家园】,但如果在这时候被敌人趁虚偷袭,后果是不言而喻的。海妖号用旗语召唤其他舰船,整个船队组成战斗队形,炮手各就各位。

        很快,海流送来更加详细的提示——一具穿着蓝色制服的浮尸飘了过来。水手长带了几个人乘小船划过去辨认,尸体还没开始腐烂,只有惊恐痛苦的神情透漏出死前的景象。“是西班牙人!”水手长朝船上大喊,“死了不到两天!”  海雷丁盯着阿尔及尔方向,一言不发。他的人仍旧太少,这样的状况虽能预料,可他没办法解决。  尸体一具接一具飘了过来,大家很高兴地注意到,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西班牙人。只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黑脸汉子混在其中,白色的缠头布和袍子浸满血渍。  “把他搬上来!”海雷丁命令,水手把绳子垂下船舷,小船上的人系紧尸体,上面的人立刻拉了上去。虽然和北非摩尔人很像,但从缠头巾的方式和尖端翘起的靴子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土耳其人。

        海雷丁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自语道:“如果事情像我猜得那样,我们运气还算不错。”

        船队一路驶入阿尔及尔港口也没受到想象中的攻击,只是码头上停泊的几艘两头翘起的土耳其船非常陌生。海雷丁朝天放了一记空炮,对方随即升起标志的旗子。  黑底白骷髅的海盗旗,骷髅脸上画着两道非常夸张的红胡子。  接着,一个蓄着整齐红须的男人走上甲板,大笑着朝这边打起招呼:“嘿!雷斯!这次你欠我一个大人情呢!”  巴巴罗萨?伊萨克,外号红胡子,是巴巴罗萨这个称号最初的创建者。伊萨克是四兄弟中的老大,已近四十岁了,但狂饮和财富并没有摧毁这副结实矫健的躯体。他头缠白布,腰挎弯刀,耳朵上几个金环闪闪发亮,像个来自异域的苏丹王。  打眼一看,就知道两人出自一个娘胎。同样的宽肩长腿,古铜色皮肤,浓密的红发下是一双精力充沛的蓝眼睛。只要看看伊萨克,就知道十年后的海雷丁什么模样。  两兄弟先是互相瞪了半分钟,接着一个熊抱,使劲力气拍击对方的背脊,好像上面趴着只吸血的小怪物似的。  “好久不见哥哥,已经有七……不,八年没碰面了?我以为你早就变成糟老头子了。”海雷丁笑着说。  “胡说八道!这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呢!”伊萨克狠狠捶了弟弟肩膀一拳,“你还是跟原来一样不管不顾的,大门四敞就敢出去找食。”  “这不正说明我心态比你年轻?”  兄弟二人搭肩离开码头,心中都明白这次有惊无险,前来偷袭的西班牙船被红胡子拦下了。

        回到山丘上的白色城堡,海雷丁开了六桶国王都难喝到的好酒招待客人。酒香四溢,两个火一样耀目的男人聚在会客厅里,周围的一切人物都显得灰暗渺小。伊萨克抽了两口水烟,真心实意地称赞弟弟的老窝。接着招招手,让手下牵进来一匹极漂亮的短毛小马。适合散热的皮肤和毛发,这是沙漠民族培育的优秀品种。

        “她叫莉莉,最纯正的【创建和谐家园】血统,有人想用一艘全新的巨型舰换我都没舍得出手。”伊萨克爱怜横溢地摸摸小马脖颈,接着期待地四下搜索着,“雷斯,我可爱的侄子们在哪儿呢?他们见到伯父的礼物肯定乐的蹦起来!”  “抽你的烟吧伊萨克,这里没有什么侄子。”海雷丁干脆地道。  “你没儿子?”伊萨克大失所望。呆了片刻,又让手下捧出几个土耳其巧匠打造的首饰盒,从他们的姿势看就知道里面都是满的。  “好吧,侄女也不错。”伊萨克满怀期待的搓着手,似乎在准备给小姑娘们一个热情的挺举转圈。“她们应该都有一头着了火似的漂亮红发吧?”

        海雷丁再次摇头,表情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伊萨克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好半天过去,仍没有一个孩子跑出来迎接客人,红胡子渐渐露出绝望神色:“我的老天爷!一个娃儿也没有?你这八年都他妈在干什么?被炮弹打中裤裆了?!”  没等弟弟解释,伊萨克的目光已经游移到海雷丁身后,那个一直默默无言的少年身上。

        “难不成、难不成谣言是真的?在土耳其我还当笑话听……”伊萨克难以置信地大吼, “雷斯,你果真喜欢小男孩儿?”  大门砰的一声巨响从背后关上,尼克和一众随从全部被踢出会客室。只隐约传出两个暴怒的男人对吼的余音。海妖、谣言、传遍地中海、断子绝孙……逸出门缝的只言片语让众人面面相觑。尼克跟小马对望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个无花果干塞进它嘴里,两只一起溜出去玩了。

