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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无方少年游-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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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果没猜错,我们在辟邪吞噬的药丸就是这样的。”

        马车微微颠簸了下,车厢里的公子轻轻咳嗽一声。

        “阮四,不管怎样,我们现在逃不了了。”耳旁的初一似乎长叹一声。

        “我不逃。”阮四淡淡地说,“要走你走。”

        初一沉默了会,继而说道:“我不愿意别人操纵我的命运,我似乎一直没有自由地活着。”

        道路上是轻缓而过的风景林,马车座前的两个少年都没有说话。初一好像睡着了,阮四稳当地驾着车,偶尔只闻马儿的一两个响鼻。

        “我有个残疾的妹妹,我有求于辟邪少主。”

        过了许久,阮四才用传音说了这样的两句话。

        “辟邪少主未必遵守诺言。”

        “不,你有所不知,他应诺的事情从来都是实现的,只要你有命拿。”

        初一沉默着,他记起了情报上所写的阮氏一族百年无人支撑,处于风雨飘零之期。也明白了每人来这里必是提着性命来赌,除了他别无所求。

        身后伸来一只白玉般的手,提着初一轻轻地跌入了车厢。

        初一并未抵抗,只是垂着眼,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腿之上,靠着车壁坐着。

        聂无忧看着他这幅模样,微微笑着,像淡淡的晚风吹动了沉沉的暮霭,清丽随和。“初一昨晚没睡好?”

        初一并不看他的笑容,仍然看着自己的双手:“嗯。”

        聂无忧的笑容像朵盛开的花:“可是我占了初一的床铺?”

        “不敢,是初一没将就好。”

        聂无忧可能开心至极,笑容还未发出就转而轻轻咳嗽。一边咳还一边紧盯着初一,温柔地说:“初一事成之后随我回庄吧!”

        初一的眼睛抬了起来,他径直盯着聂无忧的眼睛,对着一双幽深黝黑的眸子,里面闪着真假难辨的光芒。他淡淡地说:“不去。”

        “那岂不是很可惜。”聂无忧轻轻地说,“这么有趣的人不陪我,山庄里的日子多么无聊。”

        

        

      9.惊鸿

        幽州位于燕云十六州中下部,山高势陡,东西走向的山脉隐隐藏在半山层生的白云之中,以卧虎藏龙之姿成为武、儒、顺三州的天然屏障。

        初一一行人赶至幽州时,已是自离开辟邪之日后一月有余。过了上京后,一路延绵不断的战火流寇侵扰,商旅队伍历经几次袭击后渐渐冲散,到了最后,只剩下初一,阮四,聂无忧,马连城,赵老爷及夫人小姐。

        初一每日沉默寡言,低垂着眼睑不动声色,心里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喻雪绑走青羽后青龙镇人第二天就消失不见;隐藏在暗处的冷琦看着每日任务少年减少并未行动;真正留下来的才是任务有用之人。

        赵老爷命令大家弃车步行上山,马连城却一马当先轻巧地踏山而行,中间是弱不禁风的夫人小姐,聂无忧等人,初一和阮四自然殿后。

        初一抬头看着暗无天日的树林,有些叹服自然的造化。幽州的冬天干燥寒冷,在这盘根错枝的森林中丝毫未现,有的只是冲天而上的遒劲古木,尖攒的树叶直直指向响遏的苍穹。

        走走停停用了大半天,才翻过第一个小山岭。赵老爷不急,身后的众人自然也不急。

        眼看着来到第二个山陵顶端,初一发现前面的马连城居然提着马回来了。他那身紫色长袍在着幽暗的山林中鲜艳无比,一手稳拉缰绳,一边身子微微下伏告诉赵老爷:“前面是处断崖,有二十丈开外,底下是无尽深渊。”

        说完站立一旁不再言语。

        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赵老爷这时却挺直了身躯,双眼直视前方幽深林丛,沉稳地说:“两边都是断壁无任何攀援之处,无人能过,我就送到这里了。”

        听了他的话,奇怪的是没人惊诧或是出声,大家都沉得住气。赵老爷双手一拱:“多谢先前马王施以援手,他日再会,赵某有事先行。”