          兄弟两人用拳头交流了谣言的源头,良久无果。  伊萨克捡起他那盏嵌金烟管的遗骸,挥臂扔进庭院里,一只灰雀吓得扑棱棱跳出灌木。

        “我大孙子都有炮筒高了!老二跟老四一走,你都快三十了,难道不想留下点自己的骨血?”伊萨克想起弟弟右手边那灰扑扑的矮个少年,表情变得十分纠结,“我虽然记得你一直喜欢小孩儿,可真没想到是这个喜欢法……”  “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件事了,到此为止吧。”海雷丁狠狠揉着太阳穴,被这个误会搞得心情糟透,“有你在,红头发的小崽子不会死光的。你别管我。”  伊萨克见老拳无用,只得放轻声音苦劝起来:“雷斯,你没结过婚,见到什么都想尝尝鲜,我理解。但有女人有孩子的生活是很滋润的,听着,我三老婆的小表妹快到定亲的年纪了,她们家的女人都很会生孩子……”  “够了!”海雷丁一声爆呵,“伊萨克,我只说最后一遍,只要你耳朵没被骆驼毛塞住就好好听清。第一,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男孩,或者其他什么带把的雄性生物;第二,尼克是个女孩儿,但不是我的,我有自己的女人。”伊萨克插话:“那你怎么时刻都把她带在身边?”“因为她是我的冲锋队长!”海雷丁狠狠揉着太阳穴,被这个解释不清的误会搞得心情糟透,“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件事了,到此为止吧。伊萨克,你这次来不会只为了这件事吧?如果真的如此,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假冒的大哥了。”

      他紧盯着面前这双跟自己极像的蓝眼睛道:“苏莱曼大帝还好吗?”  红胡子脸上婆婆妈妈的表情瞬间隐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和一口野兽般的白牙。“除了有点发福,其他都很健康。雷斯,他也同样问候你。”伊萨克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海雷丁,笑道:“我只给侄子们准备了礼物,至于你的,是大帝自己出资。”  这是一张北非人都认得的海岛地图,突尼斯的杰尔巴岛,沟通东西地中海的要道。

        “不再无依无靠的四处游荡,跟欧洲列强孤军奋战,奥斯曼帝国希望能提供给你稳定的一切。”伊萨克说,“有家的滋味很美妙,雷斯,好好想想。”  伊萨克在蜿蜒的走廊里散了会儿步,忽见廊外的泥地上有几个漂亮的小蹄印,便顺着痕迹走进庭院深处。在一个僻静的小角落里,小马莉莉悠然啃着灌木新发的嫩芽。一个少年蹲在旁边,手里拿了根细棍正在戳一只蛤蟆的肚子。每戳一下,那肥胖的蛤蟆就呱呱叫两声,却也不逃走,少年玩得不亦乐乎。  伊萨克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说道:“在土耳其,诱拐别人的马跟诱拐别人的老婆同罪。”

        “我又没拐她,她自己要跟我来的。”尼克把空空如也的口袋拉来出来展示,“还把我的无花果干吃得渣都不剩。”  “尼克。”  伊萨克脸色一沉,凛然道:“孩子,要混海上就应该知道什么是礼貌。当一个船长问你话时,你该自觉报上全名!”  “我的全名就是尼克。”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不怎么友好。

        伊萨克梳理了一下小马的鬃毛,突然毫无预兆的抽出弯刀,雷霆闪电般朝尼克横劈过去。尼克应变神速,抽出背后的家伙便挡,镰刀在布包里铮的一响。莉莉轻嘶一声,跑到一旁观望。

        “看来海妖的外号倒不是虚名嘛。”伊萨克一击即收,把刀插回刀鞘。  “红胡子也不很虚。”尼克板着脸答。  伊萨克露出一丝笑容,“雷斯给你多少月例?”  “三十个金币。”尼克老实答。  “我出两倍。”伊萨克拍拍腰间镶金嵌宝的大马士革,“宝刀骏马,好酒美食,跟我回土耳其,你想要什么都有。”  “免了,谢谢。”尼克想也不想,立刻回绝。  “呵呵,对老板这么忠诚?你不爱金子么?”伊萨克饶有兴致地问。  “爱的。不过你大概中途就会把我丢进海里喂鲨鱼。”尼克木然道,“真心给钱的,和答应得好可玩儿完抹嘴就走的,两种人还是有点细微差别。”  伊萨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地道,“看来雷斯没有胡乱挑人。”

        “我也没乱挑老板。”尼克认真地说,“船长每个月都按时足额发饷的。”

        红胡子放声大笑,宽厚的胸膛随着笑声一起一伏,那若有若无的杀意就这么消失了。尼克捏镰刀捏的发白的手关节,也慢慢松了下来。  “尼克是吧?喜欢无花果干?”伊萨克笑道,“过来走廊这边坐着,一起吃几个水果,我给你讲个四兄弟的故事。”

      21章 四兄弟的故事

      在一片湛蓝的海域上,有一个富饶美丽的小岛。岛上住着一户泥瓦匠,生了四个红头发的兄弟……

        (尼克:是希腊的莱斯沃斯岛吧?船长就是莱斯沃斯岛出生,我听说那里产的橄榄油和葡萄酒棒呆了,你直接讲巴巴罗萨四兄弟就是了嘛。

        伊萨克:你怎么这么聒噪!雷斯难道没教过你,听一个船长讲话时必须保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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