        他大步凛凛地越过众人,带起一阵风。眼角扫到初一身上时,对他咧嘴一笑。

        初一眼角一跳,心里默然念着:“赵勇……”

        靠着树干休息的蓝衫赵小姐突然软软地直起身,摸出个焰火,“嗖”的一声送上了天上。

        初一抬头追着焰火的尾烟,在一片干净晴空里,亮成个蓝色的小点。

        有阵微微的风掠过高高直插云天的树林,轻微流转,初一察觉到是从西而来,他不禁看着上空凝滞不动的白云,突然想到:“不对,不是风。”

        一道雪白的身影如水上惊鸿,冷漠飘逸,自西而东掠向前方。他似乎是浩渺烟波上的白鹤翩然飞舞,两臂伸张御风而行,只余下人前眼角的一袭淡淡袍底,两三下人远去了,形成极其清淡的风尖在树梢上流动。

        初一凝神一瞥时,看到了一张毫无瑕疵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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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强烈的冷酷那抹夺目的白色,搅动着深幽古朴的苍穹之顶,气势的凛冽胜过九五之尊,让芸芸众生无不侧目难忘。

        那道疾驰的背影居然掠过众人之上,霎时一个起落再无踪影。

        阮四转过脸来,初一看到他双目凝神不动,脸色苍白:“是辟邪少主。”他似乎未曾察觉他的眼里无神而呆滞,又接了一句:“万丈深渊,绝壁山崖,鸟都飞不过去的死地。”

        初一脸上平静,心里却是极大认同阮四的观点:这个辟邪少主远出他的预料,武功强大到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初一静静地站在阮四身后,大家都没有言语。

        赵老爷已经走了,下面该怎么办?但这个问题似乎不是问题,大家都如此沉寂。

        耳旁传来细细咕咕的叫声,初一听着这些不知名的小鸟声音,在这古朴幽深的森林里,禁不住地微笑。

        蓝衫少女抬起头,口中发出呜幽呜幽的声音,绵绵长长,绕林不绝。

        一群黄色小鸟扑楞楞打着翅膀飞向了她。

        蓝衫少女双手轻拍,这群小鸟似乎极有默契地朝前飞去。她回过头,朝大家微微一笑,这一笑虽说不上倾城倾国,但那脸庞的美丽,在暗淡无光的密林里,刹那间璀璨生辉。

        “久闻洞庭水家精善鸟技,我初在塞外始以小儿玩戏,今日一见,深深折服。”马连城在坐骑上微微欠身,仍是凝住身行不动。

        “大家随着水姑娘走,注意脚下,不要跟丢了。”许久没有出声的聂无忧突然开口。

        前面一群小鸟低低伏伏地朝山林一侧飞去,不是刚才断壁那条道路。

        聂无忧紧紧地跟着两位女子,阮四随后,初一在阮四身后,马连城却没有动。

        阮四朝初一看了看,低低说:“这一路走来,只见你沉默萧索,这时却如此开心。”

        初一抑制不住笑意,眉眼间都是开阔的晴朗,对着阮四淡淡笑道:“这是自存世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灵敏干净的东西。”说着抬头看了下那群前面带路的小鸟。

        前面低头疾走的聂无忧轻微地咳嗽,阮四听后没任何言语,淡淡的眉眼,冰冷的嘴唇,不再说话。

        走在蓝衫少女身后的是赵夫人。她身形高挑窈窕,玲珑的曲线随着微微的喘气起伏。

        聂无忧抬眼看了下,对她说:“如夫人,可要休息片刻?”

        “不敢。”那名被唤做“如夫人”的女子马上谨慎地说。

        初一和阮四见怪不怪,继续前行。沿着有些曲折的山路行走片刻后,眼前慢慢地开朗起来,原先高大齐天的树林渐渐抛至脑后,出现了潮湿矮短的杉树。

        领头的蓝少少女转过身,衬着霭霭青色,清灵淡丽的容颜娇俏不已。她轻启樱唇告诉众人:“再朝下便是瀛云镇入口。少主日行三百里赶至这里,松竹兰三位先生随后就到。”

        她的语声淡淡而微弱,殊不知在众人耳中听来却如惊天里的霹雳,响彻心间。大家脸上极快地转过数种颜色,最后都趋于平静,只有初一,由于初来此地,很多江湖上的名讳并不知晓。他总是平静地随着大家,看似随遇而安的沉默少年。

        聂无忧回头看了一眼初一宁静的面容,低头沉吟了下,最终转过脸去微微掀动嘴唇,蓝衫少女看着他的面目,默默地辨认他的唇形:“告诉冷琦,初一准备逃走。”

        蓝衫少女脸上神色不变,仍然喘息着继续说完她得知的情况:“马王带领手下退出幽州,冷琦在镇中云胡客栈等着各位。”

        说罢,语声一转,突然撅起红唇娇滴滴地说:“聂哥哥,这一路累死我了,我不管,到了瀛云你要用马车送我回家。”说完后并不理会聂无忧是否应允,直接拉起聂无忧的手臂,紧紧地攀援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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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先请。”

        如夫人淡淡地点头,一旋腰肢走在前头。

        “那个木头少年是谁?”水芊灭好奇地用唇语询问。

        “是初一。”

        “初一又是谁?”

        聂无忧直视前方,唇形微动:“来历不明,武功高强。”

        水芊灭眼波流转,双眼晶莹闪亮:“你怎么知道他要逃走?”

        “试想如此谨慎低微的少年,怎么会吐露心中所想。他说的山雀灵活,那是向往自由无束。”聂无忧淡淡地说。

        水芊灭听了紧张地咬住了嘴唇,半响又问:“那他逃走,你能阻止得了吗?”

        “看到刚才那个悬崖了吗?”聂无忧转过了脸,眼神幽深难辨。

        “怎么了?”

        “你以为只有神一样的辟邪少主能飞过?”聂无忧嘲讽地掀动了嘴角:“如果我没猜错,这世上还有个装聋作哑的人能过,他就是初一。”

        水芊灭垂下了淡黄的眼睫毛,似那一簇簇的嫩黄柳絮儿在风中微微抖动。等她抬眼的时候,又摸出个焰火,甩上了天。

        聂无忧看着她淡淡微笑:“看来水妹妹不仅能驾驭山雀传信,还擅长焰火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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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无忧笑了笑,拉起了水芊灭的小手静止道旁。

        众人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初一似乎能预见马上即将发生什么似的,抬起头凝神细听八方动静。彼时的青衣少年肃然而立,在流转着冷冽气息的山林里,拥有着独一无二的气场。

        果然,三道凌厉狠绝的掌风直直击向初一身上。这三股风力来自不同方向,浑厚绵长,震得杉树树枝“咯吱”作响纷纷断落。

        阮四大惊,就地一滚,避开了这摧枯拉朽的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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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猛然发力,鼓起双袖,身子急速旋转,飞跃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击。身形一掠到树枝上后,在腰间一抚,手中森然多了一把寒气凛凛的软剑。他站在树上,迎风一抖,“月光”便伸得笔直。

        剑长三尺七分,剑身宽逾一寸,寒光旋转如一泓秋水,照亮了初一冷澈的眼睛。

        “来者何人?”初一冷冷地问。

        立于树下的一黑袍老者双手后负,微眯了眼:“好剑。”

        此人身形高瘦,形容枯槁,脸上沟壑深深纵横,风霜刀刻的面容上太阳穴高高鼓起。

        “他是竹老。”一位儒雅淡定的白袍老者走上前,微笑着说:“我是兰君。”这个人和旁边一身墨绿锦袍的老者相比,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那位绿袍老者突然低吼:“打了再说。”声音似远古晨钟,厚实轰鸣,在寂静山间回荡。

        他身形发动,扑向了初一。

        初一剑气森森,冷然一划,流光璀璨之间,不辨人影。

        旁边的两位似乎自持身份,一直站在路旁掠阵。等过了十招发现松柏和尚一点也没有占到便宜后,两人跻身进入战场。

        阮四和聂无忧都双目炯炯地看着,一招一式都不愿错过。

        四人混战一团,在这狭小幽闭的山道间,松竹兰三隐将初一牢牢控制住在掌风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